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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刘向七畧叙诸子凡十家班氏取其有补世道者九而诎其一小说家九流之名所自昉也统曰诸子所以别于六经亦以六经所述古先哲王大道歴世咸备学业源流揆诸一孔非一偏之见一曲之书周室既衰横议塞路春秋战国诸子各负隽才过絶于人而弗获自试于是纷纷著书人以其言显暴于世而九流之术兴焉其言虽岐趣殊尚推原本始各有所承意皆将举其术措之家国天下故班氏谓使遇明王折衷辅弼悉股肱之材非如后世文人艺士茍依托空谈亡裨实用者也今读诸家之书若儒若墨名法纵横亡论至道家习尚玄虚蔑弃礼教阴阳农圃浅机僻数人所易窥而道则以懦弱谦下附于尧之克让清静恬漠合于舜之无为阴阳则泰素以五行称黄帝田圃则许行以并耕称神农当时九家者流其旨槩如此第自儒术而外以暨六经皆一偏一曲大道弗由钧也(班氏以儒出司徒道出史官未当不若隋志以出周官九两曰师曰儒也)

秦汉前诸子向歆类次其繁简固适中以今较之殊有不合者夫兵书术数方技皆子也当时三家至众殆四百余部而九流若儒若杂多者不过数十编故兵书术技向歆俱别为一録视七畧几半之后世三家虽代有其书而七畧中存者十亡一二九流则名墨纵横业皆澌冺阴阳农圃事率浅猥而儒及杂家渐増小说神仙释梵卷以千计叙子书者犹以昔九流概之其类次既多遗失(如兵刑一也而兵不列九流道释一也而释未入中国皆当补)其繁简又絶悬殊(如名墨纵横书传仅三数种今又无习之者不当独为家)余窃病焉暇日紬阅诸家輙据所见闻参酌今古稍以臆见更定其间所损五曰墨曰名曰法曰阴阳曰纵横其说浸灭术浸灭故总而类之于前示弗能儒抗也所益五曰兵曰术曰技曰道书(神仙并入)曰释典其徒日广教日蕃故别而类之于后示弗敢儒抗也首吾道以彰显大源继诸氏以溯洄末学终方外以穷极异端其家逾百其篇溢万其流仍九附诸孟坚于戏后世考文之士有若阮孝绪辈核繁简之衷以悉类次之当必以余言为隗始夫

余所更定九流一曰儒二曰杂(总名法诸家为一故曰杂古杂家亦附焉)曰兵四曰农五曰术六曰艺七曰说八曰道九曰释儒主传綂翼教而硕士名贤之训附之杂主饰治捄偏而傍蹊末学之谈附之兵主法制权畧而纵横占候之籍附之农主稼穑蚕桑而饮馔药饵之方附之术主蓍龟歴筭而禽星宅相诸技附之艺主书计射御而博奕绘画诸工附之说主风刺箴规而浮诞怪迂之録附之道主冲退恬愉而房中炉火符箓章醮附之释主经典禅观而论宗戒律梵呗机縁附之夫上圣哲王之治亡尚六经故首之以儒崇大道也异端衰世之观咸狥一曲故次之以杂核支流也国所重在戎故次兵以审大机民所天在食故次农以植大命术虽浅数神智工巧之规寓焉故次术艺虽末流弛张游息之务存焉故次艺说出稗官其言淫诡而失实至时用以洽见闻有足采也故次说道本柱下其言放荡而难遵至齐物我达死生不可易也故次道释本西方其言荒忽而亡据至明心性破尘幻不可诬也故次释而九流之事终焉

晏婴八篇汉志列儒家按婴谓仲尼之学累世不能穷当年莫能究其意趣迥异可知而俨然儒首非也刘班葢仍太史之误栁仪曹以为墨家当矣(通考亦列墨家)儒家有周史六弢六篇颜云即今六弢也言取天下及军旅之事按向所録兵家自为类不入九流岂容搀入儒术况本注或云惠襄间或云显王时或云孔子问夫惠襄间当与孟氏同时显王孔子俱去太公远甚而唐世六韬自太公外无别书岂刘班类次乃尔混淆乎颜注误无疑

