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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宽紧带——长句和短句的读法和写法

虽说是初春,天气还是非常的冷。站在启智小学门口的一株梧桐树,依然是光秃秃的像一段枯木。早上的太阳光照射在它的身上,似乎想给它一些刺激,使它苏醒过来。可是它却像石头一样,尽贪着睡。

这时候,从校门左首的道路上来了两个孩子。他们像一对刚出窝的小鸟,跳呀跳地,非常活泼。两张圆脸上洋溢着童年时代特有的朝气。他们渐跑渐近,谈话的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了。

“啊呀,你看那株梧桐,还老是这副死样!”

“可不是,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它也该抽出新芽来哩!”

这两个孩子一面说,一面让肩头挂着的书包颠呀颠地,进了校门。第一个说话的孩子在他的书包上写着的字是“朱觉明”。第二个在书包上写着的是“周学文”。

觉明和学文走到校里,已经是八点钟了。过了一会,钟声响了,启智小学里三百多个孩子都聚集在礼堂里,列成队伍,举行开学式。开学式很简单,可是很严肃;大家聚精会神地依着所列的节目做去,四周的空气紧张得像要屏住了各人的呼吸。一会儿,仪式宣告完毕,孩子们就分散到各级的教学室里去。

“喂,梁先生来了!”学文轻轻地拉一下座旁的觉明的衣角。

六年级里一阵快乐的欢呼声。梁先生右手握了一支粉笔,在欢呼声里和孩子们点了点头。

诸位同学:你们过了这学期,就毕业了。毕业之后,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的朝夕在一起,要各自分离了。因此,我觉得这一学期的光阴值得非常珍贵。

我的希望,是想在这短短的一学期内,一方面尽我的能力,多告诉你们一些求学的方法;一方面还想和你们的感情更固结些,让我们结成永久的朋友。这也许是我的奢望,但我却相信只要我们现在的感情基础打得坚牢,将来别离之后,也许不至于中途忘怀的。

今天,新课本还没有买到,不能分发给大家学习;我想趁此告诉你们一件事,当作这学期和你们第一次相见的礼物。

是去年寒假里的事;有一个小朋友跑来对我说“读书真不容易!”我就问他:“什么地方不容易呢?”

“我在读书的时候,逢到短的句子,就像吃汤团一样,毫不费力,但一篇文章里汤团一样的句子并不多,有时遇了长句,就把我难住了,我无论怎样去读,总读不懂那些长的句子。”他回答说。

“你说的确是实话,长的文句的确比短的文句难懂。”当时我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了二个文句说,譬如像这样两句:

(梁先生一面说,一面又在黑板上写。)

(一)他用棒打狗。

(二)一个穿着短衣服的人拿着一柄扫帚用力打一只嘴里衔着肉的黄狗。

“第一句只有五个字,自然一读就懂,第二句有二十八个字,呼吸短促的人也许会读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里看到的有‘衣服’‘人’‘扫帚’‘嘴’‘肉’‘狗’,再加上啰啰嗦嗦的字眼,真要令人糊涂。但是像二十八个字的句子还并不算长,有时候会读到比这更长的!”我说。

“怎么办呢?”那个小朋友问我,他像要哭出来了。我笑着安慰他:“你不用着急。我给你一条宽紧带,就可打破这种困难了。”我就从我的腿上拿下一条宽紧带给他,他看了说:“这样的东西我不是也有吗?”他说着拉起他的裤脚管,小腿上露出一条花花绿绿的宽紧带给我看。我点点头说:“你的和我的都是一样的宽紧带,你也不用解下来了。现在,你且把我的宽紧带用两手拉拉看。”他果然拉了一拉,但还是莫名其妙,不知怎样用这个宽紧带去打破读长句的困难。

于是我画了两张图给他看,对他说:“第一图是没有拉长的宽紧带,第二图是拉长了的宽紧带。”

(一)他用棒打狗

(二)一个穿着短衣服的人拿着一柄扫帚用力打一只嘴里衔着肉的黄狗。

他看了一会,忽然大喊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文句真和宽紧带一样;照第二图看来,那个长句的意义和第一图的短句是差不多的。短句一个‘他’字,长句便拉成‘一个穿着短衣服的人’;短句一个‘用’字,长句便拉成‘拿着’;短句一个‘棒’字,长句便拉成‘一柄扫帚’;短句一个‘打’字,长句便拉成‘用力打’;短句一个‘狗’字,长句便拉成‘一只嘴里衔着肉的黄狗’;其实这个长句的意思,也不过是‘人拿扫帚打狗’六个较大的字呀!”

那位小朋友不待我的解释,已经明白了怎样用宽紧带去打破读长句的困难。我拍拍他的肩,对他说:“孩子,你真聪明!”

“但是我还不明白长句有什么作用呢。”他说着,脸上露出还不十分满足的神气。

我把当时解下来的宽紧带套上了腿就对他说:“长句自有长句的好处。譬如像‘他用棒打狗’这句话告诉我们的意义很是简单,‘他’是哪样的人?他怎样打狗?他为什么打狗?这个句子里都没有告诉我们;但是像‘一个穿着短衣服的人拿着一柄扫帚用力打一只嘴里衔着肉的黄狗’这一句,这些问题就都有了回答。我们读第一句,所得的印象很淡,如果读了第二句,脑里就活画出一幅一只黄狗偷了一块肉,被一个穿短衣服的人捉住了,拿扫帚用力打这只黄狗的图画,所得的印象也就非常深刻。

“我们读长句的时候,第一先要留心找句子中最重要的词,例如上面所说的长句,它最重要的字眼就是‘人拿扫帚打狗’,这样可以捉住全句最重要的意义。然后再仔细看那些修饰‘人’‘拿’‘扫帚’‘打’‘狗’的词,于是全句的意义就可以完全明白了。

“所以读长句并非难事,因为句子和宽紧带一样一拉就长;你会看拉长了的宽紧带的花纹,自然也会看拉长了的文句的意义。”

这位小朋友听了我上面一番话,心里像又转着一个什么新念头。过了一会,他对我说:“文句既然和宽紧带一样,那么,我们在自己作文的时候,也可以把句子照这个方法拉长吗?”

我说:“在你感觉所写的文句不足表示你自己意思的时候,你就可以把它拉长。譬如你先写了这样一句话:

我散步

“接着想:‘散步是在池塘旁边’。你要表明这些意思,就可以把它拉长一些变成:我在池塘旁边散步。

“后来又想:‘散步的时候妹妹也在身边,这一层也要表明。’你又可以把它拉长一些变成:

我携了妹妹的手在池塘旁边散步。

“这样,句子就被你慢慢拉长了。但是你必须记住:在写作文章的时候,切不可任意拉长,因为你既然怕读别人有长句的文章,那么自己有长句的文章,别人也同样会怕读的呢。”

这件事说到这里,已经完了。现在要告诉大家的是,这个故事里的小朋友的姓名:他,就是你们的同学——周学文。

钟声又响了,梁先生和大家点点头,退了课。这时候,许多孩子都拥到学文的身边来,不约而同地问:“学文,真的有这回事吗?”

读后作业

(一)把下列各句尽量拉长:

1.爸爸回来了。

2.明儿上街。

3.姐姐拿刀切菜。

4.武松打虎。

(二)把下列各句尽量缩短:

1.他放声痛哭。

2.我站在梧桐树下出神。

3.一只凶恶的狗对着叫化子狂叫。

4.他飞也似地跑去,用棉被扑灭了火。

5.明儿的爸爸举起一柄发了锈的锄头,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下子把一条巨大而可怕的毒蛇打死了。

注释:

宽紧带:又名松紧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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