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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會稽謝氏子。晉大傅安裔孫。大曆初。於金陵莊嚴寺。遇牛頭山忠禪師。語合許入室。悉傾法蘊。逮忠謝世。踵武化風。如是迄五十年。長慶二年終。壽八十二。門弟子惟宴等。建塔寺之西北。勒銘紀德。

唐無業

姓杜氏。商州上洛人。母李氏聞空中有聲曰。寄居得否。已而娠。及娩異光充室。童年不戱弄。行必直視。坐必跏跗。見者知其為法器。九歲即依郡之開元寺。志本禪師。習誦金剛法華維摩思益華嚴等經。年十二乃薙落。閱講席。曉寤越流輩。滿年受具於襄州幽律師。明年夏。乃為眾闡四分律疏。兼演涅槃。自爾紬譯經律。冬夏無所倦。俄聞大寂以最上乘。唱化洪州。因往瞻禮。業軀榦素頎碩。大寂見而咲曰。巍巍佛堂。奈何無佛。業於是跪而言曰。三乘十二分教。甞窮其說。至於宗門即心是佛。實所不了。大寂曰。只此不了底心。即是。別更無物。蓋不了是迷。了之是悟。迷則眾生。悟則是佛。佛固不離眾生。離眾生別無佛。亦如以手作拳。而拳即是手。業由是頓悟。悲喜交集。泣曰。本謂佛道曠劫方成。始知今日親見法身實相。一切具足。法從心生但有名字。無有實者。大寂曰。如是如是。業既受記莂。尋詣曹溪。禮祖塔。徧遊廬嶽天台及諸名山聖跡。自洛抵雍止西明寺。眾欲舉充兩街大德。非其志也。時則相國李抱真。以節鎮上黨。慕賢嗜善。未甞有倦色。堅以幣請。業顧語其門人曰。吾本以避京國浩攘。而來於此今又重煩迎接。可憐哉乃復遁於綿上之抱腹山。又讀大藏于清涼山之金閣寺。凡八歷寒暑。俄振錫西河。寓眾香寺。州牧董叔纏。迎徙開元寺。從容戒弟子曰。吾自至此。不復有它志。豈吾緣法在爾耶。遂領徒說法。垂二十年。化旺并汾間。憲宗皇帝御宇之十四年。璽書起之。辭疾不行。明年加虔降旨。又固以疾辭。穆宗即位。尤渴瞻禮。命兩街僧錄靈準喻旨。準曰師絕塵物表。粃糠世務。因其理也。然法委國王。請師熟慮。業咲曰。貧道何德。累紆聖眷。行矣。第恐道途不同耳。於是剃髮澡浴。至中夜。告弟子惠愔等曰。見聞覺知。性同太虗。不生不滅。本自空寂。迷者不了。即為境惑。一為境惑。流轉不窮。汝等當知。心性非因造作。猶如金剛不可破壞。一切諸法。如影如響。無有寔者。故經云。唯有一事實。餘二則非真。常了一切空。無一物當情。是諸佛同用心處。汝等勤而行之。遂寂。壽六十三。臘四十二。長慶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葬之寺庭。諡大達國師塔號澄源。

唐天然

不知何許人。先以冠帶見石頭遷禪師於南嶽。執爨三年。始遂落髮。復得戒於嶽寺之希律師。即造江西大寂法會。大寂甚奇之。俄居天台華頂三年。尋詣徑山。禮國一。元和中。登龍門香山。善伏牛禪師。甞客惠林寺。時天大寒。因取木佛像燒之。以自燠。或譏其撥無因果。曰吾欲以茶毗舍利爾。曰木頭安從得舍利。然咲曰。若是則可更取幾尊來焚。

