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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肉疼

段春盈听了绿岚的话,还没吭声,红盏就冷哼道:“说什么严嬷嬷才是女红最好的,谁不知道段府里最难收买的就是段夫人这个教养嬷嬷?而且为人严厉不好相处,请过来岂不是叫姑娘不自在吗?”

她咬牙切齿,送了荷包可不薄,卷碧这小蹄子却没什么好话,真是个白眼狼,不愧是段夏荷身边伺候的大丫鬟!

绿岚也有些迟疑道:“姑娘想要学女红,烧火丫头对段府最为熟悉,不如问问她?”

段春盈却摇头了:“严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女红必然不差。据说她这几天因为二妹妹的事得罪了段夫人,只怕在长风苑里十分不自在。”

严嬷嬷对段夫人算是有恩,段夫人是打算奉养严嬷嬷终老的,只是再怎么感念,又如何比得上自己的亲生女儿?

再说,段夫人做姑娘的时候被严嬷嬷严厉教导,心里明白她这是为了自己好,但是每回看着严嬷嬷那张脸,敢说心里没点膈应吗?

只是段夫人已经开了口,断没有把严嬷嬷赶出段府,没得出去叫人戳脊背的。

“若是我把严嬷嬷请过来,夫人怕是巴不得的。”

红盏连连摇头,心有余悸道:“外头的小丫鬟都疯传,严嬷嬷那张脸可怕得很,进府十来年从来没见她笑过。连三姑娘都敢打,只怕是个狠角色,姑娘何必把她请过来。”

余下的话她不敢说,段春盈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叫严嬷嬷折磨人吗?

绿岚听了,倒是失笑:“小丫头说的话哪里能信,她们也是人云亦云,不知道从哪里听过来的?而且严嬷嬷怎会平白无事去毒打三姑娘,说到底三姑娘也是主子,严嬷嬷再有脸面,也不过是府里的下人罢了。”

段春盈微微颔首:“正是如此,我觉得这传言,少不得是二妹妹使计让人传开去的。”

红盏却不明白了:“二姑娘再怎么不喜欢严嬷嬷,可是段夫人已经把严嬷嬷呵斥了一番,有必要不依不饶,这不是叫严嬷嬷在段府无立足之地吗?”

段春盈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不错,二妹妹只怕就是不想严嬷嬷继续留在段府,就算不行,最起码让段夫人对她心生嫌隙,再也不会跟这位嬷嬷亲近。”

闻言,红盏喃喃道:“如此说来,严嬷嬷挺可怜的。她原本就是教养嬷嬷,不拘言笑是应该的,再说学规矩若是不严苛一些,要如何学得好?”

严嬷嬷尽了本分,到头来却被段夏荷厌恶,往死里踩,还真是冤枉至极。

绿岚也是叹气:“连一个教养嬷嬷都容不下,二姑娘这心胸足够狭窄。大姑娘是打算把严嬷嬷要过来,妥帖安置在身边?只是严嬷嬷跟着段夫人多年,未必会答应。”

“人心不是石头,总能捂热。段夫人晾着严嬷嬷这么多年,虽说没缺了吃穿,但是嬷嬷在宫里头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只不过是想有个养老之处,被段夫人请了过来,估计经过二妹妹的事,严嬷嬷也是心冷了。我这时候把她请过来,正是时候。”

段春盈没说的是,麻雀在严嬷嬷的院子溜达过。说真的,段夫人表面功夫做得不错,起码没苛待这位教养嬷嬷。

只是内里如何,外人怎会知道?

屋内修缮得不错,却没有地龙,又在离长风苑最远的一处小院里。平日从院落去长风苑给段夫人请安,颇费时辰,久而久之,段夫人就因为怜惜严嬷嬷的借口,直接让她没事就不必过来了。

小院冷冷清清的,丫鬟又害怕总是不笑的严嬷嬷,躲得远远的。有时候想要什么,等了又等,却没能等一个跑腿的丫鬟过来,只好不了了之。

严嬷嬷年纪不小了,又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于是大多事都不了了之,日子过得不怎么舒心。

如今段夏荷让人散播流言蜚语,更是叫严嬷嬷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不敢上前来。好好的一个嬷嬷,一整天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虽说没冷着饿着,怕是有些孤寂难熬。

段春盈替严嬷嬷感到不值,段夫人好言好语把人请回府里供养,就是这么怠慢的吗?

加上她身边只有两个丫鬟,的确需要一个有经验的老嬷嬷来指点。段春盈观察了好长一段时日,感觉严嬷嬷虽然总是板着脸,却是个相当正直又聪慧的妇人。

姜还是老的辣,从她对如容的提点,就能看出严嬷嬷面冷心热,其实是个很好的长辈。

可惜段夫人不知道珍惜,如容不懂得感激,倒是辜负了严嬷嬷。

当然段春盈也有她的私心,在严嬷嬷最是心灰意冷的时候才伸出援手,严嬷嬷心下感激,才会跟她亲近几分。以后,也乐意指点自己。

段春盈跟段夫人不一样,只要有恩于自己的,通通会记在心上,绝不会有所苛待。反倒对他们是加倍的好,只要是她有的,就绝不会吝啬。

红盏也觉得严嬷嬷有眼无珠,居然跟着段夫人这么个主子,还有段夏荷这么个不走心的死丫头,迟疑道:“姑娘准备怎么跟夫人要人?”

