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天大热了,总在屋里讲课有点受不了,牛四喜找老马商量,说课讲得差不多了,两个班应该交流交流,让写诗的接触一下这些有特色的女学员,让这些女学员也把她们学的诗啊词啊在这些诗人面前露露。牛四音问老马你同意不,老马说我有啥不同意的,这宾馆有凉亭有游泳池正适合室外活动。牛四喜说游泳就拉倒了吧,赤身露体的不好,老马说你咋这封建,游泳哪能穿衣服。牛四喜点点头要走,老马拉了他一把说兄弟我那天说漏嘴了,得加小心你家王桂霞找来。他把那天的事讲了一遍。牛四喜说那也没办法了,她爱来就来,等班结束了,我还有新的想法呢。老马说怎么你还要和王桂霞闹,牛四喜没回答却反问老马你说呢。老马说要换个人不是王桂霞就好了。
毕竟伯王桂霞来造成不好的影响,牛四喜有点不安,白梅看出来安慰他别往心里去,牛四喜说我不能不往心里去,我俩上一次闹得挺厉害,不是她强用武力我就跟她离了。白梅说你不是说你这个伴侣还行吧,牛四喜说咱说老实话吧,要是在以前整个社会都不开放的情况下,我这个伴侣不仅是行啊,而且还相当可以呢,你想想,她吃苦耐劳,踏踏实实过日子,还给我养了两个大儿子。可现在毕竟是开放了,啥事都在个变化,就说穿衣服吧,你如今非穿一个大蓝的褂子,你就是再说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终归是不好看,跟大多数人不一样,所以嘛,我一见到你,我这种感觉就越强,她要是有你的一半,我也……
牛四喜这会儿要来劲了,估计这一阵和这些人在一起思想比先前放得更开一些了,再加上和白梅朝夕相处,距离感没有了,所以,他就想往前走一步了。可白梅这头眼下有了些新变化,她从家里出来后参加这个班,心里豁亮多了,先前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对与牛四喜的关系,她已经给定在老师和朋友的位置上,再往前越一点,她都不愿想了。所以,她赶紧说其实我这个人身上也尽是缺点,你主要是没跟我处长……牛四喜说我就盼着能处长,说着还笨手笨脚地摸了一下白梅的肩头,因为白梅就穿一件连衣裙,这是特薄的,摸上去跟没有一样:牛四喜手刚下来,人就激动了,他长这么大,除了摸过王桂葭,旁的女人他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何况这—阵子他连王桂霞都没碰过,冷丁碰一下他心里盼了许久的白梅,他当然很难自控。白梅呢,虽然她不想和牛四喜往深一步发展,但此时此景她也不解理对待坏人似的一把将牛四喜推开,而且作为独守空房的女性在这种强刺激的面前,心里想的和身体上反应的往往不是一回事,她觉得牛四喜的手缩回得太快了,她甚至渴望有一双力量很大的手把自己抱住,抱得紧紧的……
缺了德的老马来敲门,把人家这场好戏给搅了。不过老马来是向牛四喜报信儿的,他说王桂霞陪着你老爹来了。牛四喜一听汗都冒出来,赶紧让白梅跟老马去办别的事避一避。他自己迎到院里。这个宾馆的院挺大,边上有一个游泳池,男的女的有游的有晒大阳的。那个王桂霞也是活气死人,你往哪儿领你公公不行,她非把牛老六给领游泳池边上去了。牛老六哪见过这个,立刻把眼闭上问四喜整天就在这儿呀。王桂霞说没错你那儿子整天和这些光身子女的在一个池子里泡。牛老六气得鼓鼓的,蹲下抽烟,眼睛也不睁。牛四喜找过来猫腰喊了一声爹您来啦,牛老六闭着眼问你是谁呀,牛四喜吓一跳问爹您眼咋啦,牛老六伸手一划拉差点给牛四喜一个耳光,牛老六说你可真不学好啦,那年村里人说咱家犯桃花运,咋就应在你身上!