元和三年。遊洛陽晨。出橫臥天津橋上。會留守鄭公騶從過之。呵不為動。公使問何人。然徐仰視而應曰。無事僧。公異之。乃奉束帛襲衣。月給米麵。自是歸信者益眾。十五年春。乃結菴南陽之丹霞山。以便林泉之樂。一日謁忠國師。先問侍者。國師在否。者云。在即在。只是不見客。然云。太深遠生。者云。佛眼亦覷不見。然云。龍生龍子。鳳生鳳兒。國師睡起。者以告國師乃打十棒趂出。然聞之云。不謬為一國之師。明日却往禮拜。見國師。便展坐具。國師云。不用不用。然退步。國師云。如是如是。然却進前。國師云。不是不是。然繞國師一匝便出。國師云。去聖時遙。人多懈怠。三十年後。覔此漢也難得。

然訪龐居士見女子靈照。取菜次。然云居士在否。女子放下菜籃。斂手立。然又云居士在否。女子提菜籃去。然上堂阿你渾家。切須保護一靈之物。不是你造作名貌得。更說什麼薦與不薦。阿你自看。善巧方便。不從外得。善巧是文殊。方便是普賢。你更擬趂逐甚麼物。如今學者。紛紛擾擾。皆是參禪問道。我此間。無道可脩。無法可證。若識得釋迦只者凡夫。是阿你須自看取。莫一盲引眾盲。相將入火坑。夜裏暗雙陸。賽采若為生。無事珍重。長慶四年六月。趣門人備湯沐曰。吾有遠役。竟戴笠策杖躡履。垂一足。未及地而逝。壽八十六。膳部員外郎鎦軻撰碑文。諡智通塔號妙覺。

唐如會

韶州始興人。大曆八年。謁國一于徑山後見大寂於是道德進。而名譽起矣。時叢林謂之折牀會以其勤於坐禪。而牀為之折也。未幾出世。說法長沙之東寺。蓋俗所謂夾山者。四方玄侶輻輳。大寂之風益振。相國崔公群以[讚-貝+日]得罪憲宗南遷。為觀察使。見會問曰。師於此事。自何而得。答曰見性得。會時方病眼。公因譏之曰。既去見性。其奈眼何。答曰性非眼見。病者非眼。公稽首謝之。仰山來參。會曰已相見了。更不用上來。仰曰。恁麼相見莫不當否。會便閉却方丈門。仰歸舉似溈山。溈云寂子是什麼心行。仰云若不恁麼。爭識得佗。長慶癸卯終于寺。壽八十。建塔寺之城南。及李公翱之廉問也。凡墳塔之近城者。命悉毀以全形勝。然獨留會所葬塔。且曰庶幾以別賢愚。諡傳明塔號永際。鎦膳部軻著文勤銘。

唐道樹

唐州聞氏子。年近不惑。始獲禮州之明月山大光院沙門惠文。而薙落焉。既受具。觀方問道。無所不歷。晚於洛得北秀宗指。即入壽之三峯山。結茅以居。而學者麕至。有野人每來。輒能化作佛僊菩薩羅漢之形。或放神光。或呈異響。如是十年。後忽寂然。樹因告眾曰。野人以許多伎倆。務欲眩惑。只消老僧不見不聞。伊伎倆有盡而吾不見不聞無盡。寶曆初示疾而終。壽九十二。明年正月。塔葬其全身焉。

唐太毓

生金陵范氏。年纔一紀。即事牛頭山慧忠禪師出家。往雍京安國寺受具。戒。未幾謁太寂禪師於洪府。而獲法印焉。元和十三年。止毗陵之義興芙蓉山。感動悅隨。戶屨盈萬。居士龐蘊。三到其地。一日行食與居士。居士接食次。毓云生心受施。淨名早呵。去此一機。居士還甘否。居士云。當時善現。豈不作家。毓云。非關它事。居士云食到口邊。被它敓却。毓便下食。居士云。不消一句。居士又問。馬大師著實為人處。還分付吾師否。毓云某甲尚未見它。作麼知它著實處。士云只者見知。也無討處。毓云居士也不得一向言說。士云。一向言說。師又失宗。若作兩向三向。師還開得口否。毓云。直是開口不得。可謂實也。居士撫掌而出。相國崔公群出鎮宣城。以禪定請居之。寶曆元年至禪定。明年歸齊雲山。九月示滅于山院。享年八十。僧臘五十八。十月塔葬院庭。大和二年。相國韋處厚以事聞上。詔諡大寶禪師。塔號楞伽。越州刺史陸亘撰碑文。

