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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戶政二十三鹽課二(1)

兩淮鹽法議略

王守基

兩淮產鹽之場二十有三。隸通州分司者九。曰豐利。曰掘港。曰石港。曰金沙。曰呂四。曰餘西。曰餘東。曰角斜。曰枅茶。隸泰州分司者十一。日富安。日安豐。日深垛。日東臺。日河垛。日丁溪。日草偃。曰劉莊。曰伍祐。曰新興。曰廟灣。隸海州分司者三。曰板浦。曰中正。日臨興。二十三場。共徵折價銀八萬六千六百十五兩零。前明本係按丁徵鹽。今則攤丁於地。而計其亭場池出鹽之多寡。酌定科則。交納銀兩。故謂之折價。海州三場。鹽出於曬。行銷淮北。餘則皆出於煎。而行銷淮南焉。煎鹽之法。擇滷旺之地。堅築如砥。名曰亭場。候滷氣上升。地有白光。攤灰於其上。灰即煎鹽所燒之蕩灰也。五更攤之。夏日至午即起鹽花。春初秋末。常須竟日。冬則鹽花歸土。必風日連霽。鹽花始凝。帚掃成堆。舁之於池。沃水淋之。大池之外。承以小池。再淋之。方成白滷。試滷之法。投以石蓮。浮而不沈。即可以入開煎矣。者。煎鹽之釜也。似釜而淺。前代用盤。重而難舉。較為靈便。然重亦四五百斤。係灣頭官廠鑄造。私造私買者有禁。煎滷於。俟水竭氣凝。微入皁角。即晶瑩成鹽。每一晝夜為一火伏。出鹽若干。有定額焉。不能欺也。曬鹽之法。掘地為井。其上築土為池。由頭道以至九道。則鋪磚池。平時漬水於井以成滷。用藤斗戽之於池。層層清曬。至磚池方能成鹽。其出鹽之多寡。則以池之大小為差。凡煎曬鹽皆預領旗牌。有囗頭囗長。巡視稽察。籍其數而報於官。各場建有鹽垣。設丁役巡邏。官為司其啟閉囗戶之鹽。皆運積於此。以待商人買運。蓋以防其走私。此場囗出鹽之大略也。商人運鹽。例分綱引食引。綱引遠於場囗。斤輕而課重。食引附近場囗。斤重而課輕。今則斤重如一。而課額仍分。江蘇之江甯揚州二府泰興一縣。安徽之甯國府和州含山全椒。為淮南食鹽引地。安徽之安慶池州太平三府。湖北除鶴囗長樂咸豐來鳳恩施建始六縣外。其餘全省。湖南之長沙岳州寶慶衡州常德辰州沅州永州永順九府清州灃州二直隸州永綏一廳。江西之南昌饒州南康九江建昌撫州臨江吉安瑞州袁州十府蓮花一廳。為淮南綱鹽引地。江蘇之淮安徐州二府海州一直隸州。為淮北食鹽引地。安徽之鳳陽廬州潁州三府六安泗州二直隸州及滁州來安桐城。河南之汝甯一府光州一直隸州。為淮北綱鹽引地。其畫限分界。皆因山川形勢。有要隘以固籓籬。非偶然也。引商入場支鹽。名為捆重。由運司發給照票。載明引包數目。每引一包。場官囗票發鹽。淮南二十場。鹽包出場。皆先抵泰壩。壩官有掣囗。過壩由六河入運河以抵北橋。橋上有掣驗。過橋六十里抵儀徵。齊泊天池木關外。以候儀徵所掣。掣畢。將鹽包摃入鹽垣。另改子包。子包者。緣江廣引地。多山谿小縣。水道狹淺。故改小包。易於運載。湖廣子包。重八斤四兩。江西子包。重七斤四兩。安省子包。重七斤四兩。有子鹽大使主之。改包完竣。然後由玉帶河入江。分運各處口岸。而開江放船。又有臨江之大掣焉。

