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告章第十
老君曰:吾重告子,子當諦受。道以無為上,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繳而已。
德以仁為主。
德無不容,仁也。
禮以義為謙,稱物平施,適時之宜。
施以恩為友。
因惻隱之心,推以及物,非求報也,故其施博。
惠以利為先,惠者仁之施,以利物為功,口惠而實不至,怨苜及其身。
信以效為首。
信將以復其言,鈴有效見焉。
偽世亦有之,雖有以相誘是以知世薄,華飾以相扮。
至德之世,是七者皆本於自然,逮德下衰,是七者皆出於或使故道隱於小成,德傷於小識,禮以偽為,施而求報,惠不由心,信非中出,類皆矯情,性以沽名,飾智以驚愚,豈自然哉。
言出飛龍前,行在跛鱉後。仁義禮信廢,道德荒亡腐。
飛龍為速矣,言猶在其前,跛鱉為鈍矣,行猶在其後,則以言之非艱,而行之惟艱故也。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禮尤在其後,禮信且廢,道德可知。
不以道相稽,反以財相輔。譬如鑑中影,可見不可取。言如響中應,風聲豈可聚,偽世教如此,如是迷來久。
君子徇道,小人徇財。古之人以稽為次,蓋相稽以道也,周衰之末,不知與道相輔而行,而以財相輔,是猶搏風捕影而求其實,豈可得哉!此無他,道無以興乎世,世無以興乎道,小惑易方,大惑易性,矯偽之俗勝,而不明乎自然之真故也。經曰:民之迷,其日固已久矣。
天下之人物,誰獨為常主。迷迷以相傳,輾轉相授與。邪偽來入真,虛無象如有。
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己怒者其誰耶,蓋妙體無偶,真常不宰,可得矣而不可言傳,可傳矣而不可相授,一曲之士,指末流為大源,認陳逵為至妙,以迷傳迷,猶醉者之負醉也。殊不知誠正可以入真,而邪偽終莫之能以邪偽入真,是以虛元之象為有而實非有也。
自偽不別真,為貪利往守。非常正復亡,癡盲持自咎。如木自出火,還復自燒腐。
定己然後議人,主中可以正外,己自為偽矣,其能辮真偽之歸哉,己之為偽,以往守於利而為責也,以利往則遠於道,以利守則失於道,既非真常,正亦隨亡,此無他,於道見疑而冒昧,故違人而自遺其答也,何異木生火而還剋木哉,《陰符》曰:火生於木,禍發叉剋。
聖人之辭章第十一
老君曰:聖人之辭云。
混元博大真人也,吐辭為經,自我作古,猶不自矜,而日聖人之辭,則以迷而不作故也。
道當以法觀。如有所生者,故日為自然。
一而不可不易者道也,麤而不可不陳者法也,道不可見,即法而顯,道之與法,初無二致,入則為道,出則為法爾。天下之物生生不窮,而不知所以生生者誰耶,本諸自然而已,道以法顯,法以道立,豈人為哉。
眼見心為動。
賊莫大於德有心,而心有眼,坎為耳,離為目,耳目者,精神之戶牖也,一有所睹,心斯動出矣。《陰符》曰:機在目,聖人為腹不為目者以此。
口則為心一黃。
言,心聲也,心之所欲,非言不宣,口實司之。
鼻為通風氣,鼻口風氣門,喘息為宅命,身壽立息端,譬如穀草木,四時氣往綠,氣別生者死,增減羸病動。
人之所恃者息,而息之出入,鼻其所自也一呼一吸,陰陽寓焉,東則為生,散則為死,故命之所宅在是,真人息之以踵,眾人息之以喉,息之本有所立,而根深帶固焉,故與天地齊其長久。譬之百穀草木,資四氣以生植,盛則榮,衰則悴,氣散則生者死矣。
以是生死有,不如無為安。無為無所行,何綠有咎愆。子不貪身形,不與有為怨。
命百一古今而常存,性更萬形而不易,初無死生也,物之所以有死生者,以失性命之情故也。唯無為然後能安性命之情,為則有成虧,成虧分而是非立矣,無為故無敗,曾何咎愆之有?世之人未免有為者,以有我故也,苟能墮肢體而皆忘,外形骸而不有,雖無為而無不為矣。
五行不相剋,萬物悉可全。萬物無有常,成者不久完。
成變化,行鬼神,往來天地之問而不窮者,五行也,一往一來,更旺更廢,相生所以相繼,相剋所以相治,此囿於大化者,有生叉有死,而莫能逃刈也。聖人役造化,命萬物,把握陰場,顛倒五行而不相沙,故能專亡自在,而入於不死不生。彼既以為物矣,成壞相因,欲久而不亡,何可得也,惟道則萬世而無弊,經曰:道乃久。
