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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曹洞宗

青原下四世

雲巖晟禪師法嗣

瑞州洞山良价悟本禪師

會稽俞氏子。幼歲從師念般若心經。至無眼耳鼻舌身意處。忽以手捫面問師曰。某甲有眼耳鼻舌等。何故經言無。其師駭然異之。曰吾非汝師。即指往五洩山。禮默禪師。披剃。年二十一。詣嵩山具戒遊方。首詣南泉。值馬祖諱辰修齋。泉問眾曰。來日設馬祖齋。未審。馬祖還來否。眾皆無對。師出對曰。待有伴即來。泉曰。此子雖後生。甚堪雕琢。師曰。和尚莫壓良為賤。次參溈山。問曰。頃聞。南陽忠國師有無情說法話。某甲未究其微。溈曰。闍黎莫記得麼。師曰。記得。溈曰。汝試舉一徧看。師遂舉。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國師曰。墻壁瓦礫是。僧曰。墻壁瓦礫。豈不是無情。國師曰。是僧曰。還解說法否。國師曰。常說熾然說無間歇。僧曰。某甲為甚麼不聞。國師曰。汝自不聞。不可妨他聞者也。僧曰。未審。甚麼人得聞。國師曰。諸聖得聞。僧曰。和尚還聞否。國師曰。我不聞。僧曰。和尚既不聞。爭知無情解說法。國師曰。賴我不聞。我若聞。即齊於諸聖汝即不聞我說法也。僧曰。恁麼則眾生無分去也。國師曰。我為眾生說。不為諸聖說。僧曰。眾生聞後如何。國師曰。即非眾生。僧曰。無情說法據何典教。國師曰。灼然。言不該典。非君子之所談。汝豈不見。華嚴經云。剎說眾生說。三世一切說。師舉了。溈曰。我這裏亦有。祇是罕遇其人。師曰。某甲未明。乞師指示。溈竪起拂子曰。會麼。師曰。不會。請和尚說。溈曰。父母所生囗。終不為子說。師曰。還有與師同時慕道者否。溈曰此去澧陵攸縣石室相連。有雲巖道人。若能撥草瞻風。必為子之所重。師曰。未審此人如何。溈曰。他曾問老僧。學人欲奉師去時如何。老僧對他道。直須絕滲漏始得。他道。還得不違師旨也無。老僧道。第一不得道。老僧在這裏。師遂辭溈山。徑造雲巖。舉前因緣了。便問無情說法甚麼人得聞。巖曰。無情得聞。師曰。和尚聞否。巖曰。我若聞。汝即不聞吾說法也。師曰。某甲為甚麼不聞。巖竪起拂子曰。還聞麼。師曰。不聞。巖曰我說法。汝尚不聞。豈況無情說法乎。師曰。無情說法該何典教。巖曰。豈不見。彌陀經云。水鳥樹林。悉皆念佛念法。師於此有省。乃述偈曰。也大奇也大奇。無情說法不思議。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時方得知。師問雲巖。某甲有餘習未盡。巖曰。汝曾作甚麼來。師曰。聖諦亦不為。巖曰。還歡喜也未。師曰。歡喜則不無。如糞掃堆頭。拾得一顆明珠。師問雲巖。擬欲相見時如何。曰問取通事舍人。師曰。見問次。曰向汝道甚麼師辭雲巖。巖曰。甚麼處去。師曰。雖離和尚。未卜所止。曰莫湖南去。師曰。無曰莫歸鄉去。師曰。無曰。早晚却回。師曰。待和尚有住處即來。曰自此一別難得相見師曰。難得不相見。臨行又問。百年後。忽有人問還邈得師真否。如何祇對。巖良久曰。祇這是。師沈吟。巖曰。价闍黎承當箇事。大須審細。師猶涉疑。後因過水。睹影大悟前旨。有偈曰。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踈。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應須恁麼會。方得契如如。他日因供養雲巖真次。僧問。先師道。祇這是。莫便是否。師曰。是曰。意旨如何。師曰。當時幾錯會先師意。曰未審。先師還知有也無。師曰。若不知有。爭解恁麼道。若知有。爭肯恁麼道。(長慶云。既知有。為甚麼恁。麼道。又云。養子方知父慈)師在泐潭見初首座。有語曰。也大奇也大奇。佛界道界不思議。師遂問曰。佛界道界即不問。祇如說佛界道界底是甚麼人。初良久無對。師曰。何不速道。初曰。爭即不得。師曰。道也未曾道。說甚麼爭即不得。初無對。師曰。佛之與道俱是名言。何不引教。初曰。教道甚麼。師曰。得意忘言。初曰。猶將教意向心頭作病在。師曰。說佛界道界底病大小。初又無對。次日忽遷化。時稱師為問殺首座价師。自唐大中末。於新豐山接誘學徒。厥後盛化豫章高安之洞山。