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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黄白山评:“平犹满也。凡潮落则岸边之地尽见,故觉其狭,潮满则岸边之地为水所没,故觉岸阔。苟识其意,则作‘失’字亦可,盖指岸边之地而言。然觉‘阔’字妙些。贺力辨正此字,而究竟失作者之意,总之误认‘平’字作‘落’字也。”

刘虚《海上诗送薛文学归海东》曰:“有时近仙境,不定若梦游。或见青色古,孤山百里秋。”《唐诗纪事》作“或见青色石,孤山百丈秋”。“百里”自囗囗囗囗囗囗,或见关合。

别本

读诗得别本互看为佳。如温飞卿《经故秘书崔监扬州旧居》曰:“昔年曾识范安成,松竹风姿鹤性情。惟向旧山留月色,偶逢秋涧似琴声。乘舟觅吏经舆县,为酒求官得步兵。玉柄寂寥谈客散,却寻池阁泪纵横。”今新旧本颔联皆作“西掖曙河横漏响,北山秋月照江声”,末云“千顷水流通故墅,至今留得谢公名”,相去远矣。

杜注

杜《千家注》有佳者,亦有牵凑附会者,漫摘数条。如《随章留後新亭送诸君》曰:“新亭有高会,行子得良时。日动映江幕,风鸣排槛旗。绝荤终不改,劝酒欲无辞。已堕岘山小,因题零雨诗。”蔡梦弼注引《东山》“零雨其”。愚意此正用孙子荆“晨风飘岐路,零雨被秋草”句耳,若《东山》诗,与送别有何关会?

黄白山评:“《千家注》纰缪甚多,不胜指摘,宁止此数条而已。”

《荆南兵马使太常卿赵公大食刀》中云:“赵公玉立高歌起,揽环结相终始。万岁持之护天子,得君乱丝与君理。”王洙注曰:“《左传》众仲曰:‘以德和民,不闻以乱,犹治丝而棼之也。’”愚意此直用高欢令诸子理乱丝,文宣独抽刀斩之,曰“乱者当斩”事耳。此乃与刀关切,引众仲语,殊太寥廓。

《秋日寄题郑监湖上亭》曰:“暂住蓬莱阁,终为江海人。挥金应物理,拖玉岂吾身?羹煮秋莼弱,杯迎露菊新。赋诗分气象,佳句莫频频。”赵注曰:“末句谓郑监分我以赋诗之气象,则佳句莫非频频有之乎?”余意此解拙甚,按公《秋兴》诗曰“彩笔昔曾干气象”,味此诗意,乃是推郑能诗,故云“分气象”,即自咏“干”字意。末句乃谑语,何必作疑词。阳羡人蒋甫读予此条,因曰渠旧亦注此二语,曰:“尔赋诗当分气象,佳句不可频频而作。‘莫’作莫之莫。”似为余语下一注脚,存之。

黄白山评:“按贺此说虽知‘佳句莫频频’之解,而‘气象’字、‘分’字,似俱未了了。‘气象’指山水言,山水气象宏远,诗家之气象,可与相敌;以自言故下‘干’字,以目郑故用‘分’字。曰‘分’字即‘干’字意,愦愦甚矣!”

“成都猛将有花卿,学语小儿知姓名。用如快鹘风火生,见贼惟多身始轻。绵州刺史着柘黄,我卿扫除即日平。子章髑髅血模糊,手提掷还崔大夫。李侯重有此节度,人道我卿绝世无。既称绝世无,天子何不唤取守京都!”苕溪渔隐曰:“细考此歌,想花卿在蜀中虽有一时平贼之功,然骄恣不法,人甚苦之,故子美不欲显言之,但云:‘人道我卿绝世无,既称绝世无,天子何不唤取守京都!’语意含蓄,盖可知矣。”余意则殊不然。此歌上言其勇,中叙其功,下则惜其不见用。其时禄山虽死,庆绪未灭,思明复叛,良将如卿,远弃于蜀,此少陵所致叹也。至“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用修以为花卿在蜀颇僭,子美作此讽之,则于诗意似意,疑可从耳。要之两诗不作于一时,前自惜其功,後自讥其僭,何必牵拘?

黄白山评:“据史仅言其大掠东蜀,未尝言及僭拟朝廷,用修只据‘天上’二字,遂漫为此说,要非事实也。予以当时梨园弟子流落人间者不少,如《寄郑李百韵》诗:‘南内开元曲,当时弟子传。’自注:‘柏中丞筵,闻梨园弟子李仙奴歌。’所云‘天上有’者,亦即此类。盖赞其曲之妙,必是当时供奉所进,非人间所尝闻耳。”

