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卿卿幽幽一笑,曼声道:“是啊,白白让那周氏打了头阵,其实背地里还有更厉害的女人呢!”她顿了顿,又道:“唉,这事要是让秦国公主知道,不知心里会怎么笑话呢。”
皇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恶狠狠地捏紧拳头,怒道:“越姐姐一定要帮我!帮我除去这个贱人!”
越卿卿闻言眉眼舒展,美眸幽幽,红唇吐出一个字:“好。”
四月的天渐渐热了。周惜若渐渐极少出菡香殿,有的也只到了虞婕妤的明霞宫中去做客。她女工好,虞婕妤便时常拿了绢帕让她绣。周惜若也不推辞。虞婕妤消息灵通,诸多事情便拿来与周惜若说。
有一日,虞婕妤忽地回头挥退了宫女,看了周惜若皮笑肉不笑地道:“有个消息,莲美人要听么?”
周惜若笑问道:“是什么消息。”
虞婕妤轻轻嗤笑:“从明溪宫中宫人底下打听到的。听说那位锦容华好像有孕了!”
周惜若一怔,失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虞婕妤冷笑道:“一个月中总有那么几天轮到她侍寝,也许就突然有孕了呢。”
周惜若慢慢回神,忽地问:“那为何不禀报皇上呢?”
虞婕妤眼中掠过浓浓的讥讽:“谁知道呢!就等着看吧。”她说着笑了起来,笑声古怪,周惜若心中烦乱也来不及再问,再瞎聊了几句就回了菡香殿。
虞氏走后,林嬷嬷见周惜若神思不属,连忙问道:“莲贵人是不是中了暑气了?奴婢刚好烧了些绿豆莲子汤。”
周惜若摇了摇手:“不用了。嬷嬷别忙了。”她说着躺在了凉榻上。
林嬷嬷见她今日神色不同往日连忙上前,问道:“莲贵人到底怎么了?”
周惜若半晌才轻声道:“锦容华有喜了。”
林嬷嬷惊得半天回不了神,等看到周惜若面上的神色,这才真的相信这个消息。
林嬷嬷想了想,忽地道:“一切要等太医院的太医诊脉了再说。就算怀了龙嗣是男是女都不一定呢。”
周惜若半信半疑,问道:“那虞婕妤怎么会去注意那锦容华呢?”
林嬷嬷一笑,意味深长道:“这就值得琢磨了。后宫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莲贵人要静观其变才是正理。在后宫中什么才是真正能站位脚跟的东西,那就是帝王的宠爱。子嗣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罢了。”
周惜若点了点头,一颗心这才渐渐安定下来。平静下来又觉得有些可笑,锦容华就算是真的有孕了又能怎么样?她与她又不一样,想着唇边竟溢出丝丝笑容。
过了几日,周惜若终于在御花园看见了散心的锦容华。彼时她穿一件桃红色绣华宫装,头梳了灵蛇髻,心情甚好的样子。原本俏丽的面容多了几分红润之色。她由宫女扶着,正在赏花。
周惜若看了一眼一旁的虞婕妤,虞婕妤走上前。笑道:“原来锦容华也在呢。”
锦容华听到声音,回头冷冷看了一眼周惜若与虞婕妤,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婕妤娘娘还有莲贵人。”
周惜若上前见礼。锦容华下巴微抬,眼中皆是傲慢:“不必多礼了。又不是在皇上皇后跟前,这礼做给谁看呢?”
周惜若不卑不亢地道:“自然是做给锦容华看的。”
虞婕妤见锦容华这般傲慢,笑了笑:“莲贵人就是太实心眼了,这礼是做给懂礼的人看的。不懂的也就不必做了。”
锦容华一听,气得俏脸发白。可转念她想到了什么,腰杆一挺,冷笑道:“你们就得意吧。总有一日你们都会后悔的!”
