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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是我的劫(1)

安顿好了安晚婉后,蓝佑随着轩辕倾城一起出了晚秋阁,轩辕倾城眸中只有冷光。

此时夜已静,通往各楼各院的路上几乎没有人,更夫的打更声至,安府今夜静谧的情况可想而知。

轩辕倾城扫了眼通往各道的路,想起了陪安晚婉回门的目的:“安府的底细查清了没有?”

蓝佑沉声回道:“还没。”

轩辕倾城立即沉下了眉,安府……到底隐藏多深?

“属下今日探查了安府的所有内院,里里外外,几乎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安府就是个寻常有钱人家的府邸而已,关于安府真正的底细,根本无处探查。”

安府究竟有多强大实力……难道是他多疑?

不可能。

安晚婉接手安府后,安家不应当只有目前世人所能看到规模,原因有三:

其一,他曾听下人禀报,安晚婉初嫁入轩辕府第二日给老太君奉茶,带去了一件礼物,竟然是产自大食国的镶金血玛瑙手镯,大食国的血玛瑙产量极少,安晚婉能得到,一是她的本事,二则是她的家势,其中隐隐约约便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其二,那次老太君忽然病倒于榻,昏迷不醒,安晚婉当机立断的替老太君寻来了天山雪莲作药,天山雪莲并不是普通的药材,极高的山脉上只偶尔能寻得那么几株,几十年一开花。事后他说要还她一株,而她的表情是那样的淡然,仿佛天山雪莲对于她来说顶多算是珍贵,还不至于到顶珍贵,这样的眼界与心性,若不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绝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其三,他从她对轩辕府中管事的革新中可看出,安晚婉行事手段多样,常不按牌理出牌,处理起事情利落干净,若不是在商铺中打滚的老手,她根本无法与那些横行在轩辕府中十几年的老匹夫、老毒妇抗衡,而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将那些陈年旧血疾风般除去,只用了半月有余,便一下治了轩辕府中一直令人头疼的旧疾,并且收拾得干干净净。

如果安晚婉真是在笈笄那年便开始接手安府的话,那么安府便不止是如今的样子了……

明处有安青山在,暗处有安晚婉……安府早该是大兴王朝数一数二的富人家了。

轩辕倾城边走边欣赏安府的景致,月光下的安府笼罩了一层神秘感。

蓝佑继续向轩辕倾城禀报:“整个安府上下,若是非要说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倒是有一处。”

轩辕倾城停下了脚步。

“你继续说。”

“属下今日探查到,安府明面上分为内院和外院,实际上还有一个独立的院落。”外院是接客待客的地方,亦是正门,内院是居所。

“据说安二小姐所住的晚秋阁原来也是独立院落,只是安大小姐出阁后,为了方便管理便纳入了内院。”蓝佑说着,眼底掠过一道精光。“原本安大小姐所住那个独立的院落,便因此而置空了。”

轩辕倾城这才记起来安晚婉还有一个姐姐的事实,关于这个姐姐,他几乎没有听人提及到过。

与永安所有平头百姓一样,他也仅是查到安晚婉那位姐姐已出阁。

更多的信息就不可得知了……

这个蹊跷,确实是蹊跷……轩辕倾城一凝眉:“带我去看看。”

由蓝佑带路,很快就到了安府中被人遗忘的阁楼,只见虽然没有人住,但还是经常打扫,与晚秋阁一样的布局,牌匾上却写着晚香阁。

因为是安晚婉姐姐的住所,所以轩辕倾城在探查时心中还多了份玩味。

蓝佑一跃便上了晚香阁的二楼,再替轩辕倾城开了门,轩辕倾城走进晚香阁,唇边便勾出了抹笑,这晚香阁的用品都是顶好的,所见之处的摆饰皆是精致的琳琅法器,目光一扫,便看见梳妆台上珍贵的象牙梳。

忽而想起安晚婉梳妆台上的檀木梳,她果然是在刻意在隐瞒。

轩辕倾城再细细看下去,发现这置空的阁楼里的物品,竟然全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安家财力果然不输于轩辕家多少。

他神情复杂,颀长的身影在晚香阁中站着,倒是与这一室奢华融到了一起,好像他便是这华美景致中的神,周围的琳琅法器再华美也抵不过他万分之一。

蓝佑也在细细打量,忽然他拿起锦桌上的一个茶碗,翻开底部一看,“少爷!”

