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隐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容儿。你到床头拿诊金给这位大夫!”男子在床子里轻声吩咐一声,便不再理会。
涂钦容完全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瞥了眼在屋外等待的陈隐,拿出几两银子走了出去。
“陈大夫。”涂钦容走到她的面前,把手中的银子递了过去。“喏。你的诊金!”
“你爹他……”陈隐半蹲着身体,没有接过她的小手中的碎银,反而合上她的手,推到她的面前。“很是奇怪,明明没有病,身体却是十分虚弱!”
“他在发烧!”涂钦容冷漠的注视着她,平静地陈敘事实。
“以一个大夫的名誉,我,确定你爹他只是身体虚弱。”
“虚弱到连药方都不用开。”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陈隐倏然感觉到自己很残忍,却不愿意欺骗她,她微微侧首,视线看向远方某一处,“上好红参!”
“红参吗?”涂钦容得到一个准备的答案后,撇撇嘴。简陋的房屋,和刚刚看到为数不多的碎银……这个家,还真是穷得彻底!“陈大夫,听这名字就知道它的价值,我想问得是这参难买吗?”
“咦?”陈隐抬眸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话,显得微微有些讶异。“这参倒是不难买,沧穹的国都中各大药行都有的卖!”
“世界上,钱能解决的问题……根本不能算是个问题!”涂钦容嘴角挑起一个弧度,对着陈隐礼貌的颔首,“那么。不远送了!”
陈隐眨眨眼,似笑非笑的望着渐行渐远的小小身影,收敛了眼神,转身……与她背道而行。
小家伙,希望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夕阳斜照,涂钦容缓慢而沉静地行走在青石铺成的道路上,她小小的身影拖拽在石板上,高傲而孤寂。
在这条深幽宁静的小道上,混乱的思绪如同挽成一团的细纱,正在一条一条清晰起来。
又走几步,已经来到她居住的小屋面前。她的嘴角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推开疮痍的木门,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回来了。”男子半靠在床头,眼神闪烁,笑容依旧温柔似水:“想来你也累了,坐下休息一会。”
涂钦容并没有点破他的掩饰,也淡然一笑。坐在就近的,也是房间里唯一的木桌上。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只余下继继续续的茶水撞击着茶杯的声音!
“你的脸,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涂钦容优雅的抿了一口茶,劣质的粗茶,完全冷却的水,嘴角里一片苦涩。她放下茶杯,挑眉望着窗外青墨色的天空,静静地等待。
“呵呵。我的容儿是个聪明的孩子。”男子怔忡片刻,他拢了拢遮往额际的发丝,露出盈盈秋瞳,眼神闪过自豪。“这样,我也放心不少。”他从床头拿出一个小匣子,递了过去,沉沉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骗你什么,只是……不说这个了,你先打开来看看。”
涂钦容走到床前,停顿了脚步,伸手将那匣子接过来。
温厚古老的实木匣子,本是尖尖的四角已因为年代的缘故,显得圆润光泽。
她打开它,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玉坠。她向来波澜不惊的眼底,划出微微细波,很快的恢复平静。她将玉坠取出,关上了匣子,手中呈水滴状的玉坠,暴露在空气中,清澈透明,暖暖的温度由玉坠在掌心中扩散开来!
“这是暖玉。”男子微微一笑,平凡的面容在他的笑靥点缀下,发出点点柔光。他浓密卷翘的睫毛覆下,掩住了他似水般的星眸,表情迷离。“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只有把你送到你娘的身边!”
“我娘?”涂钦容略挑了下眉,眼神复杂。她走到床边,把手中的匣子还给了他,晃了晃掌心上的玉坠,微微敛起眼眸,黑褐色的瞳孔此刻仿佛夜色下的海面,深邃而深不可测。“你,让我拿它,上门认亲?”
“嗯。姬卓瑞,是你娘亲的名字!”男子低垂着头,一直专注于手上的木匣子,对涂钦容天真面容下的诡异神情,恍若未闻。“当她看到玉坠之后,你再说你是锦遥的女儿,若是她不相信,你……”男子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掀开她的衣领,如玉的手指尖在上面涂上什么般,一朵妖妖冶的暗色花骨,浮现在白嫩的肌肤之上。“你一定要记住,除了姬卓瑞,不能让第二个人看到你身上的图腾!”
涂钦容垂眸,怔怔观察着左边锁骨之下的花骨,皱眉。手轻轻的无摸着胸口微凸的皮肤,半晌,抬头问道:“那个,姬卓瑞很有钱吗?”
“呃。她是沧穹国的二王爷!应该,很有钱的。”锦遥轻轻揉了下她的头顶,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爱怜的蹭了蹭她的小脸,垂下眼睑掩住他的眼眸,拿起她手心上的玉坠,小心翼翼的为她戴上,语重心长地低声道:“容儿。去了王府之后,成为沧穹国的小郡主,不用再跟着爹爹东躲西藏,捱苦日子了。”
涂钦容垂眸,犹疑片刻,手抚上悬挂在胸膛的玉坠。丝丝暖意由指尖传来,钻入她冰冷刺骨的心中,阖上眼,嘴角噙出一抹嘲讽。
不是说要忘记他,忘记过去,试着过新的生活吗?为何感觉到温暖之后,心中还会酸楚!
看来我,远不如自己想得那般洒脱……
她抬眸,正好与锦遥那双灿烂如星辰般的眼睛相遇!
罢了,不是早就原谅那个曾经爱过的人吗?眼前这个人,真心不求回报的爱护,哪有拒之千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