三光無明冥,天地常昭然。
天積氣爾,地積形爾,日月星宿則積氣中之光耀者,人徒見其一往一來,一伏一見,一晦一明,不知昏晝之變,明暗自異,三光二儀,常自若也。
觀諸章第十二
老君曰:觀諸次為道,存神於想思。道氣和三光,念身中所治。髻髭象夢寤,神明忽往來,虛無恬淡,不思而得上道也,閑邪存誠,思則得之其次也,蓋神妙物而無方,存之則守形而不離,神全斯精全,精全斯氣全,三者和而不乖矣。天之三光,日月星是也,人之三光,神氣精是也,和三光之道無他,返照內觀,取足於身而已。蓋人一身,真君內存,五官咸備,百骸六藏,固有相治者,念之不忘,則友神明於恍惚之際,此其效也,勞髭象夢寤,則恍惚若有無之際也。
淡泊志無為,念思有想意。自謂定無欲,不知持念異。
淡言不與物交,泊言靜止不流,志於大道者,無思無為,不逐於物,不流于動,曾何有思想之意。蓋有想則相生,有思,則未免有心也,謂是為定,已涉于動矣。謂是為無欲,已墮於欲矣,天下之治方衍者,皆以其所為不可有加,故自以為是,以不知持念之各異,故道有小大之不同也。夫念有正有妄,過而不留感,而後應正念也,既往而不擇,未至而逆焉者妄也,此存神於想思,所以為之次。
或氣尚麤盛,自知尚多事。事興則形動,動則外通謀。謀思危之首,危者將不久。不久將欲衰,衰者將不壽。
夫志,氣之帥也,心勞於謀,智盡於事,則氣有蹶,趨之不正而暴盛,蓋棄事則形不勞,形休則謀不用。一有所謀,則機變之巧作,擾擾萬緒自此起矣,茶然疲役不知其所歸,欲終其天年,而不中道夭,不亦難乎。至人不從事於務,不相與為謀,滌除外慕,玄覽至理,故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也。
以身觀聲名,物事難可聚。以名聲稱號,必為是所誘。皆坐於貪欲,貪欲為殃咎。貪者為大病,習貪來已久。合會微漸滋,非緘艾所愈。
一節重於一國,兩臂重於天下,則名與身孰親?物無常是,事無常宜,去而不守,未嘗暫止,況儻來之寄哉!儻來之寄,其來不可圉,其去不可止,而累於名高者,趨名不已,殘生傷性,以身為殉,正坐於責欲故也。咎莫大於欲得,則責者身之大病,民迷日久,積習既深,始微而終盛,猶病在膏肓,非緘艾能愈也。
還身意所欲,清靜而自守。大聖之所行,不慕人所主。有常可使無,無常可使有。
形之疾,其甚者緘艾不能及,性之疾,其甚者小道不能化,責欲,性之疾為甚者也,將以反其性情而復其初,鈴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則清不能汙,靜不能染,而不知所守矣。蓋無為者,聖人之所行,責欲者,眾人之所主,行大道之無為,不慕眾人之責欲,則事物形名,天下所謂有者,可使之無,恬淡寂寞,天下所謂無者,可使之有也。
經誡章第十三
老君曰:經誡所言,法義所推。赫赫興盛,不如微妙。
經以載道,無非教誡之言,法以顯道,有義可以推考,類皆以本為精,以物為粗。赫赫興盛,物之勢也,勢有時而盡,深妙元微,道之本也,道無時而窮,以是較其精粗,則道之與物,相去遠矣。
實不如虛。
實則有礙,虛則無問。
數不如希。
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疏矣。
邪多卒驗,疾不如遲。
欲速則不達,大器晚成,美成在久。
興者必廢,盛者必衰。
日中則反,月滿則虧,天地尚爾,況於人乎。
聖人絕智,而為無所為,言無所言,行無所施。孰能知此。
道之要妙,雖智大迷非可以智索也,離形去智,然後同於大通,去智與故,然後循天之理,聖人於言為之際,以絕智為先,蓋以此爾,世豈識哉!為無為,所謂處無為之事也,言無言,所謂終身言未嘗言也,行無所施,所謂事無事也。
偶不如奇。
獨立不改者,道也,自道而降,有對有待,聖人不與物偶而立於獨,體道故也。
多不如寡。
通於一而萬事畢,少則得,多則惑。
孰賢難隨。孰仁難可,其義少依。
世之所謂賢者,孰為賢哉,賢者過之於道,或不能隨也,世之所謂仁者,孰為仁哉,仁者失之於道,未見其可也,仁賢且猶如此,道之奧妙,依之者鮮,蓋可知已
能知無知,道之樞機。
知之淺矣,不知深矣,能知無知之知,是乃真知也,道之本宗,蓋在於此,空虛滅無,何用仙飛。大道曠蕩,無不制圍。
