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间
曹王皋镇江西。先是,牙将伊慎讨梁崇义,摧锋陷敌。李希烈意欲絷之,慎以计遁归。皋始至钟陵,大集将吏,得慎而壮之,拔为大将,缮理舟师。希烈惧慎为曹王所任,乃遗慎七属之甲,诈为慎书,行间焉。德宗遣中使即军中诘之,皋乃抗疏论雪上章未报。会贼兵溯江来寇,皋乃召慎,勉之令战,大破二千馀众。朝廷始信其不二。
谍间
春秋时,子罕为宋司城。阳门之介夭死,子罕入而哭之哀。晋人之觇宋者反报于晋侯,曰:“阳门之介夭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说,殆不可伐也。”孔子闻之,曰:“善哉,觇国乎!诗云‘凡民有丧,扶服救之。’虽微晋而已,天下孰能当之?”
楚子元为楚令尹,以车六百乘伐郑,入扶之门。诸侯救郑,楚师夜遁。郑人将奔桐丘,谍告曰:“楚幕有乌。”乃止。
晋师伐齐,齐侯畏众,齐师夜遁。师旷曰:“乌乌之声乐,齐师其遁。”邢伯曰:“有班马之声,齐师其遁。”叔向曰:“城上有乌,齐师其遁。”
察间
秦伐晋取羁马,晋师御之,出战交绥。秦行人夜戒晋师曰:“两军之士皆未囗也,明日请相见也。”晋大夫臾骈曰:“使者目动而言肆,惧我也,将遁矣。薄诸河必败之。”胥甲赵穿当军门呼曰:“死伤未收而弃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于隘,无勇也。”乃止。秦师夜遁。
晋侯将伐郑,郑人闻有晋师,使告于楚,姚句耳与往。楚子救郑,司马将中军,令尹将左,右尹子辛将右。姚句耳先归。子驷问焉,对曰:“其行速,过险而不整,速则失志,不整丧列。志失列丧,将何以战?”楚果败。
智伯从韩魏之兵以攻赵,围晋阳之城而溉之,城不没者三版。絺疵谓智伯曰:“韩魏之君必反矣。”智伯曰:“何以知之?”絺疵曰:“夫胜赵而三分其地,今城未没者三版,深灶生蛙人马相食,城降有日矣。而韩魏之君无喜志,而有忧色,是非反何也?”明日智伯谓韩魏之君曰:“疵言君之反也。”韩魏之君曰:“夫胜赵而三分其地,今城未没者三版,沈灶生蛙人马相食,城降有日矣。而韩魏之君无喜志,而有忧色,是非反何也?”明日智伯谓韩魏之君曰:“疵言君之反也。”韩魏之君曰:“夫胜赵而三分其地,今城将胜矣。夫二家虽愚,不弃美利而倍约为难。不可成之事,其势可见矣。是疵必为赵说君,且使君疑二主之心而解于攻赵也。今君听谗臣之言而离二主之交,为君惜之。”智伯欲杀絺疵,絺疵逃,韩魏之君果反。
魏张辽围昌豨于东海,数月粮尽,议引军还。曰:“数月以来,每行诸围,豨辄属目视辽,又射矢更稀,此必豨计犹豫,故不力战。”辽欲挑,与语,傥可诱也,乃使谓豨曰:“公有命,使辽传之。”豨果下,与辽语。辽曰:“太祖神武,先附者受大赏。”豨乃降。辽入豨家,拜妻子。豨欢喜,随诣太祖。
后梁吕光将吕延伐乞伏乾归,大破之。乾归乃纵反间,称众溃,东奔成纪。延信而追之。延司马耿雅曰:“告者视高而色动,必有奸计,不可信也。”延不从。相遇战败,死之。
