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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活下去

永陵平民窑,是衍铠大陆较小的一个平民窑,不过小也是相对而言的,这里有一个永陵村,居住着数千户平民,他们全部靠着村落后面连绵不绝的矿山和原始森林生存。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整个永陵村的村民们几乎永不停息地劳作着,但是他们的生活依然过得非常艰苦。

因为他们挖来的矿石全部都要上交给当地掌权的贵族,换来的只有那少得可怜的劣质大米,以及少量的日常用品,勉强维持着生计。

曾经也有村民私藏了一些矿石拿去贩卖,但是被发现后,都被活生生地打死,久而久之,也就没有村民敢如此了。

傍晚,夕阳的余辉下,永陵村外出劳作的村民们陆续归来。

“爹,娘,孩儿回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推开自家的大门,大声叫唤道。

少年有着一张还算端正清秀的脸庞,尤其一双乌黑的眼睛,明亮有神,不过被他那一身破旧的布衣以及长久风吹日晒造就的黝黑皮肤所彻底掩盖,显得那样平凡,属于那种扔进人堆,永远都不会引起关注的类型。

“倾城回来了,今天倒是回来得挺早的,你爹还没回来呢,你先去把汗擦擦,等你爹回来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林倾城的母亲在永陵村可以算是小有名气的美妇,身体娇弱的她近几年疾病缠身,所以并未去后山挖矿谋生,幸亏倾城长大了,可以代替她外出劳作,不然他们一家三口光靠他父亲一人很难维持生计。

倾城应了一声,放下手中沉重的工具,开始打水擦拭充满汗味的身体,懂事的他同时也为他的父亲打好了一脸盆清水。

不久之后,他的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中,父子二人清洗之后,倾城的母亲已经将热腾腾的饭菜全部摆上了桌子。

闻着那淡淡的香味,父子二人同时感觉精神一振,似乎一整天辛勤劳作带来的疲惫感被这淡淡的香味都冲散了。

虽然只是两菜一汤,连肉都没有,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是每当傍晚时分,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饭时,都是倾城感觉最快乐的时光,似乎在这一刻,任何苦重的劳作都不值得一提。

可惜,有时候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人,就算最简单,最平凡的幸福也要让你失去。

就在倾城一家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时,木门“嘭”地一声被人用力地踹开。

门口一个长相极凶的大汉吼道:“林志,林倾城,出来取这个月工钱和粮食。”

倾城和他的父亲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即放下碗筷跑出门口。

“使者大人,怎么劳烦您亲自派送呢!”倾城的父亲低着头,一脸谦卑,毕恭毕敬地说道。

被称作使者大人的恶汉似乎非常受用这种恭敬的语气,不过却板起脸,冷哼一声道:“我家三公子今天来你们村子体察民情,你们这些低贱的下人还不赶快跪谢二公子。”

倾城悄悄抬起头瞄了一眼恶汉的身后,果然发现一辆极其豪华的马车,里面坐着一个身着金丝羽衣,一脸贵气的年轻男子,马车旁静静立着一群精悍的侍卫。

林志毕竟经历过不少次这种场面,用力拉了一下身边有些发愣的倾城跪倒在地,同时谦卑却又大声道:“林志多谢三公子大恩大德,恭迎三公子大驾。”

恶汉满意地点了点头,扔下两个简陋的袋子,跳上马车正准备离去。

马车内却突然传出那三公子的声音:“慢着。”

恶汉一听,立即一抖手中的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同时,马车内三公子再次传出三公子的声音:“林志,听说你的妻子是永陵村出了名的美人,叫她出来,让本公子一观。”

三公子的语气虽然极为平淡,但是却显得高高在上,不容置疑。

林志的心跳仿佛瞬间漏掉了半拍,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让他心中产生一股恐慌的情绪,原本遇事机灵圆滑的他不禁有些愣住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恶汉使者不仅四肢发达,头脑也相当灵活。心中暗暗想道:“我说三公子怎么突然弄个什么体察民情,原来是为这林志之妻而来。”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淫荡的笑意,见风使舵可以说是他最拿手的本事,不然他也混不到如今的地位。

“林志,还发什么呆,快快领你妻子出来,三公子要看你家妻子是你祖上积德修来的福气,要是不识相惹得我们家三公子不快,后果可不是你们这些低贱的下人所能承受的!”