權開五位。善接三根。大闡一音。廣弘萬品。橫抽寶劒。剪諸見之稠林。妙叶弘通截萬端之穿鑿。又得曹山。深明的旨。妙唱嘉猷。道合君臣。偏正回互。由是洞上玄風播於天下。故諸方宗匠咸共推尊之曰曹洞宗。師因雲巖諱日營齋。僧問。和尚於雲巖處。得何指示。師曰。雖在彼中。不蒙指示。曰既不蒙指示。又用設齋作甚麼。師曰。爭敢違背他。曰。和尚初見南泉。為甚麼却與雲巖設齋。師曰。我不重先師道德佛法。祇重他不為我說破。曰和尚為先師設齋還肯先師也無。師曰。半肯。半不肯。曰為甚麼不全肯。師曰。若全肯。即孤負先師也。問欲見和尚本來師。如何得見。師曰。年牙相似。即無阻矣。僧擬進語。師曰。不躡前蹤。別請一問。僧無對。(雲居代云。恁麼則不見和尚本來師也。僧問長慶如何是。年牙相似者。慶云。古人恁麼道。闍黎又向這裏覓箇甚麼)問寒暑到來如何回避。師曰。何不向無寒暑處去。曰如何是無寒暑處。師曰。寒時寒殺闍黎。熱時熱殺闍黎。上堂。還有不報四恩三有者麼。眾無對。又曰。若不體此意。何超始終之患。直須心心不觸物。步步無處所。常無間斷始得相應直須努力莫閑過日。問僧甚處來。曰遊山來師曰還到頂麼。曰到。師曰。頂上有人麼。曰無人。師曰。恁麼則不到頂也曰若不到頂。爭知無人。師曰何不且住。曰某甲不辭住。西天有人不肯。師曰我從來疑著這漢。師與泰首座冬節喫果子次。乃問。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黑似漆。常在動用中。動用中收不得。且道過在甚麼處。泰曰。過在動用中。(同安顯別云不知)師喚侍者掇退果卓問雪峯從甚處來。曰天台來。師曰。見智者否。曰義存喫鐵棒有分。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大似駭雞犀。問蛇吞蝦蟇。救則是。不救則是。師曰。救則雙目不睹。不救則形影不彰。有僧不安。要見師。師遂往。僧曰。和尚何不救取人家男女。師曰。你是甚麼人家男女。曰某甲是大闡提人家男女。師良久。僧曰。四山相逼時如何。師曰。老僧日前也向人家屋簷下過來。曰回互。不回互。師曰。不回互。曰教某甲向甚處去。師曰。粟畬裏去。僧噓一聲曰珍重。便坐脫。師以拄杖敲頭三下曰。汝祇解與麼去不解與麼來。因夜參不點燈。有僧出問話退後。師令侍者點燈。乃召適來問話僧出來。其僧近前。師曰。將取三兩粉來。與這箇上座。其僧拂袖而退。自此省發。遂罄捨衣資設齋。得三年後辭師。師曰。善為。時雪峯侍立。問曰。祇如這僧辭去。幾時却來。師曰。他祇知一去。不解再來。其僧歸堂。就衣鉢下坐化。峯上報師。師曰。雖然如此。猶較老僧三生在。雪峯上問訊。師曰。入門來須有語。不得道早箇入了也。峯曰。某甲無囗。師曰。無囗且從。還我眼來。峯無語。(雲居別前語云。待某甲有囗即道。長慶別云。恁麼則某甲謹退)雪峯般柴次。乃於師面前拋下一束。師曰。重多少。峯曰。盡大地人提不起。師曰。爭得到這裏。峯無語。問僧甚處來。曰三祖塔頭來師曰。既從祖師處來。又要見老僧作甚麼。曰祖師即別。學人與和尚不別師曰。老僧欲見闍黎本來師。還得否。曰亦須待和尚自出頭來始得。師曰。老僧適來暫時不在。官人問。有人修行否。師曰。待公作男子即修行。僧問。相逢不拈出。舉意便知有。時如何。師乃合掌頂戴。問僧作甚麼來。曰孝順。和尚來。師曰。世間甚麼物最孝順。僧無對。上堂。有一人。在千人萬人中。不背一人。不向一人。你道此人具何面目。雲居出曰。某甲參堂去師有時曰。體得佛向上事。方有些子語話分。僧問。如何是語話。師曰。語話時闍黎不聞。曰和尚還聞否。師曰。不語話時即聞。問如何是正問正答。師曰。不從囗裏道。曰若有人問師還答否。師曰。也未曾問問如何是從門入者非寶。師曰。便好休。問和尚出世幾人肯。師曰。並無一人肯。曰為甚麼並無一人肯。師曰。為他箇箇氣宇如王。師問講維摩經僧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喚作甚麼語。曰讚法身語。師曰。喚作法身。早是讚也。問時時勤拂拭。為甚麼不得他衣鉢。未審甚麼人合得。師曰。不入門者。曰祇如不入門者。還得也無。師曰。雖然如此。不得不與他却。又曰。直道本來無一物。猶未合得他衣鉢。汝道甚麼人合得。這裏合下得一轉語。且道下得甚麼語。時有一僧下九十六轉語。並不契。末後一轉始愜師意。師曰。