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婳独自坐在书房里发呆。她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想当初,为了能与清流在一起,凌婳抛弃了少女的矜持,不顾朋友善意的劝告、父母专横的阻拦,拉着清流去走那条不归路。亏得他们服的药没有什么大效。这有惊无险的一闹,倒让所有人都屈服了。
我后悔了吗?凌婳问自己。这个我曾深爱着的人,为什么越看越猥琐?
刚进厂那会,头一眼见着清流,凌婳就认定非他不嫁。说不出是为了什么,也许就因为他高大英俊。
让凌婳隐隐有点不爽的是清流的态度,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儿。你问他一句,他回你一句。叫他说一下那个字,他会很顺从,可你如果不要求他,一辈子都甭想听他的好话。
就说那次去六和塔殉情的事吧,凌婳问清流意见,他还是一个字:好。再问,两个字:依你。自始至终,包括吞服那百来颗药丸,他都是那么镇静,又那么顺从。
终于结婚了。洞房里,亲友们渐次散去,凌婳问清流,高兴不?回答很干脆,高兴。眼眸里却没有一丁点儿激情燃烧的痕迹。
凌婳自觉是前卫,她不想要孩子,但她明白公婆会很急,连自己的父母也催过无数次。问清流,他依然不冷不热的一句,你说了算。至于公婆那里,清流表示没问题,他们听他的。
双双下了岗,眼看着生活无着,凌婳急得要命,清流没事人一样,胸有成竹地在路口摆开了修车摊。凌婳想阻止他,可为了生活,只好破天荒地依了他一回。
凌婳不是那种等命的人,下岗反倒给了她机会,她自筹资金开了家时装店,从小做起,继而搞起了品牌代理,生意一天火于一天,终于成了行业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清流当然早已乖乖地不修车了,干起部门经理来居然十分的得心应手。凌婳表扬他,他还是很谦虚,反正大主意有你,我依你。
面对这么一个人,凌婳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动还是懊丧。
如今的凌婳,与青工时代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接触面广了,眼界也阔了,每天都与形形式式的人打交道,许多优秀人物时不时地在她眼前晃,甚或时不时地向她大献殷勤。
凌婳看到了自己与清流的格格不入。她觉得生活不应该这样。前一天晚上,她简单扼要地向清流挑明了。凌婳很担心清流又会说依你。她心里为自己祝祷,只要他反应激烈,或者干脆与大吵大闹,她一定改变主意。
然而,她等到的还是那两个字,以及那张看似无辜的木然的脸。
凌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凉得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