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船家听童若远如此说,忙不迭地点头,心里只觉得到底还是他更明事理。
意外谁也不愿发生,可发生了埋怨也没有用。童若瑶进去扶着周氏慢慢坐下,把外面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周氏愁眉苦脸地道:“倘或船身修整不好呢?”
这也正是童若瑶担心的,船身本来就坏了,靠岸的时候又撞击了一下,只怕下面早就烂的不成样子。可又不敢把真话说给周氏,微笑道:“我问过船家了,这条水路是通往上京必走的一段,倘或修不好,说不定还能遇上其他人。再说,两位船家也经常走这条水路,他们定然能想出解决的法子。”
周氏将信将疑,见女儿说的好像很有把握,又略略放了心。安顿了外面的人,童若远进来查看周氏的情况,说道:“他们已经先下去了,如今天色渐渐暗了,只怕是要在这里过一晚。”
周氏看着童若远问道:“他们都没事儿吧?咱们的东西……”
童若瑶忙笑道:“一样也没有丢,都在船上呢。”
周氏不禁叹道:“虽然没丢,这样晃动了,只怕东西也坏了许多。”
“可咱们都好好的,只要人没出事儿,那些东西早晚都能置办起来的。”
童若瑶语气轻松,说的自信满满,周氏看着儿子、女儿,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宽慰的笑。
好在船舱没有被破坏掉,船上也有干粮,倒也能将就一晚。吃过简单的晚饭,大伙便各自去各自的船舱安歇。
幸而这里的地理环境如此,也不用担心什么野兽,只半夜里,小黑突然不安地狂叫起来,把船上的人都给吵醒了。
周氏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抓身边的童若瑶,发现身边空空的,心里咯噔一跳,忙爬起来披上外衣出来。
其他人都在甲板上站着,小黑在原地不安地转动,又朝着河面狂叫。
童若瑶扭头见周氏也出来了,便走过来喜道:“可能是有船经过。”
周氏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蹙眉道:“大半夜的,怎么可能有船?”
童若瑶提着油灯照了照水面,示意周氏看,只见水面一圈一圈地起了涟漪,片刻后,连船也摇晃起来。
两位船家见状,忙点燃两个火把,朝河对面挥舞起来。黑漆漆的河对面,渐渐出现一道微薄的光亮,两个家丁激动地大叫起来。
周氏禁不住惊喜地道:“当真有船!只是,他们大半夜地赶路,只怕是有急事儿,这会子未必会停下来。”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何况,还不知道那船上到底是什么人。童若瑶扭头朝河面望去,才发现那似乎是一个船队,任凭这边的人叫嚷,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水面荡起的涟漪让船身摇晃不停,河面虽然宽阔,可他们离得也不算远,那边船上的人不可能没听见。即便是没听见,这边的火把也应该能看见吧?这个时代的船全凭人力滑动,那些船分明很大,撑船的人不可能只有一两个。
发现他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边船上的人也渐渐安静下来,其中一位船家道:“只能等天亮了。”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阵水声,大伙扭头望去,只见一点光亮朝这边驶来。
周氏和童若瑶回到船舱里,童若远和两位船家在外面与那人交涉,不多时,童若远进来,看了看周氏和小妹,道:“他们也是要去上京的,愿意载我们一程。不过,他们都是货船。”
也就是说没有船舱,只能在外面坐着。童若远接着又道:“反正也快天亮了,船家说大概明儿中午就能抵达一个码头,到时候咱们重新雇用一艘船便可。”
周氏听了,轻轻点点头道:“也只能劳烦他们了。”
童若远转身出去,将甲板上的东西搬上那艘小船,童若瑶将包袱里面的衣裳拿出来,母亲的、自己的、还有大哥的,幸亏当初留了心,把这些包袱放在了船舱里面。要是搁在外面甲板上,只怕是打湿了。
又将里面其他东西收拾了,扶着周氏出来。家当已经搬上了那艘小船,加上八九个人,真担心这艘小船到底能不能承受他们的份量。
童若瑶从来不知道三月的夜晚可以这么冷,她已经多穿了两件衣裳,可还是冷的受不了。童若远挨着她们,将其他人与她们隔开。童若瑶紧紧挨着周氏,又觉得好笑,此时此刻,他们真像难民。
时间很难熬,好容易天终于蒙蒙亮了,童若瑶才发现自己手脚都麻木了,抬头看了看其他人,除了撑船的人,其他人都东倒西歪地睡着了。而他们乘坐的这艘小船的前面,还有八九艘略大的货船。
“幸而你们遇上了我们老夫人,她老人家最是慈悲的,昨儿半夜里隐隐约约听见你们叫喊,才使我们来瞧瞧。”
童若瑶顺着声音望过去,说话正是撑船的大叔,他黝黑的皮肤,穿着青色布衣,握住船桨的手生满了茧子。脸上挂着笑,很淳朴,聊天似地又问道:“你们是去上京投奔亲戚么?”
童若瑶见其他人没有醒来,知道大叔是和自己说话,便清清喉咙,感激地道:“谢谢大叔肯载我们一程。”
那大叔笑呵呵道:“不用感激我,倘或不是老夫人发话,我们也不敢随意乱动。”
童若瑶微微蹙眉,“这不是货船吗?”
那大叔正准备回答,忽然前面传来一道呼喊声,竟是什么老夫人要见他们。这声音叫船上其他人也醒过来了,迷茫地看着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