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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记(畧)(2)

环潼津京兆间。亿青万碧。儿孙罗列。皆太华别址也。三峰影度函谷。挟苍龙而奔。试看积翠飞来。衣袂俱成五色云矣。过灏灵宫。徘徊玉泉者久。方敢入山双岩蔽日。划天 视。路不一二里。即五六折。翘首三峯。顷失之泉声如磬如箫如筑如丝弦如环佩一水汇羣山之波。而注巨石直下。其发源自水帘洞。贯二十八潭。应二十八宿。潭折而为石。石折而为穴。穴折而为溪。溪折而为滩。以至此。张超五里雾。巳不可见。如故者希夷峡。笑耶。睡耶。夫孰从而问之。入五里萝修莎映险步攒云。逆十八盘而上。孤危错落。山犹左右截也。将至青柯坪。三峯仍悬天末大石挟水以蹲一壑缝山万籁张而异香曳越是道皆泣蝠攒鼯。百峡千囗〈山童〉。复直其在前。何恠乎游者回心。囗〈山童〉内黝不见天。握繘疑断。置坎疑错。拾级疑堕。尺石横引。足相蹑者。曰二仙桥。三峯云障。惟毛女所居。北斗坪俨树绣屏。两山虚处。平田万顷。俱缩就层烟。游者不可因险以负奇。车箱入谷。箭栝通天。美哉少陵诗也。未几诣老君犁。险则甚于千尺囗〈山童〉。囗〈山童〉暗而犁突。故犁穷直攀。猢孙愁万丈危梯。道通一线转而即山之北矣。灵台峯屹然居左。高瞰三峯。亦堪躭僻。疾趋得擦耳崖。上阻极山。下临深堑。所赖行犹昂首。再百步。仍一绝壁。号日月崖。险哉伯犁而仲囗〈山童〉稍前过三官洞。一石斩然。突横天半。人与石并行。手足隘无所著。日月崖复瞠乎后。踰此地稍平。大石翼天凿空居帝。傍有石微杀。绪草茸茸。一区可憩。仙人掌微茫欲出。诸峦织秀、百岫争妍。烟云上下。来往蒙蒙。百二关河。丝断续。坐明星顶上。俯玉女而拾莲花。又当作何想。行三里许。入万丈龙门。郦道元所谓搦岭森森矣。似囗〈山童〉而中折。似犁而上直。似崖而左右皆不测。余夫善骑龙者乎。柱下史何不龙而牛也。函谷且将鞭苍龙起。赖有五将军松叱之。揖将军。又几悬度。几令人应接不暇。予初欲先探玉女。再问莲花。咄哉猿迷而鹤赚。幽丽缤纷。多所莫辨。种种沁腑澄脾。所历诸险。皆在浓雾苍烟外。至此恍拾瑶草于三山。不更作入世想。草间琅琅有声则前所称水帘应宿暗与花风乌韵相应于重泉夹石之际冷冷然濯魄氷壶也。第王井十丈莲。不可复覩为恨耳。从玉井转石上行。即莲花峯。其峭处可窥水帘洞。阴晴万态。老君炼丹炉。在莲花峯北。古栢宛有道意。历三险。方获抵明星峯。幸孤松蔽险可度。至峯口。则一石作虎状。入虎口而探明星。无复恐怖。迄至诣。四方削成。颠现险穷。驩喜无量。莲花在腰。玉女在面。诸峯朝拱在旁。余于是扪天大啸曰、呼吸直通帝座。太白岂欺我哉。转而东历避诏崖。崖形覆前缩后。约数十丈。且浮度细辛坪。则草木苍茫。花鸟历乱。等于入莲花峯之径。而曲折微逊。且行且吟。临风独。笑然后睇避静之幽崖。盻全真之断岸。望仙碁之故址。不觉玉女珊珊其欲至矣。呼玉女三而不肯应。祗见洗头盆里天香浮动欲向仙人掌上取芙蓉露忽焉满掌云生迷离莫际又何知攀囗〈山童〉穿峡。度壁凌崖。逆苍龙而奇险惊危。若此也哉。时日将夕。遂取故道而返。险倍于初。回首诸天。三峯如昨。仍将问太华于潼津京兆间。

