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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皇帝甲子即位。年十六。二月癸酉。孝景帝葬阳陵。三月。尊太后母藏儿为平原君。封田蚡田胜为列侯。藏儿初为槐里王仲妻。生太后。后改嫁长陵田氏。生蚡及胜。

建元元年冬十月。诏举贤良方正。丞相卫绾奏所举贤良。或治刑名纵横之术。乱国政。罢之。春三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民年八十复二算。九十复甲卒。行三铢钱。夏四月。诏民年九十已上。复子若孙。令奉供养。五月。诏修山川之祀。六月。丞相卫绾免。丙寅。魏其侯窦婴为丞相。武安侯田蚡为太尉。秋七月。诏省卫士卒万人。罢苑马赐贫民。遣使者安车蒲轮。束帛加璧。征鲁申公。议立明堂。申公年八十余矣。上问以政事。对曰。为治者不致于多言。顾力行何如耳。拜为太中大夫。汉兴草创。尚简易。未甚用儒者。而窦太后好黄老术。故诸博士具官待问。未有进者。至上即位。乃崇立太学矣。

二年冬十月。丞相窦婴太尉田蚡皆免。御史大夫赵绾郎中令王臧下狱死。蚡婴绾臧皆同心。欲兴太学。建立明堂。以朝诸侯。而婴请无奏事太皇太后。又罢窦氏子弟无行者绝属籍。故毁谤日至。窦太后怒。皆抵之罪。明堂遂不立。春二月丙戌朔。日有食之。三月己未。太常许昌为丞相。夏四月戊申。有星如日。夜出。初置茂陵邑。徙郡国豪杰于茂陵。河内郭解在徙中。卫将军为言解家贫不应徙。上曰。解布衣。权至使将军知之。此不贫也。及解徙。诸公赠送出千余万。解任侠。睚眦(上崖下柴)。触死于尘中者甚众。藏匿亡命。攻剽作奸。不可胜数。然折节恭约。厚施而薄望。解尝出。有人箕踞视之者。解问其姓名。客欲杀之。解不听。乃阴使吏脱其徭役。其人乃肉袒谢罪。解囗子与人争。不直。人杀之。自归解。解曰。吾儿不直。公杀之故当。纵之。诸公闻之。皆多贤。解洛阳人。有相仇者。贤豪居其间。以十数人不能和解。客乃令解见仇家。仇家听命。解夜至夜去。解乃谓仇家曰。解如何从他郡夺人邑中权乎。且须士大夫复居其间。乃听之。其居家。夜过半后。门闾住居尝十余乘。有与解忤者。少年辄为报仇。不使解知也。解兄子为解杀人。为其家人上书自讼之。又杀之阙下。上捕解。解亡过临晋籍少翁。少翁素不知解。然慕其名。送之出关。自杀以绝口语。其得人率如此。豪贤知与不知。闻声争与交欢。后捕得解。所犯皆在赦前。后有谤毁解者。客杀之。断其舌。解实不知。有司奏解无罪。时公孙弘为丞相。以为解布衣。以睚眦杀人。虽不知甚于知。遂族之。

荀悦曰。世有三游。德之贼也。一曰游侠。二曰游说。三曰游行。立气势。作威福。结私交以立彊于世者。谓之游侠。饰辨辞。设诈谋。驰逐于天下。以要时势者。谓之游说。色取仁以合时好。连党类。立虚誉。以为权利者。谓之游行。此三游者。乱之所由生也。伤道害德。败法惑世。失先王之所慎也。国有四民。各修其业。不由四民之业者。谓之奸民。奸民不生。王道乃成。凡此三游之作。生于季世。周秦之末。尤甚焉。上不明。下不正。制度不立。纲纪废弛。以毁誉为荣辱。不核其真。以爱憎为利害。不论其实。以喜怒为赏罚。不察其理。上下相冒。万事乖错。是以言论者计薄厚而吐辞。选举者度亲疏而举笔。善恶谬于众声。功罪乱于王法。然则利不可以义求。害不可以道避也。是以君子犯礼。小人犯法。奔走驰骋。越职僭度。饰华废实。竞趋时利。简父兄之尊。而崇宾客之礼。薄骨肉之恩。而笃朋友之爱。忘修身之道。而求众人之誉。割衣食之业。