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英子带着小凡,游览了就近的名山大川,一路上,那台傻瓜相机里留下了不少他们的欢声笑语,倩影靓照。
家乡潺潺的河水,毫无羁绊,像欢畅跳跃的音符,头顶的艳阳温暖地照耀着大地,也使两个年轻人的情绪沸腾起来,就连一向胆怯的小鸟都蹿到树顶唧唧喳喳的,仿佛世间的一切美好都与英子按捺不住的喜悦遥相呼应。
这江西上饶的风景区果然不是盖的。纵然是冬季,但依然掩饰不住这苍松翠柏,秀丽景象。
“小凡,你等等我啊,别跑这么快。”英子在后面气喘吁吁冲小凡喊着。
弯曲盘蜒的石条山道上,人迹稀少,除了旁边一条小溪的潺潺流水声,与山野中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在山林里觅食爬行的声音外,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安宁。
这里离英子家很近,算是后山那样子。
“英子,我到了你们这边,就觉得像回到家乡一样了。”小凡站在前面的一块石阶上,笑着对下面台阶的英子说着。
“你啊,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我可是女孩家,你要照顾着我的。”英子气喘着跑了上来,敲了敲小凡的脑袋,气哼哼地说。
“我怎么了?我哪没照顾着你啊?”小凡傻傻地问。
“我是你女朋友,不是在学校运动会上你比赛的对手。”英子用手敲了敲他的脑门,“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脑门里的感情没开窍,这个对我太不公平了。”
“你是说,我没等你啊。”小凡恍然大悟,接着不以为然地说,“这个有什么,你又不会丢掉的。”
“唉哟,我的妈啊,你怎么越来越不开窍了。”英子生气地说着,忽然,眼珠儿一转,故作满脸痛苦地说着:“你看,你看,我刚才跑上来,这胸闷得好厉害,现在跟你一说话,好痛的。哎哟,真挺痛的……”
“啊?真的假的?”小凡满腹狐疑地问。
“骗人上瘾啊,还是骗人能中大奖啊,你这小子咋我说什么都不信了呢?难道对我产生排斥反应了吗?”
“哈哈,异性相吸的,我又不属于另类,咱可是正常的男人。”小凡又在取笑。
“你还在那装啊,我都疼死了,快给我揉揉啊。”
小凡眼珠在骨碌碌转:“真疼啊,那我就委曲求全帮你揉一下吧,但我事先声明,我可不想……”
“你废话少说了,快给我揉揉吧!”英子奸计得逞,心下暗自得意。
“好些了吗?”小凡在旁边的石块上坐下来,一边揉着一边关切地问。
“嗯,好些了,但是还是有一点不舒服,你多给我揉揉就舒服了。”英子满脸的坏笑,这小子,简直就是太好骗了。
四下很是寂静,冬日里除了那常绿的苍松翠柏,与一些不知名的常青植物外,一片枯黄。阳光,也似有气无力般,懒洋洋地照在山道小路上,让人感到一丝丝的温暖。
“小凡,爸爸说你双目带煞,将来,一定会是土匪。”英子舒舒服服地躺在小凡的怀中,说到此时神色显得有点儿紧张。
“说什么来着?”小凡不以为然地调笑着,“咱这侠心义肠的,将来说什么也是千古流芳的大侠,怎么会是土匪哦?”
“就是最臭美了。”英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眼珠儿一转,试探着说,“爸爸说了,把你的生辰八字去给算一下,算好日子,咱们就可以找个良辰吉日,把亲事给订下来。”英子低声说时,脸上泛起了甜甜的笑容,夹杂着些许羞涩的表情。
“啊——?订亲?”小凡听得不由一下惊呼出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了?这么大反应啊?”英子见小凡反应强烈,不由得愠声问:“是不是你不愿意啊?”
“我……我……你是不是有点急于求成?”小凡讷讷地说,话都不通顺了。
“我什么我呀?如果你不愿意那我马上给爸爸说。”英子见小凡吞吞吐吐的,认为小凡不喜欢自己,自尊心有点接受不了,脸腾地红了,一下从他怀中立起身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我们还小,说真的我思想上一点准备都没有。”
英子这才缓下不快的脸色:“我当你是不愿意了。我当初也没想到要订亲,但爸爸妈妈说了,既然都同意,那就把亲事给订下来,以后出去打工,也可名正言顺。”
“可是,我们,我们真的还小啊。”小凡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小什么小啊,在以前童养媳不遍地都是,分配你一个你还能去自焚啊,看你那样,比白天见鬼还意外,我们这不是都成熟多了,不超前也不至于太落后吧。”英子翻着眼睛一顿抢白。
“这个……那,那就依你吧。”小凡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想想脑海中又不停地闪现方敏在车站不停含泪挥手奔跑的影子,心中隐隐作痛,不知是酸是涩,于是不再言语。
“我也知道,事先没跟你讲好,是我的不对。但爸妈讲的话也不没有道理,你想想啊,我大老远的,把一个陌生的男孩给带到家里来,我们这是农村,左邻右舍的人当然就以为咱们是在谈恋爱了,如果没有这么一个交代,我爸妈的脸往哪搁呀,你说是不是?”
小凡无语,细细想来,英子所说的当然在理。
“再说了,咱们是迟早都会在一起的。对不对?”英子柔声说着,又躺在了他的怀中。
“我一个姑娘家,干干净净的身子,都交给你了,你难道还要我嫁其他的人吗?”
