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予己在天地间独舞的胆量
南怀瑾先生曾感慨孟子的遭遇,却赞同其虽因生不逢时,郁郁不得志,而始终为人伦正义、传统文化的道德政治奔走呼号的品格。“莫看船儿无底,有心就能渡河”,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将自己的人生价值发挥到了最大化。直至老之将至,坦然面对自己的失败,传道授业,著书立说,就如寒梅般,在冰雪中怒放。孟子是典型的生不逢时者,凄凄然惹人生怜,却也心生敬佩。
很多人都说上天是公平的,但这大多是无奈之下的自我安慰。上天很少会眷顾人类,命运无常才是真道理。因此与其把人生寄托于天意,不如把握在自己的手里,无论是生逢其时,还是生不逢时,都要扼住命运的咽喉,与其抗争到底,绝不轻易言败、妥协,生命的意义也会因此而变得更加深刻。
在美国,有一位穷困潦倒的年轻人,在即使身上全部的钱加起来都不够买一件像样的西服的时候,仍全心全意地坚持着自己心中的梦想,他想做演员、拍电影、当明星。
当时的好莱坞共有500家电影公司,他逐一数过,并且不止一遍。后来,他又根据自己认真划定的路线与排列好的名单顺序,带着自己写好的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剧本前去拜访。但第一遍下来,500家电影公司没有一家愿意聘用他。
面对百分之百的拒绝,这位年轻人没有灰心,从最后一家被拒绝的电影公司出来之后,他又从第一家开始,继续他的第二轮拜访与自我推荐。在第二轮的拜访中,500家电影公司依然拒绝了他。
第三轮的拜访结果仍与第二轮相同。这位年轻人咬咬牙开始他的第四轮拜访,当拜访完第349家后,第350家电影公司的老板破天荒地答应愿意让他留下剧本先看一看。几天后,年轻人获得通知,请他前去详细商谈。就在这次商谈中,这家公司决定投资开拍这部电影,并请这位年轻人担任自己所写剧本中的男主角。
这部电影名叫《洛奇》。而年轻人的名字就叫席维斯·史泰龙。现在翻开电影史,这部叫《洛奇》的电影与这个日后红遍全世界的巨星皆榜上有名。
妥协是生命的枯萎,也是人生的悲哀。面对生命的困苦与波折,我们要学习史泰龙勇于与命运斗争的精神——对生活抱有希望,为实现自己的目标,不管遭受多少冷漠和白眼,依然能以平和的心态走自己的路,这就是大智大勇之人。史泰龙已经视磨难为雕琢自己的刻刀,自己会随着打磨雕刻变得越来越出色。生活就当如史泰龙,而不应像一些人空有满腔的抱负,却一直在迁就他人,不敢坚持自己的观点而最终走向悲剧的命运,屈原就是这样可悲可悯的人物。
屈原出生于楚国的贵族。公元前340年诞生于秭归三闾乡乐平里,他自幼勤奋好学,胸怀大志,26岁便升至楚国左徒兼三闾大夫。起初他颇受楚怀王的信任,官至左徒时,主张授贤任能,彰明法度,改良内政,联齐抗秦。但是,楚怀王的令尹子椒、上官大夫靳尚和他的宠妃郑袖等人,暗中受了秦国使者张仪的贿赂,不但阻止怀王接受屈原的意见,并且用计使怀王疏远了屈原。结果楚怀王被秦国诱去,囚死在秦国。顷襄王即位后,屈原继续受到迫害,并最终被放逐到江南,郁郁不得志。公元前278年,秦国大将白起带兵南下,攻破了楚国国都,屈原的政治理想破灭,对前途感到绝望,虽有心报国,却无力回天,只得以死明志,就在同年五月五日这天投汨罗江自杀。
屈原认为:“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愤然跳进滚滚江水,一生思想与抱负付之东流,从此只有鱼儿与他做伴。其实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以死来表示自己的清白高洁,确实有些不值得。既然无力改变“举世皆浊”的世态,就应该傲然面对,做自己能做的,岂不更好!“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当年渔父的一首《沧浪歌》,虽隔了千年,音犹在耳。从中我们可以悟出一个道理,一个人无论身处清世抑或浊世,都要刚直进取,要有豁达的心胸。
