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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京兆府章敬寺懷暉禪師

泉州謝氏子。初住定州柏巖。次住中條山。唐元和初。憲宗詔住上玄寺。上堂。至理亡言。時人不悉。強習他事。以為功能。不知自性元非塵境。是箇微妙大解脫門。所有鑒覺。不染不礙。如是光明。未曾休廢。曩劫至今。固無變易。猶如日輪。遠近斯照。雖及眾色。不與一切和合。靈燭妙明。非假鍛鍊。為不了故。取於物象。但如揑目妄起空華。徒自疲勞。枉經劫數。若能返照。無第二人。舉措施為。不虧實相 問。心法雙亡。指歸何所。師曰。郢人無汙徒勞運斤。曰請師不返之言。師曰。即無返句 百丈令僧來候。師上堂。次展坐具。禮拜了起來。拈師一隻靸鞋。以衫袖拂卻塵了。倒覆向下。師曰。老僧罪過 或問。祖師傳心地法門。為是真如心。妄想心。非真非妄心。為是三乘教外別立心。師曰。汝見目前虗空麼。曰信知常在目前人自不見。師曰。汝莫認影像。曰和尚作麼生。師以手撥空三下。曰作麼生即是。師曰。汝向後會去在 僧參。遶師三匝。振錫而立。師曰。是是。其僧又到南泉。亦遶南泉三匝。振錫而立。泉曰。不是不是。此是風力所轉。終成敗壞。僧曰。章敬道是。和尚為甚麼道不是。泉曰。章敬即是是。汝不是 小師行脚回。師問曰。汝離此間。多少年耶。曰離和尚左右。將及八年。師曰。辦得箇甚麼。小師。於地畫一圓相。師曰。祇這箇更別有。小師乃畫破圓相。便禮拜。師曰。不是不是 僧問。四大五蘊身中。阿那箇是本來佛性。師乃呼僧名。僧應諾師良久曰。汝無佛性。唐元和戊戌臘月示滅。墖於灞水。諡大覺禪師。大寶相之墖。