牛四喜好说歹说把他爹劝到远离游泳池的地方,牛四喜说您睁开眼吧,牛老六死倔不睁说你这儿比过去地主老财还邪乎呀,你今天要是不离开这个鸡巴地方,我就不睁眼。牛四喜也上来倔劲,一把拉开王桂霞说你就在这闭着吧,这地方不让呆人一会警察来了罚你的钱。牛老六立刻把眼睁开骂道我操你娘的罚钱你干啥往这领我,我哪有那份闲钱。
牛老六四下看看没那些白胳膊白腿了,这才踏实,他说前些日子听说你俩闹气生,心里放不下,来看看你们咋样了。牛四喜说挺好的,不信您问她,王桂霞那会儿在家里都告了牛四喜的状了,到这时也不能反悔,她哼了一声说是挺好的你天天跟这些女的在一块可不挺好的。牛四喜瞪了她一眼,想发火又压了下去。他看看快到吃饭的时间了,索性旁的事不提,带他爹和王桂霞去街上饭馆吃饭。其实在宾馆餐厅吃就可以,牛四喜怕到那吃那么多女学员都聚在一起,让他爹更以为他咋着了。但没等他们出院子,老马带几个女学员就迎上来,说既然来了咋能上外面吃,到餐厅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硬是把他们三个人拉了回去。进了餐厅就开饭,说是开饭实际是先喝酒,天热吃啤酒。老马把牛老六和王桂霞介绍给众人,众人都鼓掌,弄得牛老六怪紧张,也发不起驴脾气来了,王桂霞让几个女的陪得也不敢闹气了。
大家都敬牛老六酒,牛老六喝啤酒不适应,喝一口抹抹嘴跟牛四喜说啤酒这玩艺不咋着酸啦巴叽的。老马立刻给拿过一瓶二锅头来,牛老六这才喝顺了口。因为这几天两个班打破界限互相交流人和人都熟了,喝起酒来就更放得开,放开了就行酒令,还有的唱歌唱戏里的段子,还有朗诵诗的,白梅虽然坐到最靠旮旯的桌里,也让众人哄起来表演。王桂霞看她有点面熟,她见过白梅的照片,但照片和真人之间还有点距离,她就问老马这女的是不是白梅。老马不知道王桂霞拎着底稿找编辑部那事,但老马知道如果自己一句话说不好,王桂霞没准就掀了桌子,老马摇摇头说这个也姓白不是白梅,白梅刚出去了。他又反问王桂霞你认识白梅咋的,王桂霞说随便问问没啥。老马说那个白梅人特好,有知‘识有水平,说话讲究用辞,你们女的要是都到了她那一步,各家的生活就高档次了,起码孩子都能上大学,丈夫都能当大官,住房啦工资啦就全没问题了。王桂霞睁大眼睛问一个女的好起来能管那些事?老马说可不呗,不信你试试,你把四喜的领导啥的都莆家去,像回事地做顿饭请人家吃,你再文文绉绉地谈谈话,人家回头肯定提拔四喜。王桂霞还真让老马给唬住了,她发愁地说做饭没问题,问题是我不会说话。老马说这好办到时候我教你几句你就够使了,王桂霞挺高兴连连道谢,也不看白梅像不像照片上的那个女的,忙着向旁边的人问这问那,看那意思是踉人家学两手。
牛老六灌了二两多白酒,气也顺了,看着那些女的也不闭眼了,他偷偷跟牛四喜说;这些媳妇看著是比你大嫂子她们强,起码有个利索劲。
牛四喜说:敢情。
牛老六说:不过,家里得有多少地,才养得起这么个穿戴的?
牛四喜说:靠地是养不起的。
牛老六说:说得就是嘛。四喜啊,咱乡下有句话,想一天不消俘,就请客,想一年不消停,就盖房,想一辈子不消停,就勾引别人的娘们。我担心你呀,跟这么多女的好,怕是八辈子也不消停。牛四喜笑道:谁叫你当初不让我搞个城里媳妇。
牛老六说:那能怨我?你自已摘不上嘛。是你熊!