唐道行

姓楊。桂陽人。南嶽般舟道場出家。游學鍾陵默有證入。得自在三昧。俄就澧陽西南山中。營小室以居。布衲蒲鞵。或坐或寐。無所滯虎豹雜處牀榻間未幾。忽有輦材槖費。願大搆繕以施者。其棟宇之盛。未旬浹已備。既辭去。問其名氏爵里於人。而卒無知者。然後意其為神助云。頃又太守以郡治之開元寺。固召居之。即告終。元和十五年。壽六十九。

唐曇藏

未詳姓氏鄉里。而於大寂之傳。尤得旨要。復見石頭。加陶淬。貞元二年。居衡嶽。栖止峯之絕頂。晚年苦足疾。固徙山下之西園中。世稱西園伽藍云。參禮之徒。亞大寂。太和元年。終于所居。壽七十。藏性姿樂易。與物無傷忤。甞夜行遇鉅蟒。數文張口向之。若將吞噬者。侍者掖藏趨避。藏不肯曰。死可逃耶。彼以毒來。我以慈受。毒無自性。慈亦無緣。冤親平等。生死一揆。法性空故。蟒竟俛首徐去。又甞有偷入其室。藏語之曰。諸君之來。第此中無物耳。有則但拈去。終無靳也。群偷遽驚散。

唐惟儼

姓寒氏。晉之縉縣人。童齓俊敏。年十七。從南康湖陽西山慧照禪師落髮。大曆八年。依衡嶽寺希澡律師。受具戒。未幾謁石頭遷禪師。證心法。一日儼坐次。石頭問曰。汝在者裏作麼。儼云。一切不為。頭曰。恁麼即閑坐也。儼曰。若閑坐即為也。頭曰。汝道不為。且不為箇什麼。儼曰。千聖亦不識。頭以偈讚曰。從來共住不知名。任運相將只麼行。自古上賢猶不識。造次凡流豈可名。頭甞垂語曰。言語動用勿交涉。儼云。不言語動用。亦勿交涉。頭云。者裏鍼劄不入。儼云。者裏如石上栽花。頭深肯之。住後看經次。柏巖云。和尚休猱人得也。儼卷却經云。日頭早晚。柏云。正當午。儼之。猶有者箇文彩在。柏云。某甲無亦無。儼云。汝太煞聰明。柏云。某甲只恁麼。和尚尊意如何。儼曰。我跛跛挈挈。百醜千拙。且麼過。有僧再參。儼問曰。阿誰。僧曰常坥。儼呵曰。前也是常坦。後也是常坦。一日院主。請儼上堂。大眾纔集。儼良久便歸方丈。閉門。院主逐後曰。和尚許某甲上堂。為什麼却歸方丈。儼曰。經有經師。論有論師。律有律師。又爭恠將老僧。

儼問。雲巖作什麼。巖曰檐屎。儼曰。那箇聻。巖曰在。儼曰。汝來來去去為誰。巖曰。替它東西。儼曰。何不教伊並行。巖曰。還曾檐麼。儼坐次。有僧問。兀兀地思量箇什麼。儼曰。思量箇不思量底。問曰。不思量底。如何思量。儼曰。非思量。僧問。學人擬歸鄉時如何。儼曰。汝父母徧身紅爛。臥在荊棘林中。汝歸何所。僧曰。恁麼即不歸去也。儼曰。汝却須歸去。汝若歸鄉。我示汝箇休粮方。僧曰。便請。儼曰。二時過堂。不將咬著一粒米。僧問。學人有疑請師決。儼曰。待上堂時。與闍黎決。至晚上堂。眾集定。儼曰。今日請決疑上座。在什麼處。其僧出眾。儼下禪牀。把住云。大眾者僧有疑。便託開歸方丈。僧問。祖師未到此土。此土還有祖師意否。儼曰有。僧曰。既有祖師意。又來作什麼。儼曰。只為有所以來。儼看經次。僧問和尚尋常。不許人看經。為什麼却自看。儼曰。我只圖遮眼。僧曰。某甲還效和尚得麼。儼曰。若是汝看。牛皮也須穿透。