越州大珠慧海禪師

建州朱氏子。依越州大雲智受業。初參馬祖。祖問。從何處來。曰越州大雲寺來。祖曰。來此擬須何事。曰來求佛法。師曰。我這裏一物也無。求甚麼佛法。自家寶藏不顧。拋家散走作麼。曰阿那箇是慧海寶藏。祖曰。即今問我者。是汝寶藏。一切具足。更無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外求。師於言下。自識本心。不由知覺。踊躍禮謝。師事六載。後以受業師老。遽歸奉養。乃晦迹藏用。外示癡訥。自撰頓悟入道要門論一卷法姪玄晏。竊出呈馬祖。祖覽訖。告眾曰。越州有大珠圓明。光透自在。無遮障處也。眾中有知師。相推來越尋訪依附。(時號大珠和尚)師謂曰。禪客我不會禪。並無一法可示於人。不勞久立。且自歇去。時學侶漸多。日夜叩激。事不得已。隨問隨答。其辯無礙 時有座主數人。來謁曰。擬伸一問。師還對否。師曰。深潭月影。在意撮摩。問如何是佛。師曰。清譚對面。非佛而誰。眾皆茫然。僧良久又問。師說何法度人。師曰。貧道未曾有一法度人。曰禪師家渾如此。師卻問大德說何法度人。曰講金剛經。師曰。講幾座來。曰二十餘座師曰。此經是阿誰說。僧抗聲曰。禪師相弄。豈不知是佛說耶。師曰。若言如來有所說法。則為謗佛。是人不解我所說義。若言此經不是佛說。則是謗經。請大德說看。僧無對。師少頃又問。經云。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大德。且道阿那箇是如來。曰某甲到此却迷去。師曰。從來未悟。說甚卻迷。曰請禪師為說。師曰。大德講經二十餘座。卻不識如來。僧禮拜曰。願埀開示。師曰。如來者。是諸法如義。何得忘卻。曰是諸法如義。師曰。大德。是亦未是。曰經文分明。那得未是。師曰。大德如否。曰如。師曰。木石如否。曰如。師曰。大德如同木石如否。曰無二。師曰。大德與木石何別。僧無對。良久卻問。如何得大涅槃。師曰。不造生死業。曰如何是生死業。師曰。求大涅槃。是生死業。捨垢取淨。是生死業。有得有證。是生死業。不脫對治門。是生死業。曰云何即得解脫。師曰。本自無縛。不用求解。直用直行。是無等等。曰禪師如和尚者。實謂希有。禮謝而去 有行者問。即心即佛。那箇是佛。師曰。汝疑那箇不是佛指出看。者無對。師曰。達即徧。境是不悟。永乖疎 律師法明。謂師曰。禪師家多落空。師曰卻是座主家落空。明大驚曰。何得落空。師曰。經論是紙墨文字。紙墨文字者。俱是空。設於聲上。建立名句等法。無非是空座主執滯教體。豈不落空。明曰。禪師落空否。師曰。不落空。明曰。何得卻不落空。師曰。文字等。皆從智慧而生。大用現前。那得落空。明曰。故知一法不達。不名悉達。師曰。律師不唯落空。兼乃錯會名言。明作色曰。何處是錯處。師曰。未辨華竺之音。如何講說。明曰。請禪師指出錯處。師曰。豈不知悉達是梵語耶。明雖省過。而心猶憤然。(梵語具云婆曷剌他悉陀。中國翻云一切義成。舊云悉達多。猶是訛略梵語也)又問。夫經律論是佛語。讀誦依教奉行。何故不見性。師曰。如狂狗趂塊。師子齩人。經律論是性用。讀誦者是性法。明曰。阿彌陀佛。有父母及姓否。師曰。阿彌陀。姓憍尸迦。父名月上。母名殊勝妙顏。明曰。出何教文。師曰。出鼓音王經。法明禮謝讚歎而退 三藏法師問。真如有變易否。師曰。有變易。藏曰。禪師錯也。師却問。三藏有真如否。曰有。師曰若無變易。決定是凡僧也。豈不聞。善知識者。能回三毒為三聚淨戒。回六識為六神通。回煩惱作菩提。回無明為大智。真如若無變易。三藏真是自然外道也。藏曰。若爾者。真如即有變易也。師曰。若執真如有變易。亦是外道。曰禪師適來。說真如有變易。如今又道不變易。如何即是的當。師曰。若了了見性者。如摩尼珠現色。說變亦得。說不變亦得。若不見性人。聞說真如變易。便作變易解會。說不變易。便作不變易解會。藏曰。故知南宗實不可測 道流問。世間還有法過於自然否。師曰有。曰何法過得。師曰。能知自然者。曰元氣是道不。師曰。元氣是元氣。道是道。曰若如是者。則應有二也。師曰。知無兩人。又問。云何為邪。云何為正。師曰。心逐物為邪。物從心為正 源律師問。和尚修道。還用功否。師曰用功。曰如何用功。師曰。饑來喫飯。困來即眠。曰一切人總如是。同師用功否。師曰不同。曰何故不同。師曰。他喫飯時。不肯喫飯。百種須索。睡時不肯睡。千般計較。所以不同也。律師杜口 韞光問。禪師自知生處否。師曰。未曾死。何用論生。知生即是無生。法無離生。法無有生。祖師曰。當生即不生。曰不見性人。亦得如此否。師曰。自不見性。不是無性。何以故。見即是性。無性不能見。識即是性。故名識性。了即是性。喚作了性。能生萬法。喚作法性。亦名法身。馬鳴祖師曰。所言法者。謂眾生心。若心生故。一切法生。若心無生。法無從生。亦無名字。迷人不知法身無象。應物現形。遂喚青青翠竹。總是法身。鬱鬱黃華。無非般若。黃華若是般若。般若即同無情。翠竹若是法身。法身即同草木。如人喫笋。應總喫法身也。如此之言。寧堪齒錄。對面迷佛。長劫希求。全體法中。迷而外覔。是以解道者。行住坐臥。無非是道。悟法者。縱橫自在。無非是法。光又問。太虗能生靈智否。真心緣於善惡否。貪欲人是道否。執是執非人。向後心通否。觸境生心人。有定否。住寂寞人。有慧否。懷傲物人。有我否。執空執有人。有智否。尋文取證人。苦行求佛人。離心求佛人。執心是佛人。此智稱道否。請禪師一一為說。師曰。太虗不生靈智。真心不緣善惡。嗜欲深者機淺。是非交爭者未通。觸境生心者少定。寂寞忘機者慧沉。傲物高心者我壯。執空執有者皆愚。尋文取證者益滯。苦行求佛者俱迷。離心求佛者外道。執心是佛者為魔。曰。若如是。畢竟無所有也。師曰。畢竟是大德不是。畢竟無所有。光踊躍。禮謝而去 問。儒釋道三教同異如何。師曰。大量者用之即同。小機者執之即異。總從一性上起用。機見差別成三。迷悟由人。不在教之同異也。

