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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五更里,叹息粉香残,

青春已逝变容颜。

诙谐不似当年趣,

境遇方知此日难。

愁默默,泪潸潸,

一片真情对谁谈。

十年一觉扬州梦。

倒不如,脱离苦海跳出情关。

思想有情人

[梳妆台]一更里,思想有情人,

但只见情人走进我房门。

慌慌忙忙站起身,

连叫几声心腹上的人。

郎说道,明日要动身,

一听分离不由我泪难忍。

人人说妇道人家心肠狠。

你们男子的心肠更加狠十分。

二更里,问问我情人,

在家中好好的要出什么门。

堂前父母谁侍奉,

又怎样舍得你我两离分。

就从今日起,相思上我身,

猜不透郎心对我是假还是真。

万般事情皆不怕,

怕只怕你有新忘旧将奴坑。

三更里,泪满腮,

小妹妹终身事托付我郎才。

你今忽然出门去,

教我怎能把你丢得开。

你出去务必要早早回来,

你可知我把你时刻挂胸怀。

倘若是出门去三年或五载,

你妹妹朝思暮想必成灾。

四更里,泪悲啼,

派了门印有了权。

衣服时新式,书差做一联,

五烟都要学周全。

女妓小旦日夜缠绵,

浪费银钱,忘记家园。

我的天呀!说声滚即刻就把行李卷。

五更里,窗前月光沉。

可叹咱们不如人,苦难申。

打了门子派差门,

接帖回官话,时刻要存神。

差来差往闹纷纷,

终朝忙碌碌,四处喊掉魂。

门印寻银子,看见气坏人。

我的天呀!不是大烟累,久已别处滚。

天明窗前月光迟,

可叹咱们落台时,苦谁知。

住在寓所怎支持,

行囊都当尽,衣服不兴时。

烟瘾到了没法施,

想起妻和子,不觉泪如丝。

寻朋告友没处打门子。

我的天呀!难道跟官人,应派流落他乡死。

你我相交比不得露水夫妻。

自从那日相交起,

从未有半个时辰各东西。

凉风起,雨稀稀,

早晚寒凉必须要多加衣。

出门的人,必须自己保重自己,

比不得在家时,有我照应你。

五更里,泪洒在胸怀。

不由我双膝跌跪地尘埃。

焚香祝告天和地,

保佑我郎在外面无病又无灾。

念念弥陀佛,南无佛如来,

灵菩萨跟随我郎莫离开。

保佑我郎诸事遂心身体康泰,

从今起我一日三拜沐手焚香吃长斋。

英台自叹

[梳妆台]一更里,祝英台口叹一声,

恨爹娘不该将我坑。

难不成不知我杭城许配梁山伯?

你为何强将女儿再嫁马家门?

恨亲娘、怨爹尊。

你活活将我推下陷人坑!

老人家!好比是凭空劈下无情剑,

斩断了鸳鸯两离分。

二更里,怨声梁秀才,

怨梁兄做事太不该

难不成忘却草桥来结拜,

恩深情重一同到书斋?

日同桌、夜同宿二人多恩爱,

并不曾识破英台是女裙钗。

我那日在房中将衣衿换,

梁哥哥走进房,拍手哈哈笑起来。

三更里,泪汪汪,

低头无语怨师娘。

我那日临行时,将花鞋交与你,

为何至今不教山伯到祝庄?

春去秋来夏日长,

梁兄在杭城苦读文章,

可知道妹在家中痴呆呆将你等,

你若是再迟来我就做了马家人。

四更里啼哭到五更,

骂一声马文才无耻畜牲。

你不该请媒人前来说合,

你可知我在杭城早有知心人。

思前想后泪纷纷,

恨爹娘。听媒人说假当真。

不知梁兄可知晓?

急坏了英台心中似火焚。

五更里,英台作了慌,

梁兄长,你因何至今不还乡?

爹娘逼我把马文才嫁,

多盼你,早早回来我们好商量。

思前想后无主张,

英台无计对爹娘。

我只得,三尺白绫来自尽,

宁可一死也不愿另嫁郎!

