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玩着手中的烟,男士烟永远比女士烟多了一点霸气,而且味道重了很多。我记得女士烟中有一种牌子是“520”的,那是一种细长的有着精美过滤嘴设计的烟。第一次抽那种烟是从一个学姐那里得到的。那时候只是觉得很好玩,有一种毁灭性的想法。认为抽烟的女生是一种放纵的成熟。
我拼命的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靠!你想害死我啊!”
我一激动就容易骂人,这是一定理。
陈初只顾开车,开的很慢。我听着音乐,觉得没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了。有一辆可以为自己启动的车,去任何地方,有一个男人在身边,尽管这个男人不属于自己,有一些怎么听都不会觉得腻的音乐。这是我以前享受过的另一个男人给的。
其实我们都懂没有人会一直在身边的,只是我还是不适应。那些可能玩笑话所有的人都当了真,谁都不愿意说出来。还是哥们儿长哥们儿短的叫着,突然就不能很随意的牵手,或是在一起打打闹闹,牵手的时候总是很勉强,甚至会落空。
有一天当身边的人以一种潜隐的方式去疏远,那是残忍的,而我们必须要经历。我风风火火地滚进大四了,是的,我要毕业了,尽管我讨厌那该死的学士服,讨厌在镜头面前微笑,讨厌吃最后一顿散伙饭,该来的还是会来,没有人能够阻止。所以我逃离了,以为提前适应社会就可以躲开的,躲开那种撕心裂肺。
这个城市有我不知名的陌生与成熟,有陈初。
我看着手中的烟在指甲渐渐燃尽,突然就忘了疼痛。
我说:“陈初,我要回去!”
陈初仍然没有说话,这个结局应该是他料到的。我没有那么伟大,尽管在别人眼中我是一英雄,但在陈初眼里我什么都不是。我就这样败下阵来,来时的梦想和抱负早就让我折腾没了。
当我踏上火车站的时候,眼神特迷茫,陈初就在我身后看着我。
“终于要走了,不要舍不得我哈!”
我冲陈初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却被他拦了下来,然后我就僵在那里不知所措。陈初抓住我的手不放,很认真的跟我说:“你考虑清楚!”
我看着我那已经惨不忍睹的手指就这样暴露在我面前,很是血腥。A市的阳光特明媚,天很低,低到无法喘息。至于我为什么会突然转身提着行李回到陈初的车上,这是一个秘密。一个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秘密。陈初后来说那天看到我笑了,从那以后我就没想过再回去了。
我在陈初的公寓过着萎靡的生活,养很多花草,尽管我是一个连仙人掌都养不活的人。我养的那盆百合还是活的很好。陈初对我的突然转型置之不理,只是会在我太过分的时候痛扁我一顿。我还是活的很滋润。后来手指的伤已经痊愈了,我也就忘记当初的疼痛了。
小艾和水草经常打电话来跟我讲述学校里的一切,我知道学校已经开学,大四生活也就真正的开始了,跟老师解释了一下,也就不用再回学校了。偶尔有几个哥们儿会打电话来瞎贫,我的技术也就没有生疏甚至更精深了。
书生是我一网友,后来发现是同一个学校的,也就见了面,天天在一起混。他是学中文的,跟我和小艾一样。他是一才子,文章写的很好,经常在一些杂志报纸上发表一些文章,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可在我们那个圈子里他是很受歧视的,我也就理所当然的要保护他。他的文章很煽情,颇有那种江南的婉约气息,长得也斯文,所以大家都叫他书生。不过书生野蛮起来比谁都爷们儿,在KTV他是一麦霸,声音是那种听了想让人自我了断的。High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就不是一人,而是一兽类。第一次带他取得时候震惊全场,从此他就是我们的传奇。我个人比较喜欢的是他一个人对着笔记本敲字时的样子,很专注。虽然他是一书生但绝对不是那种穿着很古板的人,他穿衣服很讲究,一般都是牌子,我们总是唏嘘。不过不是每一种牌子的衣服都是很好的,我就特不喜欢看男生穿牌子的运动衣。书生喜欢白色的衬衣,帆布裤子,很休闲又很干净。水木是计算机系的一个高材生,经常参加一些国内的竞赛,每次都能拿奖,书生和他都是属于那种身上有光环的。伊格是那种混日子的人,他混日子跟别人不一样,我们属于在学校小打小闹的,他是纯粹的混社会。当然他的混不是一般的打打杀杀,他是很有修养的混,他有自己的成就,有自己的事业,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有自己的成就了,一社会精英,在一家国企做销售,现在已经是销售部主任了。跟他比我们什么都不是,他经常带我们出去混,在各大酒吧穿梭。他之所以对我很照顾是因为他有一次的文案是我帮忙做的,后来那个文案被采用,然后他就提升到现在的位置上了。为此,他请我吃了一个月的肯德基,等我发现自己的嘴变得很挑的时候就中断这种待遇了。伊格总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出去兜风,我在他的车上很随意的摆各种姿势,首先说明的是他自身就是一富二代,老爸超有钱。我这人还是很势利的,能有一有钱朋友在身边多牛逼啊,有免费的饭可以吃,有免费的车可以坐。