虛非無也,無實而已,空其虛則致虛極矣,無者有之對,因有而著,未離於有也,滅其無,則無無亦無矣。夫然,故出入六合,遊乎九州,獨往獨來,行乎萬物之上,其視仙飛不足多也。蓋道廣大悉備,未始有封,包裹六極,無有端倪,天地之大,秋毫之小,皆在範圍之內,豈止仙飛之一端乎。一本作空滅成無,可用仙飛。
子能明之,所是反非。經言審諦,孰之能追。
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天下是非特未定也,雖然有真是非存焉。欲是其所非,莫若以明,蓋自知者明,苟能自知,則昔之所是,卒而非之,所謂真是非者見焉。經之所言,蓋明是非也,夫豈妄哉,大惑者終身不解,大愚者終身不靈,非審諦不妄之言,孰能追愚惑之非歟。
深妙章第十四
老君曰:道言深妙,經誠乙密。
道深而難測,妙而難名,經以載道,故其勸戒之言,亦玄微而隱密也。
天地物類,生皆從一。子能明之,為知虛實。子若不照,顯之不別。
太初有無,無有無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物得以生,謂之德。一者形變之始也,自天地至于萬物,皆從此生,則天下本在是焉,為道者,當明其本而已。蓋通於一而萬事畢,能知一,則無一之不知,不能知一,則無一之能知,苟非照之于天而自見,雖顯告之而不悟,況微言哉。
子志於有,無為所疾。為有所嬰,億載無畢。
無為故無敗,為則有成虧,無為者,道之本,有為者,道之病也。蓋俗之所為,皆墮於有,不能損實以為通,至於外內並獲而不可解者,以積習之久故也,惟聖人然後為能達綢繆。
道言微深,子未能別。撮取於略,戒慎勿失。
悟道以頓,行道以漸,迷悟出於自性,非人力可致,行道以積習而成,在於謹守而勿失焉。蓋道之至妙,以悟而後得,行道之要,以多聞然後可守也。
先捐諸欲,勿令意逸。
罪莫大於可欲,遣其欲則心自靜矣。意則心有所感而生焉,無以持之,縱或至於敗。禮故正其心者,先誠其意。
閑居靜處,精思齋室。
棄事則形不勞,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也。
丹書萬卷,不如守一。
夫道不欲雜,雜則多故,通於一而萬事畢。
經非不達,中有虛實。言有必無,子未能別。言無必有,子未能決。但當按行,次來次滅。
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寓言為廣,重言為真,則書之所言,虛實有無,特未定也。惟得其所以言者,為能知之,借日未知,姑取正於書而按行焉,則損之又損,亦可以致無為矣。《傳》曰:世之所貴,道者書也。
道有真偽,福有凶吉。
有為則偽,無為則真,以偽獲福者凶,以真致福者吉。
罪有公私,明有纖密。
為不善於顯明之中,人得而誅之,為不善於幽暗之中,鬼得而誅之,天網恢恢,疏而不失,曾何纖密之遺哉。
占往知來,不如樸質。
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也,俗人昭昭,我獨若昏,俗人察察,我獨悶問,雖有不假卜筮而知吉凶之明,不如樸質者歌復歸於樸故也。《道經》於終篇言鎮之以無名之樸,正此意也。
虛無章第十五
老君曰:虛無生自然,自然生道。
《道深章》曰:道深甚奧,虛無之淵。言道為虛無之本也。《道經》曰:道法自然。言道降而下,法自然也。於此言虛無生自然,自然生道,何也?蓋言虛元,則自然在其中矣,言自然,則道在其中矣。別而言之,裂一為三,合而言之,貫三為一,自其無所有,則日虛無,無所因則日自然,偶而應之,則日道,烏有先後之殊哉。
道生一,一生天地,天地生萬物。
易變而為一,一者形變之始也,清輕者上為天,濁重者下為地,天地含精,萬物化生。
萬物抱一而成。
萬物以精化形,一者精之數也,原其始,則得一以生,要其終,則抱一而成。
得微妙氣化。
通天下一氣爾,自有形以至無形,自有情以至無情,神奇臭腐,與時更化,皆氣使之然也。聚則生,散則死,盛則榮,衰則悴,搏之不得,幽而難測,可謂微妙矣。
