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嫂嫂,你丈夫于安长何样子?当堂让师爷画出来,我们可以张榜寻找。大人也可将于安的样子画下来,让南考来的人辨认,总有认得我的。”
渔嫣说得一本正经,堂上的人面露犹豫。
此时有人匆匆过来,贴在刘大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刘大人轻轻点头,又偏过头与身边的两位耳语几句,转头看着渔嫣说:“于安,有人说你是女子,你可敢一验?”
渔嫣才有的一点勇气又被重击了一下,她勉强笑笑,“大人,这太荒唐了,小民怎么可能是女子?女子若生成小民这副模样,也太寒碜了。”
“带下去,验明正身。”刘大人黑着脸,冷冷地盯着渔嫣。
几名衙役冲上来,推着渔嫣就往内堂走。
渔嫣的脚有点软,扭头看时,许家娘子正挣扎着抬头看她,一脸惊慌。她用力摇头,示意许家娘子镇定,不许在她不在的时候乱说话。
衙役引她进了内室,居然是要亲自动手给她除衣的架势。
这一扒下青衫,渔嫣只会原形毕露。她揪着领口不动,抬眼往门口看,外面守着两个,面前站着两个,皆眼神凶狠,再看手指,骨节粗大刚硬,哪像衙役,分明是多年习武、武功高强的侍卫。
“于大状,脱吧。”“衙役”不耐烦地用水火棍杵地,伸手过来推她。
“我自己来。”渔嫣双手往身前一挡,慌慌退了两步。
“扭扭捏捏,莫非真是女人?生成你这丑样!”“衙役”个子高大,低眼睥她,满脸嫌恶。
“几位兄弟,实在不习惯被男人盯着脱衣,你们且转过身去,我脱了再叫你们。”渔嫣挤出笑脸,向几人拱手作揖。
“少废话,脱!”“衙役”脸一拉,举起水火棍就往她肩上敲。
就算只用三分力,也打得她骨头脱臼般痛。
“喂,刑不下士子,你别过分。”她捂着肩,愤愤地瞪那人。
“先得证实你是士子。”“衙役”冷笑,那神情已是笃定她不敢脱衣。
渔嫣已经无路可退,被牛高马大的几个男人围在中间,逃也逃不成。
“小表妹,要不要本公子救你?”此时那道戏谑的笑声又钻进耳中。
渔嫣一个激灵,飞快抬头看房梁,上面却空空荡荡,独几根蛛丝垂下,在风里摇晃。
见她突然抬头,几个男人也抬头看,“你看什么?”
渔嫣抿抿唇,这人用的是“密音入耳”的绝技吗?
“叫一声好公子,我以后愿鞍前马后,尽心服侍,任公子摆布,本公子便救你。”那人又优哉说起话来。
渔嫣四处张望,想找到他的藏身之地。
“你瞎看什么?别磨磨蹭蹭,赶紧脱。”“衙役”恼了,举起水火棍便要打。
渔嫣有了准备,飞快地往旁边一闪,抹把脸上的热汗,快速说:“好公子,我以后愿鞍前马后,尽心服侍,任公子摆布。”
几人一怔,互相看了看,哈哈大笑起来,“于大状,你的尖牙还能说出这等柔音靡语,莫非果真是女子,倒真要看看,这衣下风景如何。”
几人大笑,如恶虎般扑来,抓手摁肩,扯衣就撕。
“骗子,我都依你的话做了,为何戏弄于我?”渔嫣大骇,拼命挣扎着,手腕肩头,皆疼入骨髓。
“你到底在和谁说话?你疯了?”几人终于发现不对,立刻往四周张望。
渔嫣乘机挣脱了几人的手,手腕上已有了几圈勒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捏断了,抖得像风中花叶。
“不好了,金富死了,抓刺客,保护大人。”
外面突然响起了慌乱的叫嚷声,几人一惊,飞快跑出去看。就在这时候,渔嫣身子一轻,又落到了房梁上,而她方才站的地方多了个清瘦的男子,垂头站着,双手拉开青衫与裤带,露着干瘦的胸膛,细得能掐断的腰,还有……渔嫣赶紧捂眼睛。
“喂,脱了,快看。”那人尖嚷。
“晦气。”那几名“衙役”扭头看了一眼,互相看看,猛地啐了口口水,快步跑了出去。
渔嫣扭头看着身边那黑衣男子。
翠绿骨扇遮在眼下,一指轻轻滑过她的小脸,乌亮的双瞳里若有一尾狡猾的鱼儿一游而过,“明儿十五,到院子里来陪我,我要收债。”
“不去。”渔嫣脸上漫起羞红。
“由不得你,别让本公子去骁王府中讨人。”他冷笑。
渔嫣只觉得人一轻,又被他给放了下去。
冒充她的人跃回梁上,跟着那黑衣人灵活地钻出了屋顶。
不管怎么样,这人今天给她解了围。
渔嫣匆匆出去,佯装理弄头发,跑到了大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