恶汉使者的一声暴喝终于让林志回过神来,他的身体微微颤动,藏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握成双拳,因为过于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最终,林志平复了内心激动的情绪,松开了紧握的双拳,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家中领出了自己的妻子。

林志虽然只是一介平民,却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头脑,他知道如果立刻反抗或者拒绝,他和他的家人立即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甚至是生命。现在他只能暗暗祈祷三公子看不上他的妻子,如此他们一家才能躲过一劫。

此刻倾城的心中也无比紧张,手心手背全部都是冷汗,虽然他才16岁,但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心性自然也远超表面的年纪,他也隐隐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

当倾城的母亲走出破木屋的一刹那,三公子的眼睛立即为之一亮,他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对于女人却是有着一种敏锐的直觉。

虽然眼前的女子一身粗布,更无半点妆饰,但是却难以掩盖她那动人的容颜,以及婀娜的身段。

三公子淫浸花丛多年,他所拥有的女人都仿佛热情奔放的玫瑰花,而此刻倾城的母亲却别具风情,好似那清丽的百合,对三公子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他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好好好。”三公子一连道出三个好字。双眼放光,仿佛看到了猎物一般。

三公子那每一个好字都仿佛一把巨锤,重重地砸落在林志的心头,此时虽然正直盛夏,但是林志却有一种坠身冰窖的感觉,全身发冷。

倾城的脸上同样漏出无法掩饰的焦急情绪,眼眸中更是流露出浓重的煞气,此刻他也从三公子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些东西。

仿佛为了验证他们父子二人的情绪,下一刻,三公子再次平淡地道:“把她带回去服侍本公子一些时日。以后林志一家工钱加倍,发放的用品物资也加倍。”

林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全身的血液顷刻间凝固了。他知道,今天他们一家是真正地在劫难逃了。倾城毕竟年纪小,看着三公子身边的侍卫前来带走他的母亲便要上前阻止,却被林志一把拉住。

林志看向即将被带走的妻子,二人对视之间,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爱意,仿佛他们的眼睛能够传递言语,他们都读懂了彼此的心意:“宁玉碎,不瓦全!”

二人的眼睛同时落在了倾城的身上,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这一刻,倾城的心中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悲痛和恐慌,仿佛他将失去所有。

看着林志的妻子被随从侍卫带向自己的马车,三公子的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意。

不过下一刻,他的脸上却立即表现出了震惊和暴怒的情绪,显得有些扭曲和狰狞。

就在倾城的母亲被带到马车旁时,她突然回首深情地望向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而在她回头的瞬间一头撞向马车的尖锐处。

殷红的鲜血飞溅而出,沾满了马车。也染红了地面。

三公子抹去飞溅到脸上的几滴鲜血,眼中杀机毕露暴怒道:“废物,一群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

在三公的怒吼声中,他的随从侍卫全部跪倒在地,纷纷求饶请罪。

看着母亲的身体无力地倒向地面,渐渐地失去生机,倾城原本明亮的眼睛瞬间瞪圆,脸庞变得扭曲无比,这一刻,整个世界在倾城的眼眸中变成了苍白的颜色,只有那殷红的鲜血是那样的刺眼,痛苦的感觉仿佛要吞噬掉他的灵魂。

林志的身体轻轻一颤,整个人似乎失去了全部的活力,一瞬间变得苍老了许多,不过的他的反应却并不像倾城那般剧烈,他似乎已经预知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即使如此,真正经历这一幕时,他的心也疼得仿佛要碎掉一样。但是他必须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因为他想让他的孩子活下去,这也同样是他妻子临死前的最后心愿。

林志强行压下内心那股无法抑制的悲痛,趁着三公子训斥手下的机会一把将倾城拉进木屋中。

“城儿,快从后窗逃跑,进入那片原始森林中有多远跑多远。”林志压低声音在倾城的耳边吩咐道。

倾城全身剧烈的颤抖着,眼神空洞而又麻木,似乎是一具失去灵魂的活死人,对于林志的话没有一丝反应。

“我让你跑听到没?这是我和你母亲最后的心愿,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林志低声咆哮道。

倾城全身一震,缓缓地转过身子盯着父亲那布满血丝的双眼。

“城儿,记住好好地活下去,不要想着为爹娘报仇,你只要好好地活下去就是对爹娘最好的回报。”

倾城终于回味过来父亲的话,他想出声说话,但是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根本发布出任何声音,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重重地甩在了倾城的脸上,林志近乎咆哮道:“跑,快跑,一定要活下去,不要让我和你母亲死不瞑目。”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以及父亲最后的四个字,终于让倾城的脑袋清醒了一些,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看着父亲那充满死志的眼睛倾城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说服了自己那颗不断挣扎的心,快速地冲向后门的木窗,当他跳下木窗的刹那,回首望去。

只见父亲那伟岸的背影正双手举着锄头怒吼着冲出门外。

倾城狠心地回过头来,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回去,回头的瞬间,两行泪水滑落,其中竟然夹杂着殷红的鲜血

“爹,娘,孩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也一定会为你们报这血海深仇!!”倾城的内心疯狂地嘶吼着。

同时用尽全力冲向村子后面巨大的原始森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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