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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抨叶医论选辑(18)

又四诊昨黄昏后,诊脉较诸早上,左手数疾顿减(脉象陡变,)惟尺中垂而仍动(阳邪内陷矣,)呓语不已,若有妄见(胃热蒸心益甚矣,)因思肾热乘心(胃热而非肾热,)膻中微闭,神明为蒙,自属(二字何解)昏乱(全不识阳明病,)随进周少川牛黄丸(领邪入心)一服,俾迷漫无质之热(热本无所为质,)暂可泄降(并未一用泄降之药,)服后颇安(并不能烦躁矣,)辰刻诊脉濡小(脉又变矣,)形质太衰(生熟地炭既立根蒂,何至形质大衰)舌边色淡,下利稀水(邪下陷矣,)夫救阴是要旨(撤热是要旨)读仲景少阴下利篇(太阳阳明亦有下利)上下交征(此句如何接得上,)关闸欲撤,必以堵塞阳明为治(昨日犀角,昨晚牛黄,尽开诸窍,一变而为堵塞,况阳明无堵塞之理,)以阳明司阖(阳明之合不如是讲,)有开无阖,下焦之阴,仍从走泄矣(生熟地炭之功何往,)议用桃花汤人参赤石脂炮姜白粳米(此方补涩而温,适与清泄苦降相反。)

又五诊晚服照方加茯苓(此时病已垂危,药之出入必不在一味茯苓)

又两诊脉左沉数,右小数(堵塞后脉又变矣,)暮热,微汗,时烦,辰刻神清(只有辰刻神清矣,)虚邪仍留阴分(实邪仍留阳分)议用清补(当用寒泻)人参茯苓川石斛炙甘草黑橹豆衣(何用)糯稻根须(何用)金匮麦门冬汤(全与温病无涉。)

温热门再有张姓一案,初仅形象畏冷,用复脉汤去参桂加甘蔗汁,及三诊,阴液尽涸,阴气欲绝(复脉汤有麦地,何以阴涸阴绝,)

再有顾姓一案,初尚能饮酒纳谷,用犀角生地,再诊目瞑舌缩,神昏如醉(心开窍于舌,犀角送邪入心,故舌缩。)

再有陈姓一案,初不过夜烦无寐,不嗜汤饮,亦用犀角生地,及三诊阳升风动(用生地阳当不升,用犀角风当风不动,何又升动若此·)

凡此所用药后种种变相,皆指南所自言,何以用其法者,皆不一问其药之效,固有如是者乎。

指南温热门共四十余案,其于席姓复诊者七,初诊左数右缓弱,为温热病应有之脉,邪在阳明,是为时气,非阴虚火炎骨蒸劳热之病,亦非上盛下虚,阳光飞越之病,与阳根未固,真阳不肯收纳,有何干涉,乃必曰久伏少阴,而欲育阴以立根柢,此在劳怯病中,尚为下乘,岂可以之论温热时邪哉,及复诊者再,而吸气喘促,心神蒙闭,非熟地生地炭腻隔留邪,犀角石菖蒲送邪入内之效耶,再予天冬地黄人参之三才,加以牛黄协犀角之力,脉之数疾顿减,一变而为濡小,或并外热之不见,病于是乎内陷矣,牛黄之服后颇安者,并烦躁之不能也,所以形质大衰,而即下利稀水,温病不撤阳邪,种种变相已露,尚曰救阴是要旨,而一任其阳邪之伤阴,以致关闸尽撤,有开无闺,即用桃花汤以堵塞之,此在痢疾门中,尚是末传之治,而始之仅为晡刻神烦者,至此而仅有辰刻神清矣,其人之终日昏沉,内风煽动,粒米不进,举室惊惶,已可想见,六诊,七诊只剩得稻根橹豆敷衍成方,而终之以一服麦门冬,嗟乎,此病之初,人迎数盛,气口濡弱,伤寒成温之的候也,此时一用仲景之葛根芩连汤,辛凉解散,病即外达,一汗而解,热退身凉,神清脉静矣,即不然而须专清里,则仲景之白虎汤栀子豉汤,辛寒泄热,里气一清,外邪不解,亦无不热退身凉,神清脉静矣,余为治三十年,凡遇温热病,无人不如此,无时不如此,无地不如此,无不以十日内贻之以安,惟尚未能起床出门,往往受人促迫耳,今观此案初诊之议,邈若山河,及四诊而一路之病随药变者,败坏至此,事已不可为矣,独有下利一证,或尚是热结旁流,为挟热之利,非燥屎即胶闭,若一投仲景之大小承气,尚能起死回生,乃华玉堂从未梦见,反谓见闻甚广,不肯胶柱鼓瑟,辄投石脂干姜温之涩之,病到如此不堪地步,一味人参聊以塞责,此外则橹豆之衣也,糯稻根之须也,一筹莫展,剩有麦门冬一方,如不欲战,于此而云此病尚有活理,谁其信之。(温热治法,从此失传,可恨哉。)。

