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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寂寞尼玛路(2)

有人喊停车,说要下去小便。司机停了车,下去了几个人,并不走远,就在车旁方便,男的女的也不避讳,相隔两三步,各干各的事,周围一片唏哗之声。我也下去了,站在坚实的土地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清凛的空气,空气中那淡淡的苦味不知来自何方,这苦味给人的心里添上一点难以说清的哀愁,遣进一股不绝如缕的忧思。抬头望,天高地迥,星沉河汉,侧耳听,风声飒飒,如泣如吟。一人独处时感到孤寂的悲凉,混迹人群又感到尴尬的难耐,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我真想把胸膛里那颗越来越沉重的心挖出来,使之在这清澈洁净的高原升华散净,还归大自然的本真……我知道,自己一时很难从争斗场的遍体伤痛中解脱出来。或许,这需要时间。

再上车,靠窗的座位已被皮袍子占去,他靠着椅背与车帮的夹角正睡得昏天黑地,脸上那神情蠢得不能再蠢,蠢相中透着乘虚而入的小奸诈、小手腕,自然也有小得意,永不满足的小满足。这辆车,这些人,正如同这庸俗无聊的人生,如同单位里尔虞我诈的乱糟糟,让人有种坐愁行叹的无奈与烦乱,或许这就是生活了,你、我、他都得过的生活,无处逃遁也无可逃遁。也许,皮袍子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只是睡着,一切的愚蠢与智睿不过是我的感觉,我的意念,正若《金刚经》言,如是我闻……身象,即非身象……

在汽车的摇晃中,在身象非身象的思辨中我的意识渐渐朦胧。

车嗡嗡地喘息,缓慢地爬行,一路是在向上,海拔越发的高了,头疼得厉害,人也处于时睡时醒状态。蓦地,我感到脚下的布口袋里有东西在蠕动,我想到了蛇,头脑轰地一下涨大,赶紧地把腿往这边收了。口袋里的活物如同它的主人,并不因为我的退避而有所自觉,它亦步亦趋地随着口袋滚了过来。我想象着袋子里爬出无数条蛇的可怕,想着那如同这次外出一样无可逃遁的逃遁,简直的,身上的汗也出来了。布口袋继续朝我这边滚,磨擦着我的脚,我感觉了温热,用脚尖轻轻踢了它一下,一个湿乎乎的东西顶在我的腿上。我摸出手电,弯下身去认识脚底下的活物,我看见了地板上的正滚动着的丑陋的口袋,那湿漉漉的东西是从口袋破洞里钻出来的一个小鼻子。口袋的无声扭动,说明了小东西的倔强,它正企图从口袋里挣扎出来,它不屑于用吭吭叽叽的乞怜引起主人的注意与同情。我从那个小小的黑鼻子断出,这是一条狗,一条很小很小的狗。

我掰了一块葱花饼去逗弄那个可爱的鼻子,鼻子咻咻着,从破洞里更加使劲地朝外拱。口袋的洞很小,它无法出来,我也无法喂它,只能让它嗅嗅饼的香味,我们就这样做着不是水中捞月的水中捞月的游戏。我几次把饼搁在地板上,那个精明的小鼻子总能准确无误地追踪到它,隔着破口袋撕咬那布,它是想把窟窿再扯大一些。一次又一次,烙饼在几个方位都摆过了,小鼻子没有一次扑空过,它在做着不懈的追求,纵然得不到也决不气馁,决不放弃。并不像内地有些狗那样,爱张狂,爱把什么事情都闹得热火朝天,它不,它不出声,它在黑暗中默默地挣扎。这是一条品质优良,极有韧性的狗,它的遗传基因绝对的出类拔萃,它还这样小就懂得努力,懂得如何突破窘境,真是个了不起的聪明的小东西。

它的主人仍在傻睡,对脚下的一切浑然不觉。

我第二次用手电照它的时候,它毛茸茸的脑袋已经从破窟窿里钻出来了,见我照它,就用一双明亮的、黑扣子一般的眼睛望着我,那眼神里满是毫不退缩毫不胆怯毫不自卑的直率。我寻找那块饼,已然不见,看来是被它理直气壮地吃了。

