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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墓志铭  墓表

南京大理寺卿孟公墓志铭

公起家河南年二十三举进士为行人时公之内弟何子仲默方有俊名与其群李献吉王子衡崔子锺田勤甫及公日切劘为文章扬搉风雅以相振发酒食会聚婆娑酣嬉以相乐时称十才子巳而公选入内台为御史即抗疏论劾当道大臣用是下诏狱谪桂林郡学教授天下又皆高公之节而诸子者亦各以气节自着不独称才也公由桂林稍迁汶上知县嘉兴府同知擢湖广按察佥事持宪专决耻唯唯恭逊意小怫即日挐舟径归引疾致仕嘉靖更化录闲废诸贤乃起公山东佥事升布政参议陕西参政拜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廵抚宁夏寻改督储南京公居南京一日闻太夫人居家疾剧即解印驰归或以职守难之曰吾安能顾此耶会改公总理河道命下值郊恩貤封躬捧冠帔至家踰四旬太夫人乃殂时论谓公孝感所致云呜呼士平居学问谈理道至居位临事择利害为趣舍惴惴恒患失之考公所历履侃直自遂迈往弗回志节可槩见所谓笃信好学者非耶假令公履高位当大事其不为恇怯委懦恂时也必矣是岁三月公服阕拜南京大理卿众谓骎骎柄用矣到官甫五十日遘疾遂不起则岂非命也夫其可悲巳公讳洋字望之姓孟氏生成化癸卯五月二十三日卒嘉靖甲午七月二十五日年五十有二孟氏其先金山人曾祖真童国初为永平卫千户祖胜调信阳以功进指挥佥事故今为信阳人考讳山赠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母孙氏封太恭人配何氏封恭人生子朴而夭公居忧时以弟泽子祀为后今侧室一子楷方在抱于是一胜方娠也公其必有后乎公坦易谅直与人交无謟容无诡辞居官务大体所至声色不动而绩効毕着平生俸入以义散俱尽死之日至无以为敛方属疾即以后事属都宪顾公华玉及通政林公懋易二公者日往问焉其终也视其敛焉凡敛之具吾同年各出金为赙甶都诸卿皆赙焉于敛之十日何恭人携其予自信阳驰至都宪马公敬臣则自淮具舟以归公之丧将以某年月日葬何恭人曰夫不幸不可俾遂泯泯无传乃请于顾公述状而属嵩为铭嗟夫予曷忍不铭公哉铭曰

相古达人以死为息孰为短修悲也奚益嗟公德名嶷嶷有立将明将昌胡夺之亟往宁尔丘永保终吉

南京大理寺卿傅公墓志铭

公以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廵抚滇南既被命改南京大理卿当行矣寻甸武定土酋倡乱抄掠诸部围逼会城势张甚公曰吾可诿而去乎是时公已被疾乃力疾廵城发部兵以讨贼贼寻破优诏嘉奖有白金绮币宝镪之锡公经理条画起居无时既行至镇远则疾甚弗起嘉靖戊子五月廿一日也年六十有七讣闻诏有司营葬事遣宫谕祭如制公少刻苦为学家贫寄食京师以羽林戎籍补顺天府学生领京闱乡荐丙辰登进士授大理评事详谳不私迁寺副继迁寺正奉命虑囚于河南再莅湖广多所平反逆瑾擅政尝欲脱人于罪公持弗可瑾怒中以他事逮公系诏狱谪浙江布政司理问已而复逮至京祸出叵测或劝可贿免者公委顺守正一无所移人咸危之然公居宫素防检密无可捃摭瑾终莫能害也擢山西按察佥事陕西兵备副使调广西右江有平贼功进俸一级升贵州参政按察使广西右布攻使云南左布政使拜都宪即抚其地公所为政拊罢瘵之氓按贪暴之吏前后数任皆在边方劳効毕着比及内召而公弗禄矣公讳习字本学姓傅氏南昌进贤人曾祖讳原益仕为广西太平知府祖讳德威父讳明昌以公初命赠为大理评事公娶万氏封孺人二男子缜守忠皆县学生女一适府学生熊梅孙男巏孙女二长适黄墨次许聘太守万公镃之孙栻傅与万世为婚姻守忠今南台总宪治齐公壻也公之卒也惟守忠在侧扶柩归与其兄以某年月日葬公李坡桥山之阳而来金陵以求予铭呜呼公起诸生徒步宦学屡践艰棘终以就立显庸于时庶几坚忍果毅致远受大者矣乃论次行事而铭之铭曰