今之抱一册为市医捷径者,名曰叶派,余初不解温病之十有九治者,何至于百无一生,及观此案之始终本末,而知编此一册者,正利其日后必然之状,已予定于始初立案之时,以为先见之明,言无不中,而病家即以其言无不中,果服其先见之明,孰能知其人之本非此病,而移病凑药,使之病随药变耶,此所以人愈死而名愈高也,则此一案之在病家,尚可安于不问哉。”(《世补斋医书》)

柴按:此案治法用药,是否合理,叶派医家,与陆氏有不同看法。原案俱在,后学自可研究,余亦不复赘言。但以生地、熟地炒成炭用,以麦冬炒用,以淡菜煎成胶用,叶氏诸此之类的药法,经徐、陆诸家提出批评之后,即叶派中人,亦罕见再用。生地炒炭,若果可养阴而不粘腻,何以不推广而发扬之耶。即此一瑞,陆氏之抨击,不可以一笔抹杀,亦明矣!

注此为章巨膺注2003-9-1422:25:58北海散人头衔:佛门弟子等级:管理员文章:3797积分:4270注册:2002-12-24

第6楼合论顾景文温证论治吴鞠通温病条辨

温证论治,在华邵辈所编临证指南之外,乃顾景文者假托叶先生之语,而刻于唐笠三吴医会讲者也。唐刻有小引云,先生游于洞庭山,门人顾景文随之舟中,以当时所语,信笔记录,一时未经修饰,是以词多佶届,语亦稍乱,读者来免眩目,不揣冒昧,窃以语句稍为条达,前后少为移掇,惟使晦者明之,而先生立论之要旨,未敢稍更一字也。据此,则所刻云云,已经唐氏加以删润,尚且如此不堪,然则顾景文之原文,当更何如,不意托名大医,便能行世,贮春仙馆刻之,拜石山房刻之,种福堂又刻之,而其贻祸于病人者,直如此其大也。顾所记名曰温证论治,而章虚谷乐为之注,改其名为外感温热。王孟英又乐取之,谓仲景所论温热,是伏气,叶氏所论温热,是外感。故以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十二字揭之篇首,以自别异,果如其说,则所称温热者,不过小小感冒,即俗称所谓小风热、小风温,如目赤、颐肿,喉梗、牙疼之类,却只须辛凉轻剂,其病立愈,然何以不出数日,遽入心包,为一场大病,以致于死,若不数日而病即入心,即可死者,则必非如其所说,只须轻剂之辛凉,且何以如其所言,不即愈于辛琼之轻剂耶。夫其所谓热入心包者,不可谓世无其病也,然总不在仅称外感,仅病及肺,仅用此无名轻剂之时,是故古之人不轻言热入心包也,而顾其信者,确凿言之若此,迹其所以有是作者,是欲以所用轻剂愈人之病也,似又欲以所用犀角愈人之病也,乃用其所谓轻剂,而病不解,渐欲入营,血液受劫,心神不安,斑点隐隐,即随其所用不言何物之轻剂次第而来,然则用轻剂而液受劫者,轻剂不可用矣,用其所谓犀角而斑出热不解,胃津告亡,肤冷至一昼夜,仅仅未成脱证,亦即随其视同花露之犀角次第而来,然则用犀角而津告亡者,犀角又不可用矣,此皆顾景文自己所说,皆顾景文自己所告人,夫医之教人以必用此药,教人以必不可用他药者,不过恐以他药使病增重,不过欲以此药使病速愈,不过期其此后之种种恶候,一用此药,尽消弭于无形,故必谆谆告诫,不惮烦言,饷遗来学,而人之生其后者,有心济世,乐为之反复引申,一刻再刻,使其愈病之法,昭然若发聋振聩,而惟恐其勿传,断无因其用此法则液受劫,用此法则津告亡,而谓此劫液亡津之法,有未可任其不传者,然而后之人,则必用其法矣,一用其法,则所说津劫津亡者,即于初用轻剂接用犀角时予言之而无不准,若有先见者然,并恐不用其法,则血液未定受劫,胃津未定告亡,而所谓先见者,便不十分稳作,何由取信于病家,此所以生其后者,万不肯不用其法也,人心愈幻,其法愈巧,后数十年而又有吴鞠通者,鞠通即本顾景文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之十二字,而为温病条辨,自条自辨,可发一笑者也,开卷捏造温病以桂枝汤主之为仲景原文,继复承指南之讹,以西喻昌治瘟之法,谓是刘河间之所以治温,两失已不待言,乃以温病之本在中焦者,先移之于上焦,谓切不可用中焦药,痛戒中焦之芩连,而其下即云,热邪久羁,吸烁真阴,邪热久羁,肌肤甲错,皆鞠通所自言,皆鞠通自己所告人者,先是自制银翅、桑菊二方,即顾景文之辛凉轻剂不名一药,而鞠通为之引申者也,嗣是方名清宫,用犀角牛黄,方名增液,用元参麦冬,以及一甲二甲三甲之复脉汤,小定风珠、大定风珠,无非滋腻伤阴,引邪内陷,病至此,不可为矣,而因其中焦篇,亦或有偶用芩连膏黄时,凡温病之一用芩连膏黄,无不可祛邪撤热者,鞠通又若未尚不知;然苟非布置上焦,则邪热未必久羁,真阴即未定劫烁,苟非诃斥芩连,则邪热未必久羁,肌肤又未定甲错,顾景文延之数日,鞠通再加缓缓两字,何以必缓缓也,不可解而实可解也,此所以后乎鞠通者,亦万不肯不用其法也,以滋腻留邪之药,缓缓廷之,邪热方盛之时,阴无不伤,病无不死,陶节庵之一提金,杀车锤,截江网,书名之恶极者也,比之一甲、二甲,三甲、定风珠,方名之恶极者也,病何等事,医何等人,顾可儿戏若斯乎。(《世补斋医书》)