淮北三場。鹽包出場。皆經板浦關抵永豐壩。由壩陸運至黃河北岸。渡黃河後。復陸運至套河。由套河駁運至於三壩。摃鹽過壩。舁入長河船內。十五里而至淮所。俟所掣畢。然後由戽河入烏沙河。分運各處口岸。引鹽自出場至應銷口岸。所歷關隘。皆有稽查。且開綱之始。如橋掣所掣臨江大掣。鹽政皆親囗之以重其事。蓋以防其夾私。此引商運鹽之大略也。至於引課。前明兩淮祗行引七十萬五千一百八十餘道。每引載鹽四百斤。淮南每引徵銀一兩三錢。淮北每引徵銀一兩一錢。共徵課銀九十五萬餘兩。 國初因明之舊。但以引重難於秤掣。故剖一為二。行引一百四十一萬三百六十道。每引載鹽二百斤。淮南徵銀六錢七分零。淮北徵銀五錢五分。嗣則甯餉有加引。新增有加引。歸綱有加引。甯餉者。因明時甯夏用兵。餉糈匱乏。兩淮派增九萬餘引。旋即停止。後經戶部查出。令淮商照舊行銷。新增者。因順治年間兵餉浩繁。戶部奏加淮引十六萬道。歸綱者。前代法疏。凡食鹽口岸。雖有引數。皆歸於綱地勻銷。後則嚴於緝私。食岸亦能銷引。經商人在部呈請加增引目。約二十萬餘道。吳三桂之變。衡永等府皆為所據。引目停運。克復以後。不但額引照舊行銷。竟有商人屢次京控。情願先呈課銀。將以前停運之引。全行補運。則因此而加引焉。鹽課之例無豁免。蓋源於此。以其時值豐旺。能獲三倍之利也。其餘有因增丁而加者。有因暢銷而加者。款目繁多。統計加增引目。幾及正引之半。而斤重遞增。亦至於每引四百斤焉。鹽多則銷滯。經通綱籌議。將新加引目劃出二十六萬餘道。可以運銷。其餘則攤入通綱。帶課而不行鹽。又加以前明之王府食鹽倉鹽變價等項浮費。皆編入額課。故每引課銀。淮南加至一兩一錢七分。淮北加至一兩五分零。遂定為經制。淮南派行一百三十九萬餘引。淮北派行二十九萬餘引。每年共徵課銀一百八十六萬九千五百九十餘兩。是較前代已加增一倍。而雜款帑息尚不與也。其解部雜款。則織造河工銅腳共銀三十二萬兩。當初鹽政運司養廉優厚。陋規亦多。每年解送織造銀二十二萬兩。為製辦進貢物件之需。又捐助河工銀五萬兩。三藩之變。滇銅阻隔。鼓鑄銅斤。派二十四鹽關採買。運銅水腳。皆差員捐辦。兩淮捐銀五萬。後將養廉陋規裁減。遂皆按引攤徵。作為解部正款。其入經制雜款。則鹽官之養廉。巡鹽弁兵之薪水。各口岸之匣費。匣費即鹽商應酬各官之陋規。嗣經查出。酌留以資辦公。其餘雜支等項。共銀一百零六萬兩。其外辦經費。每年約七八十萬兩。至帑息時有乘除。每年亦五十餘萬兩。總計淮商輸納之款。在五百萬上下。此引目課程之大略也。以區區三州之地。所辦課賦至五百萬。此非全因地利。亦半由於人事。如修河渠以利運。設弁兵以巡私。裁浮費以恤商。籌款項以養囗。法詳且備。若得廉明大吏。因時損益。當為萬世之利。乃奉行日久。百獘叢生。官視商為利藪。索費徇情。商借官為護符。短斤營私。積重難返。遂至壅引虧課。

