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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戶政二十三鹽課二(6)

會籌兩淮鹽務擬定章程疏道光十年

陶澍

奏為會籌兩淮鹽務疲敝情形。擬仍循舊章。大加釐剔。嚴定條款。以肅鹺務。仰祈  聖鑒事。竊臣王鼎臣寶興奉  命前來江南。會同臣陶澍籌辦兩淮鹽務。曾將查出庫貯墊占虛報奏銷商運稽遲囗私透漏各實情。并分派司員。會同地方委員。分赴各場履勘緣由。奏報在案。臣等一面將淮綱全局。詳加綜核。逐細鉤稽。力求課歸場囗之法。惟是兩淮歲徵正雜課銀。及帑利各款四百餘萬。絲毫皆 國帑攸關。既宜籌利所從生。必須防獘所自伏。因思責成場囗。大要有三。而皆有窒礙之處。一由囗丁起科。淮南以煎鹽。淮北以池曬鹽。今按池定課。每每池。約徵銀百餘兩。囗丁皆瀕海貧民。若令先納課而後賣鹽。則力有未逮。抑令先賣鹽而後納課。設遇歉產之日。勢必課宕丁逃。且場鹽每斤向賣制錢一二文三四文不等。今加入課銀六釐。是課重本輕。私賣但及交課之半。囗丁即獲大利。販商即省重貲。仍難免透私之獘。此囗丁起課之難以遽行也。一由垣商納課。招徠殷商。令其認課包納。囗鹽悉歸該商經理出賣。寓散於整。較為扼要。惟兩淮池。半係囗產。以己業而聽命商人。情必不願。況商人惟利是視。秤收則勒以重斤。借貸則要以重息。囗戶狃於售私。職此之故。囗不樂以鹽歸垣。商亦必無貲完課。此商垣納課之亦難遽行也。一由場官收稅。就各場產鹽引額。攤定課額。商販先向場大使報明認買斤數。照額納課。赴各囗配買鹽斤。如此官為經理。似覺核實。無如計算產鹽最多之伍祐等場。照引定課。應徵銀六十餘萬兩。即等而下之。如梁垛等場。亦應徵銀二十餘萬兩。雖淮滸等關蘇松各縣錢糧。不及此數。鹽場微員。豈能任此巨帑。囗試行之初額難懸定。若聽其儘收儘解。難保不匿報侵欺。兼之場署多在海濱。既無城郭之防。又乏營汛之衛。徵解亦恐致囗虞。此場官收稅之亦屬難行也。至於就井抽稅。滇省雖有成效。但兩淮情形。與滇省不同。滇省鹽井二十四區。課額三十餘萬兩。防邏易周。課程亦易足。兩淮場地延袤八百里。水陸交通。非滇省一井一官即能查察可比。且商運先課後鹽。額亦十倍滇省。未易仿照辦理。茲據司員及委員等。各以查勘場囗苦累情形。陸續稟覆。臣等以事關創始。必須計出萬全。連日公同籌酌。竭誠殫思。期於變通盡利。而利之所在獘即因之。即使先為試辦。而清囗簽商。改官變法。非一二年規模不能粗定。小民難與圖始。雖廣為曉示。亦恐觀望不前。即商販通行。又必南侵閩浙綱鹽。北侵蘆潞綱鹽。若不統各省鹺務。通盤籌畫。實不免此贏彼絀之虞。況此一二年中。課額未可常懸。場鹽未可停捆。各岸食鹽。更未可久缺。假令試行盡善。固可掃除積獘。設或稍有未協。即難再復舊章。伏思我 朝淮鹽定制。杜透漏則有垣囗之稽查。防捆夾則有壩所之掣摯。絕船私則腳價毋許折給。通綱引則口岸無事輪編。至於筦庫核自運司。無占墊通那之獘。緝私責在弁汛。嚴游巡堵截之方。逐層防範。至周至密。果能實力奉行。自不致有流獘。無如相率因循。積重難返。此非法之敝人。人實廢法。請即淮鹽獘之大者論之。

