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你?”温姐白了我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爹好像是个写东西的,但是人快五十了也没什么成就。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我飞速甩了温姐一巴掌,快得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我转身拿了一个牙刷,对准温姐的肚子捅了一下。
温姐被我偷袭了。张珠推倒了刘飀,李露瑶不敢离开门,但眼神足以吃了我。
温姐振作了一下,踢了我一脚进而拽住了我的长发。“操!老娘你也敢打!活得不耐烦了!”温姐在我腹部连捅三下。幸好是牙刷,要是小刀我早就挂了。
“温姐!是我错了!你放了她们打我吧!”虞拓哭得直抽筋儿。
我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把心一横,强行拽头发,温姐力气可不小,我的长发几乎1/5都让她连根儿拽下来了。散落一地,头皮也出血了,我忍着痛捡起地上刘飀玻璃杯的碎片,顺势在左手腕上滑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众人呆住了,没人知道我在做什么。趁此机会我推开李露瑶(见血早吓傻了),把门打开。这时,舍监和一大堆同学在门口。
根据目击结果来看是温姐惹事伤人。我手腕上的口子也归功于她了。
这件事轰动了全校,可吓死刘飀她们了。
第二天在“一生有你”集体请我喝卡布基诺。
“飞飞,对不起……”虞拓回忆当时情景还很害怕。
刘飀勉强笑笑,“可把我吓坏了,你们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
“也值!”肖芳狂笑,“温姐她们不是被罚了吗?”
“哎呀!值个屁呀!”遇洹大怒,“像她们这么有势力的人,多半是免罪了!”
周若言握住我的左手,“怎么左腿刚好,手腕又添伤了?怎么样?严重吗?”
我心里特别感动。我也真值了!不是罚不罚温姐她们,而是我这几个朋友的这番话!小燕子不是常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还有萧剑说过,“落地皆兄弟,何必骨肉亲。”虽然这些话不是他们原创,但《还珠格格》这种闹剧只给我留下了这么一点印象。啊不,还有一点,后来我偶像王艳也加盟了,才使我有了一点儿兴趣。
“哎呀!飞飞,你千万要小心哦!”肖芳塞给我一块点心,“温姐一定会反击的,你要养好身体哦。”
余人点头。
我心里当然明白这次自己太冲动很有可能惹来更大的灾难。但是既然做了我就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晚上肖芳走得比较早,若言和小遇回宿舍的时候叫着我、刘飀、虞拓同去。人多摆平舍监比较容易,刘飀和虞拓欣然答应了。我想在睡觉之前冲淋浴,刘飀说会导致伤口发炎的,但我坚持要去,而且发誓绝对不让水触伤口。
大约深夜十一点左右,我偷偷摸摸回宿舍。好在舍监坚持不住已经睡死了,我溜进宿舍,发现刘飀和虞拓睡得很香我就不打搅了,慢慢爬上上铺——我干!幸好我没有跳上床,临上之前还摸了摸 ,我这床上根本没有木板,这要是躺上去,估计是我脑震荡,下铺的人骨折——我对自己的体重还是很自信的。
现在持牙刷和温姐拼了?不实际。现在把刘飀和虞拓弄醒给我弄个窝儿?也不实际——现在先把头发弄干再回家去住?(要知道,明天是周末!可以回家探亲的)更不实际——如果我用吹风机,左邻右舍可能会来砍死我。最后我决定到外面走走,大不了感冒。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外面静得可怕。我的头发还是湿的,上面应该凝结着血块,温姐拽掉我许多头发,血也溢出了不少。小遇常说我是一个能吃痛的孩子。想想看来是真的了,今天洗头是我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次。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操场和体育馆。莫非这是天意?我总有一种冲动,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体育馆拆了!恢复我梦想的六芒星设计。不过看来现在我没有这个实力,最多抱走体育馆门口的盆栽。
“啪,啪,”有人打响指的声音。声音很响,我不禁哆嗦了一下,这么晚……这么黑……怎么可能会有人?难不成是鬼?
我转身要跑。
那个“鬼”用极低沉的声音说,“站住”。
我站住了,转头看看——原来不是鬼,是N天前我遇到的“黑衣人”。看到他我不禁想到阿杰,听说他受伤了。但因为自己受伤一直没去探望他。如今想想,还真挺担心阿杰的。
他走过来,先用电眼“扫射”我一番。我更加害怕了,会不会他是温姐派来的?劫财呢,我没带多少,劫命呢,随便拿,只要不劫色就行。我们六个人在北方受尽“封建教育”,后来在深圳了解到南方人比较开放,自卫意识也就更强了。
“一个人?”他简捷地问。
我刚想说我身后有好几十人,你要敢碰我一下,我就地废了你。谁知道一出口变成了,“嗯。”
他手里抱着一个篮球,黑色的夹克和天色熔为一炉,所以只有篮球显得特别抢眼。
“一起走走,”他说。
我点点头,和他并肩走。他把篮球扔到操场里,动作十分优雅。
“你叫飞飞是吗?”他问。
我点头,像个木头人,“枭飞飞,你呢?”
“未文然,”他把夹克脱下来。
我自主地与他保持1米距离。他把夹克披在我头上,说:“头发湿的,很容易着凉。”
我低喃一句“谢谢。”
这才想到原来他叫未文然,好像刘飀她们上次说的大帅哥余晖。这不是一对反义词吗?难道是兄弟?我可能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我原本觉得自己是很有正义感的,面对他这种流氓,我应该重重给他一拳。也许我也有点怜香惜玉吧,像肖芳常说的,“打帅哥是犯法的。”
他的夹克散出一股汗味。也对,他能在五月骄阳下穿着夹克打篮球,有一点儿汗味也是正常的。他把夹克给了我,自己身上只剩下一件运动衫。运动衫也是黑色的,难道他只喜欢这一种颜色?
