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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李孙之兵

顺治三年(隆武二年。是年桂王立)冬十二月,张献忠杀掠西充、盐亭间。豪格、吴三桂至汉中,贼党刘进忠降;导其兵急驰千五百里,乘雾登保宁之凤凰山。值献忠亲出,进忠指语雅布兰曰:『此献贼也』。雅布兰一矢中其额,献忠颠伏积薪中;曳斩之。群贼不知,班列如故。俄,尘埃涨天,则满洲兵逼其垒矣;贼大崩。豪格兵乘之,收其人畜、军佽,入保宁。

贼党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溃而南,王尚礼、白文选、冯双礼、王复臣等从。道无所掠,杀马而食,至于鞭舄皆食之;后乃食人,饥仆者立割尽。七日至渠河,众犹数十万。总兵曾英使千兵侦之,遇贼溃。越二日,贼至江上不得济,多下马卧。或说曾英以奇兵涉江突击之,疲贼可尽;英不可,曰:『此死贼,划江阻之,彼必饥尽』。文秀望隔江军民辐辏,营垒皆纵饮,无严备;曰:『吾侪不爨十日矣,不若冒死进;得一舟,则可以生』。裸而衔刀乱流以泳,其党徐湖等五人从之。至朝天门,随波而没;英卒皆笑之。文秀突起,牵一舟走;可望等罗拜,即与百人沿江突击。英以巨舰绕攻之,彀弓桅下;王尚礼射之中胸,堕水死。贼更掠舟济;余仲烧营走,水陆兵溃,崩声如雷。贼攫人畜、辎重、刍粟无算,遂陷重庆府。伪相汪兆麟亦至,献忠心腹也;定国、能奇先以隆武帝诏曰:『献忠所害,非君父也;若降,许免死』。心动,至是问计于兆麟。兆麟不知,使作贼。能奇怒骂之,立射其目;定国纵刃之,践为泥。居数日,烧重庆,夷其城;分献贼亲兵杀掠而南。将入滇,取道遵义。越望日,至綦江,众志携。可望伪称献贼婢生子,当共事之;众皆喜。其党张成功、王十万、小关索不奉令,小关索夜遁;可望杖成功、十万,乃定。越六日,贼婢乃生女,且已毙。

顺治四年(永历元年)春正月,贼弃綦江走。十日至遵义,阳禁杀掠,四征刍粮。止于桃园洞,奉伪后启而后行。俄闻吴三桂兵将至,惧;共执伪后烧杀之。杀掠至乌江,乘杨吉溃,遂为桥济,直越贵阳。众方议守,闻乌江溃,则皆走、或出降。越二日,可望等至;大肆淫掠。三日乃招抚,又数日复出掠。自青崖、龙里、高堡至于威清、平坝、安兴诸处,男妇老弱皆屠死;幸而免者,并去其手鼻,千里萧然。方谋入滇,闻沙定洲乱,乃屠贵阳,疾趋云南。至于曲靖,遇内监孙兴祖以隆武帝令征沙兵(即定洲兵);可望曰:『朝廷不知其事,若征之,是奖乱也;不如讨之』。兴祖以为然,乃共去伪号,传檄为明。

夏四月,可望等入云南;声言讨贼,其各安堵!与定国、文秀、能奇皆复姓;四人皆陕产,献忠养为子,伪封可望平东将军、定国安西将军、文秀抚南将军、能奇定北将军,使姓张。至是,乃复姓。可望长而狡,三人皆下之。自耻其名,改今称(故名可旺)。遂自称东王,定国、文秀、能奇亦即故王号;封其党王尚礼以下公侯伯有差。将设六部翰林,畏人议,卒为之。以降贼在籍御史任僎为礼、兵二部尚书,范矿为吏部尚书,吴兆义为户部尚书,龚彝为刑部尚书,万年策为工部尚书;寻以陈源代年策。建四王府;毁昆明、呈贡二城为之;辟教场于城南,毁民居以万计。僎犹媚贼,议尊可望为国主;可望生子,请如皇太子礼。为定制:以干支纪年,尽废阁部、科道官;尽易印文为八迭,更铸印册、钱文。括民田、井盐官四而民六之,收郡县技艺者皆入营。屡促可望称帝。彝起家进士,阿可望指,陈十事,请租外增赋、赋内增马。杨畏知、沐天波皆愤之,其党亦多不之服;滇民更失望,曰:『除虎进狼,此之谓矣』。可望为仪卫,将列之则病;已即止,曰:『是尚有天命耶』!皮熊、王祥皆疏言『今入滇者,皆献贼之孽;朝廷无为所愚』。瞿式耜在桂林,闻而忧之。