一曰浮費。歲徵正雜各款。以產鹽分數。核算行銷。盡屬有餘。乃外解外支各項。復有數百餘萬兩之多。其中如鹽政之辦公。及漢口之岸費。揚州之活支。乏商之月摺等項。甚至一切官私酬應。均列入成本開銷。似此積習相沿。無怪成本日形喫重。二曰夾帶。兩淮正引三百六十四斤。現在各場捆鹽。多者幾至加倍。此商人引鹽之夾帶也。其餘商夥商廝。舵工水手。無不各有重斤私捆。攙雜多裝。是以沿途則有買砠跑風名目。到岸則有過籠蒸囗情獘。并有糧船影帶之食鹽。商巡報獲之功鹽。無非假公行私。將無課之鹽。先儘售賣。綱食各引。安得不滯。三曰私販。淮南之老虎頸及深江孔家涵。淮北之錢家集古寨及新壩龍苴城等處。向為梟徒盤踞馬頭。鹽務中雖有緝捕經費之名。而汛兵巡役。往往得規庇縱。且淮鹽行銷六省。地方遼闊。如湖北之荊襄一帶。則有潞鹽之私。江西之南贛一帶。則有粵鹽之私。他若河南之蘆私。安徽之浙私。皆由各省越境透漏。占礙淮綱。其害又不獨在梟販。此皆淮綱受病之處。而推求致病根源。實因視成法為具文。久之遂渙散而不可收拾。誠非區區補偏救獘所能轉機。惟有將舊章大加釐剔。現計革除浮費銀二百六十萬兩。成本既輕。鹽價自減。儘可敵私。民間亦何樂蹈買私之罪。將私販不緝而自除。而且清庫款。革總商。以杜侵漁之漸。定秤桶。編船號。以絕影射之萌。挑河道。散輪規。以暢運銷之路。酌帶銷。緩積欠。以清套墊之源。使射利者無可借端。欠課者無從藉口。似較課歸場囗之法確有舊轍可循。謹分為十五條。另繕清單。恭呈  御覽。伏候  欽定。臣王鼎臣寶興經此次釐定條款之後。臣陶澍原有兼轄鹽務之責。隨時隨事。力加整頓。倘仍有透私墮課各情獘。立將玩誤之官弁商人。盡法嚴懲示儆。斷不致偶涉姑容。如此行之數月。定有起色。查現在己丑綱未銷之鹽。尚有三分。庚寅全綱。並未啟銷。應自辛卯綱起。即照新定條款辦理。第不劃清界限。仍易啟套搭之獘。應請前項未銷之鹽。隨時帶銷。如遇銷數通暢。即援照從前辦過提綱成案。儘數補銷。毋任積壓。再淮南北各場存積之鹽甚多。數月以來。商不收運。以致場囗苦累。課帑支絀。此時已屆年終。辛卯立應開綱。應嚴飭商人趕緊買運交課。如有藉端延宕。輕則立予參革。重則嚴行治罪。總期獘去太甚。法在必行。以仰副  聖主飭綱裕課除獘便民之至意。所有臣等會同籌議緣由。理合繕摺具奏。伏乞  皇上聖鑒訓示遵行。

一裁減浮費也。兩淮雜費。有外支辦貢辦公等款。在科則內帶徵。為文武衙門公費。并一切善舉。辛工役食雜費等用。踵事遞增。益多糜費。除養廉兵餉水腳部飯等項。共銀三十二萬餘兩。向係作正開銷。無可刪減。此外如普濟育嬰書院義學等項。亦應酌從其舊。惟各堂董事。濫廁多名。與書樓務本堂孝廉堂等處。歲需銀二十餘萬兩。俱係情面佽助。並非緊款。此時無項可發。應概行裁汰。其餘各衙門公費。及鹽政運司員下書役辛工紙飯并乏商月摺等項。每年共需銀八十餘萬兩。難免浮冒。應分別大加刪除。其實存應領之款。亦酌減十分之四五。不准商人溢領私增。致滋浮濫。有累成本。再漢口地方。乃商船聚售分銷湖南北引鹽之所。各岸商按引捐銀。專為當事各衙門公費等用。近因該岸商夥恣意浮開。并濫為酬應。每引捐至一兩三錢之多。雖不徵於課則。而本重價昂。以致滯銷絀課。實為淮綱之患。應大加刪減。每引祇准捐銀四錢。仍由鹽道核數詳明各院立案。永遠不准加增。以上揚商漢岸各費。共刪減銀一百一十餘萬兩。科則成本。庶得少輕矣。

