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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工政二河防一(1)

九河既道解

汪士鐸

兗州九河既道。說者或以囗潔為一。以一為河之經流。然爾雅釋水。明分為二。則當以雅訓為正。漢溝洫志。成帝時。河堤都尉許商言。古說九河之名。有徒駭胡蘇鬲津三河。今見在成平東光鬲界。尚書孔疏據許氏言。謂爾雅九河之次。從北而南。既知二河。則餘馬頰太史覆釜。在東光之北成平之南。囗潔鉤盤。在東光之南鬲縣之北。然漢世近古。止得其三。許氏所言徒駭許商云在成平。郭注爾雅同。漢地理志勃海郡成平下。注云。虖池河。民曰徒駭河。地理今釋。今交河縣。囗漢成平。東北六十里有徒駭河。是也。胡蘇郭璞云。今東光有胡蘇亭。地理志。勃海東光有胡蘇亭。水經淇水注云。清河東至東光縣。西南逕胡蘇亭。元和志。滄州饒安縣胡蘇河。在縣西五十里。通典景州東光縣。古胡蘇河在北。輿地廣記。滄州南皮縣。隋開皇十六年。於胡蘇亭置胡蘇縣。唐更名臨津。齊乘云。滄州之南。有大連澱。西踰東光。東至海。鬲津。地理志。平原鬲縣。平當以為鬲津。元和志。在安德南七十里。又云。鬲津至徒駭二百餘里。今河雖移。不離此城也。又將陵縣云。鬲津枯河。南去縣二十里。寰宇記云。德州安德縣鬲津枯河。在縣西南七十里。將陵縣云。鬲津枯河。在縣北二十里。樂陵縣云。鬲津枯河。在縣西三里。地理今釋。以為德州西南有鬲津河。東經吳橋甯津德平樂陵慶雲諸縣。至德豐大沽口入海。詩疏所謂徒駭最北。鬲津最南。是也。言囗事該。可為典要。無緣至唐遂得其七。通典云。鉤盤在景城郡界。馬頰覆釜在平原郡界。史記正義。囗在貝州歷亭縣。元和志。德州安德縣。馬頰河在縣南五十里。平昌縣。馬頰河在縣南十里。貞觀元年開決。又曰新河。棣州陽信縣。鉤盤河。即九河之一。經縣北四十里。後漢書袁紹傳注。槃河在今德州昌平。入滄州樂陵。今名枯槃河。水經河水注。謂之篤馬河。宋人又得其一。歐陽忞輿地廣記云。囗潔在臨津。金地理志因之。云南皮縣南潔河。元人遂全得其九。于欽齊乘云。太史在東光北。成平南。又云。當在清滄二州之閒。明一統志。在南皮縣北。夫鄭氏謂齊桓塞其八流以自廣。雖本緯書。春秋緯寶乾圖然可證漢世已無可考。世閱數千。禹跡忽全。稽古證今。殆非事實。蔡氏所謂新河載以舊名。一地互為兩說。似是而非。無所依據。或一地偶指。展轉相承。寰宇記謂馬頰在安德南五十里。本李吉甫也。鉤盤河在樂陵縣東南五十里。本李賢也。九域志樂陵有鉤盤河。又本樂史也。陽信縣有鉤盤河。本之李吉甫也。齊乘謂覆釜在東光北。明一統志謂覆釜自慶雲經海豐入海。又蔣相國所本也。索驥既堅。指鹿不免。