虽说是教养嬷嬷,可是段春盈开口,段夫人就算不喜欢严嬷嬷,却未必会让她如愿,把人送到紫墨苑来。

段春盈摇摇头,指着外头道:“刚才卷碧不是来了?无需我来开口,自有人把这事办妥,只要等着就是了。”

红盏听得一脸迷糊,绿岚却是明白了。段夏荷看严嬷嬷不顺眼,听说段春盈问起,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把严嬷嬷塞到紫墨苑来。

段春盈开口,段夫人原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必然会借此发作一番,叫自家姑娘吃点大亏才肯把严嬷嬷送来。

但是段夏荷开口,那就不一样了。想必这位二姑娘能找到一个好借口,叫段夫人痛痛快快把人送过来。

思及此,绿岚不由笑笑道:“姑娘英明,如此奴婢就为严嬷嬷收拾出住处来。”

“挑一个向阳的房间,该如果置办你心里有数,把严嬷嬷奉为上宾,待遇与我差不离。我有的,就绝不能少了严嬷嬷的。”

绿岚应下,红盏一头雾水跟着她,打算搭把手,半晌才回过神来:“姑娘的意思,是把严嬷嬷当成紫墨苑的半个主子吗?”

闻言,绿岚毫不犹豫地点头:“等严嬷嬷来了,你也要恭恭敬敬的,可不能坏了姑娘的好事。”

红盏绷着脸,认认真真地应下了,只要对自家姑娘有利的,她绝不会有半点异议。

卷碧把荷包贴身藏好,这才回了蓝烟苑,悄悄禀报了段夏荷。

听罢,段夏荷不由笑了:“真是天助我也,还想着怎么把严嬷嬷弄走,这瞌睡着大姐就送来枕头了!”

她当然会把握机会,顺便把严嬷嬷推出去!

段夏荷对严嬷嬷没什么好感,这老虔婆留着也是祸害。不知道段夫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打算把严嬷嬷供奉在段府。

她之前听了一耳朵,段夫人还打算把严嬷嬷作为陪嫁嬷嬷,让自己出嫁的时候一并带去夫家,这如何了得!

段夏荷可不想去了夫家,做什么吃什么,都要被管束。更别提是严嬷嬷连走路、行礼的姿态,都像是戒尺一样一板一眼的,实在无趣得很。

被一直管着,她还不得疯掉?

有人想要接手严嬷嬷,那是再好不过了。

段夏荷明白事不宜迟,很该先下手为强,连忙带着卷碧去了长风苑。

段夫人看见她,倒是奇怪,笑道:“怎么突然跑过来了,身子骨没大碍了?”

之前严嬷嬷把段夏荷教训了一顿,虽说因为段夫人来得及时,也没伤着,只是受了惊吓,郎中来过,留下一道静心的方子。

段夏荷喝了两碗苦药,一听段夫人提起,只觉得嘴里就一股苦涩的味道,不由皱起眉头:“女儿身子骨已经没有大碍了,那汤药就不用继续喝了吧?”

“哪里的话,苦口良药,反正也没坏处,多喝两天亦无妨。”段夫人瞅见段夏荷忽然红了眼圈,急急问道:“这是怎么了,不过让你多喝两天汤药,就要哭鼻子了?”

“娘亲,女儿只是想起那天害怕得紧,还以为要被打个遍体鳞伤。”段夏荷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抬头:“能不能把严嬷嬷送走,不让她继续留在府里?”

“这不可能,早就对外说了,要把严嬷嬷奉养到老。她年纪也不小了,再去别的府里当教养嬷嬷也不行,总不能把人赶出府,流落在外,被人知道,岂不是要被戳脊梁背的?”段夫人断然拒绝,她可不想被其他夫人们指指点点的。

毕竟严嬷嬷在京中颇有名气,虽说严厉了一些,但是教出来的姑娘规矩都是极好的,深受各个世家喜欢。

段夫人费了多少心思,才把她留下,当初倒是脸面有光,如今想到严嬷嬷要打段夏荷,又觉得是有眼无珠,才会把严嬷嬷请回来。

段夏荷不再提起此事,似是无意中说道:“娘亲,绣娘在紫墨苑呆了足足一个时辰。只不过是量身,哪里要这么久?还是女儿听大姐身边的丫鬟说了一嘴巴,紫墨苑那两个丫鬟居然谁都不懂女红,连个荷包都不会做,只得请绣娘做几十个,也好拿出去打点人的时候用。”

段夫人一听,便有些不乐意了。绣娘来府上裁衣,银钱那是走的段家的账面,府里哪个丫鬟婆子不懂得女红,就算再不出色,缝一两个荷包还是会的。

段春盈还真是不当家不知道米粮贵,随口就让绣娘做几十个荷包。这是京中一间有名的铺面,自然没什么平常的料子。就算是边边角角凑成的荷包,加上绣娘精湛的女红,价钱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想到账面上要多出几十甚至上百的数目,段夫人不由肉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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