林黛玉闷恹恹

[梳妆台]林黛玉,闷恹恹,心中愁闷,

听窗外风弄竹无限凄凉。

唤紫鹃推开窗且把心散,

见窗外花木凋倍觉沧桑。

想当初进荣府何等热闹。

与宝玉日同食夜同枕炕。

他爱我我爱他一刻难离,

痴心肠实指望地久天长。

到如今均长大男女有别,

见面时说套话真情难讲。

平白的又来了薛家姨妈。

他有女名宝钗品貌端庄。

说什么金玉缘可配鸾凤,

痴宝玉不知情仍存妄想。

可怜我苦伶仃早丧爹娘。

无限的心中苦难诉衷肠。

奴只得常垂泪暗自悲伤,

最可恨王熙凤拆散鸳鸯。

老天爷你为何不闻不问,

眼看着有情人难以成双。

差役叹五更

[梳妆台]一更里,窗前月光华。

可叹咱们命运差,受波查。

四海投不着主人家,

背井离乡,远抛撇爹和妈。

悔当初,不学耕和稼,

南来北往全靠朋友拉。

行囊衣服一件不能差,

我的天呀!顾不得含羞脸,只好把荐书下。

二更里。窗前月光辉。

可叹咱们武艺灰,派事微。

初来吃的合漏水,

问印无我分马号,让我为流差。

问了充军罪,

押解囚徒上下跑往回。

犯人动怒还要陪笑脸,

我的天呀!就是长短解,我也不敢将他来得罪。

三更里,窗前月光寒。

可叹咱们跟官难。好心烦。

百般巴结派跟班,

烟茶亲手奉把腰弯。

带笑颜。有种官府爱嬉顽,

朋友都耻笑哇。

咕言烦杂心中气,不好对人谈。

我的天呀!说什么点头哈腰如讨饭。

四更里,窗前明月圆。

可叹咱们抓不住钱,碰官缘。

派了门印有了权。

衣服时新式,书差做一联,

五烟都要学周全。

女妓小旦日夜缠绵,

浪费银钱,忘记家园。

我的天呀!说声滚即刻就把行李卷。

五更里,窗前月光沉。

可叹咱们不如人,苦难申。

打了门子派差门,

接帖回官话,时刻要存神。

差来差往闹纷纷,

终朝忙碌碌,四处喊掉魂。

门印寻银子,看见气坏人。

我的天呀!不是大烟累,久已别处滚。

天明窗前月光迟,

可叹咱们落台时,苦谁知。

住在寓所怎支持,

行囊都当尽,衣服不兴时。

烟瘾到了没法施,

想起妻和子,不觉泪如丝。

寻朋告友没处打门子。

我的天呀!难道跟官人,应派流落他乡死。

上了梳妆台

[梳妆台]一更里上了梳妆台,

上妆台取下一支金凤钗。

金钗插在妆台上。

又只见我郎走进房中来。

叫丫环忙把酒席摆。

亲自提壶忙把酒来筛。

敬我郎三杯饯行酒。

望我郎出门去早早转回来。

二更里一手托香腮,

我的郎出门去把心思要丢开。

在外面身体千万要保重,

倘若是伤风头疼那个来安排?

妹妹说的是肺腑话,我郎切切记心怀,

你就是黄金千两也买不出真心来。

我劝你三朋四友少要来谈论,

切不可把你我的情义对外人说出来。

三更里,我郎面皮黄,

黄皮瘦骨不知为那桩。

莫非是我郎身体不自在?

也应该速请名医替你把味开。

你饭也不想尝茶也不想吃,

我郎有病妹妹时刻挂胸怀。

求苍天把郎的病儿移到我身上害,

我就是为郎受灾也应该。

四更里忙把香来摆,

双膝跌跪地尘埃。

焚香祝告天和地,

保佑我郎无病又无灾。

就从今日起,我心打不开,

终日忧愁必定要生灾。

只说是好姻缘前生来注定,

今生里受孤单难道也是命里所该。

五更里,天色明,

我郎说他即刻把路行。

千言万语说不尽,

怕只怕我的郎离久要变心。

千嘱咐,万叮咛,

有两句言词牢牢记在心。

只要你始终如一心不变,

小妹妹即使为你死,我也甘心。

思想起意中人

[梳妆台]一杯酒,酒满壶,

思想起意中人两泪落如珠。

但把我心上事且向嫦娥诉,

许多时盼不到天涯一封书。

摔瑶琴,怨罗敷,

东风容易吹到绿蘼芜。

曾记否?送郎南浦共读江淹赋,

到如今,丝连藕断究竟意如何!