人有長久之寶,不能守也,而益欲尊榮者,是謂去本,生天地之道也。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物有時而盡,何可長也。性命之真,與生俱生,至富國財並焉,豈特隋珠之重哉,昧者喪其不貲之樸,而矜覽外慕,其去本遠矣。生天生地,道之本也。《莊子》曰:道自本自根,自古以固存,生天生地。
恍惚章第十六
老君曰:虛無恍惚,道之根。
虛則無實,無則非有,恍者有光而無象,惚者有一而未形,虛無恍惚而在其中矣。《莊子》曰:悟然若亡而存,油然不形而神。此之謂本根。
萬物共本,道之元。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元者氣之始,道之用也,天之生物,使之一本,豈二致哉,萬物一府,同出於道爾。《莊子》曰:萬物與我為一。
在己不亡,我默焉。
聖人著書立言,用意深而勸戒切,蓋欲倒置之民,返其性情,復其初也,使天下之人,皆能內觀取足,不失其在我之真,聖人將密爾忘言,不可以容聲矣。《孟子》曰: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
生置章第十七
老君曰:生我於虛,置我於無。
虛化神,神化氣,氣化形,物所以生也。魂黑歸於天,形魄歸於地,骨骸返其根,我尚何存,則亦復歸於無爾。生我於虛,原始而言之也,置我於無,要終而言之也。
生我者神,殺我者心。
神守其形故生,神去於形則死。人心惟危,憤矯而不可係,宵人之離形者,心則使之,此致道者所以忘心。
夫心意者,我之所患也。我即無心,我何知乎!
賊莫大於德有心,有心斯有意,意者謬心也,人以有身為大息者,以有意存焉爾。誠能心無所知,內靜其意,吾又何息,是以至人於羊棄意,《莊子》曰:兵莫僭於志,鎮郵為下。
念我未生時,無有身也,直以積氣聚血成我身爾。我身乃神之車也,神之舍也,神之主也,主人安靜,神即居之,躁動,神即去之。
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一受人之形,若運轉而不能自止者,孰居無事推而行是哉,神實妙之,子輿曰:以神為馬,予因而乘之,豈更駕哉,故日我身乃神之車。不特為神之車,又為其含焉,蓋身者神之宇,所以形生而不敝者,以其保神也,全其形而不虧,神將來舍矣。傳曰:七竅者,精神之戶牖,神以身為舍可知矣。身不特為神舍,又為其主人焉,蓋感之者為主,應之者為客,神未嘗先物也,應物而有所麗,猶客為主所覆,而受命於主也,身為神之主人可知矣。主人安靜則居之,形完則神全也,躁動則去之,質朽則神喪也。
是以聖人無常心者,欲歸初始,返未生也。
內觀其心,心無其心,故能返其性情而復其初。《莊子》曰:既已為物矣,欲復歸根,不亦難乎,其易也,其惟大人乎。
人未生時,豈有身乎?無身當何憂乎?當何欲哉!故外其身,存其神者,精耀留也。道德一合,與道通也。
吾有大息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息?蓋身非我有,是天地之委形,生非我有,是天地之委和,認而有之,皆惑也。睹道之人,不以利累形,不以形累心,四肢百骸,將為塵垢,故外其身而身存,神未嘗有所困也。夫然,故形全精復,與天為一通乎,道合乎德矣,蓋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道德一合,則德總乎道之所一,而無成與毀也,唯達者可以語此。
為道章第十八
老君曰:古之為道者,莫不由自然。故其道常然矣,強然之即不然矣。夫何故?以其有思念,故與道反矣。
曲者不以鉤,直者不以繩,圓者不以規,方者不以矩,天下之常然也。為道者,居無思,行無慮,順其自然,無容心焉,夫豈益生勸成,而有斷鶴續兔之患哉,故其道亙萬世而無弊。
是以崇籥之器,在其用者。虛實有無,方圓大小,長短廣狹,聽人所為,不與人爭。善人在於天下,譬如崇籥乎,非與萬物交爭,其德常歸焉。以其空虛無欲故也。
豪籥虛而能受,受而能應,道幾似之。善人之在天下,順而不逆,應而不藏,常處於不爭之地,而天下莫能與之爭,其猶索籥也,處重而人不輕,處前而人不害,其德常歸焉。《莊子》曰:行賢而去其自賢之行,安往而不愛哉。
欲者凶害之根,無者天地之原。莫知其根,莫知其原。聖人者去欲而入無,以輔其身也。