一刪減窩價也。商運請引行鹽。必先向有窩之家。出價買單。然後赴司納課。通計淮鹽有根窩者。一百五十二萬五千九百餘引。其無根窩而自用本名請引者。亦十八萬二千五百餘引。是知行鹽原不須用窩單。乃有窩之家。輾轉私售。如操市券。以一紙虛根。先正課而坐享厚利。以致運商成本加重。昂價病民。本應全行裁革。惟念淮商受 國家豢養已久。亦如糧船之有旂丁。姑准留此根名。每綱每引酌給銀一錢二分。以示格外體恤。如有把持。希冀增價。即追單銷毀。永遠裁革。嗣後請引。祗准按綱給單。不准預請數綱。以杜牽混。其各處口岸。有虛底占據租雇網利者。查出一體裁革。另簽殷商承辦。以歸核實而輕成本。

一刪減繁文也。領運舊例。有請呈加三項名目。又有平上去入四處截角名目。其餘硃單皮票桅封等名目甚多。不可殫述。以致運司衙門書吏。多至十九房。商人辦運請引。文書輾轉至十一次之繁。經鹽務大小衙門十二處。節節稽查。而並無稽查之實。徒為需索陋規之具。應交運司悉心查覆。可刪者刪。可併者併。以速商運而免囗延。

一慎重出納也。商課入庫。向來不分正雜。籠統動支。迨遇緊餉應解。百計那湊。因有預納減納貼色貼息。及印本抵課等獘。庫款之轇纏。虧耗一空。皆由於此。嗣後永禁前項名目。將正項庫貯。專候部撥。及應解正款。其餘雜費。另貯外庫。不許將正款那墊。更不許商人干預庫款。以免獘混。

一裁選商總也。淮南設有總商。原以籌辦通綱公事。趕課滾總。為眾商表率。近則公事飭議罔應。錢糧滾總不前。惟辦公之項。按月分管領辦。任意冒開。每年於定額外。仍以不敷名目。溢領數十萬不等。且有運鹽無幾。濫充總商。藉以營私獲利。實屬把持。應請於現在各商內。擇其公正醇謹。行鹽最多者數人。作為辦事之商。遇有公事。飭令核議經辦。至辦公一項。悉照減定額數。指款請領。不准冒濫加增。亦不准再立總商名目。永杜獘端。

一酌核帶銷也。庚寅綱引。現己冬杪。尚未開綱行運。而己丑仍有未完積引三分。明年辛卯即應開綱。斷不能以一年而行三綱之鹽。若再推展敷衍。徒留虛名。課仍無著。且庫項解支各款。又復轇纏套搭。必至仍前那掩。奏銷難期核實。應請於道光十一年正月。即開辛卯本綱。所有庚寅未行綱引。及己丑未完積引。隨時帶銷。另款存貯撥解。俟將來辦有成效。遇暢銷提綱之時。仍將未完前引補銷。以符原額。

一積欠宜緩也。查淮南北商欠纍纍。前後不下四千餘萬。業於連次清查銃引案內。奏明分綱帶補。尚有現在清查未經奏出者。此項積欠。為數甚鉅。若即按綱帶徵。仍啟套搭之根。無從劃清界限。轉礙新綱地步。應分別停緩。俟將來課款充裕時。再行歸補。以免牽掣。內惟帑本利息一項。因各處需用孔亟。不能短少。仍須在綱引內攤徵利息。以應急需。

