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上天赐给世间宝贵的财富,它就像从天际洒下的美妙华丽的万千银珠,滋润了大地,赋予了万物生机。不过人们对于雨的降临似乎没有多少好感,降温、潮湿、泥泞、出行不便等等都是雨留下的诟病。这也让美妙的雨蒙上了一层令人烦闷的阴影。
夜,月光幽幽,繁星闪烁,点缀着色彩单调的黑色夜空,自然万物在这一刻归于沉寂,一切看似是那样的静谧祥和。但是在这些表像的背后,却似乎总会透出一丝不安的气息,这或许和人类与生俱来就对黑暗有种莫名的恐惧有关,当黑暗席卷世间每一个角落,寂静的夜也披上了一件恐怖的“外衣”。
当雨和夜相约而至,烦闷和恐怖自然也不约而同的降临,这样的一个雨夜,注定有它不寻常的一面。
轰雷过后,“哗”的一声,瓢泼的大雨犹如天塌了似的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瞬间将整座城市笼罩在水气之中。
见雨在漆黑如墨的夜里“玩”的尽兴,风似乎也按捺不住寂寞,跑来插上了一脚。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由珠子串联成的鞭子般,不停地抽打着玻璃窗。
尧舜站在窗前,夹在两指间的烟头也早已经熄灭多时,但他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只是眉头紧锁的望着窗外风雨交加的夜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过了许久,他闭上了眼睛,记忆将他拉回到了三天前警局的门口……
“你个这畜生,你这个禽兽,你还我的女儿,你还我的女儿。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亲手杀了那个畜生,我要杀了他!”
一名中年妇女在警局的门口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拼命想要挣脱民警的阻拦,而在离她不远处,一名年约30的男人,嬉皮笑脸的正朝她走去。
在离中年妇女还有几步之远的地方,男人停下了脚步,或许是真的担心中年妇女冲到自己的面前,他撇了撇嘴,然后高声说道:“警官,这里有人想要杀我,还骂我是畜生,我要告她恐吓和诽谤。”
“你这个混蛋,你不是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男人的话就像火上浇油般,让中年妇女的行为更加的失控,她不停的哭喊着,奋力的挣扎着,此时此刻,她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情绪发泄,她恨不得活扒了面前这个男人的皮,生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仗着有民警的阻拦,男人极其的嚣张,他挑衅道:“来啊!你来杀我啊!别跟只狗似的在那瞎叫唤,有本事你就来杀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让我杀了他,你们让我杀了他。”
中年妇女整个人都几乎已经坐在了地上,但依然不停的挣扎着,哭喊着。
“你给我把嘴闭上。”
尧舜冲到了男人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斥道:“王宝才,别以为现在放了你,你就相安无事了,我告诉你,案子一天没结,我都会死盯着你,除非案子不是你做的,否则我用这身警服担保,下一次你不会这么轻易从这里走出去。”
原来这个态度嚣张的男人名叫王宝才,市D高中的生物老师,涉嫌杀害他的学生,年仅17岁的女生胡菁,但是由于证据不足,警方在拘留了他72小时后,将其释放。
“啊哟,警察打人咯!警察威胁我,恐吓我啊!我好怕啊!救命啊!”王宝才故意装出一种浑身颤抖的样子,紧张的呼喊道。相信以他的演技,如果进军娱乐圈,相信也可以竞争一下“影帝”的宝座。
尧舜没再理会王宝才,他松开了手,转身来到了中年妇女的身边,轻声安慰道:“请您冷静一些,我很明白您现在的心情,可是您这样吵闹也于事无补啊!”
