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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弃屋避雨

一天下午,动物们正朝着南方行进,他们到了一片幽深漆黑的松树林。天气很暖和,他们现在离佛罗里达越来越近了,道路开始变得泥泞粗糙。他们都觉得很热,又疲倦又烦躁。所以当他们行进在高大漆黑的松树中间时,就连脾气很好的威金斯太太也开始抱怨了。

“我盼着这片树林能有尽头,”她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除了松树就没别的—没草,没水。已经是吃晚饭的点儿了。”

罗伯特伸着鼻子闻了闻空气的味道。“我闻到了雨的味道。”他说。随后,就像他说的那样,一阵遥远的雷声传了过来。

“嗯,我们得找一个棚子或者谷仓什么的,”那匹白色的老马汉克说,“任何人都不要在打雷的时候站在树底下。”

“我的天!”亨莉埃塔不高兴地说,“光说不练有什么用!为什么你们不干点儿实事啊?金克斯,为什么你不爬到树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座谷仓呢?”

这是一个合理的建议,所以金克斯尽可能地爬到最高的一棵松树顶上。他下来的时候说:“我看见太阳朝着西方落下去了,一场雷阵雨在南方正酝酿。这片树林蔓延数英里看不到头。不过大概一英里半的地方有一间小木屋。屋顶上还镶着一个烟囱,有烟正在往烟囱里钻。”

“你是说有烟从烟囱里冒出来?”汉克说。

“我说的就是我说的意思,”金克斯说,“有许多烟从空中聚集到一起,倾注到烟囱里。”

“胡说!”亨莉埃塔抱怨道,“我从来没听过这么无厘头的说法!”

“我不知道到底是否无厘头,”猫说,“但这就是我看到的。如果你们很聪明的话,为什么不自己爬到树上看看呢?”

亨莉埃塔不敢爬,她说:“就是胡说!”声音挺大,然后就走开了。

林子里越来越暗,轰隆隆的雷声也越来越近了。

“为这个吵吵没用,”威金斯太太说,“要么是座房子,要么是座谷仓。如果是谷仓,我们就可以进去避雨。我先走。”这席话很有道理,他们都跟在她后面走了。

很快他们看到了那间木屋,就坐落在路后面,掩映在连成墙一样的树木和灌木中间。所以,如果金克斯不是从树顶看见它,他们说不定就会错过。在烟囱顶的确有一团烟云,不停地旋转着,然后钻进烟囱里。动物们从来没有见过烟颠倒着钻进烟囱的事,所以他们站在那里盯着看个没完。

“我说什么来着?”金克斯说。

但是亨莉埃塔没有回答他。她走得更近了一点儿,看啊看。虽然天色实在很暗,她还是看见那根本不是烟,而是一群鸟,不停地飞进烟囱里。

“这就是你的烟!”她藐视地大叫,“烟囱燕!他们住在烟囱里,是要回家睡觉。烟!只有猫这么说!下结论太快了!”

“你再说,我就跳到你身上去,”金克斯说,“把你的尾巴收好。”

“过来过来,”威金斯太太说,“别吵了,动物们。如果这里有燕子住在烟囱里,就说明这间木屋里很长时间没有点火了。也就是说没人住。我们进去吧。”

梆,乒乓,砰!雷声终于从头顶上传下来了。动物们飞快地冲进小屋,雨滴滴答答地下了起来。

小屋只有一个房间,还有两把椅子、一张桌子和一个空桶,以及一沓旧报纸。门旁边是一个大壁炉,壁炉旁边是一堆柴火。但是所有的东西上都落了很厚很厚的灰,说明这个屋子很久没人住了。

外面,雨狂泻下来,雷和闪电相互轰鸣着。不过动物们感觉很愉快,因为身上和四周都很干燥。只有老鼠伊克、奎克和伊尼以及他们的堂兄奥古斯塔斯很害怕,一有雷鸣电闪,他们就躲到壁炉旁的一个旧老鼠洞去,不到风暴结束不肯出来。

雷电之后,雨足足下了一整夜。罗伯特说:“天气变冷了。我希望比恩先生能在这里给我们把火点起来。”

“这里有一些火柴。”查尔斯站在壁炉架上说。

“我觉得我可以点一把火。”罗伯特说,“我经常看他做。擦一根火柴,查尔斯。”

“那这些住在烟囱里的燕子怎么办?”亨莉埃塔说,“我看你没想过他们怎么办吧!”

“我们邀请他们下来跟我们一块坐在火边。”罗伯特说。他朝着上面叫起来,让燕子们下来加入他们,很快燕子们两只三只地飞了出来。他们先在房间里绕着飞,然后排成一行靠着墙停下来,因为燕子都有自己固定的地方栖息,他们用爪子固定住自己,用翅膀顶端的小钩子把自己悬挂起来。木屋的墙上都趴满了燕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美丽的、闪闪发光的黑色挂毯。

然后罗伯特用报纸和木柴点火,他牙齿间叼着一根火柴,在地板上蹭燃后,就扔进纸里面。在他烧焦了鼻子上的毛之后,终于成功地点着了报纸,生着了火。所有的动物都蹲在壁炉前的地板上,看着火生起来,然后就围坐在那里聊天。

“我很想知道谁住在这里。”查尔斯说。

“没人知道。”最老的燕子说,他正挂在门上。其他的燕子一边说“是啊”,一边把翅膀弄得沙沙作响。

“从我祖父那代开始,就没人住在这里。”最老的燕子说。

“没错。”另外一只燕子又接话。

“打我曾祖父那代开始就没人住这儿。”

“没错。”

“打从我曾曾祖父开始就没人住这儿。”

“没错。”

“没人—”

“拜托,”罗伯特礼貌地说,“但是我觉得你们不用再翻爸爸那辈的事儿了。人们回来过吗?”

“曾经有一次……”燕子慢慢地说。突然有只最小的燕子插话说:“没错。”

最老的燕子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他妈妈大声地打了他一下。燕子有个传统,总是由最老最睿智的燕子发言,结束的时候其他人说“没错”。这样是因为燕子太多了,如果他们同时说话,没人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有一次,”最老的燕子继续说,这时候小燕子被打屁股,开始在角落里轻声哭起来,“人们出现在这间木屋里,想找藏在这里的钱。据说有一个装着无数二十块面值金币的袋子就藏在木屋附近。但是就算有,也从来没人发现过。”

动物们都非常兴奋。当然,他们不能把钱用在自己身上,但是他们觉得,如果他们能找到金子带回去给比恩先生该多好啊,他很需要钱。然后他能给大家买想要的东西,修好谷仓和鸡棚,没准儿还可以安个火炉,这样动物们在寒冷的天气里还能很暖和。所以他们都开始找藏钱的地方。

汉克用马蹄踢踢地板和墙面,看看有没有中空的地方。黑猫金克斯爬到所有的架子上看看壁橱里面有没有。老鼠伊克、奎克和伊尼以及他们的堂兄奥古斯塔斯从旧的老鼠洞里出来,急匆匆地在地板下面查看每一条裂缝。就连韦伯夫妇都查看着墙上和壁炉上的许多缝隙。但是最后都一无所获。

“还有一个没有找的地方就是烟囱了。”小猪弗莱迪最后说。

“不在烟囱里面。”最老的燕子说。其他的燕子附和说:“没错。”

“好吧,我猜我们得放弃了。”弗莱迪说,“不在房子里面,如果埋在外面,我们不可能找到。”

所以大家放弃了,又围坐在壁炉旁边,讲故事,玩猜谜游戏,直到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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