她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虞婕妤脸上的笑意渐冷:“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她眼底对锦容华的憎恶与鄙夷看得周惜若心中一突。她看着锦容华傲然远去的身影,心中一叹,在宫中若是没有什么依凭可千万不能得罪了人,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就会记恨在心中。
皇后因为要忙迎接秦国使臣的事早起请安都免了。各宫嫔妃们无聊便来回串门或者去上林苑乘凉赏景。周惜若也偶尔出去凑凑热闹,只不过每次所见都是几个妃嫔都围着锦容华转。锦容华面色越发红润,甚至还些发胖。
看样子倒像是真的有孕了。周惜若心中疑惑,可见虞婕妤那边没有动静,却也只能按下不说。
四月渐渐走到了月末。秦国使节团终于抵达了京城。龙越离派几位大臣出城二十里迎接。一路锣鼓喧天迎进了早就为秦国准备好使馆中。整个后宫也一片忙乱。皇后与越卿卿两人筹划了大半个月,终于定下了怎么款待秦国的使节们。越卿卿每日都在皇后身边,差遣内务府与宫人做事,俨然成了后宫中除了太后与皇后之后第三个重要的人。
后宫对此似乎并无什么异议。一切仿佛就当如此。
周惜若皱眉对林嬷嬷道:“世子妃已嫁人,就算是她尊为公主也不能再插手后宫事务。哪有见过嫁出去的小姑在娘家指手画脚?”
林嬷嬷一笑:“莲贵人忘了,在宫中是太后做主,太后喜欢谁就是谁。越卿卿是她从小养大的,又嫁给了安王世子。自然更加更加看重她。”
说起安王周惜若便皱起了细长悠远的秀眉。安王的飞扬跋扈已是朝野皆知,听闻他在指导皇上亲政之时时常不留情面训斥如小儿。龙越离的性情她最了解,此时隐忍不发将来必定十倍报还。安王若是能大权一直握在手中还好,若是晚年不保,恐怕不得善终。
秦国使团在驿馆中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整装进宫拜见太后与皇上。这一日后宫中热闹非凡。宫人衣衫整洁,井然有序。在坤德宫中,钟鼓齐鸣,宫人垂首恭立。
盛大的宫宴开始,席间歌舞的热闹精彩自是不必再说。皇后仿佛要显示出一国之母的风范,频频下来与秦国使臣们敬酒对饮。耶律筝儿妆容美艳,只是眉眼间冷傲依旧。周惜若自是见过她,也曾听见她的传闻,如今看来耶律筝儿与几个月之前也并无什么不同,依然是那么傲慢。
宫宴要从中午一直到了晚上,锦容华直到酒过三巡才翩然现身。皇后见得她姗姗来迟,眼中已是不悦,但是看着人多,并不好发作。
虞婕妤一回头就看见锦容华正吩咐宫女上菜。她眼中掠过冷光,面上却是笑意嫣嫣:“锦容华来迟了,该罚三杯。”
她说着端了酒向锦容华走去。锦容华看着她杯中的酒水,皮笑肉不笑地道:“婕妤娘娘恕罪,臣妾身子不适不能饮酒。”
虞婕妤笑眯眯地拿过她的杯子,笑道:“这样的日子不喝酒岂不是不应景?别借口躲了罚!不喝岂不是不给我面子?”
她说着为锦容华斟满了三大杯。锦容华眉头皱紧,口气中已是不悦:“婕妤娘娘这不是为难了臣妾吗?”
虞婕妤一挑秀眉,似笑非笑道:“罚酒自然是为难了,谁让锦容华如此迟来?”
锦容华还要再拒,皇后已看到了这边的情形,道:“锦容华迟来了自然是该罚酒的。”
锦容华听得皇后发话,想了想,心中主意一定,款款上前,跪下道:“臣妾身子真的不适,且容臣妾上前单独禀报皇后。”
皇后见她今日打扮美艳,眼底掠过厌色,冷淡道:“有什么话不能在太后与皇上跟前说的?说吧。”
锦容华看着一殿中热闹的人,犹豫了半天,这才吞吞吐吐道:“臣妾……怀了龙嗣。”
“啪啦”两声脆响从高高的御座旁边传来。殿中听到突如其来的声响都纷纷停了说话声。殿中的歌舞也纷纷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