金将兀室,辽人耶律余睹之降,金以为西军之监军,久不迁,常怏怏。其军合董也,失其金牌,大金疑其与林牙暗合,遂质其妻子。余睹有叛心,约燕京统军反。统军之兵皆契丹人。余睹谋诛西军之在云中者,尽约云中河东河北燕京郡守之契丹汉儿,令诛女真之在官在军者。天德知军伪许之,遣其妻来告。时兀室为西监军自云中来燕,微闻其事而未信。回行数百里,因猎居唐之东。遥见二骑驰递交相遇于道,立马久谈,久而不去。兀室疑之,命数骑追一人至,诘曰:“尔何人也?”曰:“余睹使者,以军事诣燕山槁里。”统军司槁里,亦契丹。兀室曰:“尔等适立马话及何事?”曰:“问候。”兀室曰:“非也。问候之语无许久。”又曰:“话别。”兀室曰:“亦非也。话别之语无许久。”又曰:“叙家事。”兀室曰:“家事故非立马叙。”又曰:“叙往事。”兀室曰:“往事亦非立马叙。”驰者词穷面颤,又且战栗不已。兀室察其言色,兼素疑余睹槁里皆契丹反复之徒,因以诈折之曰:“我知你二人密议反者。近有人密告余睹槁里反,期于今日各有使至。我故来此伺,果复得尔辈,夫何隐焉?”其人谓兀室果知,不敢隐。余睹之叛由是败。兀室多计,皆此类。
隐语
春秋时,楚师傅于萧,还无社与司马卯言,号申叔展。叔展曰:“有麦曲乎?”曰:“无。”“有山鞠穷乎?”曰:“无。”“河鱼腹疾,奈何?”曰:“目于眢井而拯之。若为茅经哭井则已。”明日萧溃,申叔视其井,则茅经存焉,号而出之。
吴申叔仪乞粮于公孙有山氏曰:“佩玉一兮余无所系之,旨酒一盛兮余与褐之父睨之。”对曰:“梁则无矣,粗则有之,若登首山以呼之曰:庚癸乎?”则诺。
唐许钦明尝出案部,突厥默啜率众数万奄至城下。钦明拒战,久之力屈被执。贼将钦明至灵州城下,令说城中早降。钦明大呼曰:“贼中都无饮食,城内有美酱乞二升,梁米乞一斗,墨乞一挺。”是时贼营处四面阻泥河,惟一路得入。钦明乞此物以喻城中,冀其简兵练将,候夜掩袭。城中无悟其旨者。
伐交
魏牵招为乌桓中郎将,上奏言诸葛亮数出而北虏轲比能控弦十馀万骑狡猾,能相交通,表为防备。议者以为县远,未之信也。会亮时在祁山,果遣使连结比能,至故北地石城与相首尾。帝乃诏招,使从便宜讨之。时比能已还漠南。
沈法兴既克毗陵,谓江淮之南指挥可定,自称梁王,都毗陵。时杜伏威据历城,阳陵据江都,李子通据海陵,俱有窥江表之心。法兴军数败。会子通围棱于江都,棱送质求救于法兴及伏威,法兴使其子纶将兵数万与伏威共救之。伏威军清流,纶军扬子,相去数十里。子通纳言,毛文深献策,募江南人诈为纶兵,夜袭伏威营。伏威怒,复遣兵袭纶。由是二人相疑,莫敢先进。子通得尽锐攻江都,克之,棱奔伏威。子通入江都,因纵击纶,大破之。伏威亦引去。
唐苏定方讨贺鲁,薛仁贵上疏曰:“臣闻兵出无名,事故不成。明其为贼,敌乃可服。今泥熟杖素悍,不服贺鲁,为贺鲁所破,虏其妻子。汉兵有于贺鲁诸部落得泥熟等家口将充贱者,宜括取送还,仍加赐赉。即是明其枉。旋使百姓知贺是贼,知陛下德泽广及也。”高宗然其言,使括泥熟家口悉送还之,于是泥熟等请随军效死。