“嗯,是的,我当然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一片情意。”小凡想到那晚,那激情过后,那毯子上的几点殷红的鲜血,心中不由得激动万分,他再傻,对感情的事再麻木,但那个是只有处女之身才会留下的印记,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嗯,你这个小冤家知道就好。”英子说着,脸红得像苹果一样,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英子,你真好……”小凡说着,俯下身,轻轻地吻了下去。
山风寒意,仍挡不住少男少女心中的那份火热痴情。寂静、荒凉的山道中,平添了几分暖意。
女人的天性都是爱美的。
方敏是小女生,正是花季年龄,自然也不例外。
她虽心下狐疑着吴老板给她买衣服的动机。但面对诱惑,她无暇多想,另一个方面她也看到了吴老板为人确实豪爽。而她也听英子说过,有时候生意场上吃饭喝酒确实有助于促成订单成交。
这样想了想,她自然也没有无功受禄的顾虑了。
打开那个手提袋,看了看里面的衣服颜色,是属于她喜欢的那种淡黄色。
这是套冬衣,是一整套长长的冬裙套装。
方敏未经犹豫麻利的将衣服套在了身上。
换上新衣的方敏,在那面半人高的玻璃镜面前一站,粉面桃腮,一双标准的杏眼,总是有一种淡淡的迷蒙,仿佛盛满着一汪秋水。明眉秀目,小巧的红唇总是似笑非笑地抿着。个子不是很高,可给人的感觉却是修长秀美。再把那顶布料帽子往头上一戴,真的好像一下子就变了另外一个人一般,简直就是一个艳惊四座的都市时尚女郎,哪里还瞧得出半分打工妹的样子?
真的是服装华丽人英俊,羽毛好看鸟超群,为了还这个人情,她决定晚间陪着吴老板去应酬。
在福州,方敏无依无靠,小凡和英子走了,小林也不在,而张志伟与骆玉红打得火热根本没心思顾及自己,车间的同事都各自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要想和他们融为一体那几乎是不可能,因为只要你一动,需要的就是钱,而农民工最缺的就是钱,就算你有足够的时间和旺盛的精力,也只能孤单地守在属于自己的小窝里,等待下一个工作日的来临。
打工的人生活圈子是狭小的,他们没有能力没有理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们的内心是惶恐的,他们小心翼翼地经营着那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他们的思想简单得每一分收获后的满足都会感恩于整个世界。
方敏想着小凡与英子在火车站的情形,心下就不由得一阵阵的绞痛,小凡早就是她心中认定的男人,可没想到,凭空地就多出来一个英子,竟然把自己喜欢的男人好端端地就抢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可是面对英子,她竟然是有气也无处发泄。英子的为人处世,极为老练厚道,滴水不漏。再加上她由于小凡的关系,对她也是照顾有加。两人居然同处一室,以她的性格,也能相安无事,不要说小凡惊叹,这在方敏自己看来,也是一个奇迹。
要是放在以前,方敏也早就千般用计、万般耍横地与英子决裂了。
这一切,也许就是打工生活所不可避免会遇上的吧。打工生活的劳累与苦闷、无助与现实,会将一个人的个性棱角都磨得光光的,再也不会是原来那个自己。
在他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小凡的走,让她有一种茫然无助,有一种精神上的空虚寂寞的感觉。
她以后该怎么办?
小凡走了。她心灵上的支柱就那样跟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女孩走了。她以后该怎么办?
方敏怎么也想不通,单凭小凡是个难得的孝子,他怎么会违背父亲那个怪老头的媒妁之言?况且一直以来方敏始终认为小凡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他只是一时经不住英子的诱惑而已。
他两人的这份感情,是儿时的懵懂,是少男少女那份纯真的、没有任何外界污染成分的。小凡对感情弱智的脑袋被英子牵着走的还挺顺畅,两人这一去木已成舟,方敏再是心计过人,也回天无力了。
她心里甚至后悔地想:不应该对英子那样的“仁慈”,早知英子也有如此心计,她应该先下手为强,在福州的时候就应该不动声色地用计让英子离开小凡。让她死了那条爱小凡的心。
但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了,方敏心里痛苦万分,那宝贵的初恋就这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等于自己拱手相送了。
什么是痛苦?什么又是快乐?
快乐不是你得到的多,是你要求的少。
快乐,是因为她爱上一个值得自己去爱的人。
痛苦不是你容纳的少,而是赐予你的太多。
痛苦是因为你追求了错误的东西。
方敏意识到是实实在在地失去了这个男人,而自己又确实拥有过,忘掉他,告诫自己又谈何容易,记忆不是一句话、一个手势、一种决定,简单的能从脑海中根除掉的东西,没有人能够做到忘记一个人不留痕迹,更何况是那触及灵魂的记忆。
她最后的一丝希望,终于随着小凡与英子的归乡,化为乌有。
想到这里,方敏心里有针刺一般的痛:“周小凡,你个浑蛋,我一定要让你好看,你这个负心的男人,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方敏口中喃喃地骂着,眼中,一行清泪再也止不住,一下涌了出来。
“周小凡,周小凡,我恨你,恨你……可是……我摆脱不了,我摆脱不了你的影子……”方敏喃喃地说着,伤心地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