后来伊格就跟我说“我把你包养了吧!”,我才醒悟过来男人是不会做亏本的生意的,尤其是这么精明的一个男人。可我还是在他的车上看风景,一看就是两年。中间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原因是我特能装,还特能说。伊格也喜欢带着我出去,只是有一点他不带我出去喝酒,不带我出去应酬。他是怕我过早的接触这些事情,当然我也很知趣。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大二刚结束的时候,一群哥们儿姐们儿在一起聚会,伊格突然打电话来说喝醉了,让我去接他。我这人特热血,什么没想就过去了,在伊格说的那个酒店找到他的时候就剩下他一个人,喝的不省人事,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第一次看见他喝醉的样子,然后就直接开了一间房照顾了他一个晚上,那天他一直抓住我的手不放,他就那样睡了一个夜晚。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伊格看见我的时候特紧张,直接丢过来一句“我昨天没把你怎么着吧?要不我负责?”我当时还没什么感觉,后来才意识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想的很简单,他喝醉了肯定回不去,一个人在这边也没办法照顾自己。后来在一群哥们儿的教诲下我才明白他们是把我当成一女的了。在伊格的世界里容得下的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母亲,另一个就是我。这是他的原话。这话说的我热血澎湃,直接丢过去一句话“伊格,你把我包养了吧!”因为这句话我被所有的人围攻,后来伊格也就把这当成玩笑了。
说实话最想念的人还是伊格,他是继陈初后唯一一个我称为男人的人。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很有艺术家的天分,可这样的手却从来不用来抽烟。
陈初每天都会很忙,慢慢的我也就习惯一个人在公寓里了。等到手指完全康复的时候我就开始出去找工作了,说实话没有一点头绪,只是在报纸上找招聘信息。去过几家公司面试都没有成功,才发现在大学里学的那点东西根本就不够,英语也就过了六级就算了,所有的证件反而什么用都没有,再加上一听说是实习直接不理睬。我以前听一同伴说,中国的应聘和日本有很大差别,中国人喜欢把经验放在第一位,有工作经验就说明很有实力,就跟大学一样,仿佛清华毕业的永远是天才,而其他学校毕业的都是菜鸟。在日本你把自己的工作经验摆出来,别人压根儿就不理睬,反而觉得这个人总是跳槽,一定不会待很长时间,不可靠。可是不服气也没有办法,你所在的土地,也就是你爱的深沉的土地永远是在中国。所以我拿一二流学校的毕业证书怎么混社会呢?我这人最大的有点就是看得开,因为不看开也没有办法。在学校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能力很强,到哪儿都混得开,我多多少少是有小市民习气的。在熟悉的城市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是一菜鸟,出来后才觉悟。还有一条路可以选择就是回去考研,再混一名牌大学的毕业证,到时候再出来混,等到那时候估计我就没有出来混的心情了。
我买一瓶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愤世嫉俗,偶尔有几个不同肤色的人从身边经过,说着我怎么听都听不懂的语言,只有偶尔冒出来的几个单词让我觉得他们说的是英文。这样自会增加我的负疚感,大学啊,我荒废了的青春。
一连几天都在房间里恶补英语,一方面在等待面试结果,以前怎么都记不住的单词就这么简单的记住了。陈初在一旁看着我,也不说话。他最近夜晚回来的很早,很少喝醉,当然也不会带别的女人回来。我说他喝醉的时候眼神带着色情,这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他给我买很多东西,偶尔会买一些化妆品都被我搁浅了。他说:“你已经不小了,而且将来是要嫁人的,现在趁年轻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有机会嫁一个好男人。”这话跟我妈说的一模一样。当我穿着裙子站在他面前时,他的表情就更色情了。在我跟相处的时间里,他总是在我还没睡醒的时候就跑出去买早餐,然后在我穿着睡衣的身上来回打量。我直接抛一个白内障般的眼神给他。第一次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住在一起,估计我妈知道后肯定会把我绑回家,可我们就这么有勇气,这么放心对方。如果换成伊格的话,我估计早就撤退了。
我仰望着夜空,陈初就在我身边躺着。近的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和身上的烟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