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了,队长语重心长地说:“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必须具备三个基本条件,第一,打仗时要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第二,在危急时刻,要把生的希望留给战友,把死亡留给自己,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要有铁的纪律!同志们都爱听《岳飞传》,北国的金兀术五次兵进中原,都败在岳家军的手下,金兀术哀叹‘憾天易,憾地易,憾岳家军难’为什么岳家军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呢?因为岳家军有严明的纪律,‘擂鼓进军’,就是前面有刀山火海,士兵们都面无惧色,勇住直前;‘鸣金收兵’,就是前面有金山银山,士兵们也一点不被诱惑”。
麦收等人听到队长那暗含责备的语话,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在队长的教导下,他们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足,暗暗下定决心,坚决听党的话,做一个合格的抗日战士。
队长接着说:“有了这三条,才算具备了成为一名合格战士的基本素质,但是要想消灭敌人,为我们的兄弟报仇,消灭刘家碧这样的汉奸走狗,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我们还必须有强大的战斗力。这就要求我们苦练杀敌本领!”队长大手有力地在空中一挥,结束了讲话。练兵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掌声过后,队长话题一转,接着说:“我们面对的是极端凶残的敌人,现在敌强我弱,我们要想生存,就必须比敌人多几个心眼,我们的地道还有许多缺欠,还不能防毒、防水,还不能战斗。花园头村已走到了我们的前面,人家挖的地道,有多个出口,即能防毒,又能防水,还有枪眼,我们应该好好向人家学习,不断完善我们的地道。把它改造成进能攻、退能守的有利武器。”
在队长的启发下,练兵场上热火朝天。由于步枪不够,长景就叫人做了十几支木头枪,没有手榴弹,就用石头打磨成手榴弹的样子。总之排除万难,加强训练。练刺杀的,把对敌人的仇恨都凝聚在刀尖上,杀声震天,仿佛要把天捅个窟窿;练瞄准的战士一动不动,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只有这样才能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战士们站在烈日下,端着步枪,手都麻了,但是没有人喊一声苦,叫一声累。练投弹的睁大眼睛,使足了劲,手榴弹投得又准又远;练大刀的刀光缭绕,眩人二目。望着练兵场上战士们生龙活虎的操练,队长欣慰地笑了,这些战士们,在党的教导下,一旦明白了肩上的历史使命,产生了多么强大的精神动力呀!虽然这样一支队伍才成立不久,但他坚信,他们会在战火和鲜血的洗礼中,真正成长起来。
王梅站在长景身后,心潮澎湃,思绪万千,队长的话说得那么有板有眼,那么睿智英明,每一句话都象金子一样闪着光彩,象磁石一样吸引着她的心。
一阵风吹过,身后的大白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绿油油的叶子闪着光彩,象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忽然她看到树下的泥地上拱出来一个圆圆的蘑菇,思绪也随之飘到了童年……
那一年她几岁了,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场雨后,她到杨树下玩泥巴,忽然发现地上拱起了好多蘑菇,她可高兴了,用小手抠了一大把,满手的泥巴,跑到栅栏门里,奶声奶气地喊:“长景哥,长景哥!”
从窗户后面伸出一个小脑袋,(乡下的窗子是活的,下雨时放下来,雨刮不进屋去,不下雨时,用木棍支起来,屋里凉快。)“梅子?”
“我们去采蘑菇吧,树下老些个(很多)。”
“好吧”。长景从窗户里跳出来,又把支着窗户的木棍取下来,放下窗户。扭回身时,手里已提着一个柳条篮子。
“太好了,太好啦!”梅子高兴地直转圈。
两个小孩子,在树下采了一会儿蘑菇,地上没有了。“我们到苇子地里地玩吧。”梅子建议。
两个小伙伴跑进了一人高的苇子地,却意外地发现,里面也长满了各式各样的蘑菇。两个小伙伴采呀采呀,采了整整一篮子大蘑菇。后来,累了就坐在苇子地里,玩起过家家、入洞房。梅子是新娘子,头上扎上一朵喇叭花;长景是新郎官,梅子跑去撅了一个向日葵花要长景拴在胸前,长景不肯。梅子说:“一定要,我看见人家新郎官就是这样的。”于是两人拜天地,入洞房,梅子忽然说:“唉呀,入了洞房要有小孩子的,这可怎么办呢?”“我们用泥捏一个吧。”长景说。
……
麦收远远望着王梅,只见她的齐耳短发乌黑油亮,被风吹得遮住了眼睛,使她不得不一次次用手把它拢回耳后,她的那双明亮的眸子,就象天上闪烁的星星,亮晶晶的,又象一条流淌的清沏的小河,那样清亮,那样明沏;她的脸庞,象是天上的彩霞落进澄碧的湖水里,那么艳丽,那样光彩照人。秋风吹过,青丝滚滚,衣袂飘飘,显得那样的苗条……
操场上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太正练太极拳,她打得非常慢非常慢。那时候麦收才十二岁,他说:“奶奶,你打拳这么慢,能打倒人吗?”老太太是谁呀,她是太极拳传人翠花刘的弟子,几十年如一日地练功夫,从没搁下。老奶奶慈爱地笑了笑说:“你们三个人都上吧。看奶奶能不能把你们打趴下。”麦收、长景和于得水三人知道老人有功夫,也不客气,使出吃奶的劲,挥拳向老人打去。老人三下五除二,几个人全趴下啦!三个孩子心服口服,纷纷拜老人为师学习武术。
一转眼就是两个月过去了,这一天师兄弟在操场上比试武艺,梅子在一边当裁判。
麦收总想使用背口袋这招把长景摔趴下,可每当麦收抓住长景的胳膊,转背蹲身时,长景总时恰到好处地转到他的前面,这样一连背了七八次口袋都没背成。梅子一边喊上了:“长景哥哥赢了!”长景立即松开了麦收,拉着梅子的手欢呼。
麦收满脸醋意地望着长景和欢呼的梅子,不服气地喊:“你不公平,不跟你们玩了。”
长景一听立即走过去说:“那咱们就好好打一场。”“你可不许玩赖的。”
于是两个伙伴又打到了一块,长景抬脚向麦收就踹,麦收身子向后一弓,脚没动地方,长景的脚却走空了,麦收趁势向前出拳砸向长景的胸膛,长景挥拳架住。这时候麦收显摆身手,没来由地身子转了一圈,长景手急眼快,立双掌切在麦收背上,麦收立即急了,眼也瞪圆了拼命。长景连忙跑路,麦收在后面就追,前面是一个柴禾垛,正跑着的长景猛然仰躺在地上,麦收猝不及防,被长景双腿插在裆里,一下子挑过去,幸好摔在柴禾垛上。
“长景哥哥赢喽,长景哥哥赢喽!”
天气真热,正是三伏天,操练了一天的民兵们和挖了一天地道的村民们,都成了土驴子,大伙商量去小白河去洗澡。太阳一没地皮,大伙吃了晚饭就出发了。
“王梅,你也去?”麦收十分惊奇。
“女人怎么就不行去,我和二曼,翠枝几个商量好了,男女平等嘛”尽管如此说,王梅的脸仍然红了。
王梅见麦收那赤裸裸的目光,仿佛是要扒开她的衣服往里面看一眼似的,不由一惊,她可没想到麦收,一个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何时有了一双会吃人的眼睛。
“下流坯子!”不由啐道。