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雪告诉我,或许因为飞帘镇靠近河川,土壤潮湿,极其适合蟑螂生存,所以这里有着数不清的蟑螂,几乎涵盖了各个品种。
“真恶心,为什么你们不请个灭蟑专家扑灭这些蟑螂呢?”我记得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蟑螂体内能够携带超过40种能够引起脊椎病变的病菌,费雪身为护士,怎么能够忍受呢?
费雪却笑着说:“你们外人或许把蟑螂看做是恶心的生物,但在飞帘镇,人们却爱死了这种小昆虫,它们白天又从不出现在人们眼前,只有光线消失后才悄悄出来,替人类消灭食物残渣。而且——洗净后的蟑螂再油炸,是极富营养的高蛋白食物。”
“可为什么榕树下的土坑里,却有那么多蟑螂尸体呢?还被拦腰剪断,这说明也不是每个镇民都喜欢蟑螂啊。”
“呵呵,”她又笑了起来,“蟑螂的寿命不长,也就短短一年。飞帘镇的蟑螂很奇怪,当它们自觉快要死的时候,都会聚集在镇外的榕树下。等它们死后,镇里人就会用剪刀把它们剪成两截,然后扔进土坑里。”
“为什么要剪?”我诧异地问。
“因为——蟑螂喜欢吃油脂类的食物,体内也富含油脂。它们是无私的生物,当它们死后,尸体又会成为蟑螂幼虫的食物。冬天的时候,那些小蟑螂就靠吞食大蟑螂的尸体而成活。剪断后,小蟑螂就能更容易汲取到大蟑螂体内的营养。”
真是太恶心了,我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而这时我们也已经走进了飞帘镇里,费雪住在一间两层高的旧楼里,旧楼外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栽了几棵桂花树,院子边缘则种了一圈夜来香。
进了她的旧楼,我才知道她是独居。我不禁好奇地问:“你不是因为私事才回到飞帘镇来的吗?而且一回来就是三个月,你究竟回来干什么呀?”
“呃,老家有位老邻居病重,他又没有亲人了,需要一个护士照料,并为他送终。我爸妈死得早,以前受过他很多照顾,所以这些事只有我来做了。”她一边说,一边领我来到二楼。她为我准备的房间,不大也不小,屋内洋溢着一股清香,我留意到,在床头柜上摆着一盒香薰蜡烛。我猜,她也知道我闻不来镇内充斥的蟑螂气味,所以为我准备了这些香薰蜡烛吧。
费雪推开窗,淡淡的恶臭味又从窗外袭了进来。我看到窗户对面有一幢黑色的小楼,楼外有一个大院,修着高高的围墙,仅有一扇铁门以供出入,围墙上还插着碎玻璃。
“这就是我那病重邻居住的地方。”她淡淡地说道,然后关上了窗,又拉上了黑色的窗帘,点燃了一根香薰蜡烛。
她这充满了暗示的动作,令我不由得亢奋了起来。我搂住她,准备做一些久别重逢的情侣都应该做的事。而这时,我忽然听到窗户外传来了汽车马达由远及近而来的声音。激情的时刻,我当然懒得理会窗外的声音,可费雪却推开我,幽幽地说:“你这么远过来,浑身汗臭,还是先洗个澡吧。”
我嬉皮笑脸地回答:“你连蟑螂尸体的气味都能忍受,还不能忍受一点点汗臭?”
她哼了一声,娇嗔地说:“蟑螂的气味我已经习惯了,但你的汗臭我还没习惯呢。”
我只好进浴室,洗净了身上的汗味。我回到卧室后,又轮到费雪去洗澡,她离开房间的时候,又为我点了一根别种香味的香薰蜡烛。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我在卧室里,撩开了窗帘。
我看到一辆面包车停在了黑色小楼的大院外,铁门开着,小楼一楼的防盗门也开着。
真奇怪,不是说小楼的主人是位病重的孤独老人吗,怎么现在又有人来看望他了?
我疑惑之时顿觉头晕脑胀,四肢完全提不起力来。然后,我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