使君孟年早隽天假余闲令得探奇选胜而又僻躭诵读佐其文采风流真玉而冠也

子尝为丈人戏作痴龙传、使君评之云、天下有三痴、忠臣孝子能痴、文人才子能痴然忠孝即结为奇文异才、以至画眉说剑、总以完其痴面目、龙侯真足称痴者乎、非超宗痴、无以知龙侯之痴、使其尽人而能痴也则天俱老。月常圆矣。超宗善诗画、其组妖镂媚、则诗中有画、其描怨缄愁、则画中有诗、痴态痴情、痴神、痴韵、毫端具大神力、龙侯固痴龙超宗可谓痴虎龙淫于雨。虎淫于风。呼风雨而过六六山头。吾仍成一痴梦。

虎丘三泉亭记

陈继儒

吴 【 有为而发妙于突来】 人不善附丽山亦如之虎丘是也凡地势相牵相联。若断若续。突为崇山峻岭。绵为蔓壑枝峯。散为飞泉喷瀑。多使人心胆震眩。耳目旋转而不得停大抵附丽者必高大高大者 【 勘破】 必险绝其势然也虎丘前无援。后无推。孤行孤峙 【 只此为胜】 于平畴衍漾之中。而不见有因缘攀附巉耸刻露之迹。其秀至今甲天下。石平如砥。泉莹如雪。陆羽张文新品泉而甘之。埒居第三。与中冷惠山鼎足矣。申文定自少喜登此山解相印归。数与故人父老觞咏其上。囗〈奭斗〉泉瀹茗。欣然忘归曰百岁后吾魂魄犹应依此。文定薨。郡中业有专祠。至是士大夫醵金考室。复祠公于剑池之南。鹤涧之西。曰公平康正直。一生相业。无所 【 应起语】 附丽而起。此水此丘。神所乐也。祠北恰枕三泉。寺僧久屋其上湫隘尘垢日月之光不射云霞之彩不生冏卿司理捐金钱施僧撤屋刳土。土去而石根露。石露而泉脉疏。穹壁高广。截若刀削。凡数百年镌题字迹。隐隐出嶙峋隙缝间禅窟悬崖经声曳于树杪石梁浮涧苔纹绣于水中周之以曲廊。扞之以阑楯。游者逡廵玩流。凭三泉亭而小憩焉。夫自古有此虎丘。即有此清泉石壁。岁不绝歌舞。太平日不绝品题名胜。鲜有发覆疏明。为泉石一洗尘土面目者。有之。则文定之冏卿司理始。搜剔经营则客周伯让始。文定有灵将无释冠剑屏侍卫夷犹于亭之上下乎人静山清。花疏月淡公左挽颜鲁公右拍苏学士呼取阖闾徤儿尽发鱼肠三千试舞于铁 【 樌于闲泠处生珠结绮】 花岩畔生公说法何胤讲经远道士放鹤陆桑 【 不但文定勃勃神生山灵大为吐气】 苎点茶王家短主簿但令展衣扫石绠汲第三泉数斗作供乐哉斯丘。公舍此焉适哉。冏卿笑曰。眉道人是语快不可言即文定当为解颐请笔而记之。

插入相业一事便为俗笔只无附丽一语相业巳尽

宝林寺小记

范可权

宝林寺、西去天长县二十里而遥环玉桥而视之、则稍北矣、状似巨鳌戴山、囗〈山钦〉崎堪爱、前余 卒堵一泓水、相传为螺蚌丘者峙其中、春王正月、予偕二三快士、登临狂啸、几令帝座逡廵寺内寻。常沙弥、倒屣相接、偶尔讯及了不解三车法然亦不俗、索剎前联爰有飞鸟 【 野寺佳联一字不易】 篆空空即色野花绘色色还空之句居亡何、散步山腰斜白照川空翠滴袖遐睇田畛、 忽蒨多秀、巳而树杪有声恍恍如闻九烈君弹指私心以为汁染绿衣 【 酸】 之兆、遂拟移榻下帷、有北道主人沮余坐此不果、嗣后烟姿柳色。时来扑人。知不可无记。遂濡毫洒翰而叙其颠末如此。