洪州百丈山惟政禪師

有老宿。見日影透窗問師。為復窗就日。日就窗。師曰。長老房中有客歸去好 師問南泉。諸方善知識。還有不說似人底法也無。曰有。師曰。作麼生。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曰。恁麼則說似人了也。曰某甲即恁麼。和尚作麼生。師曰。我又不是善知識。爭知有說不說底法。曰某甲不會。請和尚說。師曰。我太煞與汝說了也 僧問。如何是佛佛道齊。師曰。定也 師因入京路逢官人喫飯。忽見驢鳴。官人召曰。頭陀師舉頭。官人卻指驢。師卻指官人。

洪州泐潭法會禪師

問馬祖。如何是祖師西來意。祖曰。低聲近前來。向汝道。師便近前。祖打一摑曰。六耳不同謀。且去來日來。師至來日。獨入法堂。曰請和尚道。祖曰。且去。待老漢上堂出來問。與汝證明。師忽有省。遂曰。謝大眾證明。乃遶法堂一匝便去。

池州杉山智堅禪師

初與歸宗南泉行脚時。路逢一虎。各從虎邊過了。泉問歸宗。適來見虎。似箇甚麼。宗曰。似箇猫兒。宗卻問師。師曰。似箇狗子。又問南泉。泉曰。我見似箇大蟲 師喫飯次。南泉收生飯乃曰。生聻。師曰無生。泉曰。無生猶是末。泉行數步。師召曰。長老。泉回頭曰作麼。師曰。莫道是末 普請擇蕨次。南泉拈起一莖曰。這箇大好供養。師曰。非但這箇。百味珍饈。他亦不顧。泉曰。雖然如是。箇箇須嘗過始得 僧問。如何是本來身。師曰。舉世無相似。

洪州泐潭惟建禪師

一日在法堂後坐禪。馬祖見乃吹師耳兩吹。師起見是祖。卻復入定。祖歸方丈。令侍者持一椀茶與師。師不顧。便自歸堂。

澧州苕谿道行禪師

嘗曰。吾有大病。非世所醫 僧問。如何修行。師曰。好箇阿師莫客作。曰畢竟如何。師曰。安置即不堪。問如何是正修行路。師曰。涅槃後有。曰。如何是涅槃後有。師曰。不洗面。曰學人不會。師曰。無面得洗。

