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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兵政十三山防(3)

三省山内边防论六法

严如熤

山内练兵以质朴不浮滑耐劳习险为上。教匪之役。前后八九年。兵调十数省。其中劲旅勇鸷敢战者。固自不少。而蹻捷坚实可恃。必以黔兵为第一。满汉领兵将官。皆谓得黔兵一千。可抵他营二三千。各省提镇大营之兵。所驻通都大邑。地方平衍。风俗华靡。平时未尝远出城郭。一旦负枪荷戈。走山路数十里。汗淫淫下。喘息不宁。又且饮醇啖肥。习以为常。山内包米杂粮。食不下咽。先自饥疲。与猾贼追逐百数十里。鲜不病乏者。贵州地无三里平壤。各城皆陡险蟠折。即不出城门。亦日走险路十里十数里。则脚力练定。且风土瘠凉特甚。市集无千金之货。宾朋鲜兼味之筵。茹苦食穷。安之有素。耳目之官别无引诱。既食口粮。即服营规。心目中只有本管之将官为尊。惟命是听。极朴。极耐劳习险。此其兵为可用也。戚南塘募兵选择之法。最为详备。而大旨亦不外此。今边境镇将之营。星罗碁布。而镇城中左前后各营。往往占镇兵之半。似不如分标营于外县。移兵额于路营。既增要隘之防维。而朴鲁诚实之人。豢之营伍。偶有征调。得力之兵自多矣。

平原之中。弓箭疏通及远。火铳亦可得力。故贼匪不轻离老林。盩厔之役。齐王氏率贼匪数万人。出山攻扑王提军营。血战竟日。子药皆尽。贼用马队直冲而前。有山西千总崔雯者。奋勇领虎头藤牌军二百。踊跃出迎。贼马惊窜。自相践踏。大兵鼓噪继之。贼匪败退。次日额侯索伦马队至。尽锐冲杀。边兵猛勇善射。一皆当百。贼死伤大半。逃遁入山。自是不敢轻窥平原。故剿贼之师。弓矢铳矛藤牌。均宜分队练习。不可偏废也。

贼匪之疲罢我师者。贼无辎重。急则翻山而逸。我军有锣锅账房。必绕山沟而行。翻山不过数十里。而绕山取道则二三百里。军至而贼已远扬。此所以难于翦除也。经参赞杨提军赛将军诸公。于追贼紧急时。辄亦屏去锣锅账房蹑追捕。于崎岖之处。徒步身先士卒。故所向克捷。

追敌之难。固限于地险。亦多由军粮之不能接济。贼匪随随食。不须持粮。官军不能也。贼军日走百数十里。官军亦日追百数十里。而负粮夫马。日只能行数十里。往往兵行一日。粮逾二三日始达。干粮难以多携。不能不停候也。供运之方。当于要路各寨预为储备。当官兵临境之际。必贼匪滋扰之时。设法供运。亦防贼匪截夺。至于供运之人。则用家丁不如用差役。用差役不如用绅士。家丁入山。行李先自累坠。路径不熟。闻贼胆怯。往往运粮不到。浮开运脚使费。差役则路径熟悉。兼恐误差责惩。而人夫不受约束。是以亦难得力。绅士则居住寨堡之中。其心急欲官兵杀贼。地方宁静。事关切己。办理较实心也。地方官于寄粮寨堡。择绅士耆民谨厚可倚者。先给运营银两。属其官兵一至。便行转运。其子弟亲贯。共顾颜面。相助运送。决不敢误。此在地方司牧平日官民一气。有以作其趋事赴公之谊耳。

侦探不明。便至误事。而探卒最难得其人。往往于中途逗数日。回则胡涂报。若团练既行。于各邑沿边寨总。各给木戳。凡探在本境者。其探票内必要取寨总戳记。如至邻省邻邑者。饬令于所到营县。禀请于票内加印。宁可优给口粮。而其票无戳印者。必加重惩。庶可杜道听涂说之弊矣。

