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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子业凶狂遭弑逆 邓琬好乱起干戈

话说废帝无道日甚,尝入太庙指高祖像曰:「渠大英雄,生擒数天子。」指太祖像曰:「渠亦不恶,但末年不免见斲去头。」指世祖像曰:「渠大齄鼻,如何不齄!」立召画工齄之。又新安王子鸾,向为孝武宠爱。帝疾之,遣使赐死。又杀其母弟南海王子师,及其母妹。发殷贵妃墓。又欲掘景宁陵,太史以为不利於帝,乃止。帝舅王藻,尚世祖女临川公主。公主淫妒,不悦其夫。谮於帝,藻下狱死。太守孔灵符,所至有政绩,近臣谮之,帝遣使鞭杀灵符,并诛其二子。

袁顗始蒙帝宠,俄而失措,待遇顿衰。顗惧求出,乃以顗为雍州刺史。其舅蔡兴宗谓之曰:「襄阳星恶,何可往?」顗曰:「白刃凌前,不救流矢,今者之行,唯愿生出虎口,遑顾其他。」时兴宗亦有南郡太守之命,兴宗辞不往。顗说之曰:「朝廷形势,人所共见,在内大臣,朝不保夕。舅今出居峡西,为八州行事。顗在襄、沔,地胜兵强,去江陵咫尺,水陆流通,若朝廷有事,可以共立桓文之功。岂比受制凶狂,临不测之祸乎?今得间不去,后复求出,岂可得耶?」兴宗曰:「吾素门寒进,与主上甚疏,未容有患。宫省内外,人不自保,会应有变,若内难得弭,外衅未必可量。汝欲在外求全,我欲居中免难,各行其志,不亦善乎!」顗於是狼狈上路,犹虑见追,行至寻阳,喜曰:「今得免矣。」时邓琬为寻阳内史,与顗人地本殊,顗与之款洽过常,每相聚论,必穷日夜,见者知其有异志矣。今且按下。

却说帝始新蔡公主,名英媚,颜色美丽,下嫁宁朔将军何迈,夫妇亦极相得。一日,朝於宫中,帝见而爱之,遂留宴后宫,亲自陪饮,以酒劝之曰:「卿吾姑也,今者之来,足令六宫无色,奈何?」公主会其意,徐曰:「姜系陛下一本,名教攸关,无福消受帝恩。」帝曰:「朕为天下主,何不可之有?」拥之求淫,公主笑而从之。事毕求归,帝曰:「吾将立卿为妃,何言归也?」公主笑曰:「妾承陛下不弃,私相欢乐可耳,若以妾为妃,何以颁示天下?」帝曰:「朕自有计,可无妨也。」遂纳公主於后宫,谓之谢贵妃,旋拜为夫人,加鸾格龙旗,出警人跸以悦之。杀一宫婢,纳之棺中,载还迈第,令行丧礼。

却说迈素豪侠,公主人宫遽死,心已疑之。后闻谢贵嫔立,莫识其所自来,知必有中冓之丑,用以李代桃之计。於是大怒,因多养死士,谋俟帝驾出游,乘间弑之。哪知其谋未发,帝亦预防其变。一日,亲领兵士,围其第,杀之,合家尽死。