撫州石鞏慧藏禪師

本以弋獵為務。惡見沙門。因逐鹿。從馬祖庵前過。祖乃逆之。師遂問。還見鹿過否。祖曰。汝是何人。曰獵者。祖曰。汝解射否。曰解射。祖曰。汝一箭射幾箇。曰。一箭射一箇。祖曰。汝不解射。曰和尚解射否。祖曰。解射。曰一箭射幾箇。祖曰。一箭射一羣。曰彼此生命。何用射他一羣。祖曰。汝既知如是。何不自射。曰若教某甲自射。直是無下手處。祖曰。這漢。曠劫無明煩惱。今日頓息。師擲下弓箭。投祖出家。一日在廚作務次。祖問。作甚麼。曰牧牛。祖曰。作麼生牧。曰一回入草去。驀鼻拽將回。祖曰。子真牧牛。師便休 師住後。常以弓箭接機。(載三平章)師問西堂。汝還解捉得虗空麼。堂曰捉得。師曰。作麼生捉。堂以手撮虗空。師曰。汝不解捉。堂卻問師。兄作麼生捉。師把西堂鼻孔拽。堂作忍痛聲。曰太煞拽人鼻孔。直欲脫去。師曰。直須恁麼捉虗空始得 眾參次。師曰。適來底甚麼處去也。有僧曰在。師曰。在甚麼處。僧彈指一聲 問。如何免得生死。師曰。用免作甚麼。曰如何免得。師曰。這底不生死。

江西北蘭讓禪師

湖塘亮長老問。承聞師兄畫得先師真暫請瞻禮。師以兩手擘胸開示之。亮便禮拜。師曰。莫禮莫禮。亮曰。師兄錯也。某甲不禮師兄。師曰。汝禮先師真那。亮曰。因甚麼教莫禮。師曰。何曾錯。

袁州南源道明禪師

上堂。快馬一鞭。快人一言。有事何不出頭來。無事各自珍重。僧問。一言作麼生。師乃吐舌曰。待我有廣長舌相。即向汝道 洞山參。方上法堂。師曰。己相見了也。山便下去。明日卻上。問曰。昨日已蒙和尚慈悲。不知甚麼處是與某甲己相見處。師曰。心心無間斷。流入於性海。山曰。幾合放過 山辭。師曰。多學佛法。廣作利益。山曰。多學佛法即不問。如何是廣作利益。師曰。一物莫違 問。如何是佛。師曰。不可道你是也。

忻州酈村自滿禪師

上堂。古今不異。法爾如然。更復何也。雖然如此。這箇事大有人罔措在。僧問。不落古今。請師直道。師曰。情知汝罔措。僧欲進語。師曰。將謂老僧落伊古今。曰如何即是。師曰。魚騰碧漢。階級難飛。曰如何免得此過。師曰。若是龍形。誰論高下。僧禮拜。師曰。苦哉屈哉。誰人似我 上堂。除卻日明夜暗。更說甚麼即得。珍重 問。如何是無諍之句。師曰。喧天動地。

朗州中邑洪恩禪師

每見僧來。拍口作和和聲。仰山謝戒。師亦拍口作和和聲。仰從西過東。師又拍口作和和聲。仰從東過西。師又拍口作和和聲。仰當中而立。然後謝戒。師曰。甚麼處得此三昧。仰曰。於曹谿印子上脫來。師曰。汝道曹谿用此三昧。接甚麼人。仰曰。接一宿覺。隨曰。和尚甚處得此三昧。師曰。我於馬大師處。得此三昧。仰問。如何得見佛性義。師曰。我與汝說箇譬喻。如一室有六窗。內有一獼猴。外有獼猴。從東邊喚猩猩猩猩即應。如是六窗俱喚俱應。仰山禮謝起曰。適蒙和尚譬喻。無不了知。更有一事。祇如內獼猴睡著。外獼猴欲與相見。又且如何。師下繩床執仰山手作舞曰。猩猩與汝相見了。譬如蟭螟蟲。在蚊子眼睫上作窠。向十字街頭呌云。土曠人稀。相逢者少。

洪州泐潭常興禪師

僧問。如何是曹谿門下客。師曰。南來燕。曰學人不會。師曰。養羽候秋風 問。如何是宗乘極則事。師曰。秋雨草離披 南泉至。見師面壁。乃拊師背。師問。汝是阿誰。曰普願。師曰如何。曰也尋常。師曰。汝何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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