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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鞭子

手臂的长度

鞭子挂在墙上的时候,它是死的,身上落满岁月的灰尘。

手把鞭子救活。鞭子握在手里的那一刻,风声响起。

鞭子和手是水乳交融的情人,手把鞭子救活,鞭子让手臂变长。手够不着的时候,人们发明了鞭子。

手有手心和手背两个面,但手紧握鞭子的时候,我们只能看到手的一个面。因此,鞭子也是单面的。

浑圆、刚硬、挺直,鞭子是力量的外形。

而鞭子的力量又集中在鞭梢,就像电荷都集中在尖端。

鞭梢往前一指,空气在远方打一个寒战;鞭梢轻轻一点,一场腥风血雨裂天而降;鞭梢慢慢挥下去,山崩地裂,江河断流;鞭梢在地图上画个圈,千里之外的旷野低低垂下惨淡的愁云。

鞭子是手的掩饰,手不敢或不忍做的事情,就交给鞭子。

手打下去的时候会疼,鞭子不会,鞭子只听见皮肉破裂的脆响声。手打下去的时候会抖,鞭子的心是冷的,它把体温全部还给了手。

手借爱情的名义让鞭子无恶不作。

鞭子只有一个结果——突然折断。嗒,鞭子折断的声音其实和一截普通的树枝没什么两样。

虫声呢喃,夜色像蜜一样浓稠。一双手温柔地扣在另一双手上,没有手再理会鞭子,鞭子折断的骨节上,落满一地白霜。

鞭子失恋了。但鞭子回到鞭子,手回到手,尘埃落定,世界亮出它风清气朗的本来面目。这,算不算一种黑色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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