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里,则汉高车。 【康里则汉高车 「则」,聚珍本、畿辅丛书本及元史卷一三○不忽木传均作「即」。】 其国内属,质贵族子十人,燕真年最少,世祖时犹王也,庄圣太后遣之入侍,尝同卧起,寒暑饥渴,曾不告劳。公其元子, 【公其元子 「元」上引元史作「仲」。】 幼事裕庙于东宫,后因简拔卫士子,廪以官帑, 【廪以官帑 「官」原作「宫」,据聚珍本改。】 俾师赞善王恂,公在其间。恂从北征,太傅、魏国许文正公辞中书左揆,拜集贤大学士、国子祭酒,敕冑子与尝游恂门者,皆从之学。公年十二,颖慧强敏,志力兼人。太傅非旬休不至家,恐妨授徒,每令诸生直日,以谢客至。公则持书崇朝放夕,坐中门不移,否则拥篲播洒,褰帘操杖。出必乘马导前,无马徒从,循循安之。其敬以孝,犹子事父,唯恐斯须仁义之言不闻,道德光辉不接也。太傅异之,易其国言不忽木者为时用,字用臣,固已见期用世。他日诵说余力,纂记为帙,上起唐、虞,下讫辽、金,帝王名谥,统系岁年,在位久近,皆能闇诵。帝尝试之,其应无滞。 【牧庵姚公撰神道碑。】
举国学生驿致上都,布官中书,宥密宪台,公少利用监。出副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使,寻真为使。或讼静之守臣盗官帑廪, 【或讼静之守臣盗官帑廪 「静」,点校本元史卷一太祖纪校改作「净」,且云:「净」又作「静」或「靖」,今统改作「净」,以别于辽阳行省、甘肃行省之静州及湖广行省之靖州。】 静隶河东山西道,彼自有使,勑不遣,俾公即按,归报合旨,赐楮帛为千千五百。 【赐楮帛为千千五百 按聚珍本及元史卷一三○本传作「赐白金千两钞五千贯」。】 【神道碑。】
二十年,宣政使桑哥方见亲宠,茶漕卢世荣阿以进言:「臣能使天下赋入倍其旧十。」帝以问公,对曰:「汉、唐聚敛之臣如桑弘羊、刘晏,世主初亦赏其纳忠,及后赋国病民, 【及后赋国病民 「赋」清钞本校改作「贼」。】 为吏曹历工曹转刑曹,凡三为尚书,其位士师,用狱惟理诘折,俾自屈服,不加搒掠。 【神道碑。】
河东山西道宪使贷母钱天府,约岁输羊为角如干千、马为蹄如干百,至则悉赋所部州县而抑其估,为民所讼,勑公鞠于大同。入境,岁荒,发廪而始治狱,得其不法百余事,罪当死,服辞皆具,迩臣与有故者,为之解脱,顾谗公以问狱行,不俟报可而擅发廪,率作违制,帝曰:「出使之臣,身见岁恶,须请而发,民殍死矣!何罪?唯移囚至京师。」公节陈欵辞,百无一遗,制人覆问:「使搒掠汝乎?」对以「未尝。」曰:「未尝,则汝受其辜何枉!」遂尸之市。 【神道碑。】
战将某有功北陲,求钦察之奴人者,皆良为兵,隶己麾下,制可,乃多取编氓入籍。中书遣佥行省臣王国用核之,为所厘正什七。彼遂谗其专行,不奉诏。帝怒斩之,刑曹受成命矣,公入陈:「勑惟以钦察之奴人者出而为兵,未闻以编氓奴籍钦察。或西域、河西诸人例此,杂取编氓以益其军,则天下之户耗矣。国用之忠宜旌,何罪而诛。」譬解数四而免。 【神道碑。】