先是沈庆之既发颜、柳之谋,自昵於帝,数尽言规谏,帝浸不悦。庆之惧,杜门不接宾客。蔡兴宗往亦不见,乃语其门下士范羨曰:「公闭户绝客,以避悠悠请托者耳,仆非有求於公者,何为见拒?」范羨以告,庆之遽见之,兴宗因说之曰:「主上比者所行,人伦道尽,率德改行,无可复望,今所忌惮惟在於公。百姓喁喁,所仰望者,亦惟公一人。公威名素着,天下所服,今举朝皇皇,人怀危怖,指麾之日,谁不响影?如犹豫不断,欲坐观成败,岂惟日暮及祸?四海重责,将有所归。仆蒙眷异常,故敢尽言,愿公详思其计。」庆之曰:「仆诚知今日忧危,不复自保,但尽忠奉国,始终以之,当委任天命耳。加以老退私门,兵力顿阙。虽欲为之,事亦无成。」兴宗曰:「当今怀谋思奋者,非欲邀功赏富贵,正求脱旦夕之死耳。殿中将帅,惟听外间消息,若一人唱首,则俯仰可定。况公统戎累朝,旧日部曲,布在宫省,受恩者多。沈攸之辈,皆公家子弟,何患不从?且公门徒义附,并三吴勇士,殿中将军陆攸之,公之乡人。今人东讨贼,大有铠仗,在青溪未发,公取其器仗,以配衣麾下,使陆攸之率以前驱。仆在尚书中,自当率百僚按前世故事,更简贤明以奉社稷,天下之事定矣。又朝廷诸所施为,民间传言公悉豫之。公今不决,当有先公起事者,公亦不免附从之祸,况闻车驾屡幸贵第,酣醉淹留,或屏左右,独入阁内,此万世一时,不可失也。」庆之不从。又青州刺史沈文秀,庆之姪,将之镇,率部曲出屯白下,亦说庆之曰:「主上狂暴如此,祸乱不久,而一门受其宠任,万民皆谓与之同心,且若人爱憎无常,猜忍特甚,不测之祸,进退难免。今因此兵力图之,易於反掌,机会难值,愿公勿失。」文秀言之再三,至於流涕,庆之终不肯从。及帝诛何迈,量庆之必当入谏,先闭青溪诸桥以绝之,庆之不得进而还。俄而帝使使者赐庆之药,庆之不肯饮,使者以被掩杀之,时年八十。庆之子文叔欲亡,恐如义恭被帝支解,谓其弟文秀曰:「我能死,尔能报。」遂饮庆之药而死。文秀挥刀驰马而去,追者不敢逼,遂得免。帝诈言庆之病死,赠太尉,諡曰忠武公,葬礼甚厚。

一日,帝梦王太后责之曰:「汝不仁不义,罪恶贯盈,本无人君之福。加以汝父孝武,险虐灭道,怨结神人,儿子虽多,并无天命,大运所归,应还文帝之子。」觉而大怒,欲去太后神位,左右谏之乃止。由是益忌诸叔,恐其在外为患,皆聚之京师,拘於殿内,殴捶陵曳,无复人理。见湘东王彧、建安王休仁、山阳工休祐皆肥壮,为笼盛而秤之,以彧尤肥,谓之「猪王」,谓休仁为「杀王」,休花为「贼王」。以三王年长,尤恶之,常彔以自随,不使离左右。东海王禕,性尤劣,谓之「驴王」。桂阳王休范、巴陵王休若年尚少,故待之略宽。尝以木槽盛饭,并杂食搅之,掘地为坑,实以泥水,使彧裸体匍匐坑中,以口就槽食之,用为笑乐。前后欲杀三王十余次,赖休仁多智数,每以谈笑佞谀解之,故得不死。彧赏忤旨,帝命缚其手足,贯之以杖,使人担付大官,曰:「今日屠猪。」休仁笑曰:「猪未应死。」帝问其故,曰:「待皇太子生,杀猪取其肝肠。」帝怒乃解,收付廷尉,一宿释之。盖帝无子,有少府刘曚妾,怀孕将产,迎之入宫,俟其生男,当立为太子。故休仁言之以解其怒。尝召诸王妃主於前,除去妆束,身上寸丝不留,使左右乱交於前,在旁指点嘻笑以为娱乐,违者立死。南平王妃江氏不从,帝怒,杀其三子,鞭江妃一百。建安王太妃陈氏,年近不惑矣,而容颜尚少,帝命右卫将军刘道隆淫之,曰:「尔形体强健,足以制此妇。」呼休仁从旁视,诫左右曰:「俟休仁色变,即杀之。」太妃惧杀其子,只得赤体承受。道隆欲迎帝意,将太妃竭力舞弄,极诸般丑态,良久乃已。帝大悦,赏道隆酒。休仁目不他视,颜色无异,乃释之。

