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员外?城西的李员外?”
“还有那个李员外啊?”
另一人附和着:“就是就是,人家李员外那般有名,谁不真的啊!”
边上的人,还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苏水却是心头一震,那般……有名?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对,就是他!
慕容千叶!
既然当年东阳一战那般轰动,而慕容千叶,他是将军,定会有人知晓他的下落的。与其问闻君亦的名字,还不如问慕容千叶。
想到此,苏水心里小小的乐了一下,方才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回头,见一位卖馄饨的老伯正在勤劳地抹着桌子,便走上前。
笑脸问道:“老伯,我想请问一下,您知道慕容千叶住哪里么?”
老伯面色一紧,眉宇间深深皱起的皮肤如摧残过的老树皮,看得出他经常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
苏水以为是她问得还不够清楚,忙又补上:“就是那次东阳战役时领军的慕容将军,老伯,您可知道?”
她话音才落,便听老伯重重的哼了一声,一口唾沫喷在苏水脚边,把她吓了一跳,本能地跳开一大步。
惊慌未定地瞧着他,却听他道:“就那个临阵脱逃的慕容狗贼?”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与不屑,打量着苏水的眼神仿佛是在问:你是他什么人?
一个激灵,才想起小二说的“耻辱”,难道竟和那慕容千叶有关?
临阵脱逃?
慕容狗贼?
看来这将军的名声很臭啊!安全起见,她“嘿嘿”一笑,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矢口否认:“其实,我也不认识他。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她才说完,听见老伯又是一声冷哼,眼眶眯起了皱纹,冷语:“真是稀奇,没想到这汐月朝还有人会不知道慕容狗贼的!”语毕,也不再看她,甩手将抹布上沾着的残渣撩在地上,转身去忙了。
苏水愣愣地站了会儿,自知无趣,只好走开了。
一个临阵脱逃的将军,害东阳城沦陷,害将士们阵亡,看来他已经成为汐月朝人人唾弃的货色了。再要想问人就麻烦了,难保他们不把她当作他的同党给暴打一顿啊!
下意识地将脖子缩了缩,向前走去。
这下怎么办?要找闻君亦,势必得先找慕容千叶,可偏偏又问不得他的事情。
“哎……”苏水重重地叹息一声,全然没了主意。
浑浑噩噩地走着,不知不觉走至了城门口。忽然,有一个老妇人提着篮子匆匆自苏水身边走过,篮子的一角,还不小心刮倒了苏水。
“哎哟!”苏水本能地叫出来。
尖尖的竹篮刮在腿上,那里肉多,一下就微微肿了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姑娘!”老妇显得有些惶恐,“姑娘,您没事吧?”
伸手揉了揉,嘴角扯出笑容:“没事没事,不要紧的。”疼过也就好了,看人家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再去喝斥她。
老妇见她并不计较,隐隐一笑,却一把拉住她,道:“不行啊,姑娘,还是我带姑娘去医馆瞧瞧,不然我不放心啊!”
啥?医馆!
不是吧?就这么稍稍刮了一下,也值得上医馆?看来,这古人的观念还真不是一般的谨慎呢!
忙尴尬地陪笑:“真的不用了,我没事啊!”真被拖去医馆,她自己想着都会发笑。这要是在现代,人家定要指着说她矫情了。当然,苏水自己也不喜欢动不动就去瞧大夫。
将手抽了抽,没想到那老妇的手劲儿倒是挺大的,硬是攥着她不放。活生生将她拖至一旁,苏水有些生气,哪有逼着人家上医馆的?
正要发作,却听那老妇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方才问的可是慕容千叶,慕容将军?”
苏水一怔,嘴巴成了“O”字型,原以为人人都唯恐躲之不及,没想到还有人会送上门来与她说慕容千叶的事情。忙不住地点头,开口道:“是啊,是啊,就是慕……唔……”
“哎,姑娘!”老妇伸手捂住她的嘴,瞥一眼四下,将她拉直角落里,轻声道,“姑娘不要大声说话,随我来。”
此时,苏水也不管什么,只要有人能告诉她有关慕容千叶的事,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啊!
屁颠屁颠地跟着老妇走至无人的地方。
“哎。”老妇叹息一声,摇头道,“慕容将军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没有怨恨之意,更多的,是惋惜之情。
“您是说……他临阵脱逃的事?”苏水更加好奇了,既然是逃将,又怎会有人愿意以如此口吻说起他呢?
老妇点了点头:“若不是将军的援军迟迟不到,大军又怎会全军覆没啊?连着东阳城都沦陷了!所以汐月朝的百姓,只要一提起慕容将军,个个都是气愤之极的。”
“那么您呢?”脱口而出,难道她不是汐月朝的人?
老妇的眸中,忽然闪起了泪花:“当年一战,我儿子也去了,受了伤,险些死去。是将军救了他的命,还把他给送了回来。也许将军是做错了事情,不过与我家还是有恩的。所有人都可以唾弃他,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