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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京都中(4)

於东则左绵巴中,百濮所充。〔濮,夷也。《传》曰:麇人率百濮。今巴中七姓有濮也。〕外负铜梁於宕渠,内函要害於膏腴。〔铜梁,山名。宕渠,县名。铜梁在巴东,宕县在巴西,出铁。要害,地险隘也。膏腴,土地肥沃也。〕其中则有巴菽、巴戟,灵寿桃枝,樊以菹圃,滨以盐池。〔巴菽,巴豆也。巴戟,巴戟天也。灵寿,木名也,出涪陵县。桃枝,竹属也,出垫江县。二者可以为杖。樊,蕃也。《诗》曰:营营青蝇,止于樊。菹,草名也。亦名土茄。叶覆地而生,根可食,人饥则以继粮。盐池,出巴东北新井县,水出地如涌泉,可煮以为盐。善曰:《埤苍》曰:菹,蕺。〕蛦山栖,鼋龟水处。潜龙蟠於沮泽,应鸣鼓而兴雨。〔蛦,鸟名也,如今之所谓山鸡。其雄色班斑雌色黑,出巴东。鼋,大龟也。谯周《异物志》曰:涪陵多大龟。其甲可以卜,其缘中又似玳瑁,俗名曰灵又。沮,有菜泽也。巴东有泽水,人谓有神龙,不可鸣鼓,鸣鼓其傍,即便雨也。善曰:李尤《七叹》曰:龙黾水处。《方言》曰:未升天龙,谓之蟠龙。綦母邃《孟子注》曰:泽生草言菹。沮与菹同。〕丹沙趘炽出其坂,蜜房郁毓被其阜。山图采而得道,赤斧服而不朽。〔涪陵、丹兴二县出丹砂。丹砂出山中,有穴。《尚书·禹贡》曰:厥土赤埴。巴西汉昌县,多野蜂蜜蜡。山图,陇西人也,随道士之名山采药,身轻不食,莫知所如。赤斧,巴人也,能炼丹砂与消石,服之身体毛发尽赤,皆古仙者也。见《列仙传》。善曰:毛苌《诗传》曰:趘,赤貌也。郑玄《尚书注》曰:炽,赤也。班固《终南颂》曰:蜜房溜其巅。郁毓,盛多也。〕若乃刚悍生其方,风谣尚其武,奋之则賨旅,玩之则渝舞;锐气剽於中叶,躥容世於乐府。〔善曰:《广雅》曰:悍,勇也。应劭《风俗通》曰:巴有賨人,剽勇。高祖为汉王时,阆中人范目,说高祖募取賨人,定三秦,封目为阆中慈凫乡侯,并复除目所发賨人,卢、朴、沓、鄂、度、夕、袭七姓,不供租赋。阆中有渝水,賨人左右居,锐气喜舞。高祖乐其猛锐,数观其舞,后令乐府习之。杨雄《荆州箴》曰:风飘以悍,气锐以刚。《毛诗》曰:昔在中叶。《汉书》曰:武帝乐府。〕

於西则右挟岷山,涌渎发川。陪以白狼,夷歌成章。〔江水出岷山也。白狼夷在汉寿西界。汉明帝时,作诗三章以颂汉德,益州刺史朱辅驿传其诗奏之,语在辅传也。〕坰野草昧,林麓黝儵。交让所植,蹲鸱所伏。〔交让,木名也。两树对生,一树枯则一树生。如是岁更,终不俱生俱枯也。出岷山在安都县。蹲鸱,大芋也,其形类蹲鸱,故卓王孙曰:吾闻岷山之下沃野,下有蹲鸱,至死不饥。善曰:黝儵,茂盛貌。〕百药灌丛,寒卉冬馥。异类众夥,于何不育?其中则有青珠黄环,碧砮芒消。或丰绿荑,或蕃丹椒。麋芜布瀋於中阿,风连莚蔓於兰皋。红葩紫饰,柯叶渐苞。敷蕊葳蕤,落英飘飖。〔青珠,出蜀郡平泽。黄閕,出蜀郡。碧石,生越巂郡无会县,砮可作箭镞。禹贡,梁州厥贡砮石。芒消,出蜀郡广阳山。绿荑、辛荑、麋芜,皆香草也。麋芜出岷山替陵山。风连出岷山。一曰出广都山。岷山特多药草,其椒尤好,异於天下。渐苞,相苞裹而同长也。《书》曰:草木渐苞,蕊者,或谓之华,或谓之实。一曰花须头点也。《楚辞》曰:采薜荔之落英。〕神农是尝,卢、跗是料。芳追气邪,味蠲疠痟〔扁鹊,卢人,古良医。杨雄《法言》曰:扁鹊,卢人,而医多卢。疠气,不和之气也。痟,亦头病也。《周礼》:四时皆有疠疾,春多痟首之疾。《汉书》相如常有痟病。善曰:《淮南子》曰:神农乃始教人播种五穣,尝百草之滋味。