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很尴尬。后来他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和一支香烟。之后的动作长脑袋的就能想到。借着火光我又一次看到了未文然的脸——依然是帅气的面庞,深邃的双眼,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盯——着——我——看——干——嘛——”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连忙转头,火熄了,未文然看不到我的脸,我也不希望他看到。
良久,我说:“你会抽烟?”问完觉得自己特傻B,人家都抽上了,我还问他会不会。
未文然笑了(这是我感觉的),“你讨厌会抽烟的人吗?”
我没有说话。我们默默地走着,我觉得有些尴尬,便说想回去,他便送我回宿舍。舍监还是埋头苦睡,也没有理会我们。
“我回去了,”我说,“你……不回宿舍吗?”
未文然犹豫了一下,笑了(这次是我看到的),“飞飞……飞飞……你让我……想入非非……”
我一怔,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操场走去。我没有多想直奔垃圾站,因为我认为床板或许会在那儿。
第二天早上我只见了刘飀和虞拓一面,对温姐不置可否。然后我收拾一下东西回家了。
周末——让我欢喜让我忧。
“爸,我回来了,”我把东西扔到地上,进屋坐在沙发上。
爸爸轻轻“嗯”了声又回到屋里写稿子去了。
简单介绍一下我家。我家只有一屋一厅一厨一WC,若言以前安慰我说这叫“无下无双”。我说,“你给我滚!无个屁!这叫鳏寡孤独。”我们家大事小事例如吃饭看电视之类的都在大厅解决,小屋是爸爸搞创作的地方。其实温姐说得对。我爸写作写了半辈子,一本书也没出过,仅有几篇文章发表过。稿费还支付不起学费。我妈嫌我爸不成材终于和他离婚了,妈再婚的对象蛮阔气的,一顿饭够我在“一生有你”奢侈一个月。
我打开电视看《封神榜》,温碧霞真是美呆了,这样的妲己无怪纣王痴迷。其实陈浩民长得也挺帅的,大大的眼睛像未文然一样,陈浩民的眼睛烁烁闪光未文然却是暗暗的……
“飞飞,周日晚上你陪爸爸出去应酬一下吧。”爸爸说。
我一撇嘴,“今天才星期六,晚些再说。”其实我很不明白究竟什么人愿意请老爸。老爸已经许多年不下馆子了。或许我不应该这样想。
这时,手机响了,我接了电话。
“飞飞!”小遇声嘶力竭地狂喊,“你快来学校!出大事了!”
我稳定一下情绪,顺便揉揉耳朵,“大姐,今天是星期六,求求你发发慈悲。”
我感觉有人夺了电话,然后就是若言温柔的声音:“飞飞,学校出大事儿了。有人打架了,打得很凶,我们本来想回家,也被迫留下来了。”
我打了一个哈欠,“打架关咱们什么事呀!我不管,我要休息!”
“很热闹的,”肖芳又抢了电话,“你这么无聊的人一定爱热闹的。”
哇拷!夸我还是骂我呢?“没心情”,我说。
电话杂音很多,电话另一面好像特别吵,我听到有人说:“未文然受伤了。”嗯?怎么回事?
“飞飞,你不来算了,我挂断啦,”虞拓抢过电话。
我连忙阻拦,“大姐!停!谁和谁打架了?
“不来别为难她,”这是刘飀的声音。“啪” ——电话断线。
真不是东西!话都不说完!
我马上找外衣。咦?咋都没了?完了!让老爸洗了?
我冲到WC,大吼一声,“住手!”
老爸正手握一团东西,带着惊愕的表情杵在洗衣机旁。
“老爸,你……”我舒了一口气,柔声说:“在干什么呀?”
老爸这才恢复了人的表情,用简单到我一听就明白的语言回答我——“洗衣服。”
我往洗衣机里一探头,我所有的衣服都在里面。早知道我不应该一回家先把衣服给老爸。
“这是什么?”我看着老爸手里的黑物生疑。
“我怎么知道,”老爸一展开——天呀,男士夹克。“飞飞,这个……是你的吗?”
理论上讲肯定不是我的,因为它是未文然的。
“飞飞,这个男士夹克……”老爸脸一沉。
我飞速夺过来,“这是阿杰的。”然后我破门而出,不给老爸思考的余地。
阿杰可以说是我的青梅竹马,所以只好谎称是他的,这样老爸不会语重心长地说:“飞飞呀,一个女孩子家,……”晕死。
我到了学校便见到了死党们,然后她们拉我去操场。
操场上两人撕打得很凶。一身黑衣的肯定是未文然了,另一位我就不清楚了。
“余晖加油!”虞拓满地乱蹦。
那个人就是余晖?传闻中的帅哥?
“他们因为什么打架?”我问——这一环视我才发现根本没人理会我。刘飀小鸟依人般靠在唐明肩上。遇洹正在打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是打给谁的。肖芳旁边也多了一个海拔惊人的帅哥。若言捧着一本书在刻苦,虞拓像疯了一样大喊,“余晖!余晖!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我拷!我喷血。
现在打得更凶了,未文然似乎没受什么重伤,就是衣服破了一点。余晖嘴角有斑斑血痕,看来有点吃不消了。未文然打人应该是经验丰富,幸好余晖也是那种将近两米的巨人,方才挺到现在。
未文然转头闪开余晖的攻击。蓦地,他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狼狈的他。我的手里抱着那件夹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