游五泄记

王思任

水经注是也、中二泄不可至、宋景濂独难四级、盖从下遡上、又于二泄之中、身试之矣、谢玄卿、刁景纯辈、所游、遇不可知、若近日徐文长、袁中郎、陶周望、俱未至三泄与四泄、今次第言之从寺右走里许先见者、乃第五泄也、约三十丈、团盐万斛下夹溪造云壁立郦道元巳貌得七八也过潭壁、斗凸、三丈许、履不可革、粘啮如蜓、进生退死、雷霆不闻、初苦上旋苦下屏息如盗响铃突见砰雪再来此四泄也、同行孝廉范敬升、先眠采玉河上、予与文学陈奕倩、僧鲁逸、曹源、续至各踞一壑、此时人在勃律天、西望见蔡汉逸、两试两落、以为瓠肉绝想矣、良久勉上、半前半却正盗响铃处也幸而至亦坐、坐奠摇首半刻、乃笑、而三泄坳隐、在对山隈上、蛮强取之石、芒棘杪、着处寄命、阿奴欲忠一臂。忽口噤不悉说何事。昆阳围中、你我不相顾也、三泄态备出、倾者、滚者、飞者、跳者、煮者、突者、冲而过者、喧豗绣蹴其沫犹可涤肝栖贤三峡、非不玅、那得骑而狎之、朱约之浮以大白此酒不宜劝人、矣仄壑右上、得印脚掌数丈、望见二泄老蓑衣挂下短白须也石腹腻泻、不可陟、力人先之、汲我以裹足布、再坠而引、若淫湿、断不能也、第一泄飞下、声怒、色怒、势怒、然无暇料理之、绝壁垂尺余在外失一跬千古不问矣飞瀑雄吼贯顶劈来上有龙井、汹洄万仞、以青竹及柴杖投之、有入无出此酥魂栗魄府也。骇而上之、为刘龙子拜母处、头颗印存、又上之、其家也、又上之、则地名紫阆、属富阳治殷殷鸡犬声出也忽而平田广陌、眉锁顿开、如从十地拔出三天门、无复归理、特予人一条生路、奇绝乃从响铁岭 【 乐甚】 大步而下是游也喜乐不偿畏惧生人止堪一寄耳吾意凿通县度、亦不必五牛屎金、千梁无柱、然而不乐为之者僧欲险之而山川亦欲閟之也虽然险閟正尔佳。必欲几平褥善。即无过邯郸道也。

先生诸记无不奇艳绝倒然供人卧游巳久不能概存存其近续一二及摘尤胜者数则耳

游洞庭诸剎记

姚希孟

西洞庭多古寺、有十八招提之月、余次序游之、十七日从包山至罗汉坞、有寺废而将兴、上方寺、亦苍凉无足观、是日登缥缈、循山后坡陀而下、问西湖寺宿焉、寺衰飒、将成菜圃、赖沈朗臞修净因于此、而某生新之、坐稍定、有声渹然鸣、以寺逼西太湖、奔涛震响霜月之下倍觉凄清夜半梦醒、巨声轰磕、欲排匡床、使我神骨俱栗、诘旦缘湖入村坞、朱实黄离。与 【 洞庭最】 旭光相 【 胜之时】 照。此昔人所谓好景君须记也。将抵水月寺、长松夹道、寺前银杏数本、大可合围霜叶凌舞。令人须眉言淡。摩石碑、读曰香山苏沧浪二诗、迂道观无碍泉、涓涓一泓而巳、渡岭得华山寺、寺在山之阴、连冈矗矗拨黛挼蓝当仲伯包山、长松类水月。龙鳞虬干。寿且数倍之暎月 【 讨出性情】 更角奇炫怪第山高月出岭背、北树头发白、夜阑矣、又次日离华山、渡一小岭橙橘愈繁篱落间不胜艳冶乃其风格严整、非若春葩撩人、差可拟安石榴耳、行行入长寿寺、寺所踞不甚胜、且摧圮、赖主僧修巳饶韵致、能淹客、去寺半里、得松台盘石、如生公说法处、一古松嵯峨骄蹇前对 【 好掩映】 霜橘百株又为青林点绛因游角庵、道柯家岭、岭襟带西湖、是日风暄气柔、羣峯可数、晴湖如镜、不风而涛、砰砰犹隔宵枕上、山坳起伏处、并东湖亦出肘腋下、连冈若腰带、两湖左右垂最宜虚阁而构神祠者、筑垣闭之、与湖 【 山中人故智】 光为仇、可怪、至角庵阑入果园、有短 啬插湖中凭墙西瞩、颓阳忽忽将堕、蒸霞飙发、目留而钱之、赤盘半玦至深红一线既灭既没湖水倒映忽如长虹而四山冥合矣是夜游山 昂别有记、晓游角头山、返舟中、穷龙渚石公之奇、廿三日、复从包山至天王寺、松林亡际、横被数亩、其大小类水月而近寺数十株、鳞迭羽缀、殆华山雁行、正殿亦就颓、然制度古雅、前朝遗式也、坐华藏阁、独一面见山、而东西不穴窻以为恨、同日游资庆、覩黄叶纷飞、又疑水月银杏然斜阳暎其上如苍髯老翁脸晕微酣不独棱棱霜气山同树。树同时而借朝暾夕曛之态各自为姿容犹人之含颦带笑。闪忽改颜。岂可以一貌尽哉。寺前香花桥有古木轇轕觉其寺之深。桥以外无树便觉山之浅。囗包山华山之所以为妙也、次则水月天王矣、尝谓名剎之胜、不在焜炫而在古雅老树插天。连章合抱。霜皮绉理。滴溜成痝。一古也。殿阁参差。丹雘闇淡。女萝陵苕。赤纷绿骇。二古也。小有颓落。不伤静窈。若金碧烁睛。固为严饬。搜讨幽怀。转非所惬。西山诸寺、虽焕丽不足而邃穆有余大都借荫于迭岫。而贷色于崇柯。更以缔构既远。兵燹不经。非六季之遗规。则唐宋之故址。倾听而清音集。瞠视而矞影现。嚣垢屏涤。废侈汰净。正令人超忽荒薾。有烟外之意。若使梵响时闻。禅规肇整。即鹫峯狮窟。何多让焉。