道家有伊尹五十五篇太公二百三十三篇谋八十一篇兵八十五篇管子八十六篇今独管子存与道家言不类考兵家亦有管子班氏省之岂今所传而道家者不存与然伊尹太公皆不可深晓盖秦汉所谓道家大率翕张取予之术非近世长生虚静之谓故凡兵谋秘计悉附之伊尹太公诸书虽絶亡可考意其中所称佐辅商周戡定四海之术要必有近于柱下所云者太史以老韩仝传总之秦汉间见解大槩畧同不足怪也(凡汉志称伊尹太公悉战国人依托者)

杨朱学于老氏源流固自了然庄周天下歴叙道术而不及朱或谓以其浅陋不足比数谬也老耼关尹朱所自出周既叙之岂容复赘如以鄙而弗称则南华平生尊事不敢毁斥者何如列御寇耶御寇不列道术亦老耼关尹故也朱之弗列故应尔尔孰谓贬哉

或又以彭蒙田骈慎到之属庄固有并举数人者是又不然彼皆庄所同斥故多寡亡论老关则周极尊之朱既匪其伦不容并列御寇虽庄所自出或未跻于耼尹故以二子槩之(周所举墨翟禽滑厘彭蒙田骈老耼阕尹皆一师一弟宋钘尹文盖亦当然列与老不相及故举关尹也)

刘向叙列子以郑穆公同时栁子厚谓穆公前孔子百年当是繻公举繻公二十四年郑杀其相子阳为证当矣或谓向之误当由古文以穆公为缪公繻与缪字相近非鲁穆公故也余以中垒博极羣书不应乖错至是当是向序本作繻公后人不解因见秦鲁二公皆谥缪遂改繻公为缪公缪穆音义本同故缪再讹为穆而与繻迥不仝矣张湛注亦以穆公为疑则知晋世已误不始唐也

庄列二家谭者优劣往往异仝栁子厚洪景卢左袒郑圃者也高似孙林希逸左袒漆园者也然率举一端未极二家之造大抵列之文法庄之文竒列犹丘明庄犹司马列规矩驯而易入庄崖岸峻而难攀凌厉汪洋杳冥超忽乘风骑气出鬼入神者庄简劲宏妙平淡疎旷周鼎商彝朱弦疎越者列源流本始则列庄之胚胎震荡波澜则庄列之极致(本朝宋太史王长公亦以列叙事胜庄赵景仁以庄胜)

列温纯典厚尚有春秋前辈风庄全是战国纵横之习其文章则妙极矣读其书二子气象亦可见

太史于战国于说取韩非于文取屈原皆深嗟极慕要以二子穷愁欝抑触讳杀身与已意相发故沾沾焉道家庄列二氏最杰出传南华但言其文辞洸洋自恣而已絶不道其它而御寇无传盖自刘向始表章太史当时或所未覩故不及传其人高似孙以太史无传而并疑为鸿蒙啮缺之类夫鸿蒙啮缺荘氏不过一再言其寄寓了然其所称御寇果若是乎以列撰述灿然而高特疑之弗置至握竒鬼谷则极其尊信以真出风后诸人大可哂也

庄周南华其文辞瑰玮横放固独行天地间至掊击圣神凌侮贤哲亦生民以来未有之变也眉山氏癖其文辞而谓盗跖让王四篇非周作寻其旨趣或近之至以天下篇不叙仲尼为阳挤阴助则亡谓之大者夫楚公子被难出奔其仆操棰隶之匪得已也隶之而足免于厄以为得事主之权固宜若战国之时仲尼虽没六经之道灿如日星周能大声疾呼以暴其教于天下若孟轲氏之着七篇即举世莫宗俟之后圣足以不惑夫奚厄于巳而又奚厄于仲尼者而奚取于阳挤之而阴助之也周方槌仁提义废礼絶乐欲以一人私臆扫百代名教而空之爰自神农氏下至尧舜禹汤文武亡弗诋诃而仲尼当时特巍然为仁义礼乐之宗故尤极意讪讥恣其唇吻盖文固弗予夷考其实则尤甚焉真所谓小人之无忌惮者求诸眉山氏所云竟南华一编邈未之覩也知道君子读是书若孟旃抵掌骊施骋姿挥之一笑而已藉以为阳挤阴助吾恐后世之人将遂以其文并既其实其为祸也必不尠矣