一宜恤囗丁也。囗戶煎丁。濱海窮民。最為艱苦。宜加體恤。查收鹽桶秤舊有定制。近來場商每以大桶重秤。任意浮收勒掯。致囗戶以交官鹽為累。而樂於透私。應請嗣後由運司衙門驗烙桶秤頒發。不准私製。毋許場商再有前項情獘。責成場官隨時稽查。仍嚴督囗丁按土亭以編保甲。復火伏以稽額煎。俾清場私之源。再提泰壩掣廳批驗所各秤。一律較准烙發。飭令認真秤驗。并於運河要道之北橋處所。運司親囗抽秤。如有格外重斤。即將秤驗各官參撤示懲。

一實給船價也。運鹽原有定例水腳。近為埠頭串同商夥商廝。從中勒扣。該船戶亦意圖帶私。甘心認受。且有出錢買裝者。遂致腳私日恣。應將水腳例價。照實核發。毋許商廝輩絲毫囗扣。并明定章程。將各船捱次編號。連環保結。不准仍蹈買裝舊習。亦不准盜賣商鹽。查出嚴行懲辦。並將該埠保一併治罪。

一嚴究淹銷也。鹽船遠涉長江。遭風失險。亦事所間有。向例原有津貼。無非格外體恤。并准批補。沈失之鹽。免其輸課。近以守輪待售。時日遷延。在後各船。多有盜賣。將空船鑿沈。其獘多由船戶。而運商利有津貼批補。且可分裝多船。越輪先售。以致轉相效尤。竟以體恤為作獘之端。實堪痛恨。嗣後淹銷之案。應停其津貼。准其補運。不准免課。庶奸商無所覬覦。如船戶盜賣。捏報淹銷。查出照例嚴懲治罪。

一疏浚運道也。通泰兩屬。運河淤墊。縴隄倒塌。遇雨水下注。一片汪洋。待風而行。久晴輒形淺渴。商鹽盤剝分裝。每引花費至數錢。且耽延拋散。以致逗遛違限。成法廢弛。儀徵河道。雖於道光三年大挑。嗣因江潮浸灌。潮落沙沉。又復淤阻。均應確切勘估。實力挑浚深通。即以挑出之土。培築大隄。俾速轉運。以輕商本。

一添置岸店也。沿江一帶。安慶以下。皆有專商領運。自武昌下游之興國大冶等。及黃州府屬各州縣。至江西之彭澤德化湖口等縣。江面遠至八百餘里。向自儀徵運鹽至漢口折回。轉售於各岸。往返徒勞。腳費加重。以致引地為江船糧船各私所隱占。應飭鹽道查明各該處口岸。每年額銷引若干。將水程預為給發。簽商運赴該處。俾水販就近領賣。水程照例彙繳。以免越運漢口。致多轉折。引鹽自可廣銷。

一亟散輪規也。船至漢西兩岸。本以速銷為貴。封輪捱賣。其初本為大商囗價。迨守候太久。遂至船戶盜賣。攙沙灌滷。過籠蒸囗。甚至沉船放火。百獘叢生。且成本占閣。轉運更遲。而大商亦病。不止小商坐困矣。查道光二年間。辦理散輪。行之有效。自道光七年。於三釐河費加價案內。復請整輪。不及三年。敗壞至此。今加價三釐。已奉  旨恩免。自應散輪以符原奏。現聞漢岸滯鹽。不下二千萬砠。大礙新綱。亟須設法疏銷。應派公正之員。駐守漢岸。會同鹽道辦理散輪事宜。不許假手岸商。以杜獘混。嗣後不許再有整輪。免致滯銷。

一整飭紀綱也。鹽務之官。志在飽煖。從無甄別。不遵體制。或與商人聯囗換帖。或與商人夥本行鹽。最為劣習。嗣後有似此者。應即呈請迴避。如有朦混。查出嚴行參辦。其各場分司大使。亦應照州縣之例。察看人地。隨時調換。務令相宜。至各省鹽道。向因隔屬呼應不靈。除河南引地鹽歸糧道兼理。僅止一府三州。仍從其舊外。應請將湖北鹽道督銷功過。歸兼轄鹽務之總督衙門考核。會同該省督撫具奏。以專責成而肅紀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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