韩廷延曰:“‘峡坼囗霾龙虎卧,江清日抱鼋鼍游’,此乃登高临深,形容疑似之状耳。囗霾坼峡,山木蟠,有似龙虎之卧;日抱清江,滩石波荡,有若鼋鼍之游。”升曰:“余因悟旧注之非,其云囗气阴黯,龙虎所伏,日光圆抱,鼋鼍出曝,真以为四物矣。即以杜证杜,如‘江光隐映鼋鼍窟,石势参差乌鹊桥’,同一句法,同一解也。”余意真谓龙虎伏、鼋鼍曝者,固失之拘,遽归之山木蟠、滩石波荡者,亦未免太凿。大率此种意境,不即不离,非有非无,摹拟之言,不烦胶执。

《饮中八仙歌》,蔡元度曰:“此歌分八篇,人人各异,虽重押韵无害,亦《三百篇》分章之意。”此论甚妙。余更错综离合之,“知章骑马似乘船”,“醉中往往爱逃禅”,“自称臣是酒中仙”,“脱帽露顶王公前”,“高谈雄辩惊四筵”,皆醉後时。“道逢曲车口流涎”,乃饮而未醉时。“饮如长鲸吸百川”,“皎如玉树临风前”,皆方饮时。不惟得酒人之形,兼得其神,真顾、陆所不能画。(黄白山评:“因道逢曲车而思及於酒,故口流涎耳。若饮而未醉,何必流涎。”)首句注曰:“浙人不喜骑马而喜乘船,杜盖嘲之。”余意此直写知章醉态,马上离披之景,有似舟中播荡耳,何尝有嘲意!

李贺诗注

长吉诗半赖注而明,然细观之,误处亦不少。如《感讽》之二曰:“奇俊无少年,日车何辟辟。我待纡双绶,遗我星星发。都门贾生墓,青蝇久断绝。寒食摇扬天,愤景长肃杀。皇汉十二帝,惟帝称睿哲。一夕信坚儿,文明永沦歇。”注指青蝇为绛、灌之谮。余意此特困末四句,遂援“青蝇止棘”之诗耳。若味其语气,伤奇俊之人,不能常少年,而及贾生,言贾生而及其墓。又云“久断绝”,必是用虞翻“青蝇为吊客,有一人知己不恨”之说,伤其坟墓久荒,无人省视。暨因没後凄凉,因思其生时沮厄,叹汉惟文帝为贤,又因信谗不能终任贾生,致“文明沦歇”。“青蝇”、“坚儿”,自是两番惆怅,不须死黏一意。又《王墓下作》曰:“人间无阿童,犹唱水中龙。白草侵烟死,秋梨绕地红。古书平黑石,神剑断青铜。耕势鱼鳞起,坟科马鬣封。菊花垂湿露,棘径卧乾蓬。松柏愁香涩,南原几夜风。”注引《邺侯家传》曰:“有隐者携一男六七岁来,云有故须南行,值此男痢疾,既同是道者,愿寄之。仍留一函字,曰:‘若疾不起,以此瘗之。’遂去。八九日而死,以其函瘗之庭中蔷薇架下。累月,其人回,发其函,惟一黑石,四方上有字如锥画,辞曰:‘神真炼形犹未足,化为我子功相续。丞相瘗之刻玄玉,仙路何长死何远!’”无论其事之荒唐,且用事须与题意关切,此与王墓何涉?观上文“白草”、“秋梨”,下文“乾蓬”、“湿露”,通篇写墓间萧条之景,则“古书平黑石”,直言碑字磨灭耳。若用男化石事,“平”字如何解?大抵人因长吉好奇,遂寻奇事以解之,不复顾其本意矣。《秦宫诗》曰:“桐英永巷骑新马,内屋深屏生色画。开门烂用水衡钱,卷起黄河向身泻。”注曰:“秦宫止得幸于冀家,非得幸于大内。今长吉‘永巷骑新马’,‘烂用水衡钱’等说,如郑通、董偃之流。”余意此正言冀之专横,其奴亦得出入禁掖,用内帑之钱,无所禁忌。若如注言,则董偃亦止用公主家钱,何说诗之固也!《雁门太守行》,介甫以黑囗压城,安得有月!注云:“此黑囗乃城气也。军书:‘攻城必观城气,若有黑囗气,城必破。’此云‘城欲摧’是也,与月似无妨。”余意王寻、王邑围昆阳时,有囗如坏山,当营而陨,“压城”亦犹此意。但此篇总形容壮士感恩,临难不夺其志耳,不必过为拘泥。“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觉温序衔须,傅燮按剑,俨然在目。