维傅之先说相有殷克迈种德代袭其芬公奋自田启迹羁旅文优以仕若契而取奸人擅朝重足屏息率其方刚威我弗惕旬宣列省绩美具称书载俊乂诗咏国桢大卿既命亟务穰起劻乱削平惟义之济鞠躬尽瘁奄忽殂终裹尸万里孰谓非忠刻铭于幽善履孔最以告后人传氏之隧

前大理卿汤公墓志铭

六年夏晋有疑狱天子下三法司集议群臣连奏谳不称上旨皆坐免官时大理卿汤公与在遣中久之上意明羣臣无他渐次召复而台谏部使争言汤公贤宜复用章凡数十上公里居六载嘉靖十一年八月二十九日竟以疾卒春秋七十有三云又三年乙未正月十二日葬于邑敔山之原公仕而廉虽践大卿无厚蓄以故久弗克葬其葬也礼弗克备其孙世贤谋于叔父雨曰葬宜有铭以昭德垂远可弗图诸乃以其姻张太史衮所述状以来请铭公讳沐字新之姓汤氏常州江阴人也幼时读书学文不假强教举成化丙午乡荐第六人弘治丙辰登进士第选为崇德令其为政威惠信着吏急民宽褒延庠校风移化行比其去民思之为其立祠其召为监察御史举弹无所避其升湖广按察佥事既行矣逆瑾方擅政怒不巳附复斥为武义令瑾败起为广东佥事督理盐课湔剔抉摩宿弊澄革迁福建副使当朝觐故相杨公一清柄铨衡举天下方面治绩超最才可大用者数人疏请表异公名在列升江西按察使浙江广东左右布政使拜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廵抚贵州改廵抚四川芒部寇乱治军行师谋虑精审地方底平玺书劳美赐白金彩币召掌廷尉公姿貌凝重吏治精达任公竭节议法处令争棘不挠上方笃于委任顾以一眚废则所谓命也非欤公归屏居城南野服课农欣欣自适邦大夫见语不及私见不善中疾之若将凂焉即面不忍显白人更称长厚微时所识被褐蓬藋之贱必俯问其庐姻党旅会视毛燕坐汲引后进劝饬指诲惟恐弗及公素强无疾方被疾度不能起亲治后事甚悉犹口讽三诗以国恩未报为恨曾祖讳真隐德弗仕祖讳镛父讳虞并以公贵赠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母胡氏赠淑人元配陈氏赠淑人先公二十年卒公终身不复娶旁无媵侍焉子男二长云七品散官先卒次雨太学生女适义官周都孙男二世贤适长承重次世勋三孙女适夏尚綗何应期朱仲曾曾孙一舟公内外行完崇约惕盈施于有家榜其堂曰知艰自为文遗世贤曰守此足以保躬矣世贤荫补国子好学而文予所教诸生也以公遗命请予为铭铭曰

惟昔江阴仕鲜显荣八座登朝奋始自公惟公之兴莫匪躬致德立位来若契而取终焉奄踬失署亡资众论则归岂足瑕疵考其初终淑善可仪天不憗遗君子之悲廉以检巳俭以师后公名不忘世以永绍

翰林院检讨易君墓志铭

君长沙攸县人易氏讳舒诰字钦之弘治乙丑进士选为翰林庶吉士三年授国史检讨君始业进士不工为古文辞既入翰林始尽弃其前所学慨然慕古人所为而力追之取左氏先秦西汉之书昼诵夜思钩玄致隐沈浸酣郁久之于文大有得也为诗妙悟超诣上逼晋唐而书体尤工由是名誉暴耀振发闻海内侪辈屈伏莫与之京矣盖君所自力者如此为检讨踰年以忤逆瑾意调南京户部主事瑾诛乃复为检讨谒告归省念二亲年高留侍不忍去卧家十有四年绝意荣利隐操沉靖台臣部使交章荐之既而居亲之丧将释服人以谓君自是可出而仕且显用矣竟以嘉靖丙戌十二月十三日寝疾终于家年五十有二云呜呼天之生夫人也既畀之才矣而不副之以须臾之寿使少待以酬斯人之望竟何意哉竟何意哉予往岁奉使桂林与君会南岳下今少宰甬川张先生时督学湖南适偕会与憩浃旬穷岳之胜而别余三人者同为庶吉相好也及予桂林还则又问道于攸攀磴缘崖历险远以造君之庐款语再宿乃别然孰意自此而诀也悲夫君甞生二男子皆殇卒以无嗣今治君之葬而来请铭者壻陈惟健也曾祖讳耀祖讳颙考讳万福赠如君之官母刘氏配萧氏封皆孺人君卒之明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葬在母坟高山之阳萧孺人祔铭曰