我想摸摸它的小脑袋,它明显地表示了反感,躲闪着不让我去碰它,还向我龇牙,但它不拒绝我的烙饼,从我的手上吃了一块又一块,吃得很认真也很投入,它是饿坏了。一块吃毕也并不继续向我索要,歪着脖子想心思,那眼神分明已经游离出车外,一副年少气锐,不识几微的劲头。我觉得这点倒是和我很相像,问题是我能理解它,而别人不能理解我,这或许正是悲剧的所在,我并不曾向谁感恩戴德过,一身骨头也总处于宁折不弯的状态,如同眼前的小狗,虽然它的整个身子都在袋里,但我百分之百料定它的尾巴是绝不曾向我摇过的。

它吃了我两张烙饼,还喝了矿泉水,水足饭饱之后它偎在我的两脚之间,把嘴塞在身子下面睡了。它把暖暖的体温传给了我,使我的心发软、发烫,产生了向它的主人索要或购买它的念头。

它的主人,那个气味浓重的皮袍子仍在傻睡。

天渐渐发亮,可以看清窗外的草梢上满是昨夜被我误认为雪的白霜,秋凉九月,塞外草衰,果然如此。这时,那个皮袍子不知怎的突然醒来了,他站起身用手使劲抠玻璃,要打开那车窗。车窗的铁框大概已经变形,那扇玻璃压根就推不动,这使皮袍子很为恼火,他啪啪地拍那块玻璃,那双粗糙的手愚笨地跟那块玻璃较劲。窗外,风掠过大片草地,卷起霜与尘土,铺天盖地,直逼到窗前,我搞不清楚皮袍子为什么非要打开窗户,窗外是那样的寒冷和空旷。皮袍子终是打不开那窗,她转过身向我叽里咕噜说了什么,我才听出这是个女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我不懂藏语,眼瞪瞪地看着她,她火了,是在骂我,我想象得出,那话一定骂得很粗野。她转过身又去对付那扇玻璃,玻璃仍是纹丝不动,她指着窗外向我急切地说话,指指前面的大山,又点点这辆车,然后不客气地扯着我的袖子往窗跟前拽。我想她是晕车,要吐,真要吐在我旁边那可是件很讨厌的事,开窗纵然很冷,总比与脏物相伴舒服,两害相权求其轻,想了想,我还是帮她把窗户打开了。

一股冷风呼地灌了进来,猛得让我来不及打了个冷战,我下意识地往里躲了躲,那风还是对着我直吹。皮袍子不怕风,皮袍子把头探出窗去,探到那冰冷的世界里去,任那风去吹。她那蓬乱的头发在风里太阳神一样飘舞,那黝黑的满是皱纹的脸如同锋利的刀,将扑上来的风划破。看来,她并没有晕车的迹象,她是在这清冷的黎明,心血来潮,大犯神经。我歪过身去企图把窗户关上,她狠狠地推了我一把,那情景仿佛我干了什么极对不住她的事情。我说我要感冒的,实际我的鼻子已经不通了。她不理会,把窗户向更大推了推,又扭过脸来示威性地朝我一笑。遇到了这样的人,我只好自认倒霉,只好由着她去折腾,这个疯老太太。

她远没有她脚底下的那只小黑狗可爱。

车的右面很远的地方有玛尼堆,那是在西藏遍地随处可见的刻着经文的石堆,顶端摆放着牛的头骨,四周飘扬着白色的经幡。老女人探出半个身子,向着那玛尼堆挥手、尖叫,声音细而尖,活泼欢快得像个小姑娘。东边的天际出现了淡粉,那艳丽的色调同样也斜抹在玛尼堆上,为那石堆增添了无限庄严与神圣。老女人朝玛尼堆很夸张地喊叫,使车上的人们都醒了,他们很快也加入到她的呼叫之中,一车的人都挤在一边,兴奋地朝外面望,还有人吹口哨。很快,我发现他们并不是为玛尼堆而呼喊,他们的目标在玛尼堆西侧,那茫茫的原野上,有个人正骑马向着汽车奔驰而来。