三省山内边防论七兵制

严如熤

因山成寨。并村为堡。固保聚百姓。不至蹂躏之要策。而山内营汛。亦有宜筹捍卫者。凡设营汛之地。必地当要隘。为我之所必守。贼之所必经。但营汛既立。即当卫此营汛。崇山峻岭之中。安一外委把总。官兵数十名。而平时寄住集场。无驻憩之房舍。有事分伏径路。无把扼之壁垒。置之散地。一夫夜呼。怆惶四窜。则安用设此弁兵为。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必有可当之关。而后可用此当关之一夫。如有险不守。则与无险同。惟是山内必守必争之地多。营汛到处安设。经费有常。讵能俱安城堡。即建城堡。亦恐兵少不能守御。惟仿苗疆建碉卡扼要之法而行之。实可以逸待劳。以少御多。凡往来要路。有地势偪仄嵚崎。不能方轨并骑者。则扼设二三碉楼。作品字形。或连珠形。子药米薪。皆贮碉中。贼自不敢径越。其汛地稍平。或山中小场集。则用碉堡法以安居兵民。其碉与守卡四面封砌者不同。就堡墙中作碉。碉向外。三面凸出。在内一面空之。碉高三层。上覆以瓦。上中两层作楼。层砌铳眼眼。均内狭外宽。下层以护堡根。中上二层迎敌。每碉相隔五六十丈。令左碉与右碉铳接连得及。堡筑土基厚四五尺。高一丈七八尺。不须排女墙。门即设二碉间。计二百一二十丈之墙。共作四碉。每碉用十人守之。寝食其中。是二百余丈之堡。只须守以四十人。而百姓即可安居。堡内其地势宽者。添作五六碉。地势窄者。少作一碉。相地势以建设。大小匾长。均无不宜。单碉。石砌更善。堡碉。可用砖。砖每块长一尺。宽五寸。厚二寸。砌四进。连灰计厚二尺有余。高一百层。连灰计二丈有余。三面各宽一丈二尺。用砖一万三千块。灰之斤数与砖埒。山内薪柴近便。计一碉工价百数十金。要卡用单碉。要汛用碉堡。民间之作寨堡者亦令仿之。处处铜城铁壁矣。

边地兵饷。有宜变通者。往时山内人少。粮食绝贱。米每石不过价银一两。苞谷杂粮。每石只四五百钱。是以粮饷尽给银两。不给本色。原为便兵。数十年来。山内流徙人多。户口殷繁。加之军兴以后。连岁荒旱。苞谷每石至七八两。即收成之岁。米每石亦需二三两以外。苞谷亦需二两上下。其旧兵在营日久者。薄有田产。或兼营生理。尚可勉强支持。新兵于饷银外。别无津垫。生计更难。为各营筹者。每人按月发给本色兵米三斗。余银仍为盐菜。不至籴贵受累。自当渐次安靖。

武侯经略中原。屡从陇道出师。特以自陇出秦。路稍平夷。可用车运。然陇西之粮。不能专供军食。从汉川至陇迂回数百里。非可车运。宜其以粮运不济。使己志不伸为恨也。其后由褒谷出斜谷。用节制之师。兵差少。路稍近矣。然出临大敌。兵虽少。必以十万。厮役亦二三万。计日食米一千二百石。自褒至斜六百里。分作六日程。人夫挑负。固为无济。即健骡驮载。无雨雪阻。往返需十二日。骡负米一石。自食料三斗。千骡供一日之食。一万二千骡。日运无休歇。军粮始能接济。以万余骡加夫役弁兵数千人。日往来崎岖山路。其劳费可胜言哉。即渭南原上。民兵杂耕之事。亦有难者。原宽广不踰百里。种麦几何。既济民食。岂能多赢余以供军粮。则亦不能大有裨益。因思武侯运粮。有木牛流马之制。中栈道栈阁。用赵云王平辈忠谨慎密良将专司之。其意固有在也。近日木商所作溜子。长者二百余里。有栈道遗意。溜子成而巨木大橔千觔者一人挽之而走。栈道成一夫即可挽米四五石。栈阁为辟风雨憩息之所。牛马则载粮糗之器。上脊穹以覆。中腹空洞以载。下安小四轮作脚。以防倚侧。溜子遇地势低斜。放木。人骑木而下。快于走马。其亦流马之意欤。溜子乘山沟作之。栈道亦必缘溪河以进。常至城鸡头关下石门之旁。见西岸石壁。凿有方孔。隔丈许。即凿一石孔。必当日作栈安枕木之窟。栈道用顺木。与溜子同。不能中洼。两旁作低栏槛。制牛马旁逸。遇小山搬运过之。进沟仍作栈。自褒至斜。可作栈者五百数十里。关中自三国董卓李之乱。山内荒芜三四十年。溪河两岸。树木蒙密。取木作栈。无大劳费。武侯筹计。便运者在栈道。木牛流马不过以炫敌人耳目。精意灵机。通乎鬼神。东坡曰。神兵非学到。自古不诀。至人本妙悟。后世徒妄说。不第八阵图也。