蓝佑竟然重了语气:“元懿二十四年,荣德官窑制。”

轩辕倾城的心也一沉,从蓝佑手中接过了茶碗,官窑制品竟会在安晚婉家中出现。

他沉步上前,拿起了另一套茶具,摩挲间已了然。

轩辕倾城放下杯子,留蓝佑在外面,他径直朝晚香阁的内室走去,女子香闺,里面的布置倒是和晚秋阁差不多,都是幔纱罗帐,只不过安晚婉房里挂着的是墨荷图,而晚香阁……

一幅巨大的美人醉卧图,巧目倩兮,盈盈带笑,自是一股妩媚,倾国倾城……

轩辕倾城只觉得画中的女子似曾相识,想必是安晚婉的姐姐吧,原来传说是真的,只是安晚婉为什么长成了这个样子,若学得她姐姐一分,也是惊鸿之美了。

看完,他转身欲走,忽然看到大画下边还有一个卷轴,他眸光一撇,略思索后拿起打开,竟然也是一幅美人图,不过神态与墙上挂着的却是不同,画中的女子单手支着下巴,眸如皓月,眉间没了那股媚气,倒是多了几分栀子花的清爽,画中的女子笑如春风,倒是像某个人。

轩辕倾城忽然把手中的画卷收起来,一并带了出去。

……

轩辕倾城回到晚秋阁的时候,安晚婉还没有从迷药中苏醒过来,小脸紧皱,好像梦里有洪荒野兽,“唔……不,不要。”

轩辕倾城看了安晚婉一眼,这个女人,连睡觉都不安稳。他将外衫脱掉,也撩了被子睡了进去。

晨光拂晓,第一缕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挥洒在安晚婉的脸上,穿过她纤长的睫羽,兴许是太刺眼了,只见她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转身朝里边继续睡,还不想起床。

隐约中,安晚婉发现今晚的被窝特别的暖和,真不愧是自己的家……

连睡梦中都觉得温暖如初,好像还有淡淡的龙涎香味,让人不由得觉得心安。

她伸了伸手,想要将侧身的被子全部拢入怀里,却摸到了轩辕倾城的胸膛上,暖暖的温度,奇怪的手感,还有强有力的心跳声……“唔……”她挣扎的从睡梦中出来,睁眼的那一刹那,看见的是轩辕倾城放大的脸,吓得她放声尖叫:“啊——”

轩辕倾城慵懒的将眼睁开一条线,像是暮色开合,一下子便伸手堵住了安晚婉的嘴:“别吵。”

他歇息的时候喜静,最讨厌人尖叫。

堵住了安晚婉的嘴后,轩辕倾城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

他昨夜回来的时候已是子夜时分,安晚婉又吟了半夜的“不要不要”把他折腾得翻来覆去,恨不得把她掐醒。

一直到下半夜,身边的人儿才安静了下来,轩辕倾城终于得以浅眠了一下,刚睡深之时,又被安晚婉的这声尖叫给从浅眠中拉了出来,他只想找块布条把安晚婉的嘴巴塞上。

他在她身侧睡得怡然自得,可安晚婉却是被吓得睡意全无了,揉了揉眼睛,她没看错,此时躺在她身侧的确确实实是轩辕倾城。

脑中隐隐约约记起了昨夜的事情,脸倏的红了起来,脸颊两处像是天边烧红的云。

安晚婉只觉得自己的脸像火烧一般:“你你你……”连说了好几个你,却没了下文。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也掀开了轩辕倾城的被子,他精壮的胸膛袒露在她眼前,安晚婉瞠目,开始口不择言:“我们昨天做了什么?”

轩辕倾城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道:“夫人,你认为我们昨天做了什么?”

继而沉吟,思索,轩辕倾城换了个说法问道:“还是你觉得,我们昨晚除了‘那个’……还能做什么?”

“你,还我清白!”安晚婉听完对着轩辕倾城就是锤了几拳。

“登徒子,登徒子!”抬手又猛敲了几下。

一大清早就看她闹别扭,轩辕倾城只觉得今天天气晴朗,山河大好。

安晚婉又羞又气又恼的连滚带爬的翻下床,拢好身上的衣裳,这才发现襦裙还穿得整整齐齐。

好啊,他竟敢戏弄她。

安晚婉走到了软榻边,随手抄起个枕包就往轩辕倾城身上丢,正中轩辕倾城脑门,砸得他一脸不悦,于是又径直走到书架旁,抽下了一本厚重的《尚书》:“轩辕倾城,下次再耍我,丢的可不是枕包,而是它了。”

“好。”轩辕倾城无所谓的应承了下来。

安晚婉吃瘪,简直拿他没办法。

轩辕倾城不由得眸中带笑,眸子里赤裸裸的暧昧,“晚婉……”又是魅惑诱人的声音。

安晚婉听着他的喊声,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脚底生烟一股脑的窜出了晚秋阁。

安府留宿的第二日,晨,又以她的失败告终。

经历了晨起之事后,一整个早上安晚婉都在躲轩辕倾城,只要他会出现的地方,她就消失,辰初,安青山早上差人来请他们俩去前厅用早饭,结果只有轩辕倾城去了,安晚婉则不见人影。辰末,轩辕倾城用完早饭,回到晚秋阁,却听晴姿说小姐前脚刚走,去主院给老爷请早安了。巳初,他命人拿了一些珍玩送去给他的岳丈大人,顺便去主院走走,结果他一到主院,便又听到安晚婉刚走的消息。于是他存了心,留了意,又多转了几个地方,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