以供飨宴之好。苞苴盈于门庭。聘问交于道路。书记繁于公文。私务众于官事。于是流俗成矣。而正道坏矣。游侠之本。生于武毅。不挠久要。不忘平生之言。见危授命。以救时难。而济同类。以正行之者谓之武毅。其失之甚者。至于为盗贼也。游说之本。生于使乎四方。不辱君命。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则专对解结。辞之怿矣。民之莫矣。以正行之者谓之辨智。其失之甚者。至于为诈绐徒众矣。游行之本。生于道德仁义。泛爱容众。以文会友。和而不同。进德及时。乐行其道。以立功业于世。以正行之者。谓之君子。其失之甚者。至于因事害私。为奸宄矣。其相去殊远。岂不哀哉。故大道之行。则三游废矣。是以圣王在上。经国序民。正其制度。善恶要于公罪。而不淫于毁誉。听其言而责其事。举其名而指其实。故实不应其声者谓之虚。情不覆其貌者谓之伪。毁誉失其真者谓之诬。言事失其类者谓之罔。虚伪之行不得设。诬罔之辞不得行。有罪恶者无侥幸。无罪过者不忧惧。请谒无所行。货赂无所用。民志定矣。民志既定。于是先之以德义。示之以好恶。奉业劝功。以用本务。不求无益之物。不畜难得之货。绝靡丽之饰。遏利欲之巧。则淫流之民定矣。而贪秽之俗清矣。息华文。去浮辞。禁伪辨。绝淫智。放百家之纷乱。一圣人之至道。则虚诞之术绝。而道德有所定矣。尊天地而不渎。敬鬼神而远之。除小忌。去淫祀。绝奇怪。正人事。则妖伪之言塞。而性命之理得矣。然后百姓上下皆反其本。人人亲其亲。尊其尊。修其身。守其业。于是养之以仁惠。文之以礼乐。则风俗定而大化成矣。

三年春。河水决溢于平原。大饥。人民相食。赐茂陵徙者户钱二十万。田二顷。初作便门桥。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济北王明废。迁房陵。坐杀太傅中尉。闽越围东瓯。告急。上以问太尉武安侯田蚡。蚡以为越人相攻。其常事也。又数反复。不烦中国。自秦时弃之不内属。有诏太中大夫严助诘蚡曰。但患力不能救。德不能覆。诚能。何弃之。且秦时举咸阳而弃之。何乃越乎。今小国以穷困告急于天子。天子不能救。当安所诉。又何以子万国。乃遣助使持节。发会稽兵救之。未至。闽越走。九月丙子晦。日有食之。起上林苑。时上使太中大夫吾丘寿王举籍。囗厔以东。宜春以西。北至阿城。属之南山。堤封顷亩价直。欲除以为苑。侍郎东方朔进谏曰。臣闻谦逊静悫。天应以福。骄盈奢靡。天应以祸。酆鄗之间。号曰土膏。其价亩直一金。规以为苑。上乏国家之用。下夺农桑之业。不可一也。盛荆棘之大。崇虎狼之墟。坏民厮墓。发民庐舍。令幼小怀土而思。耆老流泪而悲。不可二也。斥而营之。垣而囿之。驰骑逐东西。车辇驾南北。有浃沟大渠险阻之危。不可三也。务苑囿之大。不恤农时。非所以彊国富民也。夫殷作九市之宫而诸侯叛。楚灵王起章华之台而楚人散。秦兴阿房之殿而天下乱。上乃赐金百斤。拜为太中大夫。然犹起上林苑。朔字曼倩。平原人也。好学。称为滑稽。年二十三。初为郎中。上书自称。待诏公车。奉禄薄。朔谓侏儒曰。上欲尽杀汝。侏儒大恐。皆叩头号泣。上召问朔。朔对曰。侏儒长三尺臣朔长九尺三寸。俸禄正等侏儒。侏儒饱欲死。臣朔饥欲死。臣言可用。宜异其禄。不可用罢之。无但虚索长安米也。上大笑。使待诏金马门。稍稍亲近之。上置守宫于盆下。使筮者射之。莫能中。朔自请布卦射之。曰臣欲以为龙复无角。臣欲以为蛇复有足。跂跂脉脉善缘壁。此非守宫。当是蜥蜴。上曰善。复使射他物连中。辄赐帛。时有幸倡优郭舍人等曰。朔幸中耳。乃复覆置树上寄生于盆中。曰。朔知之。榜臣百。不中。赐臣帛。朔曰。