这顿饭吃得牛老六心情挺高兴,临走嘱咐他俩好好过日子,还跟王桂霞说如今你也是城里人了,别学你大嫂子,也向城里人看看齐咱山沟子都用除草剂了,过去谁想得出来!说得王桂霞直撇嘴。
这期班结束了,原准备接着办,老陆找来传达领导的指示,让暂时停止。牛四喜和老马问为什么,老陆说领导就这么讲的没具体解释。老马特不愿意,因为下一个班就没有专门写诗的学员了,他准备摘一个女子舞蹈与诗歌的班,学员都由他定。牛四喜还行,他说不让办正好歇歇,静下来搞一本诗集,就离开了宾馆。白梅回家后挺痛快地通过法律和在美国的丈夫离了婚,然后她请牛四喜和老马吃了顿西餐,席间征求他俩意见,下一步自已是开个买卖还是坐家里吃利息。对此牛四喜和老马观点不一样,牛四者说你还是应该走向社会,钱多了可以办公益事业。老马则认为犯不上管那么多事,而应该遍波祖国大好河山,写些传世文章诗词。牛四喜以为白梅肯定是听从自己的意见,但出乎他的意料,白梅说如果开饭店啥的,架不住工商税务交臂那通吃,要是开个服装店,又怕那些假冒产品啥的,要是把钱技到哪个厂子里,又伯破产了,所以,还不如拿这钱先出去转转开阔眼界。老马立即说到时候我陪你去。这使牛四喜心里很别扭,吃完钣他单独跟老马说你老兄可不够意思,我和白梅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千啥撬我的墙脚。老马笑道我这么大岁数根本没那个意思,我不过是顺嘴说说,我已经和第三个老婆散了,准备和我原来的老婆复婚了。牛四喜间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老马说两个都托人来说,看来第一个可能性大,毕竟孩子都是头一个生的,现在二儿子正在摘对象,女方一个劲问你爸爸为啥总也不回家,二儿子找来了说一个破裂的家庭会使女方感到不安,为了儿子的婚事,你必须复婚。老马说为了儿子,我只好再做一回牺牲,等儿子结了婚以后自己再说。
老马疼子之情令牛四喜心情沉重起来,自己也有两个儿子,如果和王桂霞分了手,儿子这骨肉你是分不开的,到时候你想不管是不可能的。老马看出牛四喜的心情,劝说道你和白梅虽然有点意思但白梅本身是那样一种条件,只怕到那时你心里惦着写诗,她想的是交际娱乐,俩人未必特别合适,我看你们目前作为朋友交往挺好的,如果你家里那头实在对付不过去了,你再下决心和白梅往深一步发展也不迟。
牛四喜说:我家里咋叫实在对付不过去了?
老马说:吵嘴,打架,或者档次直劲往下掉,你实在忍受不了啦。
牛四喜说:现在不吵嘴也不打架,就是说话别扭。
老马说:说话别扭是因为你俩曾经有过隔阂,要是有旁人在其中掺合着,她说话就自然了。
牛四喜说:但愿如此。
老马说:回头我去给你做做工作。
牛四者说:你原先支持我散,现在咋变了个了?老马说:从我儿子这切身体会,切身体会呀。
牛四喜没说啥,他还真让老马那些话给说住了。过了几天,老马还就去找了王桂镇,接着那天在一起吃饭时的话碴说你别总想凭胳膊粗力气大把四喜辖住,那是不可取的,应该想办法让他心服。王桂霞说我看很难叫他心服,我琢磨啦,现在老爷们没几个有好心眼的,都是吃着碗里惦着镇里的主,像我这样整天里家外的干,不敢花钱不揭破鞋,不打麻将不抽烟不喝酒,他还不满意,赶来年三八节我非提个倡议,哪家老爷们再不安份,就给一刀劁了他,他就老实了。老马噌地站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腰带,脸色发白地说你这也太可怕了,不想跟你闹离婚,也得让你吓跑。王桂撑说有理说理跑啥。老马说不跑就得吓死。你呀,还得从自身上找缺点,从提高自己的素质出发,让对方服气,让四喜感到你提高了档次,他自然而然就踏下心来跟你过日子了。王桂霞想想说那敢情好不动刀不动枪就解决了问题,那你就说咋办吧。老马说莆我们陆总啥的吃顿饭,你表现好点,我们当面夸夸你,四喜的心就该收回来了。王桂霞说中我舍出这顿饭了,可到时我说啥话才能显示我的档次提高呢,你说过要教我的。老马说我们大多是写诗的,你也得会几段,太高的记不住,学大寨呀小靳庄呀不是都有点带乡土味儿的诗吗,你琢磨它几段,另外就是见面时用点文词,像人家有文化的女同志问吃了没有就说用膳了没有,以及请喝茶说请品茶等等你都可以学学。王桂霞点点头把用膳品茶重复了几遍,又不大放心地问这个品茶是不是就是饮茶的意思,好像有句诗叫才饮长沙水,又吃哪的鱼吗。老马说对对的,你蛮有基础嘛,到时候你放开一点就行了。王桂霞说那就拜托你请人吧。
王桂霞在家准备饭菜,牛四喜说你忙这个干啥,王桂霞还挺会说,说我曾经在你们楼里造成过不好的影响,我得挽回,另外,我莆他们吃饭,也好让你再升升官,最好能管住我们清洁队,把我调回到洒水车上去。牛四喜说前面那想法可取,后面升官的想法不中,没有那么简单的事,至于管清洁队,那更不可能。王桂霞说不可能咱就扫咱的大街,干啥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但我要通过吃这顿饭和那个叫白梅的比比水平高低。牛四喜心里说好吧我看看你啥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