晁公武云孔子没天下之道术日散老耼始著书垂世而虚无自然之论起周又従而羽翼之掊击百世之圣人殚残天下之圣法而不忌其言可谓反道矣自荀卿扬雄以来诸儒莫不辟之熙宁元丰之后学者用意过中见其书末篇论天下之道术虽老耼与其身皆列之为一家而不及孔子意以为阳訿孔子而阴尊焉遂引而内之殊不察其言之指归宗老氏邪宗孔氏邪既曰宗老氏矣讵有阴助孔子之理也邪至其论道术而有是言盖不得已耳夫盗之暴也又何尝不知主人之为主人邪顾可以其智及此遂以为尊我开门揖而进之乎窃惧夫祸之过乎两晋也按晁氏此论最得苏说膏肓因备録之

黄东发曰列子资颖逸而性冲澹生乱离而思寂寞黙察造化消息之运于是乎轻死生轻视人间死生之常于是乎遗世事其静退似老耼而实不为老耼老耼用阴术而列子无之其诞谩似庄周而亦不为庄周庄周侮前圣而列子无之其学盖全类杨朱按东发言虽非知列之至者然大槩得之余并録焉

余谓老耼庄周杨朱之学三者同源而实异流老耼濡弱以退为进庄周诞谩游方之外杨朱贵生毫末不捐故老流于深刻庄蔽于狂荡杨局于卑陬惟御寇斟酌三氏政得其中视老耼坦遂过之视庄周驯厚过之视杨朱高旷过之且三子弗知尊仲尼列虽轻蔑礼教独能推毂仲尼以行其说故后世崇清静则列为玄宗罪虚无则列非戎首孟辟杨荀辟庄韩辟老列咸置焉惟其善于立言工于自为也南华所谓支离其徳者舍若人曷归焉

庄子愤世嫉邪之论也人皆谓其非尧舜罪汤武毁孔子不知庄子矣庄子未尝非尧舜也非彼假尧舜之道而流为之哙者也未尝罪汤武也罪彼假汤武之道而流为白公者也未尝毁孔子也毁彼假孔子之道而流为子夏氏之贱儒子张氏之贼儒者也右杨用修之论夫庄周文章絶竒而理致玄眇读之未有不手舞足蹈心旷神怡者故古今才士亡弗沈冥其说第以为空青水碧物外竒观可矣必为说文之是以火济火也余论庄若此世将以为俗岂得已哉

诸子百家并出于春秋之世所以诬蔑帝王圣哲者无所不至然于吾仲尼未尝不知所尊事也特其学褊术陋虽间引仲尼以自文而蹖驳不中诞幻无稽适所以诬蔑之然而未敢有昌言以排之极论以毁之者有之盖自墨翟始翟书十五卷今存余尝读其非儒明鬼公孟诸篇所为嘱授其徒簧鼓其众者壹以指摘仲尼为事庄周远出翟后盖闻其风而兴起焉尔周之为书荡乎礼法之外自神农以至汤武靡不在其戏侮之列其敢于非圣盖无足怪而翟者固是尧舜非桀纣摩顶放踵以为天下而独甘心置喙于吾圣人何哉盖其意欲与吾儒角立并驱以上接二帝三皇之綂故肆言以震撼一世而冀其从而又苦行以先之聚徒以倡之驯致儒墨之称杂然并立于衰周之世正仲尼所谓行伪而坚言奸而辩者圣王有作其无逃于横议之刑必矣孟轲氏距杨墨考杨之言论指归要以自为不至如墨之恣无忌惮也贻祸之烈唐儒如韩愈者亦从而尊信之彼未深考其言耳第窥其一二则诛之絶之岂佛老后哉

退之读墨云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为孔墨余以退之未尝读墨也公孟子谓墨子曰昔圣王之列也上圣立为天子其次立为公卿大夫今孔子博于诗书察于礼乐详于万物若孔子当圣王岂不以为天子哉子墨子曰夫知者必尊天事鬼爱人节用合焉为知矣今子曰孔子博于诗书察于礼乐详于万物而曰可以为天子是数人之齿而以为富也凡翟与其徒拟议槩如此使墨而遇孔必将为桓魋之要为武叔之毁孔而遇墨两观之诛亡所事少正夘矣

墨曰子贡季路辅孔悝乎卫阳虎乱乎齐佛肸以中牟叛夫为弟子后生其师必修其言法其行力不足知不及而后已今孔丘之行如此儒士则可以疑矣盖以阳虎佛肸皆仲尼弟子乎胡妄之甚也非儒一篇始末皆斥吾夫子姓名即庄周之诞不至是也而诸家之论皆以近理乱真为辨而忘其僣妄之大者栁宗元掊击百氏不遗余力顾于墨阙焉岂昌黎氏故耶余故详述其言着于篇