罪莫大於可欲,故為凶害之根。天地者,形之大也,而有形生於無形,故為天地之原,人之有欲,次性命之情以爭之,莫知其根也,不見天地之純,莫知其原也。聖人則不然,灑心去欲,而遊於無人之野,則以貴愛其身,與道相輔而行故也。
色身章第十九
老君曰:人皆以聲色滋味為上樂,不知聲色滋味,禍之太樸,故聖人不欲以歸無欲也。
好色音聲厚味,世俗之所樂也,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聲,口不得厚味,則大憂以懼。殊不知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是三者,身之大息也。然目之泰色,耳之茶聲,口之茶味,皆生於有欲,罪莫大於可欲,而欲者德之累,是以聖人欲不欲,而復乎素樸也。
道虛章第二十
老君曰:道者虛無之物,若虛而為實,無而為有也。
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恍兮惚言,若無而非無,若有而非有也,既日虛無,而謂之物者,即不物之物也。道深章言虛無之淵,此言虛無之物,淵言其體,物言其用,故繼之曰:若虛而為實,無而為有,虛而為實。《莊子》所謂虛則實是也。無而為有,《道經》所謂兩者同出而異名是也。
天者受一氣,蕩蕩而致清,氣下化生於萬物,而形各異焉。
大易既判,天得一以清,萬物化作萌區有狀,皆其所資始,《列子》曰:天地氤氳,萬物化生。
是以聖人知道德混沌玄同也,亦知天地清靜皆守一也,故與天地同心而無知,與道同身而無體,而後天道盛矣。
德總乎道之所一,渾渾沌沌,終身不離,玄之又玄,眾妙之門也,天得是,故無為以之清,地得是,故無為以之寧,聖人誠能兩問,天道雖遠,見之以心,故明於天而同乎無知,通乎道而合乎無體,與天為徒,與道為一,而道興乎世矣。
以制志意而還思慮者也,去而不可逐,留而不可遣。
夫志,氣之帥也,氣,體之充也,持其志,無暴其氣,將返其性情而復其初,則出思不思,而思出於不思矣,來者勿禁,往者勿止,不將不迎,應而不藏,雖覆卻萬物方陳乎前,而不得入其舍。《易》曰:天下何思何慮。
遠者出於無極之外,不能窮也,近在於己,人不見之。
海雖遠,治之在心,反求諸己,萬物咸備,然道在邇,而求諸遠,是猶目之明,能見百步之外,而不能自見其睫也。
是以君子終日不視不聽,不言不食,內知而抱玄。
《傳》曰:內視之謂明,反聽之謂聰。不視不聽,則目無所見,見曉於冥冥,耳無所聞,聞和於無聲也。《易》曰:君子以慎言語,節飲食。不言不食,則默而識之,終身不言,未嘗不言,無饑渴之害,味人之所不味也。几此無他,復以自知抱一而不離故爾。
夫欲視亦無所見。
聖人見道不見物,而視人所不視。《莊子》曰:賊莫大於德有心,而心有眼。《經》曰:聖人為腹不為目。
欲聽亦無所聞。
聞者非謂其聞,彼也自聞而已,豈聽之以耳哉,仲尼所以六十而耳順。
欲言亦無所道。
縱口之所言,更無利害,故有謂無謂無謂有,而遊乎塵垢之外。
欲食亦無所味。淡泊寂哉,不可得而味也,復歸於無物。
味之所味者嘗矣,而味味者未嘗呈味,味者道也,真人其食不甘,以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也,惟返其性情而復其初者能之。《道經》言視之不見,聽之不聞,繼之以復歸於無物,與此同意。
若常能清靜無為,氣自復也。返於未生,而無身也,無為養身,形體全也,天地充實,長保年也。
虛化神,神化氣,道之委也,氣化神,神化虛,道之用也。蓋志一則動氣,氣一則動志,惟持其志,無暴其氣,則虛而物不能汙,靜而物不能雜,淡而無為,將見氣合於神,神合於無,遊乎物之初,外形體而不有矣。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所以全其形骸,與天地齊其長久。《莊子》曰:無為則俞俞。俞俞者,憂息不能入,年壽長久矣。
哀人章第二十一
老君曰:人哀人不如哀身,哀身不如愛神,愛神不如含神,含神不如守身。守身長久長存也。
守孰為大。守身為大,身之所以存者在養神,神之所以全者在守身。饉修其身,抱神以靜,則人與物化,而我獨存,長生久視之道,殆不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