蹇于仕不憗施以年而且无子呜呼钦之行过乎古人而文高乎当世其传在此抑又奚悲邪

御史楚蒙黎君墓志铭

世所称以谓难得者精明博洽强干之才既得之矣遭时纯熙居可为之地奋庸效绩致君于理而泽加于生民岂非士者所愿哉然是数者恒患于莫能兼夫时难得而易失也名难成而易毁也用舍易遇爱憎殊好是故虽有难得之才而罕究其用或连蹇弗遂以没此有志之士所深以为惜也黎君讳凤字干兆自为诸生博学工文词已有俊名举弘治丙辰进士授行人拜河南道监察御史当是时孝宗皇帝御天下图惟治理奖宠台谏君感激自效论诤谔谔无所避明习吏治事至能洞烛颠末长宪者有大事必召君议君操牍书奏援据古义傅以文法时出新意以佐其说横贯超绝侪辈莫能及也及出按南畿剔奸振弊发擿隐伏有豪右武断根节盘固更数政莫能治君至即寘于法威震远迩寻改督南畿学政抡材造士人称公允盖君遭时行志要欲迈往自树慕古名人所为而才克济之无何正德之初权奸柄国挟宿憾竟假考察斥君归矣嗟乎天之生夫人也而命之如此吾不知其何如也君既归学士大夫惜君者多拟荐之然格于例终莫之遂君惟自放于山泉云石间卜居古城构蒙耕之堂日引亲旧觞对为乐或时慷慨讴吟纾其所怀语及弘治间事未尝不触触感恻衋然以悲云君世家新喻北蒙山下学者称为楚蒙先生所著有蒙耕录奏议详刑诸藁藏于家曾祖讳敏才祖讳明启考讳绍魁赠如君之官母刘氏封太孺人君兄弟五人其季曰龙干德踵君举进士为御史至广西按察副使君初娶敖氏继李氏赠封皆孺人子曰天监邑学生予壻也君生成化乙酉六月十一日卒嘉靖丁亥十一月廿四日得年六十有三以卒之三年庚寅月日葬祔祖里冷塘先御史府君之墓左君尝嘱其子曰吾衷罕人知脱不讳当求汝外舅铭吾葬至是天监奉遗命以请呜呼予尚忍铭君也哉然曷忍不铭乃书之庶几以识予之悲而慰君于地下铭曰

呜呼君何归乎芒乎昧乎其神曷之而形返兹土惟耕在蒙惟葬在祖尚永其承以受多祜

广西左布政陈公墓表

中奉大夫广西左布政使陈公以嘉靖乙酉四月十五日卒于南昌之里第葬新建县之观音山越六年辛卯正月二十二日夫人彭氏卒于其子刑部主事冠之官舍而冠扶柩归以是年月日与公合葬乃来求文以作公碑谨按大夫公讳奎字文表始为诸生学成久弗试部使以年例黜之或曰名士可失乎复之遂领省荐登弘治己未进士除广济知县为县有名召为监察御史时逆瑾用事公往核甘肃边储忤瑾意摭公微过逮赴诏狱久之得白擢山西按察副使河南按察使山东右布政使广西左使凡仕二十四年其行事可纪者众矣在广济廉正率僚阍戒私谒俗号嚚讼常伺吏得失为倾陷计公治其桀黠者数人群党为戢刊谕俗之文教民行冠婚诸礼改作庙学贸民地以广黉舍程艺相勤学者由是日起岁大侵贻书富民咸愿出宿峙助赈全活甚众罪赎所入至囗代粟积不下数万邑人铭其政于石在御史论事无所避出按广西风采整峻监临试事称得士在山西筑城南关工费甚巨公规画有方城成汾河大决将逼城民惶扰不知所为时方岁凶公出廪粟二千七百有奇募贫氓计口日给令浚河导流由故道城得不灭而饿者亦赖以赈屡殄剧寇而不任其功公前后所历皆宪职慎于刑狱精断明恕窜正吏牍运笔如流吏抱案植立不得出一语屡谳大辟可疑者率破械释之而奸赃之吏则按劾无少贷盖公施于政者如此然以性执直不能随世俯仰为贵要所忌获不根之谤言者论公前在河南尝为逆藩市马朝廷下所司考验无几微实迹虽事枉得白而公巳倦且休矣属疾方剧冠适奉使南方间道归侍公无他语但敕以守官报国葬制从俭而巳夫人新建右族有纯行内外称贤子一人即刑部冠也女适上舍生方侃子一桂孙男三曰赐曰贶曰贻陈氏之先为江州人后徙吉水五世祖天锡徙南昌天锡生子隆子隆生铭铭生聪浙江余姚县簿公之考也赠为监察御史嵩闻诸君子之论曰大夫公饬巳厉行期自树遇事敢往有为乃一遭污蔑卒黯抑终其身惜哉嗟夫爱憎异情则誉毁易论今之士其不幸而蒙此者亦多矣岂独公哉论次终始作为铭诗庶几以诒于后世铭曰