宋太史景濓诸子辨持论甚精读墨亦以孔子所不弃皆溺于昌黎弗深考也惟黄东发马端临最得而非圣一端迄无及者故余特详着焉(孔鲋有诘墨篇盖以配非儒也)

墨氏之学世以自翟倡之然刘氏七略有尹佚二篇注成康时人则远在翟前岂墨亦有所自耶翟入室禽滑厘无著述传世而韩非所称有田俅刘向别録有我子不止胡非随巢也又意林有纒子亦墨家

晏子春秋宋诸目皆列墨家余初读意以婴尚俭墨节用故叙书者联类合之及读墨非儒篇始终所称述以诋訾仲尼皆婴之言乃知凡墨之道婴实倡之叙书者联类合之非过也栁以书非婴自着墨之徒剿合而成或有然者然要为有所本景公欲用孔子婴骤沮止之亦墨之徒为之耶

道家本长生之祖杨朱学于老氏而世罕依托墨氏摩顶放踵乃神仙家徃往引之至幻形易貌之术亦率假其名号如墨子七变法枕中记灵竒经之类盖又墨所不道者稚川神仙传传墨子不知何据汉志兵家有墨子则以墨善于城守故也

兵家秦汉至众今传于世而称经者黄帝风后太公黄石诸葛李靖等率依托也孙吴尉缭当是战国本书总之皆权谋形势以槩于三代之师亡万一近似焉其明白正大廓然王者之规司马法一书而已齐威王末世之君而能使其臣追葺是编俾三代征伐大经仅存于积衰极乱之后功亦伟矣惜也附以穰苴纵横诡诞之习参伍于仁义礼乐之中悬疣附赘特已甚焉其文义闳深肃达者皎如日星固非策士所能乱第汉世百五十余篇今存弗能什一惜哉

任宏所録兵书凡四种曰权谋曰形势曰阴阳曰伎巧凡兵书五十三家班氏悉仍其旧独出司马法入礼类郑渔仲大讥之余读汉志及此未尝不絶叹孟坚之卓识而惜渔仲之妄讥也司马法而为兵书而谁弗喻者苐任氏所分四种皆后世行兵者流凡司马法之言率据道依徳本仁祖义将置之权谋乎形势乎阴阳伎巧乎夫吉凶军宾嘉兵固五礼之一而司马法之言壹与周官相出入是书弗置诸礼类将奚置焉益以信坚之识非渔仲所窥也

孙武十三篇百代谭兵之祖考汉艺文志有八十二篇杜牧以曹公芟其繁芜笔其精粹以成此书然太史武传固有十三篇之目而其文章之妙絶出古今非魏晋所能润削意十三篇者如后世所称卷轴而八十二者则其卷中之篇即始计用间之类也后人不解太史所云或武书汉末篇次失亡故止存十三以合于太史而八十二篇之旧遂湮没不可复覩抑曹公因太史所云止存十三之目余尽芟辑以入新书与

孙武之谭兵当在穰苴之后吴起之前叶正则以左传无之而并疑其人则太过然武为吴将入郢其说或未尽然丘明于吴事最详练又喜夸好竒武灼灼吴楚间不应尽没其实盖战国策士以武圣于谭兵耻以空言令天下为说文之耳夫谈者固有未必用用者固有不必谈刘子玄非真能史其论史即马班莫能难严羽卿非真能诗其论诗即李杜莫能如藉令马班李杜自言之或未必如二子之凿凿也而责二子以马班李杜则悖矣(陆生谓非知之艰行之惟艰余谓作者固难谈亦匪易古今工用兵者至众工谈兵者几人哉)

尉缭子兵书也自汉至隋咸列杂家郑渔仲以为见名不见书马端临大善其论然汉志兵家自有尉缭三十一篇盖即今所传者而杂家之尉缭非此书也今杂家亡而兵家独传故郑以为孟坚之误舛矣若此书论兵孙武而下他亡与匹战国人着无疑

纵横家苏秦张仪等并不传其言大槩备于短长或汉人本此附益耳鲁连雄辩高一代而其书五篇列于儒家则其学术可知惜太史第叙二事不能详其平生今著述湮没怅望当时蹈海之风令人神往不已