最后轩辕倾城索性回晚秋阁,不再与她玩这捉迷藏的游戏。

晚秋阁旁的玉澜阁里,安晚婉坐在花廊上,悬空双腿,一摇一摆好不悠哉的捧书而读,昨夜没有吃到沈明醉送来的桂花糕,于是今早她去给安青山请早安的时候,又顺便让若歌去沈明醉在安府里的别院讨了些过来。

一边看书,一边品尝,极尽惬意。

他有张良计,她自有过墙梯,这是在安府,不是在轩辕府,她若不想见到他,有的是办法。

也不知看了多久,安晚婉不自觉的吟出书上她认为好的句子:“秋素锦兮泛洪波,挥纤手兮折芰荷……”

她沉浸在诗中刻画的悠悠洪波中,女子素手折下香荷,男子站在女子身后……

唯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形成,吟念的声音也跟着悠扬婉转,感情饱满。忽然安晚婉的身后传来了绵绵掌声,沈明醉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仿佛已经看了她很久。

他轻声念道:“凉风凄凄扬棹歌,云光曙开月低河……”

是安晚婉方才所吟念的那两句诗句的后两句,“沈、沈哥哥。”安晚婉丢下了书。

他怎么会来这里?

安晚婉愁眉苦脸,只觉得倒霉。

只好苦着脸,硬是笑着与沈明醉打招呼,心底又是想逃的念头。

沈明醉依旧笑得温雅,一袭青色长衫,身长玉立在回廊处,他方才听三月说,她让人过来又拿了些桂花糕,送到了玉澜阁,于是便猜到她会在这里看书,于是就过来看看她。

没想到她果然是躲在这里,看着诗歌典故。

看一段,读一段,赏累了就吃些糕点,那么多年了,她的习惯竟还是没变。

不过竟然只有她一个人,看来是丢下了轩辕倾城,躲到了这里。

“沈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经过了昨天的事后,她对他倒没了那么多的敌意,但疏远仍在。

听到了她的问题,沈明醉笑答道:“听三月说你在这里,所以我过来看看。”

安晚婉皮笑肉不笑,藏身地点被出卖,好不容易躲了一个轩辕倾城,结果又来了个沈明醉,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淡定的笑道:“太久没在府中,得了空就喜欢到处转一转,走一走。”

沈明醉坐到了她的身边,“轩辕府中是非多,难得回到安府来,是该好好享受享受。”他话里有话。

安晚婉只好装作不知道,一脸苦相的陪他闲扯。

另一头的晚秋阁,轩辕倾城在葡萄架下煮茶,颀长的身影斜卧在软榻上,他阖着俊眸,似在休憩,又像是在等待。摆在身边的茶都已煮好了两壶,安晚婉还没有回来。

晴姿站在旁边守着,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心中在默念道:小姐啊小姐,赶紧回来吧,要不然她可就惨了。

果然,轩辕倾城等不耐烦了,倏而张开眼睛,目光如鹰般犀利,“晴姿,限你一刻钟内把你家小姐的踪迹找出来。”

“是!”晴姿抹了抹额头上的汉,一溜烟的跑了。

轩辕倾城唇边勾勒起一抹笑,捉迷藏的游戏实在不适合他,还是让安晚婉自己乖乖出现吧。

不过轩辕倾城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推翻了。

一刻还未到,晴姿就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晴姿心中喃喃默念道:小姐啊,对不起,奴婢暂时不想死在姑爷手中,只能出卖小姐你了……小姐自求多福吧……

“安晚婉呢?”轩辕倾城从软榻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晴姿。

晴姿抖着嗓音回道:“回、回姑爷,小姐在……在玉澜阁。”

玉澜阁?他昨天与蓝佑夜探安府的时候似乎有途经过,离晚秋阁并不远。

“她在玉澜阁做什么?”既然离晚秋阁只有几步的距离,她竟然迟迟未归,难不成是彻底不想见他了?!

晴姿抹了抹汗道:“在……在看书。”

轩辕倾城眸子睨了一下,修长的手端起一杯茶,朝炉中泼去,一下子便灭了炉火:“走吧,随我去一趟玉澜阁,我倒是要看看她在看什么书,这么入迷。”

轩辕倾城大步流云,走得极快,晴姿本想去给小姐报个信,却是来不及了,只能跟在轩辕倾城后面干着急。

由于两个院落距离得近,不一会就走到了,轩辕倾城站在外头,只听见春风扶柳的声音,伴着风声隐隐还有低笑声……

轩辕倾城冷下了脸,他说她为什么迟迟不回晚秋阁,原来是在私会男人。

他走了进去,只拐了一个回廊便看到了安晚婉和沈明醉的身影,一个笑得如六月艳阳般娇艳,一个则笑谈得风度翩翩,远远看去甚是般配。轩辕倾城忽然觉得心头一闷,冷了脸只想毁掉这种和谐。

晴姿看情况不妙,赶紧喊了一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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