人生憾事斑斑,如果一味的妥协,那么一代文人也只能成了人间苦难的首席歌者,唱出了历经动乱后的悲凉之音。所以如果你的思想高洁,处于“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况下,不妨曲高和寡,至少留有自己的发言权,即便不能“留取丹心照汗青”,为千秋思念、万世传颂,亦能活得虎虎生威、有滋有味,这才不白活一回,不妄到人世走一遭。死亡永远不是最好的选择,活着才是真正的勇者。
语我世人,即使生不逢时,也不必叹息,坚持本色精神,让生命高蹈,舞出属于自己的天地。走适合自己的路,把心胸放到更远更阔,把视野放到更大更广,即使脚下无船,心中有船,也可以在滔滔大河中畅快淋漓的前行。
大辩不言,无视即是反击
在现实生活中,口舌之交是人际沟通中最重要的一种方式。在这个沟通过程中,说来说去,自难免有失真之语。诽谤就是失真言语中的一种攻击性很强的恶意伤害行为。俗语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也许,在很多时候,诽谤与流言并非我们所能够制止的,甚至是有人群的地方就有流言。那么,在生活中我们对待流言的态度就显得十分重要,正如美国总统林肯所说:“如果证明我是对的,那么人家怎么说我都无关紧要;如果证明我是错的,那么即使花十倍的力气来说我是对的,也没有什么用。”林肯的观点与南怀瑾先生对待诽谤的态度——遇谤不辩是如出一辙的。
当流言飞语已经出现,一味地争辩往往会适得其反,让人觉得你在欲盖弥彰,有句话叫做“解释便是掩饰”,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因此还属鲁迅先生说得好:沉默是金。的确,很多时候我们越是急于表现自己,就越是起到相反的效果。误会发生了,即使你再虔诚的解释,对方也未必听得进去。所以对付诽谤最好的方法便是保持沉默,让清者自清而浊者自浊,此乃最明智的选择。
《新唐书》中有一则武则天与狄仁杰的故事:武则天称帝后,任命狄仁杰为宰相。有一天,武则天问狄仁杰:“你以前任职于汝南,有极佳的表现,也深受百姓欢迎。但却有一些人总是诽谤诬陷你,你想知道详情吗?”狄仁杰立即告罪道:“陛下如认为那些诽谤诬陷是我的过失,我当恭听改之;若陛下认为并非我的过失,那是臣之大幸。至于到底是谁在诽谤诬陷,如何诽谤,我都不想知道。”武则天闻之大喜,推崇狄仁杰为仁师长者。
俗话说:流言止于智者,真正有智慧的人是不会被流言中伤的。因为他们懂得用沉默来对待那些毫无意义的流言诽谤。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沉默是最好的反抗。这种无言的回敬可使对方自知理屈,自觉无趣,获得比强词辩解更佳的效果。”在面对无聊的人的谣言攻击时,唯一的态度就是不辩。无视对方,就是给对方最好的反击。
正如南怀瑾先生告诉我们的那样,浊者自浊、清者自清,用不着过多的解释,也没必要整天为着别人说过的话而给自己平增烦恼。就用心如止水来应对诽谤,令其被时间洗礼,荡涤掉表面的伪装,诽谤自然不攻自破。在生活中,拥有“不辩”的胸襟,就不会与他人针尖对麦芒,睚眦必报;拥有“不辩”的情操,宽恕永远多于怨恨。
在白隐禅师所住的寺庙旁,有一对夫妇开了一家食品店,家里有一个漂亮的女儿,无意间,夫妇俩发现尚未出嫁的女儿竟然怀孕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使得她的父母震怒异常!在父母的一再逼问下,她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白隐”两字。
她的父母怒不可遏地去找白隐理论,但这位大师不置可否,只若无其事地答道:“就是这样吗?”孩子生下来后,就被送给白隐,此时,他的名誉虽已扫地,但他并不以为然,只是非常细心地照顾孩子——他向邻居乞求婴儿所需的奶水和其他用品,虽不免横遭白眼,或是冷嘲热讽,他总是处之泰然,仿佛他是受托抚养别人的孩子一样。
事隔一年后,这位没有结婚的妈妈,终于不忍心再欺瞒下去了,她老老实实地向父母吐露真情:孩子的生父是住在同一幢楼里的一位青年。她的父母立即将她带到白隐那里,向他道歉,请他原谅,并将孩子带回。
白隐仍然是淡然如水,他只是在交回孩子的时候,轻声说道:“就是这样吗?”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事;即使有,也只像微风吹过耳畔,霎时即逝!
