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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追

曲家光今年二十九岁,小伙子高挑个儿,长方脸,挺鼻梁,大眼睛,长相不错。再加上平时苦练健美,钻研仪表,更是把自己打理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可他有一个毛病,在爱情上很不严肃。没女朋友不行,有了女朋友谈不上俩月就想再换换。就这样,他至今还是削了皮的杨树——光棍一条。

最近,曲家光又甩了一个姑娘,正憋闷得难受,恰巧在这时,他被调到一个新的单位。这天,曲家光报到完毕来到分给他的办公室。一进门,他便像吃了开心丸似的,顿觉神清气爽,屋里坐着一位天仙般的姑娘。只见这姑娘大大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一张含笑的瓜子脸,粉红细嫩。黑缎般的乌发梳成荷叶形披在脑后,见他进来,很有礼貌地站起来跟他打招呼。曲家光看着姑娘简直呆了。直到姑娘请他坐下时,才缓过神来。他当下从心里冒出一个字:追!

曲家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后,就跟姑娘东扯葫芦西扯瓢地套开了近乎。姑娘告诉他,自己姓姜名珊,做统计工作,还告诉他这屋里另两位同志都到工地去了。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材料员,一个是年轻的技术员。曲家光哪有心思听这些,表面上强作镇静,心里盘算着如何把姜珊姑娘弄到手。

果不其然,上班的第二天,曲家光就买了两张电影票,非常客气非常虔诚地约请姜珊去看电影。姜珊出于礼节应约去了,又过了两天,曲家光又买了两张歌舞演唱会的入场券,姜珊也应约去了。这样一来,曲家光好不得意。白天在办公室里整天缠着姜珊,可姜珊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谈一些青年人的理想、事业、人生观的话题。曲家光是情场老手,为了取悦姑娘,特意到书店买回一些有关青年思想和励志方面的书,不时地拿出来翻一翻,把自己装成很上进的模样。

可就在这时,曲家光发现一个对自己很不利的苗头,他发现,同办公室的技术员小董也时常跟姜珊在一起,有时,他们的表现似乎还挺亲热。曲家光不禁生出一股醋意。

这小董中等个,瘦削的身材,戴着近视镜,文绉绉的。平时少言寡语,只知一门心思干工作。曲家光想,姓董的虽然比我有学问,但个头没我高,长得没我帅,又不会打扮,倒来跟我争风,兔崽子,等着瞧。没听歌里唱吗,女人爱潇洒,男人爱漂亮。况且你姓董的天天往工地跑,哪有我跟姜珊在一起的机会多。曲家光暗下决心,不把姜珊弄到手绝不罢休。他相信,烈女怕缠郞,功到自然成。

这天,正赶上周末,午后快下班时,曲家光趁屋里没别人,对姜珊说:“小姜,明天是星期天,我请你到‘山外楼’吃饭,然后到金湖公园露天舞场参加舞会,你千万不要驳我的面子呀!”

姜珊淡淡一笑,说:“小曲同志,今天我可真得驳你面子了,不过,咱们在一个办公室快到一个星期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到我家做客吧,刚巧明天是我的生日。”

听姜珊这么一说,曲家光乐坏了,他真没料到,千方百计找不到的机会,姜珊给了他。

第二天一大早,曲家光就起床了,他洗了头,拿出他的男士化妆品,把自己抹了个油头粉面,香气扑鼻。又换了身笔挺的高档西服,扎一条金利来领带,穿一双油光锃亮的三截头火箭皮鞋,嘎达嘎达上街了。他打定主意,胜败就在今天。他要先给姜珊的父母买点礼物,让他们对自己产生好感,然后再给姜珊买一件绝对拿得出手的生日礼物。他估计,姜珊可能也约了董技术员,自己必须在礼物上压倒他。等酒喝足,饭吃饱,趁机跟姜珊挑明恋爱关系。凭我这如簧之舌,你董技术员算个啥?

忙了一个上午,曲家光拎着精心挑选的礼物,按照姜珊告诉他的地址找到了姜珊家。姜珊热情地把他迎进了屋。曲家光春风得意,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怎么,伯父伯母都不在家?”姜珊回答:“我爸爸早几年就病故了,妈妈出去散步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这时,只见董技术员提了两条泰国鲤鱼从厨房出来,冲他憨憨地一笑:“欢迎,欢迎!”又转身进了厨房。曲家光一见,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小子,蔫不唧的还挺能“泡”呢!不但来得早,还当上了厨子。好吧,我倒要跟你比试比试,看谁的手段高。想到这儿,曲家光放下手中的礼物,脱掉西装,扎上围裙,进了厨房。一把抓起一个大马勺,不无讥讽地说:“董技术员,在单位你是能手,在这,你就打打下手吧!”

姜珊正客气地阻拦,就听见外面的房门响动,三人出来一看,只见一个老太太领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走了进来。小孩进了屋一头扑到姜珊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妈妈。”姜珊亲了他一口,说:“玩去吧,妈妈忙,有客人。”孩子又扑向董技术员,上前抱住大腿:“爸爸。”一旁的老太太说:“你看你看,见了爸妈,就把姥姥扔一边儿去了。快过来,别在那儿碍事。”

几句话,像一发炮弹把曲家光打蒙了,他是又尴尬又难过,恨不能扔下马勺,立刻逃出这个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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