余读韩非书若孤愤五蠧八奸十过诸篇亡论文词瑰伟其抉摘隐微朗如悬镜实天下之竒作也太史悲其作说难而卒自罹于祸余以战国所称游说之士若仪秦睢衍之类率揣摩时事以行其术外则挟诸侯强大之势内则结羣小昵嬖之援恫疑怵喝激讽诡随故捷若转圜而亡弗向应非之道乃欲一切刿剔而扫除之其与纵横家言正如氷炭之反若之何其弗至于杀其身也即微斯贾之谮秦用非以取天下而相之亦必不免商君吴起是已夫又何疑焉

法家自商鞅邓析韩非皆不得其死故后人以为大戒要之三子咸有杀身之道其言固非可尽废公孙侨诸葛孔明皆法家也仲尼以子产为惠人武乡之没士至为涕泣致死彼曷尝沾沾煦煦哉子产谓太上以寛其次莫如猛其明于本末达于经权乎犹二之也孔明曰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惠斯言即周孔亡以易矣吾故标而暴之为千古法家之凖彼三子庸暇讥焉

名家最著者公孙龙龙战国人孔穿仝时书五篇传于世魏牟惠施皆其流庄列荀卿太史并着其言为道术之一足证当时龙之学世大行今人读之殆若儿戏耳余谓名家言虽极无谓要未可尽非者古人以臭为香以乱为治今尚用之至草可名木木可名草禽可名兽兽可名禽盖纷然不胜举第如庄周之齐物则得之龙欲正名适以乱名耳恶能治天下国家

农家有神农二十篇许行所谓神农之言盖习此也尸子曰神农夫负妻戴以治天下正合于行之并畊阴阳亦有黄帝等书今二家夷于工技其言废矣

吕氏春秋太史以迁蜀后作者一时信笔之词传固明称不韦相秦慕平原信陵诸公子贸致游侠人撰所闻其说是也高似孙子略谓始皇不好士不韦招英茂聚俊豪始皇甚恶书不韦极简册攻笔墨且举是书所指摘近似始皇者以始皇能不怒而容之数语本播弄笔端不考事实而后人或仿述其意以秦法若犹寛者余以不韦自计脱异人俾庄襄之国亡而为有秦戴之不啻父母詟之不啻明神盘错氷霜固非一日而政也弱龄甫立端拱深居一国之柄咸其所操招徕宾客著述简篇特其藐者彼其于始皇何有而始皇亦曷由禁之耶且始皇之初非不好士嗜书者读斯之逐客则亟毁其令开关以纳之读非之说难则抚髀其人伐国以求之其勤于下士溺于好文如是即尉缭氏所为致词远遁者固足觇其大都矣洎海宇平志意极揣为万世不拔之业而弗由其道于是坑儒生焚经籍以愚黔首筑长城絶大漠以遏四夷观高氏所称西服北怀等语皆非十数龄之始皇所有事也讵得以不韦为讥而始皇不怒哉

魏牟田骈并见庄列荀卿书牟与公孙龙师友骈与慎到彭蒙同术号天口骈率辩士也所著书非名实则当列纵横汉志俱入道家不可晓盖战国所谓道家言甚杂二子虽以辩雄于时必自托于大道故从其言列之邓析着竹刑当列法家汉志亦列于名今其言颇有类名家者刑名二业大抵相出入也

阴阳家首宋司星子韦盖本景公事依托也班氏称甘石二家后世遂有二书杨用修据为实然非是阴阳家又有于长忠臣论九篇五曹官制五篇盖或主世运为言及推五徳所尚耳不尔絶亡谓矣

邹衍邹奭俱辩士也而俱列阴阳家盖所言五徳主运终始大圣迂怪之变等篇近如后世元会之说耳大率战国著书者亡非辩士九流中具有其人孟荀儒之辩者也庄列道之辩者也厘翟墨之辩者也牟囗〈施,弓代方〉名之辩者也韩邓法之辩者也仪秦纵横之辩者也衍奭阴阳之辩者也髠孟滑稽之辩者也宋玉词赋之辩者也今但知仪秦髠衍为辩士孟氏有好辩之名而后世不得以辩而目之术可亡择哉

