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了一只流浪狗

千羽的整张脸都烧起来了，听着老板娘不堪入耳的脏话，她觉得自己的人格和尊严被深深的践踏着，胸中一团怒火就这么烧起来，忽的把头抬起来，一张清秀婉约的脸蛋挂着泪水，眼睛死死的盯着老板娘和老板。

这一瞪把老板娘震了一下，很快又声音高八度的说，“怎么？还敢瞪我？我说错了？你个好好的姑娘家非得干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还训不得你了？”

千羽难以忍受的也声音高了八度，“凭什么！你每天不是打我就是骂我，却不给我一碗饭吃，你老公还总是占我便宜，像你们这样小气又自私的人才应该让别人好好看看你们的嘴脸，这样的活儿我不干了！”

说完快速的扒开人群跑了，周围的人又冲那夫妻俩嘟囔着什么，被回过神的老板娘一阵好骂，“看什么看？没看过啊？还吃不吃饭了，不吃马上走人！”人群逐渐散开，只留下老板娘还在那儿教训老板，“还看，还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从店里跑出来的千羽心里乱极了，她气喘吁吁的在一个电线杆子前蹲下，鼻子一酸，就这么抱头痛哭起来，好像要把所有委屈都借此发泄出来。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千羽都哭的没力气了，这才身子一抽一抽的停止不哭了。她睁着哭肿的眼睛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了，街上车水马龙的川流不息着，她却不清楚自己还能去哪儿？一个才十六岁没有任何学历和经验，有谁会收自己？真的像那凶女人说的一样去……不！不可能！千羽坚定的摇头，她宁可饿死也不会去的。就这么想着，千羽把心里躁动不安的想法压制了下去。

千羽真正的成了一只流浪狗，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着，看着人来人往，他们或忙碌，或悠闲，或烦恼……但是他们不会像千羽这样朝不保夕，粒米未进。

不远处一阵浓郁的香味飘来，撩拨着千羽的心弦，她顺着那个方向望去，那是一家小吃店，店面不大，可是客人都坐满了，老板得意洋洋的颠着锅铲，为今天的收入兴奋着。

这一切无一不刺激着千羽，她从到那个店里干活儿，就没有好好吃过饭，工钱就更不用说了。那钱包里鼓鼓囊囊的，全是一沓一沓的钱！还有锅里翻炒的正好是千羽爱吃的红烧肉！她现在一定像一只饿极了的小狗，眼冒精光流着口水眼馋着别人的所有。

肚子不是就这么“咕噜噜”的叫嚣着，表示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千羽也没办法？她怕再遇上那样的老板！再受到那种羞辱！那还不如这样呢！

她只能一口接一口的咽着口水，想象着红烧肉已经到自己嘴里，慢慢的咀嚼着，然后吞咽下去，可吞下去的只有口水，接着就引起肚子更强烈的抗议！千羽的口水都快咽干了，仍旧束手无策。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一个结账走人的女人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又小心的挎着皮包，她没有注意到一个眼神鬼祟又不修边幅的女孩子盯上了她，女孩子步履迅速的从女人身边经过，不小心和她挨到了一下，然后对那女人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转个身女人的钱包在女孩手里攥着，女孩贼兮兮的一笑，马上消失在人潮之中。女人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有发现。

就这么得手了？钱就这么到手里了？千羽发呆的看完这一幕，心里想着，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一种更快速，更轻松的“赚钱”方法，只是要冒险把手伸到别人口袋里，在别人发现之前收回来就可以了。

这就是“偷！”是不亚于卖身的可耻行为。不过这似乎比偷好一点，之前不用出卖肉体！可是偷东西总是不好的！这么一来她也没脸做人了！

千羽的内心又开始了激烈的斗争，一时你压倒它，一时它压倒它！可这在肚子不争气的叫出来的时候，所有的羞耻心和良心都泄了气。它们最终还是向另一方投降。

千羽知道偷东西可耻，偷东西不应该，但她真的很饿很饿，因为胃里没有食物的原因，她甚至整个人都是没有温度的。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扫大街的清洁工就能在垃圾堆里翻出她的尸体来。

千羽紧咬下唇，终于做出决定，把十几年来拥有的良知和羞耻摒弃，也开始学着那个女孩开始寻找目标。

千羽饿得不行，她决定先偷点吃的，于是她把目光锁定了一个煎饼摊子，那里也有很多人络绎不绝的来往。

吃着香喷喷的煎饼。摊主忙的不可开交，连抬头看人的功夫都没有，千羽哆嗦着身子想着，这是个机会。

她努力让自己自然一点，就像大街上大部分路过的人一样靠近，让她庆幸的是，没有人注意她的行为，千羽离摊子越来越近，因为紧张，她的额头都开始冒汗，这是她第一次做坏事，紧张是难免的。机会不多，她的动作必须要快。