是窭数也。舍人曰。朔果不能中。朔曰。湿肉为脍。干肉为脯。树上为寄生。盆下为窭数。乃榜舍人百。朔对问响应。权变锋出。文章辞令。纵横无穷。上颇倡优畜之。然而时发忠直之言极谏。尤亦以此异焉。朔因设客难己。用位卑以自慰谕。又设非有先生之论。其辞曰。非有先生仕于吴。默然无言者三年。吴王怪而问之。曰可以谈矣。先生伏而唯唯。王曰。可以谈矣。先生曰。于戏可言乎哉。谈何容易。王曰。何为其言也。寡人将听焉。先生对曰。昔关龙逢深谏于桀。王子比干直言于纣。此二臣者。皆尽忠极虑。将以为君之荣。除君之祸也。然以蒙不辜之戳。为天下笑。飞廉恶来。巧言利口以进其身。阴奉雕琢刻镂之好。以纳于上。快耳目之欲。以苟容为度。而见亲近。故宗庙崩弛。国家丘墟。夫卑身贱体。悦色微辞。愉愉呴呴。终无益于主上之治。即志士仁人不忍为也。俨然而作矜庄之貌。深言直谏。上以拂人主之邪。下以除百姓之害。则忤于时主之心。离于衰世之法。故养性爱命之士。莫肯进也。遂隐居深山。以咏先圣之风。是以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后世称其人。如是邪主之行。固足畏也。故曰谈何容易。于是吴王瞿然易容。为坐而听之。先生曰。昔伊尹负鼎于汤。太公钓于渭滨。而遇文王。心合意同。谋无不成。计无不从。诚得其君也。故能诛暴乱。总远方。一统类。美风俗。而王业兴矣。太公伊尹以如此。龙逢比干独如彼。岂不哀哉。故曰谈何容易。于是吴王默然。俛而深思。仰而泣曰。嗟乎殆哉。予国之不亡也。绵绵哉。联联哉。于是立明堂之朝。齐君臣之位。举贤才。布德惠于仁义。恭俭节约。减后宫之费。损车马之用。放郑声。远佞人。省庖厨。去奢靡。卑宫室。坏苑囿。填池堑以与贫民。开内藏以赉贫乏。存耆老。恤孤独。薄赋敛。省刑罚。行此三年。阴阳调和。万物咸宁。国无灾害之变。民无饥寒之色。蓄积有余。囹圄空虚。凤凰来集。麒麟在郊。远方异俗。慕义向风。治乱之道。存亡之端。若此易见。然而人主莫肯为也。悲夫。是时上以安车蒲轮迎枚乘。乘年老道死。而乘子皋亦以谈说。能为辞赋。得幸比朔。上好自击熊豕。郎中司马相如。从上猎长杨。长卿上疏谏曰。臣闻物有同类而殊能者。故力称乌获。捷言庆忌。勇则贲育。然臣之愚。窃以为人诚有之。兽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险阻。射猛兽。卒然遇逸群之兽。骇于不存之地。犯属车之清尘。舆不及还。辕马不及旋踵。人不暇施巧。虽有乌获逢蒙之技。而不及用。枯木朽株。尽为患难矣。是以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矣。岂不殆哉。虽曰万全而无害。然本非天子所宜近也。且夫清道而后行。中路而后驰。犹时有衔橛之变。况涉乎丰草。驰乎丘墟。前有利兽之乐。内无存变之计。其为害也不难。上善之。相如字长卿。蜀郡成都人也。初家贫。与临邛令王吉相善。富人卓王孙置酒请令。并请相如。相如善鼓琴。王孙寡女字文君。好音。夜奔相如。遂与俱归成都。后家贫。夫妻酤酒临卬。卓王孙耻之。杜门不出。后不得已。乃厚分财物遗文君。而相如作子虚赋。上得读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或对曰。司马相如所作也。上惊。乃召相如。复奏上林赋。拜为郎中。子虚上林。皆言苑囿之美。卒归之于节俭。因讬以讽焉。相如口吃而善着书。