道光十年。裁去鹽政。歸總督專管。經陶宮保奏淮北改行票鹽。票鹽之異於引鹽者。引商捆鹽有定額。行鹽有定地。永遠承為世業。票商則納一引之課。運一引之鹽。額地全無一定。來去聽其自便。官鹽滯銷之由。不外浮費多而成本重。故先減課額以輕成本。淮北定例。每引正課銀一兩五分。則減為每引七錢。更裁去一切浮費。定為每引雜課二錢。經費四錢。行之期年。淮北大暢。不但正課復歸原額。每年銷鹽至四十六萬餘引。除奏銷淮北正雜課銀三十二萬兩外。更協貼淮南銀三十六萬兩。嗣又帶銷淮南懸引二十萬。納課銀三十一萬兩。是淮北之課。較定額又增兩倍矣。此淮北改票之情形也。維時淮南疲敝。日甚一日。至道光三十年。開綱數月。僅折新引四萬餘道。經陸制臺奏淮南亦改票鹽。其辦法仿照淮北。而節目較詳。如運司為鹽務總匯。其書吏積獘牢不可破。則改為領引納課。設立揚州總局辦理。以清運司衙門之浮費。漢口為江廣總岸。其匣費雖裁。而暗中之應酬仍多。則改為票鹽。運至九江驗票發販。以除總岸攤派之浮費。鹽船經過橋關。皆有掣驗。原以防獘。乃獘未去而費日增。則改為壩掣以後。不過所掣。在龍江一關驗票截角。其餘一概停免。以省掣驗之浮費。鹽包出場。以至江口。其駮運船價及摃鹽改包。一切人工。皆有吏役經管。因而從中勒掯。則改為商自雇覓。不准吏役經手。以革勒掯之浮費。至引目則減去滯引三十萬道。每年祇行一百零九萬引。俟稍有起色。再復原額。至課款則定為每引正課一兩一錢五分。雜課一兩九錢二分。經費六錢五分八釐。食岸正課相同。雜費減半交納。以外絲毫不准浮收。其把握尤在於以帶運之乙鹽。為新引之加斤。乙鹽者。乙已一綱。鹽船運至漢口。全遭回祿。商人皆已納課。例得補運。故定為每運新鹽一引。帶乙鹽二百斤。每引以六百斤淨鹽出場。至儀徵改為六十斤子包。一引十包。取其易於稽查。既大裁減浮費。又多運鹽二百斤。成本輕減不啻一半。故開辦數月。即全運一綱之引。是年兩淮實收銀五百萬。即往昔盛時。亦不是過。此淮南改票之情形也。總之兩淮改票。皆因舊日引商。辦新章票鹽。其一切緝私。藩籬具在。而為輕其成本。除其積獘。應手奏效。理勢固然。無如行之未久。即值江甯失陷。淮南遂至片引不行。經戶部奏令就場收稅。每鹽百斤。收稅錢三百文。始猶一年收錢數萬串。漸至一年數千串。又經總督奏改泰壩設立總局。每鹽百斤。或交錢三百。或交銀一錢五分。聽商自便。行之數年。亦毫無起色。總緣長江不通。鹽無出路。即辦無善法。淮北運道。亦時塞時通。經總督奏明。每年祇運二十九萬正引。然亦數年之久。始辦一年之課。因存壩之鹽。始為苗沛霖等所據。商人不能捆運。繼則漕督派帶餉鹽。加以節節抽釐。商鹽成本過重。遂至私充官滯。蓋兩淮數百萬課帑。至此全棄於地矣。

迨江甯克復。南北肅清。此淮鹽暢銷一大機會也。經曾中堂先後整頓。淮北悉遵票鹽舊章。每引四百斤。築為四包。正課一兩五分。雜課經費六錢。外捐數分。裁餉鹽以恤商。禁毛鹽以淨私。毛鹽者。解捆拋散之鹽。貧民例准收拾零賣。後即藉以販私。票販運鹽。五河為必經之處。於此設卡。每包抽釐錢五百文。運赴上游。正陽關為總匯。於此設卡。每包抽釐錢五百文。核計每引抽錢四千。較課幾重兩倍。故近年亦祇運二十九萬正引。不能如昔暢銷焉。淮南則就泰局收稅章程。每百斤收銀一錢五分。但於各省口岸。分設總局。辦理督銷抽釐事宜。商販到壩買鹽。定為一引六百四十斤。改築八包。每包八十斤。由局掣驗後。發給照票。不赴儀所過掣。直運大江。至大勝關大通安慶等處。驗票截角。運赴各處口岸。到岸後。赴局繳票驗包。官為酌量盈虛。而定其價值。發販行銷。得價後。完納衍金。湖廣每引十一兩九錢八分。江西每引九兩四錢二分。安省每引四兩四錢。江甘縣食岸每引四兩。更在內河酌收釐錢。以濟淮揚防費。按半年奏報一次。開辦之初。一年約收銀三百萬兩。錢三百萬串。嗣即漸次短少。一年不過收銀二百五六十萬兩。錢二十二三萬串。現今減去楚西兩岸釐金一兩八錢。皖岸釐金一兩二錢。又以漢陽抽收潞私。有礙淮鹽地步。奏明裁禁。不知日後果能暢銷否也。此則現在辦理之情形也。夫論兩淮所抽之釐數。較課額所差無幾。而計兩淮所銷之鹽數。較引額不過十分之三。重於抽釐。疏於防私。以為一時權宜則可矣。若欲行諸久遠。恐獘有不可勝言者。平時鹽價。官私相去數錢。鹽法猶以淨私為要。兩淮之官私。相去數十錢矣。利之所在。人爭趨之。未審當事者。將何術以善其後也。夫淨私者必先於場。成法具在。而人病其太密。抑又何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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