唐德宗时,朱泚朱滔王武俊兵反。泚既污宫阙,群贼附李希烈。希烈僣号,欲臣制诸叛,众心稍离。自奉天下罪,已诏赦群贼。昭义帅李抱真先遣门客贾林以文义说武俊合从击泚,武俊虽许之,然尚犹豫。抱真乃以数骑径入武俊营,谓曰:“朱泚希烈谮窃大位,足下不能自振于数贼之间,乃舍九叶天子而臣反虏乎?”因言及播越,抱武俊哭,涕泗交下。武俊亦哭,感恸左右。又于武俊帐中酣寝久之,武俊感其不疑,结为兄弟而别。明日合战,大破朱滔。
曹玮在西陲,西羌将举事必先定约束,号为立文法。角厮啰使其舅赏样丹与斯敦立文法于离土,族谋内寇。玮阴结厮敦,解宝带予之,厮敦感激求自效,间谓玮曰:“吾父何所欲,使欲吾首,独可断以献。”玮曰:“我知赏样丹时至汝帐下,汝能为我取赏样丹首乎?”厮敦愕然,应之。后十馀日,果断其首来。
王韶诣阙,上平戎策三篇。其略以为西夏可取:欲取西夏,当先复河湟,则夏人有腹背受敌之忧。夏人比年攻青唐不能克。万一克之,必并兵南向,大掠秦渭之间,牧马于兰,会断古渭境,尽服南山生羌,西筑武胜,遣兵时掠洮河,则陇蜀诸郡当尽惊扰。瞎征兄弟其能自保耶?今唃氏子孙,唯董毡粗能自立。瞎征欺巴温之徒,文法所及,各不过一二百里,其执岂能与西人抗哉?武威之南至于洮河兰鄯,皆故汉郡县,所谓湟中浩亹大小榆抱罕土地肥美,宜五种者在焉。幸今诸羌瓜分,莫相统一,此正可并合而兼抚之时也。诸种既服,唃氏敢不归?唃氏归则河西李氏在吾股掌中矣。且唃氏子孙,瞎征差盛,为诸羌所畏。若招谕之,使居武胜或渭源城,使纠合宗党,制其部族,习用汉法,异时族类虽盛,不过一延州李士彬,环州慕恩耳。为汉有肘腋之助,且使夏人无所连结,策之上也。
种师道知渭州,督诸道兵城席苇土赋工。敌至,坚壁葫芦河。师道陈于河浒,若将决战者。阴遣偏将曲充径出横岭,扬言援兵至。敌方骇顾,杨可世潜军冲其后,姚平仲以精甲袭击之,敌大溃。斩首五千级,获橐驼马牛万计,其酋仅以身免。卒城而还。
合交
宋童贯谋伐燕,使种师道尽护诸将。师道谏曰:“今日之举,譬如盗入邻家,不能救,又乘之而分其室焉,无乃不可乎?”贯不听。既次白沟,辽人噪而前,士卒多伤。师道先令人持一巨挺自防,赖以不大败。辽使来请曰:“女直之叛本朝,亦南朝之所甚恶也。今射一时之利,弃百年之好,结豺狼之邻,基他日之祸,谓为得计,可乎?救灾恤邻,古今通义,惟大国图之。”贯不能对,师道复谏宜许之,又不听,密劾其助。贼王黼怒,责为右卫将军致仕。
宗泽上奏曰:“臣欲乘此暑月,遣王彦等滑州渡河取怀卫瀎相等州,遣王再兴等自郑州直护西州陵寝,遣马度等自大名取洺相真定,杨进王善丁进李贵等各以所领兵分路并进。既渡河,则山寨忠义之民相应者不啻百万,契丹儿亦必同心歼殄金人,事方就绪。乞朝廷遣使声言,立契丹天祚之后,讲吾旧好,以携虏情。遣知几辩博之士,西使夏,东使高丽,谕以祸福,必出助兵同加扫荡。如此,则二帝有回銮之期,西河可以安帖矣。愿陛下早下还京之诏,臣当躬冒矢石为诸将先,则我宋中兴之业必可立致。若陛下以臣言为不可用,望赐骸骨,放归田里。”疏入,黄潜善等忌泽成功,从中沮之。泽叹曰:“吾志不得伸矣。”因忧郁成疾。