后更爱憎无常,稍一忤旨,即杀。左右宿卫之士,皆怀异志。惟直阁将军宗越、谭金、童太一等,以勇力为帝爪牙,赏赐美人金帛,充牣其家,越等皆为尽力。怀异志者,惮之不敢发。一日,帝忽怒主衣寿寂之,见辄切齿,曰:「明日必杀之。」寂之惧,乃结主衣阮佃夫、李道儿,内监王道隆、姜产之、钱蓝生,队主柳光世、樊僧整等十余人,阴谋弑之,奉湘东为帝,使钱蓝生密报三王。阮佃夫虑力少不济,更欲招合,寿寂之曰:「谋广或泄,不烦多人。且若人将南游,宗越等并听出外装束,今夜正好行事,勿忧不济也。」

先是帝游华林国竹林堂,使宫人裸体相逐,一人不从,杀之。夜梦在竹林堂,有女子骂曰:「汝悻虐不道,明年不及熟矣。」乃於宫中求得一人,似梦所见者斩之。又梦所杀者骂曰:「我已诉上帝矣,汝死在目前。」於是巫言竹林堂有鬼。其夕,悉屏侍卫,与群巫及采女数百人射鬼於竹林堂。事毕,将奏乐,寂之抽刀前入,姜产之次之,李道儿等皆随其后。时休仁在旁屋,闻行声甚疾,谓休祐曰:「事作矣。」相随奔景阳山。帝见寂之至,引弓射之,不中。采女皆进走,帝亦走,大呼:「寂,寂」者三,寂之追而弑之。宣令宿卫曰:「湘东王受太皇太后令,除狂主,今已平定矣。诸人其毋恐。」时事起仓卒,殿省惶惑,未知所为。休仁引湘东王升西堂,登御座,召见诸大臣。王失履,跣足,犹着乌帽。坐定,休仁呼主衣以白帽代之,令备羽仪。乃宣太皇太后令,数废帝罪恶,命湘东皇篡承皇极。丙寅,王即皇帝位,是为明帝,封寿寂之等十四人为县候。先是宗越、谭金。童太一等为废帝所宠,及帝立,内不自安,因谋作乱。沈攸之以闻,皆下狱死,令攸之复入直阁。时刘道隆为中护军,建安王怨其无礼於太妃,求解职,不与同朝,乃赐道隆死,以建安王为司徒尚书令。一应昏制谬封,并皆刊削,中外皆欣欣望治矣。

话分两头。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助,孝武第三子也,年十一,长史邓琬辅之,镇寻阳。先是废帝恶之,遣左右朱景云以药赐子勋死。景云至湓口,停不进。子勋将吏闻之,驰告邓琬,惶惧请计。琬曰:「身南土寒士,蒙先帝殊恩,以爱子见托,岂得借百口门户?誓当以死报效。且幼主昏暴,杜稷将危,虽曰天子,事犹独夫。今便指率文武,直造京邑,与群公卿士,废昏立明矣。」乃称子勋教,今所都戒严,子勋戎服出听事,集僚佐,谕以起兵。参军陶亮,首请效死前驱,众皆奉令,乃使亮为军事参军,太守沈怀宝等,并为将帅。时校尉张悦,犯事在狱。琬知其才,称於勋命,释其桎梏,用为司马,与之共掌内外军事。收集民丁器械,旬日之间,得甲士五千人。先遣别将断大雷之路,禁绝商旅,以及公私使命,斯时尚未知废帝已弑也。及明帝即位,颁诏四方,各赐新命,加子勋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将吏得诏,皆大喜,共造邓琬曰:「暴乱既除,、殿下又开黄阁,实为公私大庆。」而琬以晋阳次第居三,又在寻阳起事,与孝武同符,谓事必有成,因取诏书投地曰:「殿下当开端门,黄阁是吾徒事耳,此何足庆?」众愕然。琬乃更与陶亮等缮治器甲,简集士卒,寄书袁顗,嘱令举兵。顗亦诈称奉太皇太后令,使共入讨,任参军刘胡为大将,登坛誓众,奉表寻阳劝进。乙未,子勋即皇帝位於九江,改元义嘉,驰檄四方,指斥明帝「矫害明茂,篡窃天宝。干我昭穆,寡我兄弟。藐孤同气,犹有十三。圣灵何辜,而当乏飨?」四方见檄,莫不举兵响应。当是时,郢州反了安陆王子绥,荆州反了临海王子顼,徐州反了刺史薛安都,冀州反了刺史崔道固,青州反了刺史沈文秀。而益州刺史萧惠开,闻晋安起兵,集将佐谓曰:「湘东太祖之昭,晋安世祖之穆,其於当壁,并无不可。但景和虽昏,本是世祖之嗣,不任社稷,其次犹多,吾荷世祖之眷,当推奉九江。」乃遣其将费欣寿将兵五千东下。又广州刺史袁昙远、梁州刺史柳元怙、山阳太守程天祚、皆附於子助。