四年夏。有气赤如血。六月旱。秋七月有星孛于东北。江都相陈人郑当时为内史。每朝候上间。未尝不言天下之长者。其推毂名士。尝以为贤于己。禄赐尽以馈士大夫。家无余财。宾客甚盛。及中废。宾客衰落。先是下邽翟公为廷尉。宾客填门。及废。门外可设雀罗。复廷尉。客复往。翟公大板署其门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态乃见。冬十月地震。是岁武彊侯严青翟为御史大夫。

五年春正月己巳朔。日有食之。行半两钱。罢三铢钱。初置五经博士。博士本秦官。掌通古今。员至数十人。汉置五经而已。太常选人。年十八以上。好学补弟子。郡国有好文学。敬乡里者。令与计偕。受业太常。补弟子一岁。辄课通经一艺。补文学掌故高弟。为郎中。其秀才异等。太常以名闻。其下才不事学者罢之。是时庐江人文翁为蜀郡太守。其为人爱学。好教化。见蜀地僻陋。有蛮夷之风。文翁乃选郡县小吏有才器者。辄给资用。令诸博士受业。还皆以为右职。用察举之。又修起学宫于城中。学者复除徭役。尝选学宫童子所在。便坐受书。每事尝出入行县。益从诸生。明经修行。传教出入。县邑见而荣之。由是蜀邑大化。学者比齐鲁焉。郡国学校官。自文翁始也。夏四月。平原君薨。五月大蝗。秋八月。广川王越薨。清河王乘薨。

六年春三月乙未。辽东高庙灾。夏四月壬子。高园便殿灾。上素服五日。其后太中大夫董仲舒居家。推其意以高庙不当居辽东。高园便殿不当居陵旁。于礼不当立。庙在外。像诸侯不正者。高园在内。像大臣不正者。天诫若曰。去诸侯大臣贵幸不正者云尔。时太中大夫主父偃素妒嫉仲舒。窃其书奏之。仲舒下狱吏当死。诏宥之。本志以为淮南王田蚡之应也。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崩。六月癸未。丞相许昌免。武安侯田蚡为丞相。有星孛于东北方。秋七月。有星出于东方。长终天。本志曰。是为蚩尤之旗。以彗星而终后曲见。则天子征伐四夷之应也。闽越围南越。南越守天子约。不敢发兵。上遣大司农韩安国帅师出会稽。大行王恢出豫章。救之。淮南王安上书谏曰。越方外之国。断发文身之人。不可以冠带之国法度治之。自三代之盛明。胡越不与受正朔。非彊不能服也。以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烦中国。古者封内甸服。封外侯服。侯外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远近之势异也。越人名为蕃臣。实不给上事。自相攻击耳。陛下以兵救之。是反以中国劳蛮夷也。且越人故数反覆。非一一不奉诏。举兵诛之。臣恐中国兵革无时得息也。间岁以来不登。民生未复。今发兵行数千里。举轮而逾岭。拖舟而入水。行数千里。夹以深林丛竹。又多蝮蛇猛兽。夏月暑时。则生吐泄霍乱之病。曾未接兵。死伤者必众多。或以越人众兵彊。能作难边地。臣窃闻之。与中国异。限以高山。人迹隔绝。车道不通。天地所以绝内外也。其入中国。必先下岭水。岭水之山。峻峭。漂石。破舟。不可大船运粮下也。越人欲为变。必先由余干界内积粮食。而入山伐材治船。边地守候。诚使谨防越人有伐材。辄收捕之。焚其积聚。虽百越无奈边城何也。臣闻越卒不下数十万人。所以入者五倍。乃足挽车。奉饷不在其中。且越非有城郭邑里也。处溪谷之间。篁竹之中。习于水斗。便于用舟。中国之人。不知其地势。不能服其水土。虽有彊兵。百不当一。臣安窃为陛下重之。臣闻闽越王弟甲杀其王。甲以诛死。其民众未有所属。陛下若欲纳之中国。遣重臣临问存恤。施德垂赏。此必携幼扶老以归圣德。若无用之。则继其绝世。存其亡国。建其侯王。此必委质为蕃臣矣。陛下以方寸之印。尺二之组。