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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种明逸嗜酒,尝种秫自酿,曰:“空山清寂,聊以养和。”自号云溪醉侯。宋诗纪事

太平兴国间,李继迁叛,朝廷兴师。至咸平末,章圣有厌兵意,处士种放在山有诗云:“胡雏负恩信,圣主耻干戈。”章圣召至,授司谏。景德初,遂罢兵。诗话总龟

真宗优礼种放,近世少比。一日登龙图阁,放从行,真宗垂手援放以上,故蒋颖叔荐放孙诣云:“放早以逸民被遇章圣,有握手登楼之眷。”渑水燕谈录

真宗诏种放至阙,韦布长揖宰执,杨大年嘲曰:“不把一言裨万乘,祇叉双手揖三公。”上召杨曰:“卿安知其无一言以裨朕乎?”出皂囊十轴,乃放所陈也。书曰十议。亿曰:“臣当负荆谢之。”谈苑湘山野录同。

章圣朝,种明逸抗疏辞归终南。上命设筵禁廷,令廷臣赋诗以宠其行,独翰林学士杜镐辞不能诗,诵北山移文一篇。明逸不怿云:“野人焉知大丈夫之出处哉?”熙宁间,王介甫进用时,有王介者,以诗诋之云:“草庐三顾动幽蛰,蕙帐一空生晓寒。”荆公不以为忤,但赋绝句云:“莫向空山觅旧题,野人休诵北山移,丈夫出处非无意,猿鹤从来自不知。”盖取于此。玉照新志

种放赐告西归,有一高士隐居三世,以野蔌一盘、诗一章赠放,诗云:“接得山人号舍人,朱衣前引到蓬门。莫嫌野蔌无多味,我是三追处士孙。”居易录

真宗西祀时,长安父老乞临幸,上意未果,召种司谏决之,时种持兄丧于家。既至,真庙携之登鹳鹊楼,与决雍都之幸。种奏大驾此幸,有不便者三,上玉色悚然曰:“臣僚无一语及此者。”放曰:“近臣但愿扈清跸,行旷典,文颂声。陛下当自悟于清衷也。”翌日传诏銮舆还阙,真宗便欲邀放从驾至京,放乞还家,上曰:“非久必当召卿。”大臣深忌之,知车辂还阙,不久须召,先使其里旧雷有终讽之曰:“非久朝旨必召,明逸慎勿轻起,当自存隐节。徐宜特削一奏请觐,以问銮驾还阙之良苦,乃君臣之厚诚也。”种深然之。上还京,已与执政议召种之事,大臣奏曰:“种某必辞免,乞陛下记臣语。久而不召,往往将自乞觐。”试召之,果不至,上已微感。后半年,知河阳孙奭果奏入,具官种某,乞诣阙请觐。上大骇,召执政曰:“率如卿料何也?”大臣曰:“臣素知放之所为,彼视山林若桎梏,盖强持隐节,岂嘉遁之人耶?请此一觐,亦妄心狂动,知鼎席将虚,有大用之觊。陛下宜察之。”盖王文贞旦屡章求退之时也。由此宠待遂解,劄付河阳赐种买山银一百两,所请宜不允。是年遂亡。玉壶清话云:祥符八年岁旦,山斋晓起,服道装,聚诸生列饮,取平生文藁尽焚之,酒数行而逝。

种少时有潇湘感事诗云:“离离江草与江花,往事洲边一叹嗟。汉傅有才终去国,楚臣无罪亦沈沙。凄凉野浦飞寒鴈,牢落江祠聚晚鸦。无限清忠归浪底,滔滔千顷属渔家。”诚先兆也。湘山野录

祥符间刘偁为陕州司法参军罢官,无以为归计,卖所乘马,办装骑驴归,魏野赠诗云:“谁似甘棠刘法掾,来时乘马去骑驴。”未几真宗祀汾阴,过陕,诏徵野赴行在,野不奉诏。遣使就家索其所著,得此诗,嗟赏久之,语宰相曰:“小官有廉贫至此者。”使召偁,方为江南幕吏,至,以为京官,未数年,迁郎官。野一诗发之也。渑水燕谈录