竺干之敎汉明始入中国其徒往往主郑圃西方之说以争之识者以后人搀入之文不足据也余尝读战国诸子书窃谓西方之说大略已具斯时世第知老氏之致虚墨氏之博爱为佛所自出皆得其一而未得其二者夫为老氏之说有三虚静也恬愉也濡弱也佛之所云寂灭非虚静乎安乐非恬愉乎慈忍非濡弱乎为墨氏之说亦三兼爱也明鬼也尚仝也佛之所云化度非兼爱乎轮回非明鬼乎普遍非尚仝乎邹氏之言曰九州岛曰瀛海则佛之大千微尘也须弥阿耨也列氏之言曰周穆曰华胥则佛之神通游戏也梦幻空花也庄氏之言曰大椿冥灵曰蜉蝣朝菌则万刼亿尘之旨曰鼠肝虫臂曰生马生人则三涂六道之因至其生死之谈真际之论机锋迅发于后世禅学门风尤为脗合盖释氏未至中华而其立教之规大都已具于战国数子矣至六朝南北盛演诸经一时能文之士尽取诸家之说润色而张大之而世外闳深杰异之观遂尽入于瞿昙之门戸而犹以未足又取释氏之说而窜合之不亦泰甚矣哉

古今子书之盛盛于战国东京以降几亡子矣唐人能为伪而弗能为真宋人能为真而弗能为伪即名理灿然语其文于秦汉非也盖至明而作者彬彬着焉刘中丞之郁离杂家也王司马之短长纵横家也郁离引喻指陈若雷雨风云晦冥磅礴短长揣摩关说若江河溟渤漰湃澜翻即以置战国诸家庸辨乎何观察之论政比乎法崔宗伯之翼士醇乎儒皆体气高邈词义闳深古色黝然骎骎乎进于汉矣

史与子皆文之一体也余尝谓史有别才惟子亦然刘宋并兴胜国刘之文非宋匹以郁离视龙门则或相倍蓰焉李何方驾盛明何之文非李匹以大复视空同则大有径庭焉夫龙门亟撰亟就而空同漫笔也郁离大复则伯温仲黙生平寓焉兹所以异与

后世子书庶几秦汉者文也若其理终不可到孟荀于儒庄列于道孙武于兵韩非于法彼皆以身为其术终其身竭其力以殉其书故邪正不同同归于弗可磨灭唐而后厥尚殊焉故诸子之言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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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格(被害妄想症):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总有刁民想害朕,尤其是宥王这个大胆有权势的刁王。次人格(粗鲁暴力狂):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总有人欠揍想害我,所以,我成全他了。第三人格(冷漠厌世症):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即使我拥有了天下,依旧觉得无聊。这是一个讲述拥有三重人格的人穿越在古代成为皇帝,成天觉得有人害自己的爆笑故事。宥王:我没有想害你啊!(委屈)
  • 凤命天下之夫君,温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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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可以俯视天下,却因一念之差,害了至亲之人,而她是王陵的守护者,传说得王陵宝藏者可得天下。他想登上皇位,不得不借助她的力量,然而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越长,竟连一颗心也渐渐失去。她迫于威胁留在他身边,只为一朝恢复自己的自由身,然而牵缠日深,他又怎会放手?他要的是万里江山,至尊天下,而她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逍遥江湖,待得风波止息,她又如何选择?--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六十种曲白兔记

    六十种曲白兔记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诚信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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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事实、经验和理性已经证明:好故事可以影响人的一生。而以我们之见,所谓好故事,在内容上讲述的应是做人与处世的道理,在形式上也应听得进、记得住、讲得出、传得开,而且不会因时代的变迁而失去她的本质特征和艺术光彩。为了让更多的读者走进好故事,阅读好故事,欣赏好故事,珍藏好故事,传播好故事,我们特编选了一套“故事会5元精品系列”以飨之。其选择标准主要有以下三点:一、在《故事会》杂志上发表的作品。二、有过目不忘的艺术感染力。三、有恒久的趣味,对今天的读者仍有启迪作用。愿好故事伴随你的一生!
  • 四爷的青梅福晋

    四爷的青梅福晋

    【架空清朝,青梅竹马,1v1】一朝穿越,她竟成了佟佳习梨,孝懿皇后那个早夭的侄女。一场樱花树下的邂逅,习梨见到了那个英姿勃发的胤禛。从那天开始,习梨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六岁那年:“习梨喜欢玉兰,我要在院子里种满玉兰。”十岁那年:“在胤禛心目中,习梨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姑娘。”十四岁那年:“胤禛要娶习梨,做这一世唯一的福晋。”四十岁那年,习梨成为了紫禁城中偌大的后宫中唯一的妃嫔,唯一的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你佟佳习梨想要的,我爱新觉罗胤禛拼尽全力都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