规画南巴棚民论道光元年

陕安兵备道严如熤

陕西由略阳凤县迤逦而东。经宝鸡郿县盩厔洋县宁陕孝义镇安山阳洵阳。至湖北郧西上津。中间高陵深谷。千支万派。统谓之南山老林。由宁羌城迤逦而东。经南江通江巴州太平大宁开县奉节巫山定远紫阳安康平利。至湖北之二竹房县兴山保康。中闲高陵深谷。千支万派。统谓之巴山老林。多良材。产铁矿。竹可纸木生耳蕈。食宜苞谷荞豆燕麦。不当徭纳粮。但给地主数贯。即可赁种数沟数岭。故川楚粤黔安徽无业之民。侨寓其中。以数百万计。依亲傍友。垦荒种地。架数椽栖身。地薄不收则徙去。统谓之棚民。种地之外。多资木厢盐井铁厂纸煤各厂佣工为生。 国家承平日久。生齿繁盛。留此奥区。助圣仁养活无数生灵者也。人聚既多。则良莠莫辨。不安本分者。时有攘窃之行。而各厂必年谷丰登。粮价平贱。则匠作得以多雇。一遇旱涝。粮食昂贵。厂商停工。则佣作无资以生。一二奸民倡之。以吃大户为名。而景附者多矣。山内州县。地瘠赋轻。大者周围一二千里。小亦常五六百里。地方辽阔。令尉固耳目难周。营汛亦晨星落落。遇地方失事。数日开报。数日至失事处所。常远扬不可追捕。故居恒互相隐讳。浸淫酿成大案。迨以疏防参劾。事已无济。且省各有界。犬牙相错。不能越境而谋。勤能之吏。亦只自固其圉。各边徼距会城。远者二三千里。近者千数百里。不请命则专。请命则缓不及待。况事连两省。大府咨商往返。动需数月。故为南巴山内区画远猷。不在添兵将以防制之。而在设文员以乂安之。不在即一隅而专谋之。必当合三省而共谋之。兵于稽捕外。他无所事。且只能捕已为盗之民。以申其惩创。不能化未为盗之民。使安于耕凿。惟地方官就现垦之户。编以里甲。教之保聚。锄其强梗。训其俊秀。得人则盗可为民。其中有一邑可分作两三邑者。有数邑畸零之地。可共成一邑者。相度地势。总以稽查能周。风教能及为主。多设抚民同知通判。倍置民壮。与兵丁一体训练。品秩差尊。事权亦重。遇小事件。竟可领民壮追补。同城武官。一都司守备足矣。山中民不知诗书。而人性皆善。教匪得以吃斋念经眩之。每设一厅县即无考试事。必须复设学官。宣讲圣谕。兼司义馆训课之事。择南巴适中之地。仿明原杰故事。暂设宪臣总理。秦分汉中兴安商州之半。蜀分夔州大江以东绥定之北。川北之巴太南通。楚分郧阳一切老林地。责以经理。驻节当在兴安。兴安距夔州千余里。距巴太六七百里。距郧阳七百里。附近镇道。听其节制。酌移各镇可裁营。改作标兵。兵无须添。至所设城垣砖土工费。山中阴雨。多易倾圮。宜垒石作墙。或专砌砖作碉。城虽薄而必坚。至近老林之地。环巨木作木城。亦可数十年。通计分厅县十数处。节省一切经费。作十分算。合秦蜀楚通筹之。区画尚易。不须上糜 国帑。山内添厅县以分治。则幽滞宜达。设宪官以总理。则血脉流畅。易流徙为土著。化邪嘓为良民。假之事权。宽以岁月。永庆谧安矣。夫边徼地非肥沃。然居天下之腹心。出南山则为三辅豫西。出巴山则至荆襄豫南川西。 国家无四夷外国之虞。而思患预防。无急要于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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