白隐为给邻居女儿以生存的机会和空间,代人受过,牺牲了为自己洗刷清白的机会,受到人们的冷嘲热讽,但是他始终处之泰然,只有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就是这样吗?” 面对诽谤,白隐显得那么淡然自若,其修为之深不可预测。也许有人会说他傻得可怜,然而对于修佛之人来说,心容万物,藏污纳垢,其实算不得什么,反而是大无畏的精神。
《庄子·内篇·齐物论第二》:“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大廉不嗛,大勇不忮。道昭而不道,言辩而不及,仁常而不周,廉清而不信,勇忮而不成。”这句话的意思是指,至高无上的真理是不必宣扬的,最了不起的辩说是不必言说的,最具仁爱的人是不必向人表示仁爱的,最廉洁方正的人是不必表示谦让的,最勇敢的人是从不伤害他人的。真理完全表露于外那就不算是真理,逞言肆辩总有表达不到的地方,仁爱之心经常流露反而成就不了仁爱,廉洁到清白的极点反而不太真实,勇敢到随处伤人也就不能成为真正勇敢的人。
南怀瑾先生认为,只要具备这五个方面就是融汇了做人的道理。真理不必宣扬,做人不必标榜。真正有修养的人,即使在面对诽谤时也是极具有君子风度的。所谓浊者自浊、清者自清,遇谤不辩,诽谤最终会在事实面前不攻自破的。
南怀瑾先生应对诽言的方式,与白隐大有异曲同工之妙。面对生活中的种种误解与猜疑,就让我们做“流言止于智者”中的智者,宽容豁达地面对一切风风雨雨,我们的人生必定是另一种局面。
宽容:以直报怨才是道
南怀瑾先生感慨战国时期各国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热,从而分析其原因,指出当时各国之所以走富国强兵的路线,大多都是为了雪耻强国。这是战国时代各国间共同的情况——相当于个人的冤冤相报、以怨报怨。在循环报复的思想下,绵延了几百年的战乱苦了几代百姓。
国家间因仇恨、因“睚眦必报”而兵戎相见,最后受伤害的是百姓。而个人冤冤相报、以怨报怨的后果是既伤人又害己。
东汉时期,苏不韦的父亲苏谦曾做过司隶校尉。另一个官员李皓和苏谦素有嫌隙,因此怀着私愤把苏谦判了死刑。当时苏不韦只有18岁,他把父亲的灵柩送回家,草草下葬,又把母亲隐匿在武都山里,自己改名换姓,用家财招募刺客,准备刺杀李皓,以报杀父大仇,但刺杀一直没有成功。很久以后,李皓升为大司农。
苏不韦暗中和人在大司农官署的北墙下开始挖洞,夜里挖,白天则躲藏起来。干了一个多月,终于把洞打到了李皓的寝室下。一天,苏不韦和他的人从李皓的床底下冲了出来,不巧李皓出去了,于是杀了他的妾和儿子,留下一封信便离去了。李皓回房后,看到这个场面大吃一惊,以后他每天都在室内布置了许多荆棘,晚上也不敢安睡。苏不韦知道李皓已有准备,杀死他已不可能,就挖了李家的坟,取了李皓父亲的头拿到集市上去示众。李皓听说此事后,心如刀绞,又气又恨,却不敢声张,没过多久就吐血而死。
苏不韦的一生生活在仇恨之中,为报仇竭心尽力。李皓只因一点儿私人恩怨无法忍受,就置人于死地,结果招致老婆孩子被杀,死了的父亲也跟着受辱,自己最终气愤而死,被天下人耻笑,真是愚蠢至极。以怨报怨就是如此,仇恨双方都得不到好处,这是一种“双输”的行为。因此何不将“冤冤相报何时了”变成“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双赢,用一颗宽容的心对待仇恨呢?
古人云:“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一种宽容,一种博大的胸怀,一种不拘小节的潇洒,一种伟大的仁慈。自古至今,宽容被圣贤乃至平民百姓尊奉为做人的准则和信念,而成为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一部分,并且视为育人律己的一条光辉典则。宽容也是一种幸福,饶恕别人,不但给了别人机会,也赢得了别人的信任和尊敬,自己也能够与他人和睦相处。
当然宽容并不是“以德报怨”,这是一种没有原则的宽容。孔子提倡“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体现出了老夫子的睿智,因为宽容也是有条件、有原则的,不可因一味宽容而纵容邪恶,这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许多人说孔子的弟子微生高直爽、坦率,但是孔子认为大家的话说过分了,他并没有符合这种修养。“或乞醯焉”,有人向微生高要一杯醋浆,他没有,便到别人家去要一杯醋来再转给这个要醋的朋友。孔子认为这样的行为固然很好,很讲义气,但不算是直道。直道的人,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必转这个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即可。以德报怨,固然是伟大的表现,但有时并不适合生活的实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