《史记》曰:虢中庶子谓扁鹊曰:臣闻上古之时,医有俞跗,医病不以汤液。〕其封域之内,则有原隰坟衍,通望弥博。演以潜沬,浸以绵雒。〔《禹贡·梁州》云。沲、潜既道,有水从汉中沔阳县南流至梓檋汉寿县,入穴中,通冈山下,西南潜出,今名複水。旧说云:禹贡潜水也。又有水出岷山之西,东流,过汉寿南流,有高山上合下开,水经其中,曰沬水。水潜行曰演,此二水伏流,故曰演以潜沬。绵水在绵竹县,出紫岩山。雒水在上雒县,出桐柏山。《周礼》曰:扬州,其浸五湖。言益州之有绵雒,犹扬州之有五湖,故曰浸以绵雒也。潜、沬、绵、雒四水所经,本皆蜀郡,故皆谓之封域之内也。〕沟洫脉散,疆里绮错。黍稷油油,粳稻莫莫,指渠口以为云门,洒滮池而为陆泽。虽星毕之滂沲,尚未齐其膏液。〔广深四尺为沟,倍沟为洫。《左氏传》曰:先王疆理天下,谓地势纵横之宜也。莫莫,茂也。李冰於湔山下造大堋以壅江水,分散其流,溉灌平地,故曰指渠口以为云门也。滮,流貌。《诗》曰:滮池北流,浸彼稻田。蔡邕曰:凝雨曰陆。《尚书·洪范》曰:星有好雨,月失道而入毕,则多雨。《诗》曰:月离于毕。俾滂沲矣。善曰:郑玄《周礼注》曰:黄帝乐曰《云门》,言黄帝之德,如云之出门也,然此唯取云门之名,不取乐也。〕尔乃邑居隐赈,夹江傍山。栋宇相望,桑梓接连。家有盐泉之井,户有橘柚之园。〔隐,盛也。赈,富也。梓,木名,可以为琴瑟。蜀都临邛县,江阳汉安县皆有盐井,巴西充国县有盐井数十。大曰柚,小曰橘。犍为南安县,出黄甘橘。《地理志》曰:蜀都严道,巴郡朐忍,鱼複二县出橘,有橘官。善曰:杨雄《蜀都赋》曰:夹江缘山。又曰:西有盐泉铁冶,橘林铜陵。〕其园则林有檎枇杷,橙柿柹梬楟,榹桃函列,梅李罗生。〔皆果名也。林檎,实似赤柰而小,味如梨。枇杷,冬华黄实,本出蜀。蜀有给客橙,冬夏华实相继。张揖曰:楟,山梨。善曰:《尔雅》曰:榹桃,山桃也。〕百果甲宅,异色同荣。朱樱春熟,素柰夏成。〔善曰:《周易》曰:百果草木皆甲坼。郑玄曰:木实曰果,皆读如人倦之解。解谓拆呼。皮曰甲,根曰宅。宅,居也。《汉书》叔孙通曰:古有春尝果,令樱桃熟可尝也。素柰,白柰也。王逸《荔枝赋》曰:酒泉白柰。〕若乃大火流,凉风厉,白露凝,微霜结。〔《诗》曰:七月流火。《礼记·月令》,孟秋凉风至。善曰:毛苌《诗传》曰:火,大火也。流,下也。《毛诗》曰:白露为霜。《楚辞》曰:微霜结兮眇眇。〕紫梨津润,樼栗罅发。蒲陶乱溃,若榴竞裂。甘至自零,芬芬酷烈。〔《诗》云:树之榛栗。《传》曰:榛栗枣脩。罅发,栗皮坼罅而发也。甘至,言熟也。善曰:《西京杂记》曰:上林有紫梨。郭璞《上林赋注》曰:蒲陶似燕薁,可作酒。马融《西第颂》曰:紫房溃漏。又曰:胡桃自零。若榴,已见《两都赋》。《上林赋》曰:酷烈淑郁。榛与樼同。〕其园则有蓌蒻茱萸,瓜畴芋区,甘蔗辛姜,阳蓲阴敷。〔蓌,蓌酱也,缘树而生,其子如桑椹,熟时正青,长二三寸。以蜜藏而食之,辛香,温调五脏。蒻,草也。其根名蒻头,大者如斗,其肌正白,可以灰汁,煮则凝成,可以苦酒淹食之,蜀人珍焉。茱萸,一名{艹杀}也。畴者,界埒小畔际也。杨雄《太元经》曰:阳蓲万物,言阳气蓲煦生万物也。阴敷,姜生於阴也。〕日往菲薇,月来扶?。任土所丽,众献而储。〔任土,任其土地所生也。《尚书》所谓任土作贡也。《易》曰:百穣草木丽乎土。〕其沃瀛则有攒蒋丛蒲,绿菱红莲,杂以蕴藻,糅以蘯蘩。〔《楚辞》曰:倚沼畦瀛。王逸云:瀛,泽中也。班固以为畦。蒋,菰名也。蕴藻蘯蘩,皆水草也。蕴,丛也。〕总茎柅柅,裛叶蓁蓁。蕡实时味,王公羞焉。〔柅柅蓁蓁,盛茂貌也。《诗》曰:尔肴既将。《传》曰:苟有明信,涧豨沼沚之毛,蘯蘩蕴藻之菜。