柴按;叶派认为温病初起,首先犯肺,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所以开首用药,总是银翘、桑菊之类。陆九芝赞同柯琴“阳明为成温之薮”之说,认为温病病在阳明,而叶派治在太阴,隔靴搔痒,撤热不力,贻误病机,所以每致步步深入。考《临证指南》风温、温热诸门治案,其轻者为辨证属热之伤风,其重者为肺胀、肺痹之类。以银翘、桑菊治此类病,治亦未尝误。然学叶氏者,竟以此类药移治一切温病,其不愤事也几希矣!伤风、肺胀、肺痹、肺痈等病,原不称为温病,叶氏混称,从此就凭空阑入到温病范围。古之所谓温病,虽不局限于阳明一经,但以阳明为主,故陆氏主张从阳明论治。陆氏认为伤风、肺胀之类,只要稍用些能治病的药,就决不致遽入心包,为一场大病,以致于死。能遽入心包,为一场大病,以致于死的,决非伤风、肺胀之类,病非伤风,肺胀之类,治疗仍使用治伤风、肺胀之类的药物,自然无效。这些意见,显然是正确的。再论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十二字此十二字者,温证论治之所以发凡而起例者也,初不言邪之何以独伤肺,肺之何以遽传心,但云若论治法,宜用辛凉轻剂,延之数日,夫人病之热,惟胃为甚,胃热之甚,神为之昏,从来神昏之病,悉届胃家,即使热果入心,亦必先病及胃,病苟仅在于肺,则断无神昏之事,即断无入心之理,乃于病之明明有神昏者,特将神昏二字,始终不提,又明知神昏不属于肺,即暗将神昏移入于心,其曰上受,曰先犯,曰逆传者,皆所以抹杀胃病之故,再加未入心包,邪专在肺二句,说成此时之病,不心则肺,一肺即心,若绝无与于阳明胃者,而不可用胃药之语,适在此种种胃病之时,欲成一家之言,翻尽千古之局,锻炼周内,病者不能呼冤也,其时病者或为太阳阳明两经递病,或为太阳阳明两经合病,太阳行身之后,由背贯胸,阳明行身之前,由胸彻背,肺为华盖,位在胸背之上,而胸为近,胃为五脏六腑之海,其清气上注于肺,注者射也,太阳之邪射肺,阳明之邪亦射肺,而阳明为近,故必阳明胃之热降,而在上之肺气始安,所病本只在胃,肺仅为病所累,于此而必曰肺病,势必徒用肺药,转将胃之支脉络于心,胃热之最易蒸心者,一任其逼近心包,日逼日近,而神昏益甚,又以为此即心病,此即肺病之传心,轻剂之后,即用犀角,将胃中之药,非特搁置勿道,并且禁绝勿用,遂令胃中射肺之邪,直攻心脏,是其所以逆传者,全赖此药以为之也,夫胃者腑也,肺与心脏也,本是腑病,而偏要说成脏病,遂乃舍腑治脏,夫岂有脏腑而可以不分者,人病腑为轻而脏为重,此时一治其腑,病无不除,亦何至领邪入脏,死于非命哉!独无如兔园册子,只有顾景文之温证论治吴鞠通之温病条辨等物,以为道在是矣,宜乎今日盛名之下,并脏腑之不言也。(《世补斋医书》)

柴按:根据绍派经验,温热病之神昏詀语者,以“胃热蒸脑”一证为最多。叶派对此,但云“逆传心包”,对胃热蒸脑最多之证,反有所忽略,故陆氏有神昏詀语,悉属于胃之说。但热入心包,是否必有先病及胃这一中心环节,后世有不同意见。余谓陆氏之言,有矫枉过正之嫌,然叶派中人但指谪陆氏所见不广,而于其矫枉之旨亦一并抹杀之,则有失持平。温热病之神昏詀语,以属胃热者居多,此系不可否定之事实。柯琴“阳明为成温之薮”的论点,赞同者亦极多。章次公说,“后人欲评前哲之学说,最不可先有成见,成见横梗胸中,其流弊为武断。”通人之论,固名言可采。

再论胃病有神昏肺病无神昏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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