闍黎何不早恁麼道。別有一僧密聽。祇不聞末後一轉。遂請益其僧。僧不肯說。如是三年相從。終不為舉。一日因疾其僧。曰某三年請舉前話。不蒙慈悲。善取不得。惡取去。遂持刀白曰。若不為某舉即殺上座去也。其僧悚然曰。闍黎且待我為你舉。乃曰。直饒將來亦無處著。其僧禮謝。有菴主不安。凡見僧便曰。相救。相救。多下語不契。師乃去訪之。主亦曰相救。師曰。甚麼相救。主曰。莫是藥山之孫。雲巖嫡子麼。師曰。不敢。主合掌曰。大家相送。便遷化。僧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火後一莖茆。問師尋常教學人行鳥道。未審如何是鳥道。師曰。不逢一人。曰如何行。師曰。直須足下無私去。曰祇如行鳥道。莫便是本來面目否。師曰。闍黎因甚顛倒。曰甚麼處是學人顛倒。師曰。若不顛倒。因甚麼却認奴作郎。曰如何是本來面目。師曰。不行鳥道。師謂眾曰。知有佛向上人。方有語話分。僧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非佛。(保福別云。佛非。法眼別云。方便呼為佛)師與密師伯過水。乃問。過水事作麼生。伯曰。不濕脚。師曰。老老大大作這箇語。話伯曰你又作麼生。師曰。脚不濕。問僧甚處去來。曰製鞋來。師曰。自解依他。曰依他。師曰。他還指教汝也無。曰允即不違。僧問茱萸如何是沙門行。萸曰。行則不無。有覺即乖。別有僧舉似師。師曰。他何不道。未審是甚麼行。僧遂進此語。萸曰。佛行佛行。僧回舉似師。師曰。幽州猶似可。最苦是新羅。(東禪齊拈云。此語還有疑訛也無。若有。且道甚麼處不得。若無他又道。最苦是新羅。還點檢得出麼。他道。行則不無。有覺即乖。却令再問是甚麼行。叉道。佛行。那僧是會了問。不會了問。請斷看)僧却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頭長三尺。頸長二寸。師令侍者持此語問三聖然和尚。聖於侍者手上掐。一掐侍者回舉似師。師肯之。師見幽上座來。遽起向禪牀後立。幽曰。和尚為甚麼回避學人。師曰。將謂闍黎不見老僧。問如何是玄中又玄。師曰。如死人舌。師洗鉢次。見兩烏爭蝦蟇。有僧便問。這箇因甚麼到恁麼地。師曰。祇為闍黎。問如何是毗盧師法身主。師曰。禾莖粟榦。問三身之中。阿那身不墮眾數。師曰。吾常於此切。(僧問曹山。先師道吾常於此切。意作麼生。山云。要頭便斫去。又問。雪峯。峯以拄杖劈囗打云。我亦曾到洞山來)會下有老宿去雲巖回。師問。汝去雲巖。作甚麼。宿曰。不會。師代曰。堆堆地。師行脚時。會一官人曰。三祖信心銘弟子擬註。師曰。纔有是非。紛然失心。作麼生註。(法眼代云。恁麼則弟子不註也)師看稻次。見朗上座牽牛。師曰。這箇牛須好看。恐傷人苗稼。朗曰。若是好牛。應不傷人苗稼。僧問。如何是青山白雲父。師曰。不森森者是曰如何是白雲青山兒。師曰。不辯東西者是。曰如何是白雲終日倚。師曰。去離不得。曰如何是青山總不知。師曰。不顧視者是。問清河彼岸是甚麼草。師曰。是不萌之草。師作五位君臣頌曰。正中偏。三更初夜月明前。莫怪相逢不相識。隱隱猶懷舊日嫌。偏中正。失曉老婆逢古鏡。分明覿面別無真。休更迷頭猶認影。正中來。無中有路隔塵埃。但能不觸當今諱。也勝前朝斷舌才。兼中至。兩刃交鋒不須避好手猶如火裏蓮。宛然自有沖天志。兼中到。不落有無誰敢和。人人盡欲出常流。折合還歸炭裏坐。上堂。向時作麼生。奉時作麼生。功時作麼生。共功時作麼生。功功時作麼生。僧問。如何是向。師曰。喫飯時作麼生。曰如何是奉。師曰。背時作麼生。曰如何是功。師曰。放下钁頭時作麼生。曰如何是共功。師曰。不得色。曰如何是功功。師曰。不共。乃示頌曰聖主由來法帝堯。御人以禮曲龍腰。有時閙市頭邊過。到處文明賀聖朝。

淨洗濃粧為阿誰。子規聲裏勸人歸。百花落盡啼無盡。更向亂峯深處啼。

枯木花開劫外春。倒騎玉象趂麒麟。而今高隱千峯外。月皎風清好日辰。

眾生諸佛不相侵。山自高兮水自深。萬別千差明底事。鷓鴣啼處百花新。

頭角纔生已不堪。擬心求佛好羞慚。迢迢空刧無人識。肯向南詢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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