顺治五年(永历二年)春,孙可望据云南,以定国、文秀、能奇皆等夷,思一之。顾兵弱,定国、能奇尤强,使心腹王尚礼说之;能奇许诺,定国、文秀皆听命。

夏四月朔,群贼大陈于教场,将上可望大元帅号;定国先至,其下扬旗鸣炮如故习。可望怒而走,文秀婉解之;王尚礼请责旗鼓以赎罪,皆不听。定国怒与诟,可望益愤曰:『欲长我者,必杖定国百』。定国竞甚,可望遽去;白文选曳止之,曰:『今若此,皆散。请勉受责』。共按定国杖之半,祈免乃止;群贼骇惧。于是可望自称大元帅,使定国攻沙定洲以自赎;军伍赏罚,必咨可望而后行。夜,可望诣定国,亲抚之,憾卒不释;可望亦患之。闻李赤心降,爵上公;亦思以朝命压其众。伪慨然曰:『我辈跃马二十年,破坏天下,卒无寸土;而满洲收其利,甚无谓也。我将挈天下还之明耳』。杨畏知力耸之。四川巡按钱邦芑贻书可望,重复千言,皆说之降。可望语其使曰:『苟王我,我以全滇归于明』。邦芑复书:『本朝异姓无王封』;而裒其事以告。

顺治六年(永历三年)夏四月,孙可望使杨畏知、龚彝以南金三十两、琥珀四、马四匹赴行在求封王;表称『先秦王荡平中土,不谓自成犯顺,玉步旋移。孤守滇南,恪遵先志;王绳父爵,国继先秦』!且声言不得封,即拥兵至。王化澄、袁彭年,马吉翔、庞天寿等请从之,严起恒执不可。金堡尤力争;疏七上,曰:『不封,则可望反为南顾忧似也。然使恭顺,虽不王,可也;如其不可,王之,徒益其志。他日进王而求,何以应之?或谓「难禁其自王」。顾王则谁能禁之;今乞宠命,则我有权矣。或谓「可望以全滇至,其功可王」。然金声桓、李成栋且不敢王,今封可望,何以对两人』?因言『韩信、赵佗、李光弼、郭子仪、岳飞、韩世忠、徐达、常遇春及金忠之王,势并不同;今惟在诸将能恢复,恢复既定,虽不王之可;不然,陛下徒隳祖制,以解诸将之体!可望王后,更有不忍言者』。疏入,众是之。杨畏知疏争:『奈何以一腐儒失大计』!宗室朱议浘更劾堡;畏知曰:『朱君亦误,给事之争,使可望知有人,不亦可乎』?议不决。畏知曰:『可望借长李、刘辈,必不得已;俾以上公,而侯定国以下可矣』。从之。乃封可望景国公,易名朝宗;定国、文秀皆侯爵。擢畏知尚书、彝侍郎,使偕赵昱赍册往。

五月,孙可望使李定国陷安顺,清威道黄应选亟还语定国:『何不以尺一告?天子方揽豪杰,某当奉管钥于将军,毋不王不霸,令人谓盗贼』!定国色平;应选更言『将军负武略而不得一地,名又不正;故人睨之。若藉三百年天子,辅以义从,天下无敌;他日分茅,与开平、中山比烈。舍此不图,非雄略也』。定国言:『当与平东议之』。应选言:『平东远,当先与公盟,矢不二心』。定国从之。可望滋不悦。堵允锡亦思结可望,宴畏知、彝于七星岩。

陈邦傅以地逼于孙可望,惧为所噬;其部胡执恭曰:『君固受制藏空敕,今可望不得王,我若封之,彼必悦;即其兵杀瞿式耜、金堡、李赤心,其可也』。邦傅然之。矫制铸印,封可望「监国秦王、九锡节制天下兵马大元帅」;亦封定国等。使执恭赍以往,可望大喜,郊迎十里,拜舞受命。亦颇闻朝议,私叩执恭;则曰:『此太后意,外廷不知』。可望逆其伪,然亦假之以胁众。定国等不从,可望劝之;艾能奇言:『我自王,何待封』!定国曰:『不然!我无尺寸功,敢受朝廷恩』!卒不受。廷臣闻之,交章劾邦傅。堵允锡言:『可望尚请封,不如予之,使执执恭以伸法;不然,是驱之变也』。严起恒、吴贞毓、杨鼎和、刘修、吴霖、张述载皆不可。允锡密疏:『廷臣执不王异姓,正论也;然不为今日计?可望乃逆献养子,凡此滔天之恶与有力焉。今姑取其归正,冀收其用;安可泥常法!且可望已自称「东平王」,降而为公,彼必不受;因而为逆,如天下何?臣思开国功臣徐达、常遇春称六王,皆进封;宜量封可望以「一字」。即敕申明旧制,示破格而勉以中山、开平其可也』。从之。而赵昱已行在道,谓『「景国」命,可望必不受』。乃与允锡谋之。

