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解决问题,就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只是这个办法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需要你花时间,用心思。
事实上,当初总裁安排程总到康捷公司来做总经理,目的是用自己的心腹监视董事长,钟威心里自然清楚明白,表面上虽是表示欢迎,说你来了就太好了,我可以减轻压力责任之类,但事实上却有意无意给程浩然的工作设置了很多障碍。同事们看着大老板的脸色行事,对他也大多敬而远之。因此程总在公司初期的日子并不好过,不过他胜在能坚持,不放弃,对工作的关注和公司员工的关心自然真诚而非流于表面。日子长了,大家慢慢地了解了他的为人,反而更愿意和他亲近。另外一方面,他原来是从事证券行业的,和长期在商场中摸爬滚打,习惯了尔虞我诈的那些人相比,为人处事尚能够保持客观公正的态度。因此,和钟董的关系固然并不算是融洽,但在总公司和分公司利益有严重冲突的时候,却没有犹豫地选择和他站到了统一战线上。或许是总裁这次做得过分,程总反对无效,所以当场和总裁翻了脸。但他们毕竟有着多年的主仆之谊,总裁不想为此失了一个臂膀,更不能让他真的和钟威站在一起,要赶快找到他进行安抚;而钟威,已在生意场中浸润多年,在他眼里,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一切依形势而定。就眼前的形势来说,他如果联系到了程总,在公司利益的问题上,就有可能拉到一个比较稳固的盟军。
葛薇不关心他们怎么想,有什么目的。她只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简单:程总的心情现在一定很不好,自己不一定能够帮到什么,但是可以跟他聊聊天,听他讲讲话,或许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安慰;而最重要的是,平日里为了避免同事们有什么议论,她是刻意地跟他保持着距离,甚至说过一些和自己真正想法相反的话。现在想来,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程总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不管是作为老板,作为师长,还是作为朋友,在自己心里,他有多么地重要!如果以后真的是见不到他,这些话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讲给他听了,那么自己是一定要后悔死的。
苦苦思索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件事:程总的家不在上海,他在上海的房子是以公司的名义租的,据林菲说当时帮他找房子的后勤部主管已经在一年多前离开了,每月的房租就由公司直接汇给房东。如果是这样的话,水电费的账单应该也是由公司来付,假如自己能看到账单,那么地址和电话不是全都有了吗?她顿时高兴起来,接下来只需看到随便哪个月的一张账单——这件事情并不难,账单是支付凭证,到财务部说明情况,他们一定会帮自己查到的。可问题是如果那样做的话,这件事情董事长和总裁也很快就会知道,如果程总真的是不愿被人找到,自己就等于是给他惹了麻烦。
她做个深呼吸,平静了一下心情,直到确认自己脸上是不着痕迹了,才去了财务部。对财务主管朱小姐抱怨道:“哎呀,现在的供应商真是麻烦,刚才我和常熟那家什么公司对账,他有一笔货款的数目就是和我不一样,还非得说是我记错了,我刚开始坚信自己的记录没错,但他那样坚持,弄得我也有点不确定了。”
朱小姐说:“是哦?那要我帮忙找找发票吗?”
葛薇笑道:“不用不用,你也很忙的,是五月份的发票,你把凭证给我,我自己翻就可以了。”
朱小姐哪里知道葛薇的真正目的,很快就把凭证从文件柜了取了出来,厚厚的三大本,放在桌上说:“你做事情,就是喜欢亲历亲为,跟你打交道是最省力气了。找不到了我再帮你。”
葛薇说了谢谢,想了想直接拿起第三本,认真地翻看起来,当那张账单预料之中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砰砰地跳了起来——说到底是有点做贼心虚,抬头看一眼朱小姐,对方正全神贯注地对着电脑做报表,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她默记住了地址,然后飞快地把电话写在带来的便条本上,才高兴地说:“找到啦,我说就是我的对嘛!谢谢你!我走啦。”把凭证在桌上放好,疾步出了财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