善乎鄭君之言曰。今河閒弓高以東。至平原鬲津。往往有其遺處。水經注云。沙邱堰以北。館陶廮陶貝邱鬲般廣川信都東光河閒樂成以東。城地並存。川瀆多亡。班固以為自茲距漢。北亡八枝。是也。大約今平原恩德以北。河閒滄景東光南皮之閒。皆古九河遺道。乾隆府廳州縣志。滄州九河故道。在州及南皮諸縣境。又云。河閒甯津縣土河。在縣南二十五里。自山東陵縣流入。東入樂陵界。相傳囗篤馬河。輿地記。以篤馬囗馬頰也。乾隆志又云。鬲津在甯津縣西。又東光縣胡蘇河在縣東南。獻縣圖經。鬲津在縣西二里。馬頰在縣東六十里。鉤盤在縣東南六十里。若確指某地以為某河。名從主人。決非信史。至程氏謂滄州之地。北接平州。禹之九河。當在其地。因從酈說指為淪海。則又非也。水經注引漢司空掾王璜語云。往者天常連雨。東北風。海水溢。西南出侵數百里。故張揖云。碣石在海中。蓋淪於海也。此自指碣石而言。今天津海口離滄景尚五百餘里。並無苞淪之實。則海所溢者碣石旁地。固與九河無涉也。或謂兗州下流。土地平衍。河流猖獗。播為九河。所以殺其勢。此又非也。從古河不兩行。兩行之不可。何況於九。漢人至謂縱不得九。得其五六。亦可分殺水勢。不知河流最濁。今高堰以惠濟之閘。蓄全淮之水以敵黃。而兩岸復有縷隄遙隄以制之。猶恐束水攻沙之不力。若禹時隄防不立。復分為九。水弱沙停。求其順軌。恐屬虛談已。然則九河既道。何也。曰道者導也。九河皆巨川。禹因導之以入黃。借其清流。使之刷沙以入海。播為九河。言九河旁翼若播者然。非謂川流分為九股也。九河在兗。舊必自行入海。如虖池為徒駭。篤馬為馬頰。大連澱為胡蘇。盤河為鉤盤。原本故老。必有可徵。其餘或二漳之下流。或洺滏之異派。如今東西二泊。南北二淀之類。脈水尋原。自歸渤碣。禹因導以入河。使之攻沙耳。禹導之使同為逆河。故海口鬯行。下流無壅。而上流普慶安瀾也。曰。今逢河流盛漲。則就減壩為引河。以分其勢。安知九河非其比也。曰。引河所以救一時之急。一俟河流歸槽。則下埽堅築以塞之。若九河顯列大名。則非細流支津可比。豈引河隨啟隨閉之類哉。

與葉耘圃論九河書

吳蘭修

承示九河論。大指謂九河必不可分。九河者。九曲之河。蓋大伾以下。一曲為徒駭。再曲為太史。三曲為馬頰。四曲為覆囗。五曲為扶蘇。六曲為囗。七曲為絜。八曲為鉤盤。九曲為鬲津。皆曲折回逆。故曰同為逆河也。博援旁證。可謂辨矣。顧審於經訓有不合者四。請為足下陳之。足下據爾雅云。百里一小曲。以為曲河之證。謹按爾雅於河出崑崙虛至千里一曲一直下。總曰河曲。於徒駭太史至鉤盤鬲津下。總曰九河。是河曲者。合全河而言。九河者。分末流而言也。此不合者一也。足下引攷工記云。凡行奠水。磬折以參伍。欲為淵。則句於矩。以為曲防之證。謹按此行奠水之法也。鄭司農讀奠為停。謂行停水。溝形當如磬。直行三。折行五。以引水者疾焉。鄭注。太曲則流轉。流轉則其下成淵。皆為停水言之也。又按攷工記云。凡溝逆地阞。謂之不行。水屬不理孫。謂之不行。鄭注。阞。謂脈理。屬讀為注。孫。順也。不行。謂決溢也。禹鑿龍門。播九河。為此逆阞與不理孫也。由是推之。禹播九河。因地之阞。順水之性。其不等於行奠水也亦明矣。此不合者二也。禹貢曰。九河既道。鄭注。河水自上至此流盛。而地平無岸。故能分為九以衰其勢。書疏詩周頌般疏引又曰。又北播為九河。鄭注。播。散也。詩周頌般疏引史記夏本紀。北播九河。正義。播。布也。按說文廣雅。並云。播布也。詩周頌箋。河自大陸之北。敷為九。敷布播。皆聲義相通。轉為訓也。若如尊指。當云播折也。所未聞矣。此不合者三也。禹貢曰。同為逆河。鄭注。同。合也。詩周頌般疏引下尾合名為逆河。言相向迎受也。書疏詩周頌般疏水經河水注引。按爾雅說文。並云逆迎也。自王介甫謂逆河者逆設之河。非並時分流也。羅泌本之。謂逆設九河以防暴漲。未至則不妨民耕。既至則不墮民舍。揆於經義。已所不安。今又為曲逆之訓。無亦好異滋甚與。此不合者四也。胡渭曰。河之播為九也。勢至此不得不分。非禹有意合之也。愚嘗論之。河之性濁。濁則沙多而易淤。海之性鹹。鹹則沙沈而易墜。二者以力為進退者也。潮力勝則足以遏沙。河力勝則足以攻沙。禹於是為二百里之逆河。併全力而注之。內沙不停。外沙不入。此所以千載無患也。胡渭曰。自逆河變為渤海。而潮汐直抵九河之口。九河勢分力弱。不足以攻沙。而河患自此始矣。由是觀之。九河者。縱壑之勢也。分之所以泄河之怒也。逆河者。歸墟之道也。合之所以併河之力也。有逆河而九河可分。有九河而逆河不可不合。知此。則無疑於九河。而不必曲為之說矣。幸足下明以教之。