二杯酒,酒如泉,

花前月下苦忆好姻缘。

恨苍天,不肯与人行方便,

蓦地里起罡风吹折了并蒂莲。

空惆怅,有谁怜?

恨不能娲皇石补奈何天。

芙蓉帐鸳鸯枕触目情无限,

竟不如天边月,一月一团圆。

三杯酒,酒方浓,

守空闺,数尽了二十四番风。

数平生,回思旧境真如梦,

若不是困愁城便是在病中。

明知道,事成空,

镜中花水中月一过影无踪。

就算你这负心人也是多情种,

却未何天涯地角鱼雁不能通。

四杯酒,酒气温,

满腹中凄苦事诉与谁人?

与檀郎今世里可有夫妻份?

怪不得卓文君惨赋白头吟。

凄凉夜,暗销魂,

念念难忘无眠到五更。

杜鹃声把游仙一梦来惊醒,

怎消受梧桐庭院雨滴到天明。

五杯酒。泪如丝,

长吁短叹只有夜灯知。

可记得桃花笺十幅相思字,

可记得文绢帕细写定情诗。

情如醉,意如痴,

抛却了双红豆难易我相思。

可记得灯前并坐不语双流泪?

可记得夜半无人私诵枕边诗?

六杯酒,酒嫌多,

意恹恹,咽不下玉液金波。

侧着身,蓬着头斜倚熏笼坐,

有谁人,并香肩为我画双蛾。

细思量,没奈何。

好一似,春蚕作茧自投网罗。

尘海中飘零我多愁多病女,

买不到青锋剑怎样斩情魔。

七杯酒,愁更愁,

隔断了银河水织女如何会牵牛?

昔日里桃花面,今比黄花瘦,

好一颗夜明珠偏向暗中投。

你也不回头,我也不甘休,

天南地北也该有个寄书邮。

可知道人生哪有千年寿。

最容易,春花秋月白了少年头。

八杯酒,冷如冰,

说什么偕鸾凤海誓与山盟。

我不怨你无情,但怨我薄命,

悔当初海棠花露错染了石榴裙。

分别后,到如今,

天荒地老哪有个护花铃。

伯劳东,燕子西,来去浑无定,

我好似沾泥絮,你是个逐风萍。

九杯酒,酒将残,

梦遍了紫罗衾,倚遍了碧栏杆。

说絮果,道萍因,此债何时满?

恨不能,高唐雨一梦到巫山。

行不得,路途难。

长相思、短相思。一日九回还。

只觉得带围宽,我不觉腰肢减,

但愁你,旅途上雪虐风残。

十杯酒,带愁斟,

填不尽东海水难及我情深。

我与你,三生石上双照同心镜。

怎能够,抱琵琶弹与别人闻。

不要你盘头锦,不要你买花金,

但愿你回心转意同展合欢衾。

桃花红,李花白,容易东风尽,

到那时,空惆怅绿叶已成荫。

一日相思

[梳妆台]晨起上妆台,忽觉耳根红,

莫非是冤家在外想到侬。

我为你暮暮朝朝无时不想念,

为什么一别如今才人梦魂中。

想是你走马章台日匆匆,

贪恋那路柳墙花不念旧娇容。

我欲待修封书儿将郎问,

又恐怕冤家在外笑我妒性浓。

恨绵绵,意怏怏,

独处空帏怕去绣鸳鸯。

都只为见到鸳鸯交颈宿荷下,

不由人,触景伤情二日泪汪汪。

冤家把心变,留恋在他方,

只图他追欢寻乐不念我凄凉。

须知道秦楼楚馆无真意,

怎比小妹待你一片实心肠。

忽听敲门声,驿使递书来,

愁眉顿展笑颜开。

拆开郎信,仔细寻寻看,

寻不到归来二字心意又转呆。

谁要你纸上谈情又说爱,

难道要我将纸当郎待?