“警官,他不就是凶手吗?你不是抓了他吗?为什么现在又放了他?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中年妇女哭喊着质问道。
“如果您相信我的话,希望您再给我些时间,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我一定会替您的女儿讨回这个公道。”说话的同时,尧舜转头看盯着王宝才,说道:“邪永远不会胜正。”
王宝才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警官,你冤枉了我一次,难道还想再冤枉我第二次吗?纳税人的钱可不是给你这样折腾的。”
“我扶您起来。”
尧舜转回头没再理会王宝才,他搀扶起中年妇女,此时的他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让心中不停翻涌的那团怒火喷发出来,他搀着中年妇女,缓缓地走进警局的休息室。
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安慰,中年妇女的情绪终于稳定了许多,尧舜总算松了口气,他派了名女警员护送中年妇女回家,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下班后,尧舜心事重重的离开警局,然而当他的目光望向大门外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与此同时,他心中的那团怒火再一次被点燃,不用说也知道,那人正是王宝才,此时他正倚在警局的大门边,当他看到尧舜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了奸滑的笑容。
见状,尧舜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故意不看王宝才,镇定自若的径直朝前走去,他知道,就算他不找王宝才,对方也会主动和他搭腔的。
果然,当尧舜走近时,王宝才立刻迎上前,嘲讽道:“尧警官,这几天可是辛苦你了,不过很可惜啊!让你白忙了一场。”
“你真这么认为?”尧舜冷冷的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王宝才,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一次让你逃脱,的确是我的疏忽,但是你的幸运只有这一次,从现在开始,我会重新找证据,下一次你如果再进来,一定不会像这次一样幸运的走出去。”尧舜指着王宝才,怒道。
“我说尧警官,你觉得这样浪费纳税人的钱有意思吗?明明我是无辜的,你非要说我杀人,你觉得这样冤枉好人有意思吗?”王宝才一脸无辜的说道。
“如果你都能算是好人的话,那简直就是对‘好人’这两个字最大的侮辱。”
“尧警官,你说我不是好人,那你可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没有证据的话那就是污蔑,不过我想你现在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了,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王宝才带着挑衅的语气,说道。
“我承认是我低估了你,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的事会发生第二次,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案子不是你做的,否则下次你一定不会再这么轻易从这里离开,我用我的这身警服担保。”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看尧警官你是如何脱下这身警服的了。”王宝才嚣张的挑衅道。
“我相信最后看到的不是我如何脱下这身警服,而是看到你是如何认罪伏法的。”
尧舜说完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宝才看着尧舜远去的背影,嘴角抹过一丝微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胜利的味道,像是他已经顺利完成了某种使命一般。
“轰隆……”一声炸雷把尧舜从记忆拉回到了现实中。
窗外的雨依然在下,势头依旧非常的猛烈,风声、雨声、雷声混在一起,让这个夜晚显得杂乱无章,如此无序的声响着实让人心烦意乱。
尧舜发泄似的把烟头重重的摁在了烟灰缸里,然后坐到了办公桌前,翻开了一份案件的卷宗,这份案件的卷宗,里面记录的就是王宝才涉嫌强奸杀人的全部资料。
王宝才的个人资料非常的简单,男,40岁,市D高中的生物老师,出生于王家村,至今未婚,没有任何的犯罪前科。至于他的出生地王家村,更是一个人均年收入只有3000元左右的贫困村。
看过以上资料,的确很难想像,一个背景如此干净的人怎么会和杀人案扯上关系?这起案件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的清晨,光明才刚刚驱赶走黑暗,从云层后射出几缕阳光照耀着湿润的大地,水气在空气中蒸发,散发出一种雨后特有的气息。
下了一夜的暴雨总算停歇了,那晚的雨势和现在窗外的雨势几乎是一样的猛烈。
市临江公园是个开放式的公园,虽然地上依然有大片积水,但是这并没有阻挠晨练的人们的热情,他们三三两两的来到公园,或散步,或曼舞,或闲谈,或对弈。
“啊!”的一声惊叫顷刻间将公园内悠闲的气氛打乱,所有的人都循声望去,就见一名身着运动装的女性跌坐在公园一角的草地上,惊叫声正是从她嘴里传出的,见状,所有晨练的人都停止了各自的活动,纷纷围上前去一探究竟。
“死人啦!死人啦!”运动装的女性惊恐的指着草丛惊叫道,她的脸早已被吓得惨白。
闻言,人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顺着运动装女性手指的方向看去,可刚看到从草丛里露出的一条胳膊,人们就吓得纷纷向后退却,惊呼之声不绝于耳。有几名年轻的男士壮着胆走上前,可他们仅凑近看了一眼,便逃似的跑到一旁呕吐不止。
接警后,尧舜迅速带队赶到了案发现场,验尸,现场勘察,询问笔录,各项工作在案发现场有序的展开。
尧舜第一时间来到了陈尸的位置,不过那场面着实让他有些惊讶,死者是名女性,以上半身蜷缩的姿势倒在地上,她身上的衣服连同皮肉被利器割的是面目全非,好在面容还完好无损,看得出死者生前样貌姣好。
虽然死者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但从衣服的颜色以及胸前的标志上不难看出这是一件校服。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最主要的就是死者腹部以下的位置似乎受到了某种物品的腐蚀,已经找不出一寸完好的肌肤。
“有初步结论了吗?”
