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乔希叫胡安过来帮他开发一个他认为会横扫其他所有约会应用的应用时，胡安没有丝毫犹豫。前十八个月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窝在山景城一个昏暗的地下办公室里，基本夜夜通宵，吃着便宜的中国菜外卖，编写最后成为约会神器的程序。那时候没有投资，没有用户，也没有旧金山的豪华办公室，这都是后来的事情，后来有了这些他们才确信努力最终会有所收获。那时候真的没什么可自豪的——只是万分艰难而不确定的工作——但是很自然很真实，乔希的确是他迫切需要的同伴，当时胡安的大学同学都干着普通的工作，他在东帕洛阿尔托的高中同学都在挣着最低薪水。乔希有时的确粗鲁而苛刻，但对因特立独行而被孤立，他深为理解而且毫不介意。对于他一直挣扎着适应一个让他感觉像局外人的系统这一点，胡安非常钦佩。
尼克并不理解这些。他一直都属于系统的一部分，总是随着大流干着舒适安全的工作。现在约会神器要变大了，他试图将功劳据为己有，但是他真正做过的事就是顺着涨潮搭了个便车。
“公开上市，就意味着说我们会在纳斯达克股票交易市场提供一部分股份供公众购买，就像他们购买通用、谷歌和脸书的股份一样。这能让我们筹集到资金来壮大公司，”尼克用傲慢的声音解释道，“你不能跟任何人讨论这件事，甚至包括布拉德，这一点很重要。”
“哦，但是大家已经 ——”胡安本想告诉他人人都知道了，然后改变了主意。“没问题，”他说，“绝对守口如瓶。”
“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得准备好文件，向证券交易委员会提出申请，我需要你帮助博尔和尼哈拿到他们做分析需要的资料。你觉得有问题吗？”
胡安环视了一圈房间。他需要编程，而不是招待银行家，而且尼克傲慢的声调让他皮肤的汗毛都倒竖起来。“没问题，”他说，“只要告诉我你需要什么就行。”
“我会提高你的安全许可级别，”尼克说，“这样你就能访问数据库中的所有信息，协助银行家计算用户统计数据。”他从全新的文件柜里抽出一张纸。“我只需要你签一下这个保密协议，确保你不会分享任何信息。”
胡安向前迈了几步，签了那张纸。就跟胡安想访问数据库却不能似的：他开发的整个程序。尼克以为他有多蠢？“你需要哪些信息？”
“只要我们用户的基本年龄段信息——当然，全部匿名。就是能证明我们的市场渗透力和用户交互的数据。”
“没问题。”胡安说，他将签好的纸递回给尼克。
尼克看了眼手表。“好，就这样。我让你们去处理这件事。”
胡安看了眼另外两个人，希望他们知道要处理什么事情，然后三人离开了尼克的办公室。
“我说我们去酒吧坐坐吧，”博尔建议道，“听说特别棒。”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工作。”尼哈纠正他。
胡安看了看他俩，试图破解他们的关系。“要不我给你们俩先找个座位，然后带你们转一圈。”
胡安和布拉德坐的那张长桌子还有两个空着的位子，之前坐在那里的财务分析员六个月前离职了，还有一个法律顾问格伦·范宁，乔希三个月前毫不客气地解雇了他。格伦是个五十岁的胖子，有两个孩子，算是约会神器唯一有点像家长督导的人，因此没人因为他被解雇而感到遗憾。
胡安从其中一张椅子上移走他和布拉德为即将到来的类曲棍球比赛挑选的一堆服装。“这里可以吗？”
两位银行家点点头，尼哈在椅子上坐下，打开笔记本，脸贴近屏幕，打开某个Excel模型。博尔挑起一侧眉毛，然后转身向着胡安。“那个酒吧在哪儿？”
胡安领着他穿过大厅，经过篮球场，然后下楼到自助餐厅，白宫的前任行政总厨在这里为约会神器员工准备一日三餐并对员工和客人全部免费。他们继续穿过游戏室，这里满地都是豆袋椅，市面上的各类视频游戏机连接到巨大的平面显示器，还有一张定做的桌上足球。提基吧是个长长的开放式房间，延伸到一块可俯瞰海湾的甲板，房间正中的冲浪板形状吧台储备充足一应俱全。
“我兄弟乔伊。”胡安给酒保来了一拳。
“怎么回事？”乔伊回之以友善，向博尔伸出套着纹身袖的胳膊。“我是乔伊。”
“很高兴认识你，”博尔说，“能给我来个波旁威士忌吗？”
“马上就好。”乔伊转身去干他的手艺活。
“对了，数据库里都有什么信息？”博尔问道。
“哦，我们跟踪所有信息，”胡安说，“评论、用户登录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他们会见的人。所有应用都这样。如果你不知道用户的使用习惯，你就无从改善应用。”
“这些都在你们的隐私政策里吗？”博尔问。
“我想是吧？”胡安对这个不太了解，“我们保存用户提供的信息，例如姓名和邮箱地址，但是这些信息与我们收集的行为信息是分开的，因此所有信息都是无法识别的，”胡安说道，然后耸耸肩，“所以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波旁威士忌不加冰块。”乔伊拿着博尔的酒回来。
“天哪，你们活得太自在了，”他打量着四周说道，“也许我应该来这里工作。”
“你不喜欢在华尔街工作吗？”胡安问。
“我倒更愿意做你们做的事情。”博尔耸耸肩。他的蓝眼睛让人感觉很友好。“但是我并没有很多选择，考虑到家庭因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