宋人论事失核

韩子苍曰:“韦苏州少时,以三卫郎事玄宗,放纵不羁。玄宗崩,始务折节读书。然余观其为人,赋性高洁,所居扫地焚香而坐,与豪纵者不类。其诗清深妙丽,虽唐诗人之盛,亦罕其比,又岂似把笔学为者?岂苏州自序之过与!”苕溪渔隐则援“高髻囗鬟”一诗为证,云:“观此,则应物豪纵不羁之性,暮年犹在,扫地焚香诸事,此是韦集後王钦臣所作序,载《国史补》之语,但恐溢美耳。”余意二说俱非。“司空见惯浑事,恼乱苏州刺史肠”,乃刘梦得事。刘、韦俱刺苏州,故误入刘事于韦。按姚宽为韦年谱及沈明远所作传,历历叙其生平,咸有可据。余更就其诗,绎所未备,既云“十五侍皇闱”,又云“弱冠遭世难”,则韦之宿卫当在天宝十一载,至贞元二年始为苏州刺史,则已历四帝,经三十五年矣。其间遭逢祸乱,流离失职,凡数数焉。《逢杨开府》一诗,自是实录。豪华任侠之事,既所深悔,故其立言如汉韦玄成,惟有循理省愆,无复感愤不平之意。故非阅历世变,或原一因穷岩穴之士,必不能和平温克至是。茹蔬啜茗,固在酣饫之後耳。又其《听莺曲》曰:“欲啭不啭意自娇,羌儿弄笛曲未调。前声後声不相及,秦女学筝指犹涩。”不惟形容莺语入妙,即说筝笛亦得个中三昧。观此益信渔隐之贬固谬,子苍亦多此一番回护。

宋人议论拘执

宋人作诗极多蠢拙,至论诗则过于苛细,然正供识者一噱耳。如严维“柳塘春水漫,花坞夕阳迟”,此偶写目前之景,如风人榛苓、桃棘之义,实则山不止于榛隰,不止于苓园,亦不止于桃棘也。刘贡父曰:“‘夕阳迟’则系‘花’,‘春水漫’不须‘柳’。”渔隐又曰:“此论非是。‘夕阳迟’乃系于‘坞’,初不系‘花’。以此言之,则‘春水漫’不必‘柳塘’,‘夕阳迟’岂独‘花坞’哉!”不知此酬刘长卿之作,偶尔寄兴于夕阳春水,非咏夕阳春水也。夕阳春水,虽则无限,花柳映之,岂不更为增妍!倘云野塘山坞,有何味耶?(黄白山评:“或又评此联以为‘迟’、‘漫’意合掌者,不知‘漫’本水泛滥之貌,若与‘迟’意合掌,乃是‘慢’字。字义不辨,轻评古诗,孟浪可笑。”)又皮光业“行人折柳和春絮,飞燕衔泥带落花”。裴光约曰:“二句偏枯不为工,柳当有絮,泥或无花。”不知泥中不全带落花,带落花者亦间有之。此是诗家点染法。刘中叟咏桃花曰:“桃花雨过碎红飞,半逐溪流半染泥。何处飞来双燕子,一时衔在画梁西。”又周邦彦小词“新笋看成堂下竹,落花都上燕巢泥。”秦观“杏花零落燕泥香”。盖词人数数用之,必欲执无者以概有者,下几于摇手不得,毋乃太沾滞乎!又如“袖中谏草朝天去,头上花枝待燕归”,以“谏草”对“花枝”,虽亦近纤,乃曰:“进谏必以章疏,无用藁之理!”安知章疏不已上达而留藁袖中?吹毛何太甚也!(黄白山评:“此二语果有病,盖既著‘朝天’字,则自宜指章疏言,以‘留藁袖中’代为解释,愈形其陋矣。”)欧阳公评贾岛曰:“‘鬓边虽有丝,不堪织寒衣’,就令堪织,能得几何?”余以此近谐谑,聊快其谈锋耳,不应活句死看。

黄白山评:“此语想路殊陋劣可厌。”

凡摹拟最忌入俗。姚合形容山邑荒僻,官况萧条,曰“马随山鹿放,鸡杂野禽栖”,真刻画而不伤雅。至“县古槐根出”犹可;下云“官清马骨高”,“官清”字太着痕迹,“马骨高”尤入俗诨。梅圣俞乃言胜前二语,真是颠倒。

“汝南晨鸡喔喔鸣,城头鼓角声和平。路旁老人忆旧事,想与感泣皆涕零。老人收泣前致辞:官军入城人不知。忽惊元和十二载,重见天宝承平时。”前二句言兵不血刃,凶渠就缚之易,末见蔡人庆幸之意。虽高文典册不及柳州二《雅》,径净流动则过之,梦得自负亦不谬。《隐居诗话》乃云:“起结两联,不知为何说。”何异盲者照镜耶?大抵宋人评刘诗多可笑者,如《伤愚溪》诗:“溪水悠悠春自来,草堂无主燕飞回。隔帘惟见中庭草,一树山榴依旧开。”“草圣数行留坏壁,木奴千树属邻家。惟见里门通德膀,残阳寂寞出樵车。”摹写荒凉之概,真觉言与泗俱。《诗眼》乃讥其“于子厚了无益,殆《折杨》、《黄华》之雄,易售于流俗。”此诗自因僧言零陵来,言愚溪无曩时之观,而述所闻以寄恨耳,非颂非诛,非志非状,将必欲盛扬子厚之美而後为有益乎?山谷游庐山,与群僧围炉,偶举“一方明月可中庭”之句,一僧遽云:“何不曰‘一方明月满中庭?’”此僧真可与此二家鼎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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