北京地大震,陷城郭,压死人民不可纪极。勑遣一国人平章振恤之,即其地,娶三妻归。公入间: 【公入间 「间」清钞本改作「闻」,似是。】 「既失上遣大臣救灾之旨,且觖民望。」其人庭辨不服,至以詈妇人言者相加,公曰:「汝妾事盗杀臣之子,又为盗杀臣制服,孰为非夫,孰为非夫!」其人汗愧噎默莫对,会太官将午举皆趍出,帝顾谓左右曰:「若人平时似不能言,及其辨事,吐辞锋出,人有不及婴者。」 【神道碑。】
二十四年,桑哥愤中书杀世荣,奏立尚书省,尽统中书六曹,诬杀参政杨居宽、郭佑,中外为之不寒而凛。大为勾考,无遗利矣。势焰熏天,求及门者如辐辏毂。自平章而下,省退则送归其第,一旦,独延公至堂,貌敬而忌忮日深。讽巨商伪为讼冤,入大珠货公,及拒不受,伺其退食,必欲罪其不坐刑曹,阖省叩请而免,遂疾。帝还自上都,辇载其弟野礼失班,谓曰:「而兄必以某日来迎。」果以某日公立道周,见其孱瘠,曰:「卿躭苦于书致者,顾当国臣。」问禄几何,对以满病告者率不给。帝曰:「其父童丱事朕,恪勤至死。是又朕所教育,贫不能家,何以告为,其尽以给。」且厚赐之。 【神道碑。】
二十八年,桑哥伏诛。帝畋漷北,召至行殿,废是省,还六曹中书,欲用为丞相,公辞:「丞相惟国人义为。曩籍盗杀臣获黑簿,尽疏入贿其家主名,东宫之臣,唯无完泽。」帝尝誉曰:「佳儿,我将赉汝,如斯人者义为。」乃以为中书丞相,拜公平章政事。恩眷日隆,大政疑令,动见谘诹。引右丞何荣祖同平章,屏弃凶邪,崇拔善良,饬为吏者皆亲经术,一蠲苛虣之法,人心熙洽,以为复见中统、至元初治。 【神道碑。】
时方改提刑按察为肃政廉访,上都留守司木八剌沙不便之,入言:「同知西京臣言:河东山西廉副受赇楮泉为千者五十。」欲因以废诸司。帝召问公,奏曰:「是事诚有,彼何为不陈省台?上都留司何与而知此?必告者得罪其司,为此诬言,缓其事耳。设廉副受赇,罪止其身,天下宪司,何与而尽去之。」帝意乃释。 【神道碑。】
中书平章麦朮丁请复立尚书省,专领户、工、刑三部,召公至上都议,公诘曰:「阿黑马尝以领部分中书户、工败,为制国用使又败,为尚书省又败,则并归中书,终以奸赃狼戾,以取诛籍。后桑哥立尚书省,尽夺六部,其威虐贪墨益极,亦就枭夷。既废复置,将効尤两人耶!」制是之。 【神道碑。】
塔剌海求征考中书钱谷逋悬,省臣请入止之,公曰:「无庸,急则宸衷必疑,有所覆护,宜听其为。若曹小人,旋踵而败。」未旬月,果以贿诛。 【神道碑。】
或请征海国流求与加包银江南,公曰:「吾元疆理天下,四表之间,横目穷发,何所不臣,何资鱼鰕之国,始广土众民哉。况冒至险航不测,出万有一安之途,未必利也。始包银出于河朔未平,真定守臣以公需数敛烦民,会其岁费征之,以纾急一时,其后天下例之。至宪庙定制,户率赋银四两,中统唯听如数入钞,实轻其旧之半。今江之南履亩而税,输酒醋课及他乡里门徭水马驿递,又增包银,则重敛矣,民将不堪。」事为之止。 【神道碑。】
公每上直,从容献纳,疑者释,危者安,诬者得以白。上尝论为君之难:「以一身临四海,统万机,一或逸弛,则民受其殃。」公对曰:「诚如圣谕,向使在昔帝王,咸知儆戒,力行善政,则羣生何患不遂哉!」又论:「老臣有言,天下事如圆枘方凿,能少宽之,无往不可。」公曰:「人臣当以身徇国,难易在所不计。废道违忠,以求耦从,则国家奚所赖耶。」上奇赏之。 【瓠山王公撰墓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