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端起托盘走到书桌前,拿起桌子上的那面铜镜,走到软榻前,欧阳宸微微撑起身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嘴唇没有半丝血色,这精致熟练的手法……欧阳宸收敛住想法,笑着对九娘说:“还真和病了一样,九娘怎么会这个?”欧阳宸略带好奇的目光看着九娘。
九娘听了欧阳宸的话,沉默的站在原地,突然想到当初他们决定要送自己来帝京时,自己就装病不要来,然后长君跑过来告诉自己这样一点都不像,然后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盒脂粉,小手飞快的在自己脸上抹着,这病一装就是三天,然后……九娘突然闭了闭眼,遮掩住眼神中的哀伤,欧阳宸看着九娘浑身散发出哀伤的气息,心底突然一抽,坐起身拿下九娘手中的铜镜放在软榻上,伸手轻轻将九娘抱在怀里,在九娘耳畔温声道:“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哟,我说十一哥怎么病了,原来是美人在怀啊。”只听得一声冒失的声音闯进来,欧阳宸抬眼看见进屋的四人,松开九娘,淡淡的道:“出去让丫鬟奉茶进来。”
“恩。”九娘点点头,然后转身看见毫无顾忌闯进来的四人,微微福了个礼。
“十一弟这是怎么了?我们兄弟几个刚刚来,就要把这……咦,这不是那天在雪姬楼卖唱的妓子吗?怎么在十一弟府里?莫不是十一弟金屋藏娇?”欧阳远看着转过身来的女子,眼睛一眯,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欧阳宸,讥讽的开口。
欧阳景看清九娘的脸,听了欧阳远的话,眉头微颦,道:“八弟,别忘了自己身份,如今咱们十是来看十一弟的。”说完关切的看着欧阳宸,只见唇瓣都没了血色,眉头微颦,道:“十一弟如今可好些了?可需要传御医?”
“劳六哥费心,宸已经好多了,休息几日表示,倒是六哥后日便要出发前往北疆,倒是该好好在府里歇着才是。”欧阳宸声音弱了几分,听上去倒还真有几分病态的模样,说完见九娘还站在原地,开口道:“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让丫鬟进来奉茶?”
“十一哥何必那么麻烦,就劳烦九姑娘为我们斟茶吧,想来十一哥不会介意吧?”欧阳卿开口了,阻止了欧阳宸想让九娘离去的想法。
欧阳宸看着欧阳卿,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沉默半晌,九娘见众人沉默,转身便要向屏风外的八仙桌走去,欧阳宸一手拉过九娘,看着欧阳卿一脸不悦的说:“十五弟想来不知道,本王要娶阿九为妻,如今可还要你嫂子为你倒茶了?”
温润的话语刚刚落下,顿时惊呆了所有人,包括九娘也不可置信的猛然抬起头看着欧阳宸。
温润的面容,眉眼如画,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满尽是认真。九娘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指甲扣进手心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娶不是纳。
“十一哥你……”就连向来能言善辩的欧阳临一时都找不出话来,只能目光来回在欧阳宸和九娘身上徘徊。
欧阳景眉头一颦,看着欧阳宸苍白的脸色,不悦的道:“瞧瞧你脸色难看成什么样子?还不快上床去躺下。”
“就是就是,十一哥这样子怕是病得不清,我去给十一哥找个太医来瞧瞧。”欧阳临听了欧阳景的话,也立马关切道,作势就要转身出去,却被欧阳宸开口唤住:“十六弟,不必了,大夫已经瞧过了,没什么大碍。”欧阳宸说着,有些虚弱的冲九娘抬手,九娘抿抿唇,上前来扶着欧阳宸在软榻上坐下,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两个枕头放在欧阳宸背后,让他靠着。
“我说十六弟就是瞎操心,你瞧十一弟被这帝京第一名……美人伺候这,能有什么事?”欧阳远走到桌边的凳子上坐下,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第一名妓”四个字在欧阳景冷厉的眼神下变成“第一名美人”,极具讽刺,整个帝京,甚至圣金,谁人不知帝京第一美人是巾帼女将穆妃清,雪九娘不过是帝京第一名妓罢了。屋里的哪个不是精明透顶的人?又岂会摸不清欧阳远话中的意思?
“去让文璃奉茶进来。”欧阳宸躺好后,安慰的拍拍九娘的手,九娘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轻轻点点头,直起身,转身对欧阳景四人福了个礼,就轻轻退了出去。
“十一哥,如今美人在怀,怎么就病了?”欧阳君也坐在欧阳远身边,瞧着欧阳宸苍白的脸色,突作恍然大悟一般开口:“我怎么忘了,十一哥身子自打七岁那面冬天救了六哥,身子就不怎么好了。”
欧阳宸看着欧阳景脸色不怎么好,咳嗽两声:“咳咳……”
欧阳景突然缓和了脸色,挂起淡淡的笑意说:“想来当年也亏了十一弟,否则为兄怕是也不能好好活着到现在了。”
“六哥说哪的话?六哥吉人天相,当年若不是宸慌乱天下湖,哪能耽搁了侍卫救人,说到底,宸这一身病,到底还是自个儿闯出来了的。”欧阳宸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一举将当年的事揽在自个儿身上。
欧阳远刚欲开口,就听得欧阳宸继续开口:“六哥后日什么时辰出发?”
欧阳景看着欧阳宸,温和的说:“你病着,少操些心,后日我一早就得走,早晨露气重,你就不必出来相送,好好在府里养着。”
“十一弟你瞧瞧六哥对你的关心,怎么着也得赶紧吧身子养好才是。”欧阳临笑着开口。
这时文璃身着翠蓝郁金裙端着托盘,托盘里是四个白玉的茶盏,莲步轻移的进了屋,看见欧阳景四人,微微屈膝,盈盈道:“奴婢给景王,怀王,卿王,临王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