我看清了,那是一匹枣红色的马,那马在东方朝霞的照耀下正如一束霞光,奔腾跳跃,好像从天而降的天神,驾驭着风轻轻掠过地面。司机老王把车停在玛尼堆旁,站在车前头眯着眼看越来越近的“一骑红尘”,嘴里喃喃地嘟囔着:四兔,简直就是一只野兔子……

被叫做四兔的骑马人越来越近,越远越真切,车上不少人已经跑下车,在玛尼堆旁手舞足蹈,欢迎四兔,车上的老女人仍在挥手尖叫,精神十分饱满。那边的四兔也在向人们打招呼,吆吆喝喝的喊声在空旷的原野向四面八方扩散。

我在内地没见过这样热烈的相见方式,不过是一次简单的路遇,彼此竟显露出如此真挚的欢愉,这无论对四兔还是对车上的人们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是一种能给彼此带来喜悦的心的感动,是大都市里修炼得麻木不仁的男女已经丢失了的感动。我想,我为什么不是四兔,我为什么不是车里的任何一个人,我应该真诚地欢迎和被欢迎,这该是不难。

四兔骑着马来了,四兔是个军人。

人们围着四兔说话,有汉语有藏语,四兔一律撇着河南腔回答,也没有谁说听不懂。四兔交给老王三封信,让他在吉瓦乡给发了。老王指着我说,让她在尼玛发吧,何必多转乡里那一道手,四兔说也好,就把信给了我,连我是从哪儿来的,姓甚叫甚也没问。

四兔除了发那三封信好像也再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听出他是昨天晚上十一点从哨所出发往这里赶的。从十一点到现在,他骑马整整跑了七个小时,七个小时是多少公里,我算不来。我很想和四兔说说话,可四兔有点忙不过来。老王催大伙上车,说再晚了他就赶不上丈母娘的酒宴了,大家才纷纷离开四兔。四兔跑到我邻座的窗下,扒着窗框问那个东西带来了没有。老女人俯下身去,把脏脸在四兔脸上挨了挨,我想四兔一定也闻到了老女人身上散发的气息,但四兔好像不在乎这些,四兔在老女人的耳边叽叽咕咕说了许多。老女人开心地笑了,收回身子从座位底下拉出那个布口袋来。老女人解开布袋,拎着小狗的脖颈把它从窗口递给四兔,小狗龇牙咧嘴,四爪乱蹬乱踹,不肯就范。我眼睁睁看着刚刚建立了一夜友谊的狗狗就这样进了军人四兔的怀里,心里有些怅然。四兔的军大衣里大概很暖和,小狗在里面再不挣扎,它在里面调整了一下姿势,竟不失时机地从衣襟里探出了个小脑袋,照旧用那双亮晶晶黑扣子一样的眼看着这天这地……

四兔与我只有一窗之隔,这使我有了和他说话的机会,我说,四兔,你怎么叫四免呢?四兔说,俺姓司徒,在这儿就被叫成了四兔,四兔就四兔,大家的理解就是四兔,不是司徒,其实叫啥都一样,顺嘴就中。司徒的演变使我感到快乐,我指着他怀里的狗说,这个小家伙是只很有个性、很有思想的狗,本来我是想要它的……

四兔听了直乐,四兔说,这哪里是狗,这是一只从野外抱来的狼崽子。

我惊呆得说不出话来,原来这一路我是与狼同行。

四兔骑上马要回去了,我把兜里的烙饼全给了四兔,我说他怀里的小狼喜欢这个。四兔闻了闻那饼,说岂止狼喜欢,他也很喜欢,到不了哨所,这些饼就会全进了他的肚子。我对四兔的坦率表示赞赏,如果他说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一类的话,我反而会觉得他很假。

汽车继续向西开,四兔打着马往北走,玛尼堆很快就看不见了。

东面脚下的太阳已经喷薄而出,那是大地与苍穹的美丽衔接,万道霞光衬托出高原清晨独有的辉煌,人寰屋宇皆在脚下,一种大慈大悲的俯视,使人的心情豁然开朗,一下变得很美好。我转过脸去看那老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她又进入了梦乡,窗外吹进的风,替她梳理着那头蓬乱的发。

一时,我忘记了自己是为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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