可荐於鬼神,可羞於王公。善曰:《毛诗》曰:敦彼行苇,维叶柅柅。又曰: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又曰:桃之夭夭,有叶其实。〕其中则有鸿俦鹄侣,{振鸟}鹭鹈鹕。晨凫旦至,候雁衔芦。〔皆水鸟名。鸿鹄多群飞,故言侣俦也。{振鸟}鹭、鹈鹕。二鸟名也。晨凫,常以晨飞也,雁候时南北,故曰候雁。衔芦以御缯缴,令不得截其翼也。《淮南子》曰:雁衔芦而翔,以备缯缴。善曰:《毛诗》曰:振鹭于飞。《尔雅》曰:鹈,洿泽也。郭璞曰:即鹈鹕也。《说苑》曰:魏文侯嗜晨凫。《吕氏春秋》曰:季秋之月候雁来。〕木落南翔,冰泮北徂。云飞水宿,唘吭清渠。其深则有白鼋命鳖,玄獭上祭。鳣鲔鳟鲂,鮷鱧魦鲿。〔木落者,叶落也。木叶落,秋时也。冰泮,春时也。善曰:《淮南子》曰:木叶落而长年悲。《家语》曰:冰泮而农桑起。《尔雅》曰:吭,鸟咙。《礼记·月令》:孟春,獭祭鱼,将食之,先以祭也。鳣,鲿也。鮷似鳅,魦似鲋。鳟、鲂,皆见《诗》也。《楚辞》曰:乘白鼋兮逐文鱼。张衡《应问》曰:鼋鸣而鳖应。命,呼也。〕差鳞次色,锦质报章,跃涛戏濑,中流相忘。〔庄周云:泉涸,鱼相与处陆。相煦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善曰:《毛诗》曰:终日七襄,不成报章。〕

於是乎金城石郭,兼匝中区。既丽且崇,实号成都。〔金石,言坚也。故朝错曰:神农之教,虽有金城汤池也。〕辟二九之通门,画方轨之广涂,营新宫於爽垲,拟承明而起庐。〔汉武帝元鼎二年,立成都十八门。《周礼》:经涂九轨。画,言端直也。爽垲,高明也。善曰:《左氏传》曰:齐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请更诸爽垲者。杜预曰:就高燥也。《汉书》曰:严助为会稽太守。帝赐书曰:君厌承明之庐。张晏曰:承明庐在石渠门外。〕结阳城之延阁,飞观榭乎云中。开高轩以临山,列绮窗而瞰江。〔阳城,蜀门名也。善曰:《淮南子》曰:延阁栈道。高轩,堂左右长廊之有窗者。张载《鲁灵光殿赋注》曰:轩槛,所以开明也。古诗曰:交疏结绮窗。〕内则议殿爵堂,武义虎威。宣化之闼,崇礼之闱。〔议殿爵堂,殿堂名也。武义虎威,二门名也。宣化、崇礼,皆闱闼之名也。〕华阙双邈,重门洞开,金铺交映,玉题相晖。〔金铺,门铺首以金为之。玉题,以玉为之。《孟子》曰:榱题数尺。杨雄曰:旋题玉英。善曰:《西都赋》曰:树中天之华阙。《长门赋》曰:挤玉户而撼金铺。〕外则轨躅八达,里?对出,比屋连甍,千庑万室。〔?,里门也。《管子》曰:闾?不可以无阖。卢绾与高祖同里。班固曰:绾自同?。庑,庌也。苏秦说魏襄王曰:庐庑之数也。善曰:《汉书》班嗣与桓生书曰:伏孔氏之轨躅。《音义》曰:三辅说牛蹄处为躅。《尔雅》曰:八达谓之崇期。孙炎曰:崇,多也。多道会期於此。〕亦有甲第,当衢向术。坛宇显敞,高门纳驷。〔术,道也。《楚辞·九章》曰:燕雀乌鹊,巢堂坛兮。王逸曰:坛,犹堂也。汉于公高其门,使容驷马高盖。此言甲第高门,可以纳驷。善曰:《西京赋》曰:北阙甲第,当道直启。李尤高《安馆铭》曰:增台显敞,禁室静幽。〕庭扣锺磬,堂抚琴瑟。匪葛匪姜,畴能是恤?〔畴,谁也。善曰:《蜀志》曰:诸葛亮为丞相。又曰:姜维初为亮仓曹掾,稍迁为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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