濟為禹釃二渠之一說上

羅汝懷

後儒之說二渠。謂其一即北行之故大河。既不若孟康所指於河之外分二道入海為確矣。然惟漯川致確。而所云出貝邱西南者。實大可疑。蓋漯水本起於東武陽入海。禹不過自宿胥口釃渠。至東武陽入漯耳。若貝邱西南之渠。上承河水。而其委流不可得聞。豈竟以渠達海乎。抑中止乎。今由長壽津入之王莽河。乃周定王五年河徙由此。故其經由之道有可考。未可徑以為渠之故道也。反覆思之。竊謂其一渠實為濟水。則徵之禹貢及孟子而知之。禹貢兗州貢道。曰浮于濟漯達于河。此濟漯通河之證也。導沇水東流為濟。結之曰又北東入于海。而孟子亦曰瀹濟漯而注諸海。此濟漯入海之證也。當時東南顯有二道引河入海。而何事別為貝邱西南之渠乎。濟溢為滎。後謂之滎澤。在滎陽縣東。地雖近河。若不為渠。河何以達。故禹以渠通濟於滎陽。與以渠通漯於東武陽。同為因勢而利導。而通渠於濟。與通渠於貝邱。孰難孰易。舍易而就難。無此不智之禹矣。水經注曰。濟水當鞏縣北入河。與河合流。又東過成皋縣。又北東過滎陽縣北。又東至礫磎南。東出過滎陽北。此濟分河東南流。即王景所修故瀆也。渠流東注浚儀。故復謂之浚儀渠。又東徑西廣武城北。又東徑東廣武城北。又東徑敖山北。又東合滎瀆。瀆首受河水。有石門。謂之滎口石門。而地形卑。蓋故滎播所道。自此始也。酈元所見。雖為後代水道。而河之入濟。漢時已然。無能言其所自始。則京璠所謂出河之濟。與夫滎口滎瀆。王景所修故瀆。安知非禹囗耶。又酈元言昔大禹塞其淫水。而於滎陽下引河東南以通淮泗。又云。大禹塞滎澤。開蒗各本作蕩。誤。渠。以通淮泗。夫淮泗至開鴻溝而始通。禹時無通淮泗之事。當係通濟之囗。然可見禹於滎陽通渠。當時固有此傳聞之說矣。且淮上承泗。泗上承菏。而菏上承濟。河不先通濟。而何由通淮泗。如謂濟係伏流。隱見不常。非有一定之道可循。然則菏何以至。汶何以會。海何以入。經文豈謾語哉。始雖無定。瀹而注之。則有定矣。要之禹貢及孟子。皆以濟漯從稱。證一。濟行漯之南。而皆自河東分兩道以入海。漯可引河。濟獨不可引河乎。證二。其受河在滎陽黎陽之閒。皆為大伾之西南。證三。而貝邱西南之說。絕無左證。孟康知其一為漯。而不思及於濟。錐指主宋人說。以一渠即北行之故大河。而於孟康貝邱之說。絕不議及何耶。姑存鄙見。質之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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