王文正公旦从东封车驾回过陕,处士魏野寄以诗云:“圣朝宰相年年出,公在中书十二秋,西祀东封俱已了,好来相伴赤松游。”旦遂袖此诗求退。寇莱公自永兴被召,野亦以诗送之云:“好去上天辞富贵,却来平地作神仙。”公得诗不悦。后二年,贬道州,每题前诗于窗间,朝夕吟讽之。温公诗话国老谈苑略同

真宗祀汾阴,登山望林麓间有亭槛,问曰:“何所?”乃隐士魏野草堂,遣使往召之。野方鼓琴,教鹤舞,闻使至,抱琴踰垣遁去。使闻,上甚叹美之。遗史记闻诗话总龟同

寇莱公镇洛暇日,写刺访魏野,野葛巾布袍,长揖莱公,礼甚平简。顷之议论骚雅,相得甚欢,将别,谓莱公曰:“盛刺不复还,留为山家之宝。”诗话总龟

寇忠愍镇北都,野在门下。北都有妓女,美貌而举止生硬,人谓之生张八。因府会,忠愍令乞诗于野,野赠之诗云:“君为北道生张八,我是西川熟魏三,莫怪樽前无笑语,半生半熟未相谙。”梦溪笔谈

处士魏野,貌寝性敏,老节高尚。凤阁舍人孙仅与野敦缟素之旧,尹京兆日,寄野诗说府内之事,野和之,其末云:“见说添苏亚苏小,随轩应是佩珊珊。”添苏长安名妓也,孙颇爱之。一日孙召添苏谓曰:“魏处士以尔方苏小如何?”添苏曰:“处士诗名蔼天下,著鄙薄其间,是苏小不如矣。”孙大喜,以诗赠之,添苏喜如获宝,一夕之内,长安传诵。添苏以未见野,深怀企慕,乃求善笔札者,大书其诗于堂壁,炫鬻于人。未几野以事抵长安,孙忻闻其来,邀置府宅,他人未知也。有好事者密召过添苏家,不言姓氏,添苏见野风貌鲁质,因不前席。野忽举头见壁所题,添苏曰:“魏处士见誉之作。”野殊不答。乃索笔于侧别纪一诗曰:“谁人把我狂诗句,写向添苏绣阁中,闲暇若将红袖拂,还应胜似碧纱笼。”添苏始知是野,大加礼遇。湘山续录

魏野尝从寇莱公游陕府僧舍,各有留题。后复同游,莱公诗已用碧纱笼护,而野诗尘昏满壁。时有从游官妓,颇慧黠,即以袂就拂之,野徐曰:“若得常将红袖拂,也应胜似碧纱笼。”莱公大笑。青箱杂记靖按此二条诗略同而事颇异,殆传闻之歧也。

祥符间,契丹使至,因言本国喜诵魏野诗,但得上册,愿求全部。真宗始知其名,将召之,死已数年。搜其诗,果得草堂集十卷,诏赐之。玉壶清话

野卒后赠著作郎,仍诏子孙租税外,其余科役,俱无所预。温公诗话

杨朴性僻,常骑驴往来郑圃,每欲作诗,即伏草间冥搜。得句,则跃而出,遇之者皆惊。蒙斋笔谈

刘后村跋杨通老移居图,一帽而跣者,荷药瓢书卷先行,一髫而牧者,负布囊驱三羊继之。一女子蓬首挟琴,一童子肩猫,一童子背一小儿,一奴荷荐席筠篮帛槌之属又继之,处士帽带执卷骑驴,一奴负琴又继之,细君抱一儿骑牛,别一儿坐母前,持棰曳绳殿其后。处士攒眉凝思若觅句然,虽妻子奴婢生生服用之具,极天下之酸寒蓝缕,然犹畜二琴,手不释卷,具迂阔野逸之态。旧题云杨通老移居图。本朝处士魏野有园亭,林逋无妻子,惟杨朴最贫而有累,恐是画朴。但朴字契元,不字通老,明日翻故纸得朴集,有绝句云:“一壶村酒胶牙酸,十数胡皴彻骨乾,随著四婆裙子后,杖头挑去赛蚕官。”放翁跋云:“四婆即处士之配。”苏峤家有处士夫妻像,野逸如生。凡集所载,与卷内物色皆合。骑牛者四婆,作诗送朴赴召者也。宋诗纪事