却说朝廷闻四方皆反,又虑东土不靖,特遣侍郎孔璪入东慰劳。那知璪至会稽,反为叛计,说会稽长史孔顗曰:「建康虚弱,必败,不如拥五郡以应袁、邓。」孔顗从之,遂驰檄各郡。於是吴郡太守顾琛、吴兴太守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廷熙、晋阳太守袁标,皆据郡应之。是岁,四方贡献,皆归寻阳。朝廷所保,唯丹阳、淮南等数郡。其间诸县,已有谋应子勋者,宫省危惧,帝集群臣问计。蔡兴宗曰:「今普天同叛,人尽异心,宜镇之以静,至信待人,叛者亲戚,布在宫省,若绳之以法,则土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义,物情既定,人有战心。六军精勇,器甲犀利,以待不习之兵,其势相万,愿陛下勿忧。」忽报豫州刺史殷琰亦叛附寻阳,帝益惧,谓兴宗曰:「诸处皆反,殷琰亦复同逆,顷日人情云何,事当济否?」兴宗曰:「逆与顺,臣无以辨。今商旅断绝,米甚丰贱,四方云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清荡可必。但臣之所忧,更在事后,犹羊公言既平之后,方劳圣虑耳。」

先是帝使桓荣祖赴徐州说薛安都归朝,安都曰:「今京师无百里地,不论攻围取胜,自可拍手笑杀,且我不欲负孝武。」荣祖曰:「孝武之行,足致余殃,今虽天下雷同,正是速死,无能为也。」安都不从。甲午,帝命建安王都督征讨诸军事,王元护副之,以沈攸之为前锋,将兵屯虎槛。又忧孔觊、殷琰二处为难,问群臣曰:「谁能为联平此二处?」兴宗曰:「朝臣中,萧道成智勇出众,可令吴喜助之,去讨会稽。刘勔素能御下,可令吴安国助之,去平寿阳。」帝从之,乃遣道成将兵三千东讨孔觊,刘勔将兵三千西讨殷琰。

然自两路分讨,京师兵力益弱,屡遣人纠合四方,莫有应者,日夕计议,苦无良策。一日,帝方坐朝,忽有一臣出班奏曰:「臣保举一人,可使伐叛除逆。」众视之,乃司法参军葛僧韶也。帝曰:「卿所举者何人?」僧韶曰:「臣舅衮州刺史殷孝祖,手下将勇兵强,为人忠义自矢,若征之入朝,定获其用。」帝曰:「孝祖若肯助顺固善,但恐征之未必至耳。」僧韶曰:「臣请奉命往,以大义责之,彼必俯首来归也。」帝大喜,遂遣之。

