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惊恐的眼,男子忽然觉得好笑起来,开口道:“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几乎想都没想,她便脱口而出。
这么一句话,等于要她签了一份空白的卖身契啊,以后想怎么样不是就他随便写写了?男人,果然都是奸诈的狐狸!
他却没有回答,只道:“你是应还是不应?”
苏水咬着唇,还想死缠烂打,刨根问底,却被一声“水儿”惊得什么都忘了。浑身一震,二话不说,直接冲过去,伸手将车夫推开,“霍”地跳了进去。随即,“哗啦”一声,包袱松了,大堆的珠宝首饰铺满了马车。
男子未曾想她竟会如此做,瞧着满车的财物,讶然出声:“你……”
“嘘……”苏水竖起纤指在唇边,撇过脸,悄悄撩起车帘的一角。果然,不一会儿,便见闻君凡向这边追来。
下意识地抚着胸,还好还好,她躲得及时。
闻君凡见前面停了一辆马车,便上前向车夫道:“请问,可有看见一个女子走过?”
苏水抓着窗帘的手一紧,微微地颤抖起来,苍天啊,千万别把她给抖出来啊!
她这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男子的眼,他狭长的凤目斜睨地瞧向外面,又落回车内女子的身上,心中已有些明了。
轻咳一声,靠近她,低声道:“既然你自己上车来了,就当你是应了。”
苏水一愣,呵!都什么时候了,还和她说这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当下一咬牙,狠狠地点头,目光还是不离开车外的闻君凡。见他的目光向车内探来,惊得她立马松了车帘,本能地往里头一缩。
闻君凡瞥见车帘一动,心下生疑,正欲上前,却被车夫拦住了:“这位公子,我家少爷在车内休息。”
“哦。”闻君凡觉出自己的失礼来,毕竟这里不是闻府,他不能为所欲为。只好笑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可有见过一个女子?这么高,瘦瘦小小的,穿着嫩蓝的衣衫,她偷了我府上的东西,在下正想找回来。”
呃……
苏水惊叹闻君凡的演戏能力!说得如此逼真呐!
本能地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衣衫,哪里还看得出是嫩蓝的啊?呵呵,若是现在被他看见,他会不会哭死?
又是一个“偷”字。
她局促地瞥一眼满车的财物,小手不安分地胡乱摸了几锭银子揣入怀中。
男子瞧着她如此“贼性”的动作,忍不住便要笑出声,抬手捶着胸口数下,才勉强压下去。他憋红着脸,朝外头道:“阁下这么晚出来就是为了追一个女窃贼么?”
终于听见车内有人答话,闻君凡以为有戏,眼睛一亮:“你瞧见了么?”
“窃贼倒是没瞧见,不过见阁下这般着急,想必丢了很多财物吧?我看你也不必找了,若有生计,谁愿意偷?若阁下真是因为生计困难,在下愿意出手接济,你看如何?”
一句话,把闻君凡堵得无言以对。他哪里是因为什么财物呢?现在倒让人耻笑了去,彼时只好咬牙道:“不必了。”
“那在下也不强求。”他向车夫道,“上路吧,我休息够了。”
“是,少爷。”车夫坐上马车,马鞭一挥,车便奔驰起来。
苏水方才只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幸好有惊无险啊!她捂住疯狂乱跳的胸口,仍然心有余悸,半日回不过神来。
忽然,听男子玩味的声音:“原来,不是劫匪,是小偷啊。”
又是……小偷!
她发誓,她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霍然回头,指着他的鼻尖,大声道:“你才是……”
话才说了一半,另一半已经湮没在彼此的呼吸声里。
面前的男子,双瞳若行云流水,款款而落,伴着漫天洒落的阳光,璀璨,夺目,柔和,摄魂。玉肌凝露,染上桃红的双颊,粉嫩无比,若欲滴的红藕,却不带香残,若玉簟,却不着凉意……
星眸一眨,他笑得风姿万点,玉指置于艳红甚薄的唇边,启唇:“不是小偷,那么,是携款私逃的小妾?”
她没有听错吧?
“你才是……小偷!”咬咬牙,终于把说了半句的话给补完。
他意味深长地一笑,琉璃色的眸子一转,撩起风华千代。骤然俯身,靠近苏水,魅声道:“我不叫小偷,我叫夏誉宁,可记得了?”
男子身上幽幽的香,扑面而来,令苏水不小心,闪了神。
夏誉宁……
她宛若一个无比听话的孩子,居然怔怔地点了点头。
夏誉宁满意地笑了,随手捏起滚落在车内的一颗珍珠把玩起来,瞧着她,又道:“女人,你叫什么?”
“苏……哦不,史敏一。”话至一半马上改了口,她不过是一缕寄宿在苏水身上的灵魂罢了。再说,现在出了闻府,还是用她原来的名字好。若哪天运气不好起来,闻府的人找起来也不好找,哈哈,真是聪明绝顶啊!
“史敏一……”夏誉宁低低地念着,嘴角带笑,“好特别的名字。”
“呵呵,那是,为了不辜负我爸给我取的这个名字。我可是很争气地考上了史学博士啊!”苏水沾沾自喜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