杨朴契元一日钓于溪,值漕台陈文惠出,从者呵之。契元不顾,文惠怒,摄至邮亭诘之。契元丐纸笔供状,乃作绝句云:“昨夜西风烂漫秋,今朝东岸独垂钩,紫袍不识莎衣客,曾对君王十二旒。”文惠谢遣之。桐江诗话

穆修性褊少合,初任海州参军,以气淩通判,遂为捃摭,削籍系他州。后遇赦释放,赋命穷薄,稍得钱帛,即遇盗或卧病,费竭然后已,故衣食不能给。晚年得柳宗元集,募工镂板,印数百部,携入京相国寺,设肆鬻之。有儒生数辈,至其肆,未许值,先展揭披阅,修就手夺取,瞋目谓曰:“汝辈能读一篇,不失句读,当以一部赠汝。”其忤物如此,自是经年不售一部。东轩笔录曲洧旧闻略同

郭忠恕画殿阁重复之状,梓人较之,不差豪厘,尤工篆籀。纵酒无检,多忤善人。聂崇义河洛师儒也,赵韩王尝拜之,郭使酒咏其姓云:“近贵全为聩,攀龙即是聋,虽然三个耳,其奈不成聪。”崇义应声曰:“勿笑有三耳,犹胜蓄二心。”忠恕大惭,终以败检,坐谤时政,流登州,在途卒,藳葬官道旁。他日亲友与敛葬,发土视之,轻若蝉蜕。玉壶清话

郭忠恕周广顺间累为博士,贬乾州司户,秩满遂不仕。游岐、雍、宋、洛间,纵酒,逢人无贵贱常口称猫。盛夏曝日,体不沾汗,穷冬凿冰而浴,浴旁冰皆释。太宗召授国子监主簿,谤讟时政,决杖配登州。事实类苑

郭恕先放旷不覊,尤不与俗人伍。宋太宗闻其名,召赴阙,馆于内侍省窦神兴家。恕先长髯,一夕忽竟去之,神兴惊问其故,曰:“聊以效颦。”郭从义镇岐下,延置山馆。岐有富人子,好画,日给醇酒,待之甚厚,久乃以请,且致匹素。郭为画小童持线车放风鸢,引线数丈满之。富人子怒,遂与绝。又尝与小民贩夫,入市肆饮食,曰:“吾所与游,皆子类也。”宋稗类钞

江直木隐居庐山,报晓鸡为狸所食,直木怅然,将有以报鸡之冤。持百钱坐路隅,见有持死兔过者,即市之,割以祭鸡。或谓此非狸,直木曰:“亦是其类。”事实类苑

王嗣宗梁固蔡齐

王嗣宗,汾州人,太祖时举进士,与赵昌言争状元于殿前。太祖乃命二人手搏,约胜者与之。昌言发秃,嗣宗殴其幞头坠地,趋前谢曰:“臣胜之。”太祖大笑,即以嗣宗为状元,昌言次之。初为秦州司理参军,路冲知州事,尝以公事忤冲意,怒械系之。会有献新果一盒者,冲召嗣宗谓曰:“汝为我对一句诗,当脱汝械。”嗣宗请诗,冲曰:“佳果更将新合合。”嗣宗应声曰:“恶人须用大枷枷。”冲悦,即舍之。后知汾州事,州有某王庙,巫祝假之以惑百姓,历事既久,举州信重,前后长官皆先谒奠,乃敢视事。嗣宗毁其庙,薰其穴,得狐数十头,尽杀之。涑水纪闻

种放归终南山,恃恩骄倨。王嗣宗时知长安,见通判以下群拜谒,放小俛垂手接之而已,嗣宗内不平。放召其诸侄出拜嗣宗,嗣宗坐受之,放怒,嗣宗曰:“向者通判以下拜君,君扶之而已,此白丁耳。嗣宗状元及第,名位不轻,胡为不得受其拜?”放曰:“君手搏状元耳,何足道也。”嗣宗遂上疏言:“放实空疏,才识无以逾人,专饰诈巧,盗虚名。陛下尊礼,擢为显官,臣恐天下窃盗,长浇伪之风。且陛下召魏野,野闭门避匿,而放阴结权贵以自荐达。”因抉摘放阴事数条。上虽不问,而待放之意浸衰。齐州进士李冠尝献嗣宗诗曰:“终南处士声名减,邠土妖狐窟穴空。”涑水纪闻