仕既孔材兮克奋于时端厥衔策兮周道以驰前无御者兮后忽忌之我修不苟兮何有磷缁吁嗟陈公兮铭以余辞

中奉大夫江西左布政使致仕邢公墓志铭

嘉靖壬辰夏六月三湖先生邢公卒子当涂之私第其年冬十一月葬高淳之花犇冈子乡贡士填进士址以予旧尝知公来请铭予曰昔在己卯豫章之变公等合谋举义大难以夷厥功伟矣顾抑于吏议公归老三湖材用弗究君子惜焉论次公之行事以显示来禩其谁曰不宜谨按邢氏其先河间人有讳弼者徙家当涂湖阳寔始祖也曾祖讳震祖讳纯皆不仕考讳愚赠南京刑部主事公讳珣字子用始举进士授南京户部主事改刑部转员外郎郎中复改户部忤逆瑾裭职为民瑾败复起除工部前后皆职留署名称蔚起擢知贑州府事壤接闽广岭峤险绝多盗有剧盗满总等公推诚谕抚之率众来降授以庐舍给牛种俾居耕丰其犒赐他盗起乃藉以御盗修古乡社约大新学宫饬周元公赵清献之祠文教聿兴焉正德丁丑南安龙川群盗云扰据横水冈左溪诸峒时调楚兵来征公为设方略督士众悉捣平之己卯逆濠遣使赍重赀诱满总兵为助满执使者言于公公曰吾固练兵集糗待之尔辈云何皆顿首愿自効时都御史王公守仁知府伍公文定起义吉安公即日部兵来会次樟树镇时征诸郡兵尚未至公曰贼虽出城虞我师掩其后逗留不前今须驰据南昌否则贼兵还复入城猝难攻矣乃即拔兵三日夜抵南昌诸兵入城纵杀公白王公出令禁之军乃定濠至安庆闻城破复还屯黄石渡距我师时伍公兵为前哨始交锋失利公仓皇驰援亲执旗麾兵进剌其渠帅追斩数十人贼势稍却诸兵对江而阵时南风甚疾公遥望贼在下流舟相尾曰是不可用赤壁策乎即絙苇灌油挐小舟薄之炬举风迫烟熖蔽天贼乱溺死相枕藉濠遂成擒事闻诏即升公江西右参政时城新破民物创痍又浲水为灾二三巨珰屯兵久驻贪暴加惨公拊循经画劳甚今上登极首议赏格言者谓公等纵部兵杀掠太多议久不决公亦屡疏乞休乃诏升公左布政使致仕公归口不言功有问者亦不荅也杜门玩经史自乐修家谱买田置义仓以济族人之贫先墓久湮者各表石识之公性刚介寡合然遇人以诚有君子长者之度焉为文章典实精确所著采芹余兴北行纪事秋台小记忧居归间二录水曹日记章贡杂藁江藩随笔归田野语藏于家生天顺壬午七月十七日享年七十有一配安人杨氏子五长壂次埴次址次坊次垚府学生女一嫁士人刘辂铭曰

维古郡国民兵是职于以附众于以威敌今之邦侯壤地攸似簿书其营遑恤武事显允邢公奋起于时文治武功式克兼之虔萃寇区桴皷数起抚顺摧凶所向披靡惟公之谋决胜制奇渤海颍川芬烈与夷汉濞不道乱我天常我致其身义旅肃将赤旗阳阳军本黄石烟尘昼冥电扫霆击惟公之忠毅形于色革其劻勷以定反侧天眷圣明宸极有归江汉廓清天日澄晖惟天生贤寔以资世平国大难若储而俟帝曰休哉惟尔肤功何以报之岳伯之崇公则来归角巾私第避宠辞荣人孰我忌惟其名德福祉优优永世弗忘纪石兹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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