镇抚方外。不劳一卒。不顿一戟。而威德并行。天下归服。今以兵深入其地。此必震恐。以有司为欲屠灭之也。必雉兔逃窜。深入阻险。背而去之。则复群聚。留而守之。卒劳粮乏。丁壮从军。老弱馈饷。男子不耕。妇人不织。居者无食。行者无粮。万民苦于兵事。逃亡必众。随而诛之。不可胜尽。盗贼必起。臣闻秦时尝使尉佗屠睢击南越。又使监禄凿渠通道。越逃入山林。不可得攻。留军屯守空地。旷日弥久。士卒劳倦。越人乃出击之。秦师大败。乃发兵戍。当此之时。内外骚动。百姓疲弊。行者不还。往者莫返。天下之人。皆不聊生。逃窜相聚。群为盗贼。是故山东之难兴矣。兵者凶器也。一方有急。四面皆耸。臣恐变故奸邪。从此始矣。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以盛德之天子。伐小蛮夷。而犹三年。言用兵之难也。陛下以四海为境。九州为家。八薮为园。江汉为池。人徒之众。足以奉千官之供。租税之入。足以供乘舆之御。玩心神明。秉执圣道。负黼扆。凭玉几。南面而听断。号令天下。莫不响应。使元元之民。皆安土乐业。则泽被万世。施之无穷。天下之安。犹若太山。而四维夷狄之地。何足以为一日之间。烦汗马之劳。诗云。王犹允塞。徐方既来。是时兵已出。未逾五岭。会闽越王弟余善杀王以降汉。罢兵。上嘉淮南王之意。美将帅之功。乃遣严助喻淮南之意。且讽切南越。南越顿首。遣太子随助入侍。是时严助荐邑子朱买臣为太中大夫。买臣因说东越王故居泉山。一夫守险。千夫不能上。今更徙南五百里。居大泽中。今发兵浮海。直至泉山。陈舟列骑。席卷南行。必破灭也。上即拜买臣会稽太守。上谓之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今还故乡富贵。于子如何。买臣顿首谢上。既到郡。与横海将军韩说等俱击东越。大破有功。初。买臣家贫。好读书。樵薪自给。吟咏且行。时人谓之痴。其妻耻之而去。买臣笑曰。我年五十当贵。今四十八矣。待我富贵。当报汝勤苦。其妻恚曰。嘻。公终饿死耳。何以报我。遂改嫁。其后买臣尝负薪于墓间。故妻与其夫俱上厮。以为得志。见买臣饥寒。呼饮食之。后数岁为会稽太守。故妻与其后夫治道。甚穷乏。买臣命后车载其夫妇。置后园中。给衣食。经数月。妻自缢死。东海太守汲黯为王爵都尉。黯字长孺。东郡人也。好直谏。上曰。吾欲兴政治。法尧舜。何如。黯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如何欲效尧舜之治乎。上大怒。变色而罢朝。群臣共数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旨顺意。陷主于不义乎。自丞相宴见。上或时不冠。至见黯必冠。上尝在武帐不冠。望见黯奏事。避入帷中。使人可其奏。其见敬礼如此。初南越人相攻。黯为中谒者使越。不至而报上曰。越人相攻。其常俗也。不足劳天子之使者。河内失火。烧千余家。使黯视之。还曰。人家屋相比。火相连。乃不足为怪。臣忧有甚于此者。忧河内饥民相食臣谨以按节。发河内粟以赈饥民。请受矫制之罪。上贤而赦之。上尝问严助曰。汲黯何如人。助曰。使黯任职居官。无以逾人。然至其辅少主。威四夷。守城郭。爱百姓。虽自谓贲育不能夺也。上曰然。古有社稷之臣。黯近之矣。御史大夫严青翟免。大司农韩安国为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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