祖宗以来殿试用三题,以先纳卷子无杂犯者为魁。开宝八年,王嗣宗与陈识齐纳卷,艺祖命二人角力以争之。嗣宗胜,遂居第一,以识为第二。其后嗣宗帅长安,种放自从官归终南山。一日嗣宗往访之,放命诸侄罗拜,嗣宗倨受之,放以为非而诮焉,嗣宗怒云:“舍人教牧牛儿,嗣宗已状元及第矣。”放曰:“吾岂与角力儿较曲直耶?”遂至忿争。事既上闻,诏放徙居洛川以避之。司马公涑水纪闻云:“嗣宗与赵昌言角力而胜。”昌言乃太平兴国四年胡旦榜第二人,温公所记误,嗣宗是岁以桥梁渡长江为赋题,盖当年下江南胜捷故耳。玉照新志

邠州有神祠,凡民祈祷者,神必亲享,杯盘悉空。王嗣宗雅负刚正,及镇邠,王乃骑兵挟矢,驱鹰犬投薪穴内,纵火焚之,群狐奔逸。毁其祠。友会谈丛:邠州灵应庙殿后,别起密室。室有巨穴,外不得窥,庙祝前云神已亲享,但见举空器而出。王嗣宗至,偶募乳妇,庙祝弃妻也,遂言其穴乃群狐所聚,潜两童子其间,俾窃杯柈之荐。嗣宗得其状,逐去之,投薪塞穴,群狐奔走,擒戮靡遗。初,公在长安,极疏种山人放之短,好事者有诗云:“终南处士声名歇,邠土妖狐窠穴空,二事俱输王太守,圣朝方信有英雄。”渑水燕谈录又赵葵行营杂录云:邠旧有狐王庙,嗣宗至郡,薰灌其穴,杀百余狐,有大白狐从火内逸去。处士种放责数嗣宗,嗣宗手批其颊。后嗣宗去郡,有人献诗云云。嗣宗大喜,归告其子孙曰:“吾死更勿为碑志,但石刻此诗置墓,吾其荣矣。”

王嗣宗不信鬼神,疾病,家人为之焚纸钱祈祷,嗣宗闻之,笑曰:“何等鬼神,敢向王嗣宗取枉法赃耶?”嗣宗性忌刻,多与人迕,世传嗣宗有恩讎簿,已报者则勾之。晚年交游俱入讎簿。涑水纪闻

王嗣宗,太祖时以魁甲登第,多历外郡。晚方入朝,真宗时为副枢,以老辞位,真宗留之,嗣宗曰:“臣力不任矣,但恨天眼迟开二十年。”耆旧续闻

祥符二年,真宗东封,梁固及第,颢之子。四年,祀后土于汾阴,张师德及第,去华之子。魏野诗云:“封禅汾阴连岁榜,状元俱是状元儿。”渑水燕谈录

东封榜状元梁固卒,附一婢言已授阴山谏议大夫,索茶吃,却封角子押字如生时。又云欲取宠婢及一小鬟。未几,二婢皆卒。泊宅编

梁丞相适始任刑详,一日随判院上殿进劄子,案内有名次公者,仁宗忽问:“何名次公?”梁对曰:“汉黄霸字次公,必以霸字而名也。”靖按梦溪笔谈以此为庞籍事。上遂问曰:“卿是何人?”对曰:“臣是秘书丞审刑详议官梁适。”又问:“卿是那个梁家?”对曰:“先祖臣颢,先父臣固,俱登甲科。独臣不肖,于张唐卿榜行间及第。”靖按东都事略梁颢传子固、固弟适、适传云灏子,与此不合。上曰:“怪卿面貌酷肖梁固。”他日上殿进劄子,抱笏俯躬奏曰:“向蒙陛下金口亲谕,臣面貌类先臣,伏念先臣顷事太宗、真宗,皆在祥符以前,按固祥符二年及第,与此亦不合。不知何以知之?”上曰:“天章阁有名臣头子,朕观之甚熟。”因下殿泣谢。玉壶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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