千羽抑制跳个不停的心跳，心一横，随手抓了份刚煎好的煎饼就头也不回的跑了，摊主气的在后头一直骂，什么难听骂什么，“你个没有教养的丫头片子，连我的煎饼都偷，你咋不去死呐！”

千羽不管不顾，生怕摊主追上来教训自己，那又要饿肚子了。她索性边跑边把还滚烫的煎饼死命的往嘴里塞，如狼似虎的大口吞咽着食物。自己的嘴巴都快烫起泡了，连喉管也是火辣辣的，估计是呛着了，千羽找一个没人的小巷子躲起来。她忍了好久，知道没人追来这才止不住的咳嗽着，刚才吃的太急了，嚼都没有嚼就吞了，肯定噎着了。

瘦弱的小姑娘扶着墙壁不住的咳嗽着，有时又用力捶着胸口，折腾了好久才把东西咽下去，松了一口气的千羽靠着墙蹲着，不要命的喘气，刚才噎着这么久，好险没把她噎死！头一次偷东西吃就是这么个结果，东西硬邦邦的吞下去，一点充实感都没有，只有喉咙辣的生疼，胃里依然是空空的，她摸着肚子，抽泣着，难道还要再做小偷？“嘻嘻，小妹，头一回偷东西啊，行啊，动作够快的，你混的这么惨要不要姐姐带你一个？”一道油腔滑调，不怀好意的女声响起，在空裆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千羽惊恐的扭头看向那个女孩。

就是刚才她看见偷东西的女孩，女孩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身上的衣服有点脏，甚至是邋遢，她的短发都打岔了，像个鸡窝。端正的脸上尽是流里流气的表情，身子老是一抖一抖的，像是癫痫一样。

这个痞子此刻正打算拉人入伙，她想有个帮手，那样更方便。于是盯上了过街老鼠似的千羽。

“你……你要干嘛？我不认识你。”虽然她刚才也做过小偷的行为，可是面对这种人她仍是厌恶。

女痞子笑笑说，“小可怜儿，多久没吃饱饭了，跟着姐姐，帮我一起干，别说一个煎饼，就是大酒店的鲍鱼都能吃上，哎，少拿那种眼神看我，刚才偷东西的是谁啊？”

面对她的话语，千羽无力的低着头，是啊，她现在没有资格去厌恶小偷，因为她已经是小偷了。生活所迫，现在的她还有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干不了？猜测到千羽的动摇，女痞子继续说，“其实我以前也跟你一样，可是没办法，不偷难道饿死啊。这么做都是为了活着，不然你站这干什么？嗯？”

千羽结结巴巴的说，“有东西……有钱，分我一半。”女痞子得意的大笑着，对这很满意。拍着千羽的肩膀哥俩好的说，“放心，有东西少不了你，果然是个苗子，这么上道。”

千羽妥协了，她不想再饿肚子，不想受冻了。她开始帮着女痞子合伙偷钱，女痞子走过去的时候，她就跟人家搭话，以便女痞子下手，本以为能得手的俩人居然被人揭穿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有小偷！”千羽的脑子都懵了，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女痞子纵然快速也被一个高大的警察抓住了。而千羽的手被一个警察扭着，直接送到了警局。

安静的警局里，千羽无助的坐着，她只会哀求警察放过她，她也是因为生活所迫才偷东西，保证绝对不会再干了，又急又羞，千羽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了。

抓她的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各自摇头，他们是审问过无数不法之徒，真话假话当然看得出来，心里也不禁为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叹息。

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警察，看着千羽，声音轻柔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千羽老老实实回答了，之后也说了自己是一个孤儿的事情，以及这几天的遭遇，让人唏嘘。

另一个警察说，“你这么多话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啊，法不容情，这……”

“好了，那么啰嗦干什么？一个大男人啰啰嗦嗦的。”那个笑容可亲的警察对千羽做了个安心的动作，把他的同事推出去，千羽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不懂法律的她胡乱猜测着，会不会关很多年？过了一个多小时，那名警察又回来了，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对千羽说，“别哭了，你可以走了，不过别忘了你说过的，绝对不会再犯，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