奇光异彩着目百骸俱战此天绘非人工也余尝谓春宜居园夏宜居水秋宜居山冬宜居阁山之概宜千秋不独洞庭之霜橘也然秋而不历其朝烟暮月风晴雨露之变其胜不呈故山久居焉不可予未能早达差于此享用耳

山中嘉树记

姚希孟

山以树为衣、山无树犹丽姝不得罗襦绣带而骄语綦缟能发其惊鸿游龙之态否耶洞庭固嘉树薮也、花有二时、为梅、为梨梅之盛、未知较光福邓尉间何如但见老干苞香纠错诸坞中后堡涵村为最、往往团而续、不若光福亘而联、疑光福差雄也、所传角头梨花、则天下无双矣、又闻黄家堡有一老桂、云角庵四季山茶、传为角里先生手植、吾何所取质哉、果熟为橙橘、果娱口、非用悦目乃谈闽南鲜荔枝者不独涎流、双睫亦淫淫不自持矣、橙橘凛高秋之气、肃然严冷。然深黄浅绛。遥映绿丛。如礼法大家。未尝不浓妆靓饰。而举止矜重。隐身自蔽。清霜既醉。色韵成酣。间以银杏 【 好声气】 之苍姿。枫林之袨色。遂使明沙净渚。别开畵图。远岫孤峯。转增缛绣。此秋山一时之美、独擅于洞庭余所为选时而践也长松落落、远者一二百年、近亦不下数十年、寅朝曦。攀夕照。邀清晖于明月。漱爽籁之清风即水远不闻湍濑僧懒不习鼓钟而树杪生涛山空响梵划然而豺虎啸囗〈口咢〉然而蛟螭唫此皆松之余韵也松莫盛于天王、莫古于华山、若包山水月、则晋楚齐秦之匹、惜未见罗汉法喜诸松耳、松之为龙攫者二、一在徐文敏祖墓、由趾贯其颠、伤痕如刳、树夭矫自若、一在上方坞、欹卧侨上、若推仆不得起、作臃肿支离态、而髯戟怒张、夫松固木中龙类也、故松脂入地为琥珀龙血亦为琥珀何同偶相轧岂亦恶其似龙者邪为雷劈者、一则松台孤松也、雷火削去一枝、当是助乖龙为虐、而老干未刬马远笔意故在栢则华山寺前侧栢两株、高仅三尺、枝椻叶罥有璎珞庄严之相天王寺古本一株百余年物矣枝枝向佛若合十皈依者玄奘归而松枝转、孰谓无情不说法也、爰告主林神、当为摩顶授记、而余谱佳树多取喻美人故当以禅衲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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