秋七月,堵允锡以所藏空敕矫制封可望「平辽王」,亦封定国等;使昱及畏知、龚彝赍册往。可望骇曰:『我已封「秦」』!畏知曰:『伪也』!执恭亦曰:『畏知伪;所封实「景国公」,印敕故在』。可望怒,并下之狱。李定国谓赵昱敕真,将往受;可望怒,定国乃止。拘昱馆舍,阴纵之;昱走南宁。可望下檄诸镇,以「秦王大元帅」自称制,诸军曰「行在」,所设六部官亦如之。又名其护卫曰「驾前军」,自称曰「不谷」;文书下行曰「令旨」,上行曰「启」。称定国、文秀、能奇曰「弟安西」、「弟抚南」、「弟镇北」。始为庙,太祖中、张献忠左、可望祖父右焉。又独为献忠立太子庙,四时致祭。杨展首疏劾之曰:『臣辟草茹荼,为陛下收蜀、图黔。可望檄忽至,举陛下土地、甲兵并隶之。臣誓不共贼俱生久矣,无难斩使焚檄、出兵乌蒙以争之。顾可望挟敕至,若果然,臣不敢异。然此后,非陛下臣矣。在朝之臣,谁实为此?若令不出朝廷,则可望伪耳。臣愿首戎行,与诸将共讨之』。疏至,上下不知所为。瞿式耜、金堡亦劾可望大逆不道;式耜且请戮执恭以正辱国之罪。时不能用。可望使李定国入黔,要总督范矿、巡抚郭承汾盟于龙里。永历帝不能问,惟封皮熊、王祥以备之。

顺治七年(永历四年)秋八月,孙可望使以玉带、名马、黄金万两、银十万两求真封,且问故;别以白金四万馈朝贵。永历帝始知赵昱状。马吉翔等利其贿,请封可望「澄江王」;使者言非「秦」不敢复命。严起恒执前议,且请却其贡;文安之、郭之奇主之,王化澄、朱天麟等不可。会高必正入朝,语使者:『本朝无异姓王,我破坏天下,逼死先帝,蒙恩赦宥;然公爵尔。张氏窃据一隅,敢冀王爵!今与我同报国,去贼号;无欺朝廷弱,我两家士马足相当也』!使者惧而去。必正寓书于可望,词意严正;可望不顾,言不真封,当趋行在。严起恒言:『可望无礼,谁能止之!然彼方资爵于我,敢效李自成乎』?可望知朝廷无封意,益忿。

会艾能奇死,冯双礼主其军;可望诱之为心腹,其势益强。皮熊畏之,使李之华往求盟;可望以书责熊:『拥士卒,可战可守,而罔知邦本,日烦征派。黔中为出兵之途,岂无救灾之心以为假道与?且黔、滇皆朝廷地,留守留兵、绸缪粮糗,惟冀与行在通声息;若祗一盟为燕雀处堂之计,则非不谷所望于君子也』!熊得书益惧,走清浪卫。

九月,孙可望犯贵州,使白文选先。郭承汾以书责之曰:『牛耳之血未干,北门之师已至。君父可欺,天地神明必不可昧』,可望不顾。既至,范矿率属文武郊迎之。使白文选追执皮熊于清浪,既而释之;贵州皆入于可望。改布政司署为行宫,图绘山川日月,自为钱币曰「兴朝定宝」。勒诸文武缴札敕,凡监军、督饷、部卿、佥宪及总制、参游皆革之;无敢或拒。川、广溃将走贵州者,并为所胁。可望骤增兵数十万,使刘文秀、白文选、王自奇分道取四川。

冬十二月,遣编修刘茞如贵州,真封可望为「冀王」。时两广皆陷、南宁危急,永历帝将取兵于可望,故遣之。至平越,不得进;久之,乃还。杨畏知谓可望:『「秦」、「冀」相等,伪何如真』!不听。定国请以畏知终其事,乃使畏知如南宁。

顺治八年(永历五年)春正月(永历帝十二月。至二月后,为永历五年),孙可望邀文安之于都匀;凡数月,安之乘间走。将入南宁,孙可望坐以罪,戍之毕节卫。

闰二月,孙可望使贺九仪入南宁,索阻封者;直入严起恒舟,攘臂呼诟。起恒言:『朝廷恩赏自有在。今若此,何也』?九仪格杀之,又杀杨鼎和等;人心骇异。可望又杀杨畏知,定国、文秀皆切齿。

夏五月,孙可望疏请入滇;众议不可。朱天麟力请,乃出之。

冬,孔有德兵逼南宁,马吉翔、庞天寿坚请赴可望。永历帝终不可;可望忿甚。

十一月,坤宁常在郭良璞以宫隘居于外,可望私人张应科私之。永历帝杀良璞,赐巴东王及其妃死。可望不得已,杖应科。

十二月,孙可望使狄三品等入南宁,劫永历帝行;众不能拒。

顺治九年(永历六年)春正月,永历帝次广南。孙可望复使王爱秀至,言『广南邻交趾,夷情叵测。惟安龙为三省会,城郭完固、行宫修葺、粮糗完备,朝发夕至;请即居之』。盖阴虑永历帝果入滇,或为李定国等所戴;故拘之安龙,若曹操、高欢之故智。其言城郭、宫室状,亦尽伪。

二月,孙可望定岁供,上用金八千两、米六百石,从官皆取给;永历帝忍之。寻使太常寺卿吴之俊以玺书促可望出师,诏旨迭至;可望不得已,与马进忠等分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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