早知道,冤家待我情义如纸薄,

又何必为郎憔悴日日把相思害。

怕到黄昏,又到黄昏,

黄昏时候更令人销魂。

薄幸人情散如烟不能来相聚,

我只得相邀明月当着知心人。

明月虽无语,窥侬却有恒,

登堂人室不用我劳神。

夜夜伴侬寻好梦,

比起那薄幸冤家强上十分。

闷沉沉

[梳妆台]闷沉沉,泪纷纷,

提起冤家恨一声。

我待你的心肠毫无半点假,

哪晓得你对我竟无半点真。

自从那日会见你,

就进了你的迷魂阵,

迷得我时时刻刻将你跟。

最痛心,我总把你当着我心上的人。

从那日与郎相别后,

就一直不见你这薄情的人。

海角天涯何处找,

也只好各庙烧香拜佛求神。

谁知求签问卜无灵验,

眼看着相思病成真。

痴心不过女流辈,

男子汉多半皆是负心人。

[叠断桥]曾记得,那日黄昏、那日黄昏,

你闯进我的绣房门。

双膝跌跪地埃尘。

哀求我搭救搭救你的命残生。

当初原是我不肯,

也怪我做了个软心肠的人。

糊里糊涂将你来允承,

允承了你呀!

谁知你半路途中将奴坑。

急得我泪纷纷。

呕得我心里疼。

思来想去没个好章程。

怎忍心,你眼看我活活送残生。

并非是,我背地里将你恨,

怕的是,恩有多重,仇有多深。

我就是死在阴间也不让你安稳,

做鬼魂也要在你脚前脚后跟,

看你留神不留神。

明月照窗前

[梳妆台]一更里,明月照窗前,

可怜我满腹愁思对着谁人言。

自从那日逢君面,

不由我相思颠倒意绵绵。

非是我生性多轻贱。

想必是前生有夙缘。

我爱他貌若潘安、才如子建,

还爱他轻言慢语暗合我心田。

二更里,明月照空阶,

暗笑自家也太呆。

在君前眉目传情故作儿女态,

怎能够把胸中消息诉与多才。

佳期何时定,好事何日偕,

只惹得梦魂颠倒独上凤凰台。

欲修尺素凭谁带?

桃源有路。渔郎哪得来。

三更里,明月射妆楼,

奴好比织女,郎好比是牵牛。

鹊桥一度相逢时候,

也不过一时欢聚留下万古忧愁。

谁言一对难成就,

欲诉衷肠自觉羞。

因此上蹉跎时日久。

又恐怕情疏意淡气味不相投。

四更里,明月转花影,

但愿郎心似我心。

怕只怕郎心拿不稳,

这才是,多情最怕是无情。

空耽红罗帕。愁弹绿绮琴,

孤灯相伴冷清清。

金钱课暗无灵应,

我只得斜倚被笼坐到明。

五更里,月落晓星残,

玉人憔悴不禁寒。

半眠半醒真凄惨,

但不知芳魂可到望夫山。

细把鲛绡看,血泪染成斑,

止不住断线珍珠滚落罗衫。

你把那相交二字看得多清淡,

到如今方知道如此为难。

五更里古人名

[梳妆台]一更里,月儿照花台,

无情薄义蔡伯喈。

他上京城去赶考,

在牛相府招亲,不想转回来。

他哪晓得陈留郡旱荒有几载,

贤德的赵五娘剪发卖发上长街。

都只为,二公婆吞糠身亡故,

无钱殡葬更亏邻居张广才。

二更里,明月透纱窗,

小商琳出外散步寻芳。

游罢归来巧遇秦雪梅,

到他书房偷看他文章。

意欲求欢与她把鸾凤配,

雪梅施巧计,假意哄商郎。

约定他今夜三更把绣楼上,

因失约商琳回家得病亡。

三更里,明月映华堂,

刘智远去投军,撇下妻儿李三娘,

可恨他嫂嫂将她来虐待,

勒逼三娘受苦在磨房。

日间挑水三十担,

夜间捱磨到天光。

幸喜得、磨房产下咬脐郎,

长大后,搭救娘亲出磨房。

四更里,月儿斜了西,

孟姜女长城送寒衣。

恨只恨秦皇征丁把长城造,

拆散我们一对好夫妻。

寒衣来背起,二目泪淋漓。

为寻夫,哪怕山高水深风和雨。

千里寻夫不见夫君面,

长城哭倒,她紧抱杞良不分离。

五更里,金鸡来报晓,

孙夫人本是女中豪。

恨周瑜献上美人计,

诱来那刘皇叔东吴把亲招。

她本想追随刘备归西蜀,

半途中被逼又回朝。

胸怀爱和恨,又能向谁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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