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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双举国欢庆

武昌起义那天,是阴历辛亥年八月十九,即阳历十月十日,建立民国后便改用阳历,并以十月十日为纪念日。经袁总统提出咨询案,参议院各议员议决,订阳历十月十日为国庆日。

民国元年十月十日,举行庆祝礼。当日,改大清门为中华门,门外高搭彩楼一座,内悬清隆裕太后退位诏旨,赵秉钧总理派内外两厅总长作代表,举行中华门开幕礼。各署、各团体代表均到场庆祝,兴高采烈,鼓声震天。祈年殿设祭坛,追祭革命诸先烈,由赵总理代表总统,临坛主祭。

祭祀完毕后,袁大总统亲自行阅兵礼,到场军兵共一万两千名,拱卫军六千,禁卫军三千,游缉队一千,补充队一千,在总统府门外设阅兵台。袁总统戎服佩刀,登台兀立,其余各部总长都站在台下。各军士由东向西行进,行列整齐。大概经过一个小时,各队都过去后,袁总统才回府休息。各部总长、参议院议员、各行政机关高级官吏、各省代表、中外新闻记者以及京城著名人士等均至国务院,参加茶话会。到了中午,院里备好酒席,请大家共餐。午后席散,宾客、官僚陆续回去,军警两界却继续宴会。夜餐又开了数十席,到会者一个个吃得醉饱欢呼,惬意得很。

前门外的琉璃厂、工艺局一带,由革命党人发起,专门开辟了一个共和纪念会场。场内设陈列馆、运动场、演剧场,还设有祭坛,供祀诸先烈牌位。最精雅的莫过于用五彩扎成的一座黄鹤楼,高接云表,极为壮观。除十天正式会议外,又继续开会两天。夜间,有会员组织提灯会,提灯出游,先到中华门行鞠躬礼,之后,直接前往天坛。途中,遇见四川公会提着书有川省诸先烈姓名的方形白灯,两队并行。到达天坛后,大放烟火。霎时间,烟焰冲霄,火光里面现出各种革命战剧,仿佛枪林弹雨,又好像楚界汉河。大众见所未见,一时间,男女老幼都聚在一起庆祝,举国若狂,几乎满城不夜。

袁总统认为,民国除应追祭先烈外,所有尚在的伟人都应予以旌赏。因而特授前总统孙中山、副总统黎元洪大勋位,唐绍仪、伍廷芳、黄兴、程德全、段祺瑞、冯国璋勋一位,孙武勋二位,国务总理一等嘉禾章,各部总长二等嘉禾章。各省都督、民政长以及民国有功人士都酌情给勋章。

另外,为纪念武昌为起义发起地,袁总统、黎副总统、参议院以及各省都督都特派代表赴鄂,致祭先烈。武昌还发起了一种特别的纪念:从前受伤的军士若还在医院养病,便让他们穿上军服,佩挂黄绫,标明姓氏及哪战受伤,伤在何处等字样,游行全城,让市民感念不忘。全国各省,到处悬挂五色旗,各地挂着五彩灯,都道是五族一家,普天同庆。

民国二年二月十五日,即阴历正月初十,是清隆裕太后的生日。袁总统特派梁士诒为道贺专使,送藏佛一尊、联额数幅以及总统放大相片一座,相片上署“袁世凯敬赠”五字。前用军役导着,后面梁士诒乘着马车,昂然前进,直至乾清门前才下车,步行至上书房。清总管内务府大臣世续出来迎接,将梁引入乾清宫正门,殿宇依然,朝仪却改。隆裕太后端坐殿上,身后虽有侍女护着,两旁也站着清室近支王公,但是一眼望过去,只觉得一片萧飒气象。隆裕太后面容憔悴,带着几分病容,见了梁士诒,不禁触目伤心,满眼含泪。梁士诒从容不迫,行了三鞠躬礼,又呈递国书,上面写着:“大中华民国大总统,谨致书大清隆裕太后陛下,愿太后万寿无疆。”隆裕太后答词,由世续代读,称:“万寿庆辰,承大总统专使致贺,感谢实深。”

世续念一句,隆裕太后落一行泪,等到世续念完,隆裕太后已成了泪人儿。梁士诒实在看不过去,当即退出。据说,隆裕太后看着袁世凯的相片,怨恨交集,痛哭了一昼夜,第二天便卧床不起。原来,隆裕太后自诏令退位后,一直郁郁寡欢,常常哀叹:“孤儿寡妇,千古伤心,每睹宫宇荒凉,不知魂归何所?”于是渐渐积成肝郁,常常呕吐不止。到了民国二年正月,太后胸腹隆然高起,日渐肿胀,经御医诊治,稍微减轻一些。生日这天御殿受贺,太后刚开始还有些兴致,但见梁使到来,用着外国使臣觐见礼节,免不得悲从中来。而宗室王公大臣多半避匿,不肯入贺,殿中只有寥寥数人。所谓“忧劳所以致疾”,更何况隆裕太后本来就身患疾病,自然愁上加愁,病中增病。清室太保徐世昌因监督清德宗陵工程常年在外,听说太后病重,他忙入宫谒见,并力辞太保职务。隆裕太后再三挽留,竟至哽咽不能成声。徐也陪着流了三四点老泪,退出后便去拜谒袁总统,并转告太后病重的情形。袁总统委任徐为代表,入宫慰问。不料隆裕太后听到“袁总统”三字,“哎哟”一声,晕了过去。好不容易将她叫醒,仍是喘个不停。徐世昌一看这情形不便脱身,只好与世续、绍英讨论隆裕太后的身后事。同时又叫宣统帝进来,让他陪在隆裕太后的身边。二月二十一日,隆裕太后已是弥留之际。到了夜间,回光返照,她睁开眼看见宣统帝站在旁边,不觉呜咽道:“你生长在帝王之家,还什么都不懂,国家没了,眼下你的母亲我也将死了……你可怎么办呀?”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歇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我与你要永诀了。以后的事就只能靠你自己,我不能再顾你了。”说完这些隆裕太后还想说话,无奈痰塞在喉中,她只用手指着宣统帝,眼里含满了泪水。霎时间,阴风惨栗,烛焰昏沉,清末代的隆裕太后竟两眼一翻,撒手归天去了。

清隆裕太后病逝后,由乾清宫料理丧仪。大殓后,灵柩停在体元殿。清宫内瑾、瑜、珣、瑨四太妃于当天晚上听到这个消息,都打算进宫询问,但因神武门已闭,没能入内。第二天一早,四妃急急进宫。见到已故太后的遗骸,四妃不但没有掉泪,反而指着遗骸道:“你也有今日?”随后,四妃又向世续等人发难,多方诘责,百般挑剔,弄得世续等人莫名其妙。还有一帮小太监,竟乘着丧乱向外搬运珍宝物件,连夜不绝。世续见弹压不住,穷极计生,说道:“袁总统已派段大人入宫,段大人是军人,看你等这般纷扰,定要军法处置!”宫监们听到这话,才有所收敛,但宫中已失散的物件约值十万大洋。世续一面治丧,一面请袁总统派人入宫帮着料理。袁总统派荫昌、段芝贵、孙宝琦等人,前往帮办。并命国务院发出清隆裕太后去世的通告,要求各官署二十七日一律下半旗,左腕围黑纱,以致哀悼。而且外派专员、各部院长官都要前去祭奠。从此,清宣统帝归瑾、瑜两太妃抚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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