韩世忠移屯山阳,遣间结山东豪杰,约以缓急为应。宿州马秦及太行群盗多愿奉约束者。金人废刘豫,中原震动。世忠谓机不可失,请全师北讨,招纳归附,为恢复计。
岳飞令梁兴等布德意,招结两河豪杰山寨韦铨等敛兵固堡以待王师。李通等举众来归。金人动息,山川险要,一时皆得其实,尽磁相开德泽。潞晋绛汾隰之境皆期日兴兵,与官军会。其所揭旗,以岳为号,父老百姓争挽车牵牛载糗粮以馈义军,顶盆焚香迎送候者充满道路。
余靖言:“交趾乞会兵讨贼,而朝廷久未报智高。交趾叛者,宜听出兵,毋阻其善意。”朝廷从其请,狄青奏:“假兵于外以除内寇,非我利也。以一智高横蹂二广,力不能讨,乃假兵蛮夷,贪得忘义,因而启乱,何以御之?愿罢交趾兵勿用,且檄靖无通交趾使。”朝廷卒用青计策,人亦服青有远略云。
攻
齐武平中,周师来寇。以段韶解律光拒之。行逮西境,有柏谷城者,敌之绝险,古城千仞,诸将莫肯攻围。韶曰:“汾北河东世为国之有,若不去柏谷,事同痼疾。计彼援兵会于南道,今断其要路,救不得来。城势虽高,其中甚狭,火弩射之,一旦可尽。”遂攻之,城溃。仍城华谷,置戍而还。是月,周又遣将攻边,斛律光先率军御之,韶亦请行。五月,到服秦城西。仍于姚襄城南更起城镇。韶抽壮士袭之,使人潜渡河告姚襄城中,内外相应,进战,大破之。诸将欲攻其新城,韶曰:“此城一面阻河,三面地险,不可攻。不如更作一城,壅其要道破服秦,并力图之。”从之。从围定阳,屠其外城。时韶病,在军中,谓兰陵王长恭曰:“此贼三面重涧,并无走路,唯虑东面一处耳。贼若突围,必从此出。”长恭乃设伏,其夜,果如策,伏兵击之,大溃。
唐侯君集伐高昌,率兵至柳谷。候骑言,其国王文泰克日将葬,国人咸集。诸将请袭之。君集曰:“不可。天子以高昌骄慢无礼,使吾恭行天罚。今袭人于垆墓之间,非问罪之师也。”于是鼓行而前,贼婴城而守。先是大车之发也,上召上东善为攻城器者,悉遣从军。君集遂刊木填隍,推撞车撞其睥睨,抛车飞石击其城中,其所当者,无不糜碎。或张毡被,用障抛石。城上守陴者不复得立。遂拔之,虏其男女七十馀目。仍进兵围其都城。
代宗时,土蕃与诸杂羌戎寇陷西山柘静等州。诏严武收复。武遣崔旰统兵西山。旰善抚士卒,皆愿致死命。始次贼城,周围皆石砾,攻具无所设。唯东南隅环丈之地,壤土可穴,谍知之以告旰。昼夜穿地道以攻之,再宿而拔其城。因拓地数百里,下城寨数四。蕃众相语曰:“崔旰,神兵也。”将更前进,以粮尽还。武大悦,装七宝舆迎旰入成都,以夸士众。
晋王存勖如魏州,视河冰已坚,引步骑稍度。梁甲士三十戍阳刘城,缘河数十里,列栅相望。晋王急攻,皆陷之。进攻杨刘城,使步卒斩其鹿负葭苇塞堑,四面进攻,即日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