尧舜皱着眉头,绕着尸体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才向法医询问。
“死亡时间大概在7-8个小时左右,也就是昨天晚上的9-10点间,致命的原因应该是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而亡。死者身上的伤口多的已经数不过来了,至于是生前造成的,还是死后,还是两者都有,我必须详细验尸后才能给你结论,至于死者腹部以下位置的伤势,应该是被硫酸腐蚀造成的。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对这样一名花季少女下如此毒手。”
“这名凶手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人’。”尧舜怒道。
“是啊!行凶的手段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一般尸僵会在死后1-3小时才会逐渐形成,不过主要是集中在面部,4-6小时后才逐渐向颈部、躯干以及四肢移动,从死者上半身蜷缩,但下半身伸展的情况来判断,应该是在死后不久被以蜷缩的姿势装入了某种物体中,经过一段时间的存放之后,在尸僵还没有完全形成的时候被丢弃到了这里,所以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那除了尸体上所表现出来的这些特征外,现场应该很难再找到其他有利的线索了吧!”尧舜环顾了四周,说道。
“昨晚的那场暴雨可以说帮了凶手一个大忙,现场已经被彻底冲刷了一遍,能找到的线索非常有限,不过我们会尽力的。”
开放式的公园,不起眼的角落,残忍的行凶手法,再加上现场被彻夜的暴雨冲刷,可以说,案件从发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困难重重。
死者的身份很快就查明了,是市D高中高二(5)班的学生胡菁,而她的母亲在听闻噩耗后,因受不了打击,当场昏倒。
在医院的病房内,胡菁的母亲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不停的抽泣,泪水已经浸湿了大半个枕头,仅过了半天时间,她仿佛老了十余岁,苍白的脸上皱纹更加明显。
当尧舜刚走入病房,胡菁的母亲闻声强撑起虚弱的身体,摇晃的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抓到凶手了吗?”
看着面容憔悴、双眼红肿的胡菁母亲,尧舜为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默默的摇了摇头。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对我女儿下毒手,我女儿平时很乖的,到底是哪个混蛋对她下的毒手!”胡菁母亲愤怒的浑身颤抖,声嘶力竭的哭喊道。
见状,尧舜赶忙上前搀扶着她坐回了床边,并安慰道:“我很明白您此时内心的感受,我们所有办案的民警都能体会到,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缉拿凶手归案的,请您相信,请您放心。”
“我女儿她才17岁啊!她才17岁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胡菁的母亲哭喊道:“警官,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一定要替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一定一定,这是我的职责。”尧舜目光坚定的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菁菁这孩子很懂事,她爸死的早,她知道我一个人辛苦,从小就开始替我分担,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事,都抢着做,而功课她一点也没耽误,到底是谁要对她下毒手?为什么要选择我的女儿?为什么?警官,你抓到凶手了一定要告诉我,我要打死他,我要打死他!”胡菁母亲激动的哭喊道。
“您先冷静一下,要注意身体啊!”尧舜劝慰道:“我非常能体谅您现在的心情,我们警方也在全力侦办这起案件,我希望您能冷静下来,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好让我们尽快破案。”
“我冷静,我冷静。”胡菁母亲强忍住悲痛,深深的缓了几口气,哽咽着说道:“只要能抓到杀我女儿的凶手,就是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您女儿昨晚没回家,你曾到派出所报过案,那之前你有找过她吗?”
“哪有可能不找呢?她昨天下午曾打过我电话,说是晚上同学过生日,请她去吃饭,可是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她都还没回来,我就打她的手机,可是手机一直是关机,于是我就马上找了平时几个和菁菁玩的比较好的同学打听,他们都说没有同学过生日,也没有人和菁菁在一起,所以我担心她出事,就跑到派出所报了警。”
“那胡菁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
“这绝对不会的,菁菁很乖,也很懂礼貌,她根本不可能得罪人。”
尧舜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胡菁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她就算得罪人,也应该不至于惹的对方要对她下如此毒手。
“您觉得胡菁最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和以往有所不同的呢?”尧舜重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