时薛索儿兵据津迳,要截行旅,僧韶几为所获,间行得免。既见孝祖,孝祖问以朝廷消息,近日情势若何。僧韶曰:「朝廷兵力非绌,积储亦足,特少担当任事之人。深知我舅智勇惧备,戎事素长,故欲委以全驱之任,特来相召。主上虚席以待,愿舅速往。」孝祖犹豫,无赴召意。僧韶又曰:「从来天下之势,强弱无常,顺逆有定,助顺必昌,附逆终败,一定之势也。

甥请为舅言之:景和凶狂,开闢未有。朝野危极,假命漏刻。主上夷凶翦暴,更造天地,国乱朝危,宜立长君。而群迷相煽,构造无端,贪利幼弱,竟怀希望。假使天道助逆,群凶是申,则主幼事艰,权柄不一,兵难互起,岂有自容之地?舅少有立功之志,若能控济河义勇,还奉朝廷,非惟臣主静乱,乃可垂名竹帛。」孝祖奋然起曰:「子言良是,吾计决矣!」即日委妻子於瑕邱,率文武将吏三千人,随僧韶还建康。时朝廷惟保丹阳一郡,内外忧危,咸欲奔散。而孝祖之众忽至,并他楚壮士,甲仗鲜明,刀枪犀利,人情大安。帝赐宴殿前,慇懃慰接。

孝祖亦慷慨自许,誓以死报。乃进号抚军将军,假节,督前锋诸军事,进屯虎槛拒敌。

却说邓琬性本贪鄙,既执大权,父子卖官鬻爵,酣歌博弈,日夜不休。宾客到门,历旬不得一见。群小横行,士民忿怒。而自以四方响应,事必克济,遣大将孙冲之领兵一万为前锋,进据赭游圻。冲之至赭圻,报琬曰:「舟楫已办,器械亦整,三军踊跃,人争效命,可以沿流挂帆,直取白下,愿速遣陶亮众军兼行相接。」琬信之,乃加陶亮右卫将军,统郢、荆、湘、梁、雍五州之兵,一时俱下建安。王闻之,急令殷孝祖、沈攸之进拒。哪知孝祖负其诚节,陵轹诸将,台军有父子兄弟在南者,悉欲推治。由是人情乖离,莫乐为用,亏得攸之内抚将士,外谐群帅,赖以得安。又孝祖每战,常以鼓盖自随,军中相谓曰:「殷统军可谓死将矣,今与贼交锋,而以羽仪自标显,若善射者十人共射之,欲不毙得乎?」於是众军水陆并发,进攻赭圻,陶亮引兵救之。孝祖突出奋击,手斩敌将数人。亮兵将退,忽有一支流矢飞来,正中其喉而死。军皆惊溃,彼之亦退。

建安闻孝祖死,复遣宁朔将军江方兴将五千人赴赭圻助攸之。攸之以为孝祖既死,敌有乘胜之心,明日若不进攻,则示之以弱。但方兴与己,名位相亚,必不肯为己下,军政不一,致败之由,乃自率诸军主来见方兴,曰:「今四方并反,国家所保,无复百里之地,唯有殷孝祖,为朝廷所委赖,锋镝裁交,舆屍而反,文武丧气,朝里危心,事之济否,唯在明旦一战,战若不捷,则大事去矣。诘朝之事,诸人或谓吾应统之,自卜懦薄,乾略不如卿,今辄推卿为统,一任指麾,但当相与戮力耳。」方兴大悦。攸之既出,诸将并尤之。攸之曰:「吾本以济国活家,岂计此之高下?且我能下彼,彼必不能下我,共济艰难,岂可自相同?」诺将皆服。

却说孙冲之谓陶亮口:「孝祖枭将,一战便死,天下事定矣,不须复战,便当直取京都。」亮曰:「沈攸之一军尚全,须再破之,方可长驱而进,此时未可遽也。」於是按兵不动。明日,方兴、攸之率诸军进战,孙冲之凭城拒守,陶亮督众奋勇相敌,自早战至日中,兵交未已,於是鼓鼙震处山河动,血肉飞时日月昏。未识两下胜败若何,且俟下回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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