朗州刺史李翱躬入山謁儼。儼執經卷不顧。侍者屢言。太守在此。儼終不顧。翱性褊急。怒曰。見面不如聞名。儼徐呼太守。何得貴耳而賤目。翱因謝之。問曰。如何是道。儼指上下曰。會麼。翱曰。不會。儼曰。雲在天水在缾。翱述偈曰。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缾。翱又問。如何是戒定慧。儼曰。貧道者裏無此閑家具。翱良久。儼曰太守欲得保任此事。直須向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閨閤中物捨不得。便成滲漏。一夕登絕頂。時雨新霽。天色澄瑩。仰見雲披月出。光彩迸射。因而大笑。澧陽遠在九十里外。而居人之聞其聲者。如近發東西家。於是互相推問。始知其遠自藥山也。太和八年二月。忽大呼云。法堂倒法堂倒。眾皆持物柱撐之。儼舉手曰。汝不會意。乃寂。壽八十有四。臘六十建塔于院之東隅。曰化城。諡弘道。

唐寧賁

姓李氏。其先隴西人。今占籍於亳之蒙城縣。賁生不待教。而心合菩提。既見馬祖於洪。祖即以大乘法器許之。俾落髮受戒。入室為弟子。久之辭往天台。至越之呂后山。愛其嶮僻曰。是非諸佛應真住處耶。何必天台。於是結茅而止。未幾村豪里宿。覩貌生善。聞言起敬。醍醐一味。有疾皆瘳。加以寇攘靜謐。獷鷙擾馴。茲誠所謂佛德力也。先是所居隘陋。兼無殿堂。方議經營。而輸材售巧。工傭檀信畢集。而遽落成。大和二年六月七日。或聞道場內。有[鞥-合+(白-日+田)]鼓絲竹聲。夜二鼓。泊然而化。壽七十五。臘四十一。五年九月。弟子舉輿以茶毗之。塔舍利於道場之巽山。稾遺教也。

唐崇信

史不言其姓。生渚宮之賣餅家。而適與天皇寺隣。時悟禪師方為寺住持。信以弱齡。日挾餅笥入市。必先饋悟。悟每食畢。輒留其一。以遺信。信念曰。餅固我所遺者。而返以遺我。豈別有指哉。甞間問焉。悟曰。是汝持來。復汝何咎。信聞而有省。即求出家。悟因而攝受之曰。汝昔名崇福。今信吾言。宜名崇信。由是躬操井臼。以事悟。

一日問悟曰。某甲自來不蒙和尚指示心要。悟曰。若是心要。吾未甞不指示汝。信曰。何處指示。悟曰。汝擎茶來。吾為汝接。汝行食來。吾為汝受。汝和南時。吾便合掌。何處不是心要。而須別指示耶。信俯首良久。悟曰。見則便見。擬思即差。信因問曰。如何保任。悟曰。任性逍遙。隨緣放曠。但盡凡情。別無聖解。後居澧陽之龍潭。從尚書李翱請也。僧問。鬢中珠誰人得。答曰。不賞玩者。進曰。安著何處。答曰。有處即道來李尚書問。如何是真如般若。答曰。我無真如般若。尚書曰。幸遇和尚。答曰。此猶是分外之言。德山鑑既嗣法。以起其宗故龍潭之宗。至于今不衰。

唐曇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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