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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雪中行

燕回轩同陈韵乘车来到了芳草园,在庄园门口两人下了马车,两人慢慢的向园里走去。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晶莹的雪花,整个芳草园都被笼罩在迷蒙的飞雪中。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下雪了啊!”陈韵前世是在北方长大,对雪有着别样的情怀,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花,如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陈韵觉得在这个时代,即使是王孙贵族也没有现代的平民百姓幸福,她有奴婢服侍,也深觉生活的不方便,这让她总是忍不住怀念前世的种种便捷,想要做出些改变。

芳草园里的房屋都是土木结构,好一点的就是以土为砖,以泥为浆,以木为梁造的房屋,佃户们居住的更多是土坯茅草房,需要经常修缮,不然就会透风漏雨。

“燕回轩,我想在那里建造一座我心目中的家。”陈韵指着青峰山的南坡,她在薰衣草园的下面划出一块地来,想建造她的起居之所。

“哦?不知道小韵儿心目中的家是什么样子的?”燕回轩很感兴趣。

什么样子呢?陈韵想起了她的乡间小别墅,那是妈妈送给她的成年礼物,每年的夏天她都要去住上一阵子,突然之间她想建造房屋的愿望更强烈了,虽然建造起来会困难重重。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定然要叫你大吃一惊!”陈韵决定回去就画设计图,着手准备。

格物院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提供给夫子的宿舍是一座座整齐的小院,如今只住着董宇翰一家,许立明一家,丁庆元已经动身回衢州老家,新年过后再回来。

冬天的庄园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只有芳草园中到处可见忙碌的身影,印刷、烧陶、酿酒、纺织、铁器作坊,陈韵雇佣的都是芳草园的佃农,培养他们的后代,让芳草园更有凝聚力。

印刷作坊最是红火,《说文解字》还没有修订完成,燕回轩在书房挑选几本孤本进行印刷,很快就销售一空,现在书局的书供不应求,陈韵觉得印刷作坊印的不是书,而是银子。

陈韵和燕回轩刚到格物院门口,梁友伟就迎了出来,“刚刚婉姐姐还在念叨,可喜的是您和侯爷就到了。”

梁友伟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因为自小体弱养成的沉稳豁达的心性,让他迅速成长起来,现在他是常驻在芳草园,俨然成了一位大管事。

“我是带侯爷来吃热锅的,看你的暖房有什么都准备着吧。”

这里的热锅其实就是火锅,所用器具称为温鼎,分为铜鼎和瓷鼎两种,但是这里的吃法稍有不同,切的肉很厚,火候控制的不好,经常会煮老了,自从陈韵让厨房将冻的羊肉削成薄片,才开始真正意义的涮火锅。

“小姐,您可是来着了,自从烧上地龙,还有我和董夫子的精心料理,暖房的菜蔬长势喜人。”梁友伟不忘自夸一下。

“你个小滑头,知道你上心,新年给你包个大红包。”陈韵笑着对燕回轩道:“不如我们去亲自采摘怎么样?”

燕回轩正诧异,暖房他知道,侯府也有两个,主要为了给主家在冬季提供新鲜的菜蔬,但是由于成本太高,通常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负担得起,地龙他就没听说过了,听陈韵提议欣然前往。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在大周朝称玻璃为琉璃,但是因为生产技术不完善,色彩虽然鲜艳,做出的容器,斟上热酒便破,难如人意,所以多作为一些小饰品,这种稍微大块的平板琉璃是陈韵要求作坊特意烧制的。

芳草园的暖房在青峰山向阳的斜坡上,向阳面用的木框镶嵌琉璃,方便阳光的射入,入门处是一土坯房,一小童正在房里烧火。

“来吧,燕侯爷我带你游览下我的暖房。”陈韵推开房后的门,便进入了暖房。

太阳完全隐没在云层里,天阴阴的飘洒着雪花,暖房内却温暖如春,潮湿的空气中是青草的芳香。

“没有太阳,还能保持这样的温度,真是了不起。”燕回轩打量这个暖房,里面的菜蔬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禀侯爷,这是因为小姐想到的好办法,用筒瓦扣在一起,埋在地下做成烟道,再在上面铺上沃土,再行种植,这样保证了土的温度,菜蔬才能长的好。”梁友伟面带自豪,小姐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了。

“小韵儿果然聪明,原来覆盖屋顶的筒瓦还可以这样用。”燕回轩赞扬道。

“哈哈,只要肯琢磨,都会有收获的,这种地龙可以让小苗长的好,也可以让我们在冬天更舒适。”陈韵想着不用开着窗户烧炭,真是太幸福了。

“是啊,董夫子对小姐感激的很呢,有了地龙,他的老寒腿今年都没有犯,他说这是他过的最舒服的一个冬天了。”梁友伟接着道。

“人也和这些蔬菜一样,舒适的环境很重要啊。”

陈韵和燕回轩采集了满满一篮子的菜蔬,让梁友伟用棉被包起来送回格物院。

知道陈韵和燕回轩来了,董宇翰和许立明已过来等候,众人落座。

“这房间果然很温暖,不像烧炭盆,前面温暖如春,后背冰寒料峭。”燕回轩发现地龙果然是好东西。

董宇翰感触最多,听燕回轩说的有趣,也不那么拘谨了,“侯爷,要说小姐这个地龙,那构思真是巧妙,先将管道预埋在地下,再在上面铺上土夯实,在旁边的小厨房烧火,不只房间里温暖如春,这地面都是热的。”说着董老头还蹲下摸了摸地面。

陈韵看着土地面皱眉,她好怀念瓷砖啊,她芳草园内就有陶瓷作坊,能烧制出精美的瓷器,怎么就不能做瓷砖呢,为了她的乡间别墅,她决定好好折腾下陶瓷作坊。

燕回轩真心的赞叹,他发现陈韵除了赚钱,在享受上花的心思最多。

梁友伟一挑帘子进来,“小姐,侯爷,热锅准备好了!”

陈韵本想着大家坐在一起吃,没想到众人纷纷拒绝,说规矩不可乱,陈韵没法,只好和燕回轩单独摆了一桌。

陈韵面前的是瓷鼎,下面装上木炭,不一会水花翻滚,雾气蒸腾,火锅的香味弥漫开来,陈韵才发现她饿了。

燕回轩咬着筷子,看着陈韵语气哀伤,“小韵儿你偏心,我也很怕冷,你都没有帮我装地龙。”

燕回轩的表情可怜兮兮的,很是孩子气,陈韵笑了起来,“好好好!等下我把图纸给你,你把你的侯府都装上。那!先给你块羊肉安慰下。”陈韵将涮好的羊肉放在了燕回轩的碗里,燕回轩瞬时多云转晴,觉得吃下去满满的都是幸福。

羊肉鲜美,菜蔬清新,两人将桌上的都一扫而光,陈韵满足的靠在椅子上,真是吃的痛快,燕回轩也很满足,他好久没这么好的胃口了。

燕回轩怕陈韵吃的太多不舒服,便拉着陈韵起身,帮她穿上斗篷,提议两人出外散步消消食。

大雪还在下着,地上已经积下了厚厚的一层雪,雪花落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陈韵在洁白的雪地上踩出各种图案,不一会她就不满足一人玩了,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扔向燕回轩,大叫着:“燕回轩,快来战斗吧!”

燕回轩被打了个正着,雪团在他的衣服上炸开了花。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很小的时候,和先帝李云华,明枫在裕华道上偷袭上朝的官员,让那些老头子敢怒不敢言。

陈韵看燕回轩站着没有动,继续挑衅做鬼脸,“来呀,来呀!不要总是像个小老头。”

燕回轩被陈韵气到了,这死丫头敢说他像小老头,“小韵儿,等下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当燕回轩第一个雪球扔出去时,他感觉血液沸腾了,整个心都雀跃不已。

雪球不断的在空中飞过,陈韵银铃般的笑声响彻芳草园的上空。

燕回轩仿佛又回到了无忧的童年,玩这个他可是行家,同时准备六个雪球,连续被他扔了出去,陈韵看燕回轩火力太猛,尖叫着向远处跑去,燕回轩在后面紧追不舍。

林子墨和许立明走出院子,正看到这一幕,燕回轩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立明,我一定出现幻觉了,那个人怎么可能是侯爷?”

许立明更是目瞪口呆,在他心目中,侯爷是英明睿智、沉稳老练、威严无比,怎么会这出这么……这么孩子气的事情。

陈韵眼看躲不过,便回身快速的绕到燕回轩身后,伸手推他,燕回轩收势不及摔倒在地,由于两人站的太近,燕回轩摔倒时踢到了陈韵的脚,陈韵紧跟着摔在燕回轩身上,燕回轩闷哼一声,陈韵慌忙起身,奈何雪地太滑,陈韵又扑了下来,两人滚作一团。

陈韵干脆翻身躺在雪地里不动了,仰躺着看着雪花从空中飘下来,“燕回轩,有没有觉得很痛快?”

“是啊,很痛快!”燕回轩也一样仰躺着,一番打闹,桎梏的心似乎冲破了牢笼